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彭桂萼抗战儿歌的审美艺术特色

2016-03-16 00:32王晓玲
红河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艺术特色审美

王晓玲

(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云南蒙自 661199)



论彭桂萼抗战儿歌的审美艺术特色

王晓玲

(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云南蒙自 661199)

摘 要:彭桂萼不但是一位边疆文化的拓荒者,教育家,还是一位史学家、爱国诗人。他在抗战期间不仅创作了大量的抗战诗歌,也有一部分抗战儿歌。诗人满怀抗战的激情与童心创作了洋溢着鲜明时代特色的儿童歌谣,主要以抗战、和平、自由和理想为主题,生动活泼,富有童趣。在这些儿歌中,彭桂萼用儿童的语言和思维,以一位爱国主义诗人的视角对孩子们进行了形象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这些宝贵的抗战儿歌在丰富抗战诗歌的文化内涵,增强孩童的抗战意识等方面都发挥了积极的历史作用,具有不可估量的历史意义和审美价值。

关键词:彭桂萼;抗战儿歌;审美;艺术特色

引 言

彭桂萼是西南边疆著名的教育家及抗战诗人,作为一位富于爱国热情和正义感的“澜沧江畔的歌者”,彭先生将其毕生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贡献在边疆的教育与研究及动员各民族反抗日本侵略战争两个方面。“作为边疆教育实践家,其献身边疆教育,满园桃李,是边疆教育界的一座丰碑;作为诗人,其诗歌以民族解放为主题,具有澎湃的热情和独具魅力的地方特色,在云南抗战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作为学者,其地方民族研究论著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是云南重要的地方文献之一。”[1]在彭桂萼短暂的43年生涯中,彭桂萼不仅创作了以抗战为主题的诗歌,还有大量涉及云南边疆教育的论著和杂文,这部分文章体现了彭桂萼的教育思想,具有非常重要的历史价值。此外,诗人还留下了一部分珍贵的抗战儿歌及歌词。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发动了侵华战争,中华民族身陷水深火热之中。爱国志士纷纷挺身而出响应抗日主张,进步的诗歌创作者们更是义愤填膺,促成了当时我国的抗战诗歌创作如雨后春笋,相竞而出。而身处云南边陲的彭桂萼也正是在20世纪30年代开始了他的文学创作之路。严酷的战争局势和内心激荡的爱国热情促使诗人创作了大量的诗歌和散文。其诗热情奔放,饱含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和爱国爱民的激情。在当时相对比较闭塞的云南边疆诗坛,彭桂萼的诗歌有着非同一般的开拓意义,也因此受到了当时整个中国现代文坛的重视与赞誉,得到了如老舍、郭沫若、闻一多等著名作家的高度评价。现代诗人穆木天曾经将彭桂萼誉为“澜沧江畔的歌者”。“著名作家马子华这样评论他的整个诗歌:‘充满了边区的乡土气息,充满了他爱国、爱乡、爱民的情绪。他反对帝口主义在边地的侵略蚕食,他反对封建阶级的压迫、反对对少数民族人民的压迫与剥削。歌颂澜沧江流域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这个新诗人的出现,是沧江地区挺然独秀的一枚鲜花。’”[2]

八年抗战期间,彭桂萼写下大量充满激情的抗战诗歌,而1936年以后的十多年是其创作的黄金时代。“他的诗作,就其内容大概分为边塞抒情和抗日烽火两大部份。讴歌了祖国边疆的美丽河山、各族人民勤劳勇敢和爱国抗敌纯情;怒斥了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的罪恶行径;揭发了国民党一些地痞官僚乘机鱼肉边民谋发国难财的活动。具有很强的人民性、地方性和时代感。”[3]

20 世纪30-40 年代,彭桂萼投身于滇西南的教育事业并身体力行积极参加抗日宣传活动,在教学和担任校长期间,诗人满怀诗心与童心创作了洋溢着鲜明时代特色的儿童歌曲,主要以抗战、和平、自由和理想为主题,生动活泼,富有童趣。在这些儿歌中,彭桂萼用儿童的语言和思维,用自己的爱、善良和抗战的热情启发了处于特殊年代的孩子们爱国、爱家、爱民、爱自然的情怀。彭桂萼以一位爱国主义诗人的视角对孩子们进行了形象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归纳起来,他创作的抗战儿歌呈现出以下几个艺术特色:

