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性格

刘伟华

到多哈试兰博基尼，我用了半天时间逛逛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据导游说，这座城市在2000年之后才蓬勃发展起来，我们见到的高楼大厦，都是那时候开始出现的。感觉跟我十多年前去迪拜差不多，外形奇怪、新颖的建筑随处可见，夜晚总是灯光不灭，整个城市似是不休息的，但当你身在其中，又觉得人不多，四周满是建筑工地。那么，早年的多哈是怎样的一个城市，原来当地政府早年也没什么收入，人们都是靠渔业为生，最大收入的行业是采珍珠，后来日本人工饲养珍珠盛行，像他们那样以人手打捞的野生珍珠行业开始衰落，情况有点似电子表盛行后，瑞士的钟表业深受打击。

再后来，发现了油田和天然气田，国家开始富有了。就像好多中东化石燃料资源丰富的国家一样，政府有钱了，人民便富有了。不但不用交税，政府每年更会发钱给国民。但很奇怪，这个国家的楼价是极高的，加上保护政策，外来人想在当地置业，只能买指定地方的物业，而这些物业又是天价般高，当地人说比迪拜还要贵。我们跟着导游，到一个外来人可购买物业的高级住宅区逛逛，那是一个人工岛，物业围住一个停泊游艇的避风港，范围十分大，绕着避风港走一圈，没一个小时也走不完。可是，人还是不多，楼内又像没人住似的。其实，我也不想逛这些地方，这种类似香港匡湖居的地方，我也见识过。多哈是新城市，从沙漠里冒出来，我喜欢看的东西，是例如古旧建筑、文化，多点反映当地生活的东西，有是有的，但不多，就好像走到多哈旧城里走走，有很多专门照顾小猎鹰的医院，有马廐，有买五颜六色糖果和衣服的商店，可是走一会儿便走完了。

短短的半天，也谈不上有什么体会。不过，媒体们大家聊起天，也会扯到一个富裕的国家，人民根本没有工作的动力，这是否为好事？换成是势利的香港人，一百个香港人便有一百个说无所谓，一定是“不用工作”是最好的。我在想，等你真的没事情做，又有钱的话，你会有怎样的生活？就好像当地人一样，买一匹马，买一只猎鹰，再买一部喝电油的大牛？然后？然后又怎样？中国人习惯了劳动，劳动便是生活的一切似的，不似欧洲人工作和生活是壁垒分明的两件事。星期四或星期五的巴黎出外交通是很堵车的，因为大家都往外面跑，去露营，去划艇，去骑马，去爬山，去滑雪，总之工作就是为了有钱去玩；北欧地大人稀，好像我曾到过的瑞典，每人的生活空间足足有几平方公里，即是你走遍几平方公里，都可能遇不到一个人，很难想象他们是怎样生活的，但北欧人的生活质素让我们羡慕不已；加拿大也是地大人少的国家，似乎比美国还要更平静，我上次到多伦多试S-class，走到平平无奇却十分宁静的湖边，看到年轻人在游泳，看到他们骑着BMX在玩连人带车冲下水，哈哈大笑声响遍湖边树林。

有一次，我的孩子不明白希腊经济危机的问题（不是他特别有世界观，这是DSE课程会说的时事题目），我稍稍解释了情况，他们是入不敷支，借贷多过收入，多年累积下来的问题。小儿子说，为什么他们那么懒惰，我立即说，我们不可以这样说，每个地方的人都有他们认为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这可能同民族性格有关，也可能同地理环境有关，就好像南欧的人会放很长的暑假，午饭后会休市，是与他们夏天炎热难受有关。当然，我为防他有天跟我说：“我认为以逸待劳、养尊处优、不事工作是最适合我的生活方法。”我立即补充，想怎样生活，也得要自己先搞定自己的生活所需，不能靠借渡日，入不抵支。我想，我更希望他听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