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良斌,李 雪
(郑州大学 外语学院, 郑州 450001)
功能对等视角下林译《浮生六记》隐喻翻译
——以《闲情记趣》为例
田良斌,李雪
(郑州大学 外语学院, 郑州 450001)
当代著名翻译理论家纽马克(2001)认为英语中四分之三的语言是隐喻性的;从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视角对林译《浮生六记》第二卷《闲情记趣》进行认知隐喻探析,发现译者在翻译实践中的隐喻翻译策略主要有原文为隐喻表达的翻译(译文为非隐喻或直接省译)、原文和译文都为隐喻、原文非隐喻而译文为隐喻。
功能对等;隐喻;《闲情记趣》;翻译策略
“功能对等”可谓是奈达翻译理论的核心理论,其原名“动态对等”肇始于奈达的著作Towards science of translating(1964)[1]。奈达认为所谓动态对等就是译者在译文中在语义和语体两个层面上都应采用和原文中最贴切自然的对等语言,以此来表达出原文中的意思。对于概念隐喻的研究发轫于20世纪80年代,在莱考夫和约翰逊的合著《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1980)一书中正式被提出来,其哲学基础为体验哲学或称为经验主义哲学(experientialism)。概念隐喻是一种从具体的、熟悉的、常见的概念域向抽象的、陌生的、罕见的概念域的系统映射。莱考夫认为思维是隐喻性的、体验的,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对事物的概念和推理在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自身的“体认”。张蓊荟(2006)提出翻译是一种受文化制约的、创造性的、解释性的隐喻化过程,她认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进行的活动,本质上就是一种跨域映射活动。在翻译过程中,如果译入语和源语中的某些概念域具有相似或者相同的认知体验,即其概念隐喻的存在具有普遍性,那么根据功能对等理论的标准要使得译文中的信息和原文中的信息在最大程度上实现对等,就可以直译。
基于奈达的功能对等翻译理论,对林译《闲情记趣》中的隐喻翻译进行分析,笔者发现林氏在对《闲情记趣》的翻译中所运用的翻译策略主要是归化策略。“林语堂在西方受到普遍的接受……即他的作品和译作在一定程度上符合西方人对东方人的臆想,能够满足当时西方人的文化心理需求”[2]。韦努蒂(1995)[3]将归化定义为通过在译文中采用透明、流畅的风格,从而最大限度地淡化原文陌生感的一种翻译策略。为了达到奈达功能对等理论的效果,归化的翻译策略在《闲情记趣》中又可以分为三种,即对原文为隐喻表达的翻译(译文为非隐喻或直接省译)、原文和译文都为隐喻、原文非隐喻而译文为隐喻。
1.1对原文为隐喻表达的翻译
隐喻是基于体验的,而体验通常都在特定的文化背景中并受到其影响。因此在不同的文化中对于同一概念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例如“the ories are buildings”, “relationships are buildings”,“companies are buildings”等等。如果在某一文化中的隐喻表达具有独特性,在译入语的文化中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概念域,那么为求效用近似或者相同,在某些语境中可以省译。 例1: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 I remember that when I was a child, I could stare at the sun with wide, open eyes. I could see the tiniest objects, and loved to observe the fine grains and patterns of small things, from which I derived a romantic, unworldly pleasure.在例子中,“明察秋毫”的本意为可以看清楚鸟类在秋天重新长出来的非常纤细的羽毛,后来秋毫用来比喻最细微的事物。在文中,沈复用该词来形容自己儿时的视力极佳。这种隐喻方式在西方的文化中是没有的,最常见的是“as light as a feather”(轻如鸿毛), “a feather in one's cap”(可以炫耀的事物,某人的荣誉标志)以及 “crop one's feather”(杀某人的威风),即在西方文化中“荣誉标志是羽毛”、“不重要的东西是羽毛”等。因此,对于这种情况林氏在翻译过程中索性不翻。一是,这种在中国文化中独特的隐喻方式即使翻译出来,西方人也未必理解;二是,对于“张目对日”的翻译已经足以说明作者儿时视力敏锐,可以在功能上产生相同的效用,而翻译出来反而略显赘余。
对于原文中为隐喻表达的翻译,也会有译文中不翻译为隐喻的现象。如在下文例2中的“夏蚊成雷”,这一小句的意思为“夏天的蚊子声如雷声一样”,而译文为“When mosquitoes were humming round in summer。”很明显译者并没有按照原文将此隐喻表达翻译出来,将蚊子的嗡嗡声当做打雷,这种夸张的比喻手法恐怕也只有此文独有;如果林氏将其直译出来对于译入语的国家接受者来说,未免会显得突兀。而将其本意直译出来,反而可以让西方接受者更容易理解,因为对于蚊子,东西方的受众具有共同的认知体验。在下文例3中“传为笑柄”其本身也是隐喻表达,其中“笑柄”就是指“被人取笑的把柄”,这种特有的隐喻结构是中国文化所特有的,语出《二刻拍案惊奇》卷十四:“亲眷朋友晓得这事的,把来做了笑柄。”因此在林氏翻译中却直接意译为“People used to tell this story to make fun of me。”这样在不影响原文意思的情况下,可以让译入语的受众清晰地明白原文中表达的含义。
1.2原文和译文都为隐喻
在《闲情记趣》中,对于原文为隐喻表达的句子,林氏也根据情况采用了用隐喻表达来翻译。例2: 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When mosquitoes were humming round in summer, I transformed them in my imagination into a company of storks dancing in the air and when I regarded them that way, they were real storks to me, flying by the hundreds and thousands。显然,在译文中林氏将原文的白鹤(white crane)翻译为“stork”,这是因为“白鹤”在西方世界中并不存在(白鹤广泛存在于中国、日本、韩国、朝鲜、蒙古、俄罗斯联邦),但是为了达到相同的效果,林氏将其翻译为在西方的环境中特有的鹳(长的像鹤),从而达到了形式和意义的一一对应,使西方文化中的接受者可以很好地体会原文中作者的那种情趣。另外还有一点需要说明,尽管在中西方文化中鲜有学者、文人将蚊子看做“白鹤”或“鹳”,但是由于蚊子和这两种鸟类有诸多共性(形体上),在特定的文化情景下,可以依托人们不自觉的隐喻联想以及相关的体验认知,很容易将两者联系起来。