一 运用借物抒情的方式抒发爱国热情,宣传抗战思想

常见的儿歌,一般只有短短的四句、六句、八句,当然也有较长的。就每句组成的字数看,有三言、四言、五言、七言、杂言。其中,三字句、五字句、七字句是儿歌的基本句式。

彭桂萼创作的儿歌题目以三个字的题目居多,篇幅简短、单纯、自然,易学易唱。从创作形式与方法上看,不少儿歌借用了儿童日常生活中所熟悉的物象来抒发坚定的抗战决心。如《鸡毛帚》:

“鸡毛帚/捏在手/像条狗尾巴/又像一枝芦蒿花。/摇一摇/卷起大风暴/扫一扫/灰尘白土赛飞跑/飞到顶棚上/桌几亮堂堂;/飞到大门外/清光遍地来/来来来/兄弟姊妹一齐来!/你一支鸡毛帚/我一支鸡毛帚/支支毛帚变铁矛/扫除汉奸贼/刺穿日本寇/中华民国千秋/人人得自由。”这首儿歌运用比喻和拟人的修辞手法描述鸡毛帚的特征和功用,在诗人生动形象的语言中,鸡毛帚不再是一个日常的生活用品,而是成为每个孩子都可以挥舞起来的与敌人作斗争的有力武器。又如《炮仗筒》:“炮仗筒/小拉枪/枪筒长五寸/捏在手中央/口袋里/草纸团/吐泡唾沫/造成子弹;/子弹上膛/打向前方/前方枪响/打倒东洋。”炮仗筒是云南边地的孩子们非常喜爱的游戏。孩子们用竹筒当枪管,用纸团作子弹,再用细竹棍捅射纸团。这首儿歌通过描写孩子们用炮仗筒玩打仗游戏的生活情景来表现边地人民的抗战生活,而孩子们在游戏的过程中也受到了爱国主义教育。除了这两首诗,彭桂萼的一些儿歌,如《大飞机》《小警钟》《牵牛花》等诗歌都运用了借物抒情的方式来抒发爱国热情。这种以借物抒情的方式宣传抗战思想的创作手法,不仅契合孩子们的审美心理,也更易为孩子们理解和接受,同时也激励了他们的爱国、爱家的激情与决心。

二 将天真烂漫的童趣与鲜明的抗战主题融合在一起

彭桂萼的抗战儿歌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就是将天真烂漫的童趣与鲜明的抗战主题融合在一起。如《牵牛花》:

“孩唱:牵牛花/小喇叭/一支支/向天发/你挣红了脸吹什么?/你的妈妈打你吗?/你不得吃粑粑吗?/快告诉我吧!

花唱:小娃娃/小冬瓜/你真是个脓包呀!/我不是为妈妈打/也不是为不得吃粑粑!/我是为日本小鬼欺辱爸妈!/我要吹醒大家,/起来和他们打拼命架!

合唱:是呀是呀/快起来打日本小鬼吧!/抢我们牵牛花/他吃我们小冬瓜/再不把他打门外去/我们要着不得喊爹妈/我们要着不得吃粑粑!/打呀打呀/快拔出小刀杀!”

这首儿歌的语言简洁直白,活泼可爱。诗歌在孩子们和牵牛花一问一答的充满了童趣的形式中表现出孩子们纯净美好的情感世界,同时也表达出孩子们对日本侵略者的愤怒、痛恨和坚定的抗敌决心。又如《爱演剧》:“曙光弟/爱演剧/关起帐子就演起/参观人/有三个/二姐和三姐/还有一个大珠哥。/‘骂讲话/等下就要开幕啰!’/说呀说/扯开幕/一对小战士。我追你/你追我/扮演抗日救中国/一个就是曙光弟/一个是碧哥/大珠哥看得跳起来/拍手笑呵呵!”这首儿歌描写孩子们玩演戏的游戏,扮演小战士抗日救国,情境虽简单却表现出了孩童的天真无邪,同时也激起了孩子们对日本侵略者的痛恨。不论是孩子们和牵牛花的一问一答,还是扮演小战士,不同的游戏都充满了纯粹的快乐和童趣。儿歌的传播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通过游戏方式来实现的,所以儿歌创作本身就要求儿歌作品适宜诵唱,并能与游戏过程相配合,同时也要能够呈现出鲜明的音乐性和节奏感。彭桂萼所创作的抗战儿歌不仅符合儿歌创作的特征和要求,更为可贵的是,儿歌和诗人的爱国之情一脉相承,读者能够从这些珍贵的诗歌中深深感受到诗人内心深处忧国忧民、爱国爱民的那份真诚。

