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 娜
(东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 长春 130024)
“有理讲理”的思想政治教育辩证法
倪娜
(东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部,吉林 长春 130024)
思想政治教育要“有理讲理”,这个理就是科学性,既是所讲内容的科学性,也是所用方法的科学性。现代思想政治教育要增强其有效开展工作的科学性支撑,承认差异是其有理讲理的存在论基础,最终的共识是其有理讲理的认识论效果,实践是其有理讲理的自明性根据。
思想政治教育;差异;共识;实践
合理性是应然性的前提条件,有效讲理的前提是有理,这个理就是科学性,既是所讲内容的科学性,也是所用方法的科学性。思想政治教育不讲究科学性,就难以避免经验主义和盲目主义;同样,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学性体现不出来,也就难以达到以理服人的教育效果。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应当更注重理性的构建和研究,增强其有效开展工作的科学性支撑。
中国传统文化中贯穿着以对称为标准的审美情结和平衡至上的思维定式,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当面对不同的对象及其认识水平的差异时,我们总是习惯性地认为,认识上的统一性是我们的目标,而差别乃至冲突则必须被克服。但是,思想政治教育发展中存在的差别或差距、矛盾或摩擦、缺位或不足,恰恰是一种常态,是其走向新的平衡的起点,而对思想政治教育中差异性的研究远比对其同一性的研究重要。
(一)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差异性包括思想政治教育者与其他教育者的差异
思想政治教育曾长期被看成使人获得知识且在自身素质上成熟和发展的教育,由此,思想政治教育的教育者和教育对象就被简单化为一种知识的传递关系。其直接后果就是思想政治教育者自认为掌握了思想政治教育的钥匙,并以此作为自己优先于教育对象的证明。如果仅从知识的占有来讲,姑且可以这样理解;但是,思想政治教育不同于知识性教育,不是单纯的知识给予过程,这种优先性就是没有道理的。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曾经批判过旧教育观时把社会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凌驾于社会之上。对于思想政治理论课而言,与其说是教师要给予学生什么,倒不如说教师怎样影响学生从而帮助其获得。即便是给予,也绝不是所谓的知识,更何况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知识的单纯增加并不一定带来思想的丰富和道德的成长。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的相关知识背景仅仅是其成功教学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由此看来,与其他学科的教师相比较,教育规律、教学方法、课堂艺术对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而言,似乎有着更高的要求和更重要的意义。
(二)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差异也包括思想政治教育对象彼此间的差异
教育对象是思想政治教育效果最直接的反馈者,准确而全面地了解教育对象的情况,是选择、运用和发展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前提。马克思指出:“对象如何对他说来成为他的对象,这取决于对象的性质以及与之相适应的本质力量的性质;因为正是这种关系的规定性形成一种特殊的、现实的肯定方式。”[1]125实际的教育过程也表明,不同层次、不同类型、不同期待的人的选择是不一样的,即便对同一教育内容和方式也会有不同的反应。思想政治教育对象的差异性不可避免地带来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复杂性,而对于这种差异性的自觉程度和相应措施决定着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事实上,即使教育内容正确无误,如果内容脱离了受教育者的思想发展实际,其结果必然是收效甚微乃至适得其反。教育对象的差异有其人格特征、兴趣爱好等个体主观上的规定,也有来自社会客观要求的规定,思想政治教育不是要抹平这些规定性的差异,而是要准确把握这些差异,由此实现个性化和人性化的思想政治教育。
(三)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间也存在着差异性
思想政治教育者和教育对象不但在性别、年龄、生理和心理发展上存有差异,尤其在学习方式、生活经验和社会阅历等方面也有着巨大的差距。这些差异和差距则直接带来教育者所要实现的思想观念和品行规范与教育对象的实际水平之间的矛盾。教育者的总体素质、教育能力不可能全部符合教育对象的要求。究其原因既有社会发展的问题,也有教育者自身修养水平的问题;既有教育者所营造的教育环境、采取的教育途径和方法的问题,也有受教育者思想实际状况和认知能力、水平的问题。差异性虽然促成了他们某种程度的对立,却也由此成为他们统一的根据;因此,差异性的完整含义是异质性和互补性。有效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就要还原差异性的完整内涵,充分挖掘差异性中的互补性维度,由此才能实现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对科学性的追求。
思想领域的教育绝不可以是独白,最需要回应。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间的共鸣、共悟和共识是通过平等对话、情感体验及沟通理解来推动和实现的。这是教育对象思想道德品质生成的过程,也是教育者与教育对象精神共生共长的过程,它表征着思想政治教育的认识论效果。
