汉代简牍概述

2016-03-16 05:39王秀峰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16年12期
关键词:汉简简牍汉墓

王秀峰

(渤海大学 政治与历史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

汉代简牍概述

王秀峰

(渤海大学 政治与历史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

文字是人类进入文明时代的重要标志之一。纸张发明以前,人类用于记录文字的主要材料有龟甲、兽骨、陶泥、玉石、青铜、简牍和缯帛等,其中以简牍使用最为广泛,时间最长。简牍应用于文字记录,历经战国、秦至汉方达到鼎盛。对简牍基本概况的梳理,是应用简牍进一步深入研究的基础。因此,文章从简牍名实、汉简种类及价值、汉简形制与用途等三方面对汉代简牍作细致梳理,以备深入分类研究之用。

汉简;种类;应用

摩尔根曾把人类社会的历史分为野蛮、开化和文明三个逐步递进的时代,并认为文明时代“开始于音标字母的使用和文字记录的产生”。[1](P11-16)恩格斯进一步指出,正是由于“文字的发明与它的应用于文献记录而转入文明时代”。[2](P25)显然他们都把文字的发明与使用作为衡量一个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尺。简牍作为秦汉时期文字记录与传播的主要载体,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曾有过大量的发现。《晋书·卫恒传》载:“汉武时,鲁恭王坏孔子宅,得《尚书》、《春秋》、《论语》、《孝经》……太康元年,汲县人盗发魏襄王冢,得策书十余万言。”[3](P1061)囿于时代所限,这些古代遗存并未保留下来。直到20世纪以后,随着考古学的传入与发展,才有了古代简牍的大量出土以及由此形成的简牍学研究。

一、汉代简牍名实

简牍是对我国古代遗存下来的写有文字的竹简和木牍的概称。“简”是经过修治的细竹条,细木条称为“札”或“劄”;较宽的木板或竹板称为“牍”。[4](P22)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云:“简,从竹,间声”;“牍,书版也,从片”,片就是剖开的木头。[5](P291;P458)《辞源》曰:“简牍,即书牍。古时无纸,书于木片曰牍,书于竹版曰简。”[6](P2375)《辞海》中说:“简牍,古代书写用的竹简和木片,为未编成册之称”,“竹片称简,木片称札或牍。”[7](P1066)

竹制简牍材料,在古代史籍中记载较多;以木制简,北方地区较为普遍,这与简牍材料的就地取材不无关系。因此,根据出土实物分析,不论竹制还是木制,都应该是当地易取之物。自汉代以后,简与牍的区分仅指形制上的差异而非指质材上的不同。

二、汉代简牍种类及价值

汉代简牍依据出土地大致可以分为边塞地区出土的汉简和内地墓葬出土的汉简两大类。

(一)边塞地区出土的汉简种类及价值

边塞地区出土的汉简主要包括敦煌汉简、居延汉简、罗布泊汉简三种。

1.敦煌汉简。敦煌汉简是近代发现最早的汉代简牍。在汉代敦煌、酒泉郡范围内,不断有新的发现,特别是长城沿线的烽燧下面,基本上都保存有汉简。20世纪初,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先后两次在甘肃敦煌、酒泉等地汉代边塞遗址得到木简达894枚。其中1906-1908年在敦煌发现705枚,[8](P22)1913-1915年在敦煌发现84枚、酒泉105枚。1944年,夏鼐在敦煌获得汉简42枚。[8](P24)此后,考古工作者又陆续进行多次挖掘,收获颇丰,在此不一一赘述。

2.居延汉简。依据汉简目前所在地可以分为居延汉简(史语所藏)、居延新简(甘肃藏)和额济纳汉简(内蒙古藏)三类。(1)居延汉简:1930-1931年,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在汉代额济纳河沿线的居延旧地发现简牍11 000枚。(2)居延新简:1973-1974年,甘肃省文物考古所及博物馆在居延汉代遗址发掘出近20 000枚汉简。(3)额济纳汉简:1999-2002年,内蒙古文物考古所在额济纳旗(古居延海一带)境内发现汉简500余枚。