在彭桂萼留存下来的抗战儿歌中,大多数都如以上两首儿歌《牵牛花》《爱演剧》那样运用了儿童的思维、语言,在天真烂漫的童趣中去表达抗战的决心。如《大飞机》中“爹爹啊/你快买给我‘小拉七’/我要骑飞机/去打日本小矮奴/争口气!” 又如《三媳妇》中“三媳妇乖又乖/参加妇女服务团/穿起军衣要开差。/开到那里去?/开到南京和上海/开去做什么?/去打日本老妖怪。/日本鬼/烂妖怪/看我抽出小刀来/割你的脑袋!”又如《笔拉七》中“请你给我笔拉七!/背起拉七骑飞鸡/骑起飞鸡爬楼梯/楼梯爬得高又高/我在楼上学猫叫/喵呜喵!/吓死日本烂脓包!”有的儿歌还运用了比喻及拟人的修辞手法,如在《小小鸡》中将日本侵略者形容成为“饿老鹰”“老黑猫”,《大恶狗》中又将日本侵略者比喻为“偷我家小鸡,偷我家小猪,偷我家小牛”的“大恶狗”,诗人在诗歌结尾处发出“小朋友啊小朋友/捏紧我们的小拳头/抬起棒棒/敲死大恶狗!”的呐喊。

可见,彭桂萼创作的为数不多的抗战儿歌以其浅显易懂、朗朗上口、富有童真童趣的特点,以儿童的视角,在外在的活泼轻快的形式中去反映抗战时期的生活和斗争。阅读彭桂萼先生的抗战儿歌,总能让我们回到那个战火纷飞、中国人民虽然饱受悲苦却依然高高挺起脊梁的时代。阅读彭桂萼先生的抗战儿歌,领略临沧的风土人情,感受着临沧儿童的童年生活和他们斗志昂扬的精神风貌,同时也更加叹服他为我们幸福安定的当下留下的非凡的时代意义。

三 诗歌语言充满童趣,以地方方言入诗表现出强烈的地方色彩

彭桂萼创作的儿歌篇幅短小,语言精炼,生动诙谐,极富感染力,诗歌内容表现出浓厚的地方色彩和乡土气息。而且,诗人还善于运用云南本土方言口语和具象性、生活化的语言入诗,朗朗上口,通俗易懂,非常适合儿童诵读。如《小金星》:“小金星/你太阳不落就睁眼睛!/睁得那么大/望着我挤眨。/月亮粑粑给是你大姐?/青天怕就是你爹爹?/你跟着他们走夜路/走到天亮还不兴睡/小金星啊/你真勤苦/你很劳累/我要和你做姊妹!”

这首儿歌篇幅简短,发挥想象将“星星”塑造成一个顽皮贪玩不睡觉的小孩,拟人化的修辞手法使形象显得生动鲜明。此外,这首儿歌中运用了充满云南乡土气息的方言,如“给是”即“是不是”“怕就是”即“好像是”“不兴睡”即“不想睡”。把这些带有云南地方色彩的方言引入诗歌,不仅增强了儿歌的趣味性,显得轻快活泼,同时也彰显了云南边疆的乡土气息。又如《牵牛花》中“你真是个脓包啊”的“脓包”指蠢笨的人,《茶花鸡》中“吸哈吸哈气”指啜泣,《三媳妇》中的“喂个小猪着猫抬”,其中“着”就是“被”的意思,“抬”则是“拿走”之意。此外,“粑粑”这个词语在彭桂萼的几首儿歌里都反复出现,其实指的就是饼类食物。临沧当地素来有一种极具地方特色的食品叫“粑粑卷”,不知道诗人在其诗歌中多次提及的“粑粑”是不是“粑粑卷”呢?