(一)共识是对差异的超越
思想政治教育中的交往实践伴随着主体间的互识和共识,互识表明交往中的差异性,共识表明交往中的统一性。这就是哈贝马斯所说的,“两个交往过程的参与者能对世界上的某种东西达成理解,并且彼此能使自己的意向为对方所理解。”[2]3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共识是一种价值观的认同,是对自身在社会中的价值定位和定向。能否就某种思想观念达成共识,根本上是由个体已经形成的价值观决定的。如果个体的价值观与社会价值规范相一致,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就是进一步强化这种信念并逐渐推动其现实化的进程。但是如果个体所持有的价值观与社会价值规范相分歧甚至相对立,那么思想政治教育就要帮助教育对象超越在观念选择上的冲突,改变自身价值结构,最终达到对社会价值规范的自觉接受和遵循。
对差异性的超越并不仅仅指向教育对象,思想政治教育者与教育对象之间的“意见鸿沟”也需要被跨越。教育交往本身就是一种相互承认的关系,平等地位的认同是思想政治教育有效开展的保障。思想政治教育是有关思想和信仰的教育,教育者必须将教育对象视为独立的精神整体来对话,并将自己的人格真实地展现给他们,教育对象才能在平等地位的认同关系中正视自身的存在,进行自我发展和完善。可见,思想政治教育者与教育对象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中形成了一个境域,在这个境域之中,教育者和教育对象之间绝不是支配与被支配、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而是一种双向互动关系[3]271。
(二)共识是实践达成自明的反映
达成共识看似是认识主体之间的关系,实则是认识主体自我认同的问题,这点在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尤其如此。吉登斯认为:“在现代性的后传统秩序中,以及在新型媒体所传递的经验背景下,自我认同成了一种反思性地组织起来的活动。”[4]5人不是天生的反思者,环境影响和社会变迁推动着我们的思考意识和思考能力。通过反思得出的结论是对自我思维乃至存在的片刻性确证,但这个证明不是片刻就能实现的。它经历了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就是我们现实的生活经历。对于个体而言,共识是一种价值的接受与选择,是伴随其心理发展成熟而来的思想形成机制。
在社会心理学中,“服从”、“认同”、“内化”是个体态度转变的不同阶段。“认同”即我们这里讨论的共识,一旦形成就会对外界影响产生强大的抵抗力。这是因为,作为一种自觉的价值选择与价值趋向力,共识往往通过实践探索和经验实证内化为教育对象的习惯、行动等真正为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共识无论对社会和谐还是自我安定都是非常必要的,我们在实践中享受精神满足和愉悦的同时获得一种内在的激励及认可,同时达到自我明鉴。所以,没有那么一种先于经验而从头脑中自生出来的普遍性的认识,共识在根本上来源于实践,而且只有在实践的基础上达成的共识,才是持久的、深刻的、真正的共识。
(三)共识是思想政治教育有效性的表征
教育对象对其所接受的思想道德观念的传播和社会规范规则的普及达成共识,是思想政治教育的终极目标,也可以作为判断思想政治教育效力的一般标准。思想政治教育从内容到形式获取了教育对象的认同,社会主流与核心价值规范体系就会得到拥护与践行,思想政治教育由此实现提升个体、稳固社会、凝聚力量的综合目的。当然,标准系统不应该是单一的、静止的,而应是立体的和动态的,它需要具体化、阶段化、层次化。教育对象是否认同,如何认同,认同的深度与广度如何,都是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重要表征。
我国目前处于社会转型期,各种利益上的矛盾直接反映到观念的冲突中,人们不仅经历着对社会、对他者的认同的不断打破和重组,而且也承受着对自我的认同与否定的冲突。这看似是一个历史维度的问题,但其实却是一个现实的、强调操作性的问题。因为许多的分歧并不是源于历史,恰恰是我们现今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和方法造成的。思想政治教育共识达到什么程度,主观上是教育对象对于思想政治教育的认可度,客观上则是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质量的评估标准。通过多维度的系统反思来促进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积极大胆地吸取国外思想政治教育的成功经验和思想政治教育理论、方法体系中的有益因素,这本身就表明世界范围对思想政治教育领域某些方法已经达成了共识。
任何一种思想观念“总是在客观上受到历史状况的限制,在主观上受到得出该思想映像的人的肉体状况和精神状况的限制”[5]40。但也恰恰是这种限制,构成了思想观念进一步发展和超越的基础。所以,我们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引领学生不断接近的真理,其所谓的不证自明就在于这些思想观念能够经得住考验,真正使学生接受这些“不证自明”的道理的存在,靠的不是逻辑的力量,需要挖掘它深层的根据——实践。
(一)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扎根于现实而丰富的生活基础
任何一种知识体系,尤其有生机有活力的知识体系,不是静止不变的,而是要随着社会的变迁与进步不断发展的。面对新的社会现象及其所连带产生的思想问题,思想政治教育必须实现自身的进化与发展。但是,无论是彻底抛弃旧的知识并提出全新的概念和科学知识体系,还是综合统一已有的知识,亦或批判地继承并发展已有的知识,任何一种具体的发展方式都根源于生活的现实基础。那些已经形成的思想政治教育传统和资源是历史发展的产物,由此才能够以成熟的知识体系的形式保存至今。但是,当我们运用这些历史性方法解决当下面临的现实问题并且行之有效的时候,却绝不是因为这是一个永恒的万能的方法,而是因为我们今天所面对的问题仍然具有历史遗留的因素。思想政治教育正是在历史与现实的生活基础的结合与改造中得到发展的,而我们所谓的继承发展仅仅继承的是我们的生活内容和面对它的态度。思想政治教育的继承发展是反思性发展、创新性发展。以生活内容为基础的思想政治教育才能透着亲切,没那么生硬,少了些强求。就似老子的“无为而无不为”,既体现了对事物发展客观规律的尊重,又体现了对主体能动作用的强调。生活实践所给予思想政治教育的最珍贵之处也在于此。