3.罗布泊汉简。黄文弼于1930年、1934年,在新疆默得沙尔汉代防戍遗址发掘71枚。

(二)内地墓葬出土的汉简种类及价值

内地出土的汉简主要包括马王堆汉简、银雀山汉墓竹简、武威汉代医简、江陵凤凰山汉简、大通县上孙家寨汉简等。

1. 马王堆汉简。1972年,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汉代竹简312枚、木楬49枚,内容为遣策。记载了随葬的器物,对研究汉代用品、食器、乐器等有一定史料价值。1973年底-1974年初,长沙马王堆2、3号汉墓出土竹木简牍600余枚,其中约三分之一记载着古代医术,对秦汉医学研究价值巨大,其余为遣策。从发掘材料来看,从战国至西汉,高等级墓葬中随葬“遣策”蔚然成风。在鲁、苏、鄂、湘等地的汉代墓葬中,多次出土记录在简牍上的“遣策”及“告地状”等文书材料,这些为今人了解墓葬年代、丧葬习俗、宗教思想等提供了珍贵的史料,尤其是“遣策”中记录的随葬品名称及数量,在助力墓葬清理工作的同时,对了解汉代物质文明状况也颇多裨益。

2.银雀山汉墓竹简。1972年,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M1出土竹简4 942枚、木牍5枚,内容为古籍和古佚书。M2出土竹简32枚,内容为一份完整的《汉武帝元光元年历谱》,是研究西汉历法的重要史料。

3.武威汉代医简。武威汉简包括刺麻湾汉简、磨咀子汉简及旱滩坡汉简等。1945年11月,西北科学考察团在甘肃武威南山刺麻湾发现7枚汉简。1959年7月,甘肃博物馆发掘武威磨咀子6号汉墓,获木简600余枚,其中完整简385枚,内容为《仪礼》部分篇章,对研究汉代经学和《仪礼》的版本、校勘等具有重要史料价值。[9](P53)同年秋,在18号汉墓获木简10枚,称为“王杖十简”。1972年、1989年在甘肃武威旱滩坡东汉墓先后出土医方木简78枚、木牍14枚,律令条文16枚。

4.江陵凤凰山汉简。1973-1975年,考古组在湖北江陵县凤凰山8、9、10、167、168号汉墓出土汉简500余枚,记录了西汉时期的赋税、徭役、借贷及商业等,有一定史料价值。

5.大通县上孙家寨汉简。1978年,在青海大通县上孙家寨115号汉墓出土有关军法的汉简400余枚,是除银雀山《孙子兵法》等古代兵书外,拥有古代军事史料最多的一批竹简,其中大量的军事制度文书,有助于全面解读汉代的军法、军令及军队编制等问题,对法律史的研究也有重要的参考价值。[10](P63)

三、汉代简牍的形制及用途

迄今为止,出土的汉简形制多样,主要有“细长条形、方板形、楔形、棱柱形、上圆下方形等”。[11]人们依据简牍形制及用途差异,将其分为简、札、两行、牍、觚、笺、揭、检、符、削衣、遣册等。

1.简。又称“牒”或“札”,是被修理过的细竹条或细木条的统称,为简牍的最基本形式。“汉简一般长约23厘米(相当于汉尺一尺),宽0.5~1厘米,每简一行字,多的写有100多个字,少的仅有几个字。”[11]王国维认为“若一简行数,则或两行,或一行;字数,则视简之长短以为差,自四十字至八字不等。”[12](P6)但是,由于皇权的至尊地位,通常皇帝的诏书使用称为“尺一诏”的一尺一寸的简。另外,用于记录法律的简最长,可达三尺,故称为“三尺法”或“三尺律令”。

2.两行。多见于出土简牍自署。[13](P60)《居延汉简》EPT51·33“告上遣卒武取两行来,勿留”,[14](P171)《敦煌汉简》1402“青堆札百五十、绳廿丈、两行廿”等,[15](P272)特指能够书写两行字的简。宽度是单行简的2倍,一般约2厘米左右,也有个别较长或较宽者,因每简书写两行文字,称为“两行”简,它既可编联也可单独使用。根据书写面的修治情况可将敦煌、居延出土的两行木质汉简称为“平面两行”和“脊面两行”。

3.牍。又称方、版或方版,为一尺见方的板状简,一般比“两行”略宽。《春秋左传注》:“小事简牍而已”,孔疏:“牍乃方版,广于简,可以并容数行”。材质一般为木质,长约23厘米,相当于汉尺的一尺,故多称“尺牍”,现在人们称书信为“尺牍”便是由此得来。[16]在敦煌和居延出土的“过所”也多是用木牍抄写。

4.觚。又作柧。一种多面体的简牍。传世文献对“觚”的具体形制没有明确记载,似乎有棱的简都可称为“觚”。目前出土的“觚”以三棱居多,接近50枚;四棱20枚;五棱10多枚;六棱4枚;七棱1枚。颜师古注《急就篇》曰:“(觚)其形或六面,或八面,皆可书。”目前未见“八面”觚。三棱是觚最原始的形制,其长度一般超过30厘米,最长可达82厘米。这些长于普通简的觚,除容字量多外,还可以起到警示的作用。