四 营造美好的自然情境,启发孩童爱国、爱家、爱民、爱自然的情怀

细读彭桂萼的抗战儿歌会发现诗人常常在其诗歌中创造出美好的自然情境,将大自然的一切赋予了生命的灵动,如《小金星》《火亮虫》《太阳出》《小瓦雀》《小小鸡》等诗歌,就营造出了一个个充满童趣的童话般的世界。在这些情境中,萤火虫、星星、田野里的大公鸡、小瓦雀、还有刚刚孵出蛋壳的小小鸡有了灵性和独特的生命力,它们与天真无邪的孩子们相互为伴,嬉戏玩耍。诗歌用孩童的眼光去打量这个世界,去观察他们身处其中的神秘的大自然。诗歌中的艺术世界变得陌生化起来,具有了现实世界所不具备的独特魅力。身处大自然的孩子们,以他们特有的方式和大自然的一切进行着交流与沟通。诗人就是这样以他的良苦用心让孩子们感受到生命的律动,同时也启发了祖国的花朵们爱国、爱家、爱民、爱自然的情怀。寓教于乐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成就在这些诗歌的字里行间,诗人的赤子之心历历在目。

彭桂萼先生创作的抗战儿歌虽然为数不多,而在他的引导下,再加上当时全民抗战、共赴国难的特殊局势的感同身受,他的后代和学生也开始尝试诗歌的创作。如当时彭桂萼尚还年幼的侄子曙光就写下一首名为《小曙光》的儿歌作品。而彭桂萼先生的学生,也于当时参与创作了童谣儿歌来号召大家共御外侮。彭桂萼的二女儿彭玲曾经在《我心目中高大的父亲》一文中写道:“他教我们姊妹兄弟和邻居小伙伴们背诵、舞蹈、游戏。如:‘牵牛花’‘大飞机’‘小小鸡’‘小瓦雀’‘做活路’,这些儿歌乳汁般地哺育了我们幼小的心灵。使我们幼年时代就收到相亲相爱、爱国仇敌的启发教育。父亲还将‘日寇暴行实录’日军烧杀抢掠的画报,讲解给我们。父亲的爱国思想教育,深深地烙印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我们小小的年纪就会说‘打到日本小矮奴争口气’。”①可见,彭桂萼先生创作的宝贵的抗战儿歌在丰富抗战诗歌的文化内涵,增强孩童的抗战意识等方面都发挥了积极的历史作用,具有不可估量的历史意义和审美价值。

注释:

①彭桂萼评传,临沧人文资料丛书,临沧县图书馆编.

参考文献:

[1]杨宝康.论彭桂萼[J].红河学院学报,2006(3).

[2]梅圭.彭桂尊其人其诗[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0(3).

[3]段世琳.澜沧江畔的诗人[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1988(5).

[责任编辑 张灿邦]

The Aesthetic Characteristics of Peng Guie's Art Songs of War

WANG Xiao-ling

(Honghe University College of Humanities, Mengzi,661199, China)

Abstract:Peng Gui is not only a pioneer, educator, also a historian, patriotic poet frontier culture.During the war he wrote a lot of poetry not only the war, but also part of the war songs.War poet full of passion and innocence created filled with the distinctiv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imes children songs, more content around war, peace, freedom and ideals conceived, vivid, lively and full of childlike.In these songs, Peng Gui with children's language and think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 patriotic poet of the children were vivid patriotic education.War songs these precious rich culture of poetry in war, raise children's awareness of other aspects of the war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history, with incalculable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and aesthetic value.

Key words:Peng Guie;Children's song of resistance;Aesthetic;Artistic features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9128(2016)03-0072-03

DOI:10.13963/j.cnki.hhuxb.2016.03.019

收稿日期:2015-07-02

作者简介:王晓玲(1976-),女,云南开远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文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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