(二)思想政治教育目标包容着各种可选择的生活方式
没有那么一种生活是所有人必须和共有的,由此才形成了色彩斑斓的世界和多姿多彩的生活。我们尽可以在其中选择一种自己的方式,继而在参与其中之后对其加以丰富和注解。思想政治教育所做的,似乎可以理解为对我们做出怎样的选择加以引导,对我们为什么做出如此选择进行前提的追问。当我们的生活从“必须怎样”变成“可能怎样”的时候,我们拥有了巨大的选择空间,随之也难免出现迷惑和茫然。思想政治教育就是要激发教育对象的自我意识,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使他们的选择建立在自省和自律的基础上。所以,思想政治教育倡导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态度,应该充分考虑国际化和民族化的结合,否则不是脱离国际形势,就是失去民族土壤。现代化意味着开放,只有开放才能融入,只有融入才能分享现代化的成果。国际化、全球化、现代化为我们对生活的选择性提出了可能,社会化、主体化则为我们选择的现实性提供了可能。而这些都是思想政治教育的要素。建立在自觉反思基础上的清晰的选择,虽然指向的可能是千差万别的生活方式,但是这种理智的选择能力本身就已经彰显了思想政治教育目标的成功实现。
(三)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自觉地推动着可反思的生命意义
任何具体的生活内容和生活方式,在其被确定之前都是可选择的,而在其被选择之后则是可反思的。这种自觉的反思活动伴随着我们对生命的深度理解,也推动了我们的自我认识和自我超越。思想政治教育者对教育对象的教育不是知识的授受,而是灵魂的唤醒,所谓的唤醒就是要使其达到精神的自觉和思想政治意识的自觉。当然,教育对象对于生活的反思性态度来源于教育者本身对这种批判性和反思性的自觉。即便是“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根本性原则必须源出于人的生存论需要,是对人类原初自明的生活原生态进行理论思维过滤的结果,因而是可分析、可审神、可批判的。”[6]7思想政治教育者应该充分发挥理论的自觉反思性特质,引导学生借助理论和逻辑的力量实现对纷繁的生活内容加以梳理,对模糊的生命意义加以追问。在对学生进行思想和行为的理性引导的同时,激发学生进行自我教育、自我修养、自我提高的自觉性。一个对生活充满探索、对自我时常省思的教育者才能培养出探索性、批判性、进取型的人才。没有哪一个思想方法和道德观念是先前预定的,或固定不变的,甚至是不证自明的。唯一不证自明的就是,实践中的思想政治教育者、教育对象以及二者之间的反思和追问,不仅解释了现存社会的合理性,而且探索着未来改变世界的可能性。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2] [德]哈贝马斯.交往与社会进化[M].重庆:重庆出版社,1989.
[3] 张耀灿,等.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4] [英]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自我认同[M].上海:三联书店,1998.
[5]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 张澍军.论“政治”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规范规约作用[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1).
“Rational and Reasonable” Dialectics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NI Na
(School of Marxism,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should be “rational and reasonable”. Here “rational and reasonable” equals to scientific. In other words,the content we teach should be scientific,same with the method we use. Modern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should enhance the scientific support of carrying out the work effectively. The difference should be accepted as the basis of rational and reasonable ontology. The final consensus is the rational and reasonable effect of epistemology. Moreover,practice is the self-evidence foundation of rationality and reasonability.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Difference;Consensus;Practice
[DOI]10.16164/j.cnki.22-1062/c.2016.04.033
2016-04-22
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2014B35)。
倪娜(1971-),女,内蒙古包头人,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部副教授。
G41
A
1001-6201(2016)04-0191-04
[责任编辑:何宏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