5.笺。《说文·竹部》云:“笺,表识书也。”笺有“小”之意,是一种比札更小的竹木简牍,在汉代用于提供给读者随时写下自己对所读物的理解及注释一类的文字,并系在相应简的备注文字处。古代无纸,专用简牍,有所表识,削竹为小笺,系之于简。

6.揭。亦写作“楬”。是一种题写簿册和器物等名称的短而宽的木牌。形制分为中间有穿孔、首端半圆形和首端两侧各刻一用于系绳之用的凹口两种。此种木牌大多系在簿册或者器物之上,要么用于题写器物名称,要么作为标识,犹如现代的标签。其头上方有特殊的花纹记号。夏鼐先生认为,揭有两类,一类插于物品,一类系于文书之上。

7.检。是一种传递文书信札和财务时所用的封检,由两行简或木牍改装而成,覆盖在简牍正文外的表皮上,功用如同现代的信封。通常在检下端凹陷处绑上细绳,在绳的结头处钤上带印的封泥,用以保证信件不为他人所拆。一般,机密的书信用上下两片木牍做成,下牍称函,用以写书信;上牍称简,用以封缄,上有捆绳的刻沟和置封泥的方孔,以绳封盖印。

8.符。许慎《说文》注曰:“符,信也。汉制以竹,长六寸,分而相合。”因此,其是一种竹木制的通行证、身份证或相当于今日的护照。

9.削衣。指写错修改或重复利用旧简时,用刀从错处或欲修改处刮削下来的带字的薄木片。因其薄而轻,风可吹起,故称为“衣”。

10.遣册。或称为遣策、赗方。是一种记录汉墓当中随葬物品的清单或目录的简牍。

简牍作为出土文献的重要组成部分,与传世文献资料相互印证、互相补充,共同构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有机链条,为后代学人提供了更加真实、可靠的历史史料。而汉代简牍作为历代出土简牍之大宗,在佐证历史事实,甄别传世史料之真伪、优劣等方面更是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因此,充分了解汉代简牍,进而深入挖掘、恰当应用汉代简牍中蕴藏的丰富史料就显得尤为重要。

[1]摩尔根.古代社会(一)[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1.

[2]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3]房玄龄.晋书·卫恒传:卷36[M].北京:中华书局,1974.

[4]郑有国.简牍学综述[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5]许慎.臧克和,王平.说文解字新订[M].北京:中华书局,2002.

[6]辞源(修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7]夏征农,等.辞海[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9(6).

[8]林剑鸣.秦汉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9]荣新江.学术规范与学术训练[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

[10]何忠礼.中国古代史史料学(增订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11]彭子菊.汉代简牍档案的种类和形制概述[J].兰台世界,2009,(11).

[12]王国维.王国维遗书·简牍检署考(第九册)·简考[M].上海:上海古籍书店,1983.

[13]骈宇骞,段书安.二十世纪出土简帛综述[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

[14]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居延新简[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

[15]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敦煌汉简[M].北京:中华书局,1991.

[16]隆奕,姚茗川.论中国古代契约制度的发展[J].哈尔滨学院学报,2014,(5).

责任编辑:张 庆

Summary of Han Dynasty Bamboo Scripts

WANG Xiu-feng

(Bohai University,Jinzhou 121013,China)

Writing system is a very important mark for human civilization. Before paper was invented,people used turtle shell,animal bones,potteries,jades,bronze,bamboos and silk fabrics to write,in which bamboos were used widely. They were used to write record from Warring States period and to Qin and Han period. A comprehensive review is the foundation for further study. The name,classification and value,formation,and usage are studied for classification study.

Han bamboo scripts;type;application

2016-04-12

王秀峰(1986-),男,黑龙江海伦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战国秦汉史研究。

1004—5856(2016)12—0102—03

K234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6.12.023

猜你喜欢
汉简简牍汉墓
让甘肃简牍“活”起来
秦简牍专造字释例
大云山汉墓发掘记
永不褪色的武威汉简
1940年4月郭沫若在重庆嘉陵江北岸发掘汉墓
《肩水金关汉简》(壹)(贰)释文校订
简牍文献中秦及汉初奴婢制度的特征
辽南汉墓考古的新成果
世纪惊奇:“走马楼简牍”发现亲历记
马王堆汉墓遣策名物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