再如例3:贪此生涯,卵为蚯蚓所哈(吴俗呼阳曰卵),肿不能便。捉鸭开口哈之,婢妪偶释手,鸭颠其颈作吞噬状,惊而大哭,传为话柄。I was a naughty boy, and once my ball(for we call the genital organ a "ball“ in Soochow) was bitten by an earthworm and became swollen.believing that the duck's saliva would act as an antidote for insect bites,they held a duck over it, but the maid-servant, who was holding the duck, accidentally let her hand go, and the duck was going to swallow it. I got frightened and screamed. People used to tell this story to make fun of me。在这一例中,原文作者将男性生殖器用苏州方言“卵”(egg)来代替,即“男性生殖器是卵”的隐喻模式。在翻译中林氏并没有用“egg”一词,而是再次隐喻建构用“ball”来代替,并在后面加注指代男性生殖器,从而达到了和在原文中同样的效果,译入语的受众也可以很清楚地明白。因为“egg”在英文中指代的是雌性的生殖细胞,如果在英文中直译,将卵翻译为“egg”则反而会影响视听,贻笑大方。
1.3原文非隐喻而译文为隐喻
在翻译中,也会出现原文并非隐喻表达,但是为了寻求效果相当,让译入语的受众更容易体会原文的意思,译者也会采用将原文翻译为隐喻表达的方法或策略。如例4:年长思之,二虫之斗,盖图奸不从也。古语云:“奸近杀”,虫亦然耶?Thinking of this incident afterwards when I was grown up, I understood that these two little insects were committing adultery by rape.“The wages of sin is death.” So says an ancient proverb.
由例4可以发现,原文中的“奸近杀”被翻译为“The wages of sin is death。”“奸近杀”中“近”意思为趋近于,整体意思为“通奸趋近于出人命”,可以理解为“通奸的后果是出人命”。但在译文中,林氏为了让译入语的西方受众更加容易明白其中的含义,而是采用了西方宗教中的“the wages of sin”(原罪的代价)来隐喻代替“奸”(adultery)。据传,原罪这一概念是由奥古斯丁根据基督教神学关于沦落与犯罪的理论发展来的[4],具有深厚的宗教背景。后来经由加尔文的进一步发展将其定义为“遗传的堕落和我们天性中的腐败”(摩罗 2007)在基督教里指失去生命的原理(基督教义中只有人与神同在才是最幸福的),而在圣经中亚当、夏娃偷吃了禁果,违背了神与人的约定,背离了神。基督教在西方文化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因此将原文中的“奸”(adultery)翻译为“wages of sin”更容易让译入语的受众理解,同时又不失原文中要表达的意思。
笔者首先引出了翻译和隐喻之间的关系,随后基于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对林氏译本《闲情记趣》的隐喻翻译进行分析。基于希望自己的翻译作品得到西方社会的普遍接受,满足西方人对中国社会的臆想,那就要从功能对等理论出发使原文和译文能够产生相似的效度和作用,因此林氏在对原文中隐喻的翻译中主要运用归化的策略,其中包括的隐喻翻译类型主要有对原文为隐喻表达的翻译、原文和译文都为隐喻、原文非隐喻而译文为隐喻(译文为非隐喻或直接省译)三种情况。希望通过研究,可以丰富对于林译《浮生六记》的分析视角,并为其他相关作品的研究提供个案。
[1] Nida, E.A. Towards science of translating[M].Leiden: Brill,1964.
[2] 孙会军. 从《浮生六记》等作品的英译看翻译规范的运作方式[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4(3):67-71.
[3] Venuti, L. 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 Translation[M].Loutledge: London and NewYork, 1995.
[4] 摩罗.原罪意识与忏悔意识的起源及宗教学分析[J].中国文化,2007(2):51-60.
(责任编辑:郑孝芬)
Metaphorical Translation in Lin Yutang's Six Chapters of a Floating Lif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unctional Equivalence:A Case Study of The Little Pleasures of Life
TIAN Liang-bin, LI Xue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Zhengzhou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1, China)
Newmark, the outstanding translation theorist, holds that three quarters of English are metaphorical. The research of metaphorical translation onSixChaptersofaFloatingLifeis obviously insufficient. Therefore, the paper makes a cognitive metaphorical analysis of The Little Pleasures of Life (the second volume ofSixChaptersofaFloatingLif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unctional equivalence and finds that Lin Yutang mainly adopts three strategies for translating metaphors, i.e. the original metaphorical texts are translated into non-metaphorical texts or omitted; the original non-metaphorical texts are translated into metaphorical texts; or the original metaphorical texts are translated into metaphorical texts, too.
functional equivalence; metaphors;TheLittlePleasuresofLif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2016-03-30
田良斌(1989-),男,河南新乡人,在读硕士,主要从事认知语言学和翻译理论和实践研究。
H030
A
1009-7961(2016)04-004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