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整合的时代诉求及实现路径

金华宝

(重庆行政学院，重庆 400041)



社会问题研究

社会整合的时代诉求及实现路径

金华宝

(重庆行政学院，重庆 400041)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分工的推动，社会的分化日益加深。这样的分化在推动着社会发展进步的同时，也引起了社会分层和社会结构的变动，产生了在多元化社会实现社会整合的诉求。保障人民的社会权益、实现社会的有序治理、调节个人与社会的矛盾等等方面，都在呼唤着社会的有效整合。实现这样的整合，优化社会结构是基础，回归社会是关键，制度建设是根本。

分化；整合；社会分化；社会整合

分化与整合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永恒主题。历史实践已经证明，正是在分化与整合的不断张力中，人类社会实现着螺旋式的上升和发展。也因此，从传统意义上的农业社会向现代意义上的工业与后工业社会变迁的过程中，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社会分化，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但这样的分化必须是适度的、可控的，否则，在分化过程中就有可能引发显著的社会冲突和矛盾，进而带来一系列重大的社会问题。

一、社会整合的功能意义

依照《中国大百科全书》的理解，社会整合是指将社会的不同因素或不同部分结合为一个统一而协调的整体的过程。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社会一体化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社会整合至少起到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作用 ：一是将分散的社会异质性要素通过一定的方式聚合起来，打造成一个有效的整体；二是将社会有机体中的不同部分，按照功能优化的需要，在结构上重新加以组合，从而实现功能上优势互补、形态上互相协调。

(一)社会整合是实现社会和谐的重要途径

分化和整合是人类社会存在与发展的双重逻辑。从人类历史的发展来看，社会变迁本质上就是社会分化与整合的过程。世界上所有实现了现代化的国家，其发展过程都是从社会的分化开始的。社会分化犹如一把双刃剑，对社会发展可以产生正反两方面的作用。一方面，社会分化提高了社会的整体效率。随着劳动分工的不断深化和发展，组织的功能出现了分化，多种多样的功能不断从组织中分离出来，组织的功能更加专一、更加专业。因为专业，所以组织效率往往更高，能够更好地完成组织目标，更有效地满足社会需要。另一方面，社会分化对社会系统的协调提出了更高要求，加大了社会整合的难度，这是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分化都必然带来各个结构要素功能的互补和耦合。一个良性运行的和谐社会，必然是一个在社会结构高度分化基础上实现了适度整合的社会。社会分化为社会发展提供了动力、活力和效率，社会整合则为社会发展提供稳定、协同和秩序*孙志祥 ：《枢纽型社会组织产生的背景与意义》，http://www.redcrossol.com/sys/html/lm_4/2013-05-28/105107.htm。。因此，动态平衡社会的分化与整合是实现社会和谐的本质要求。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以世界上少有的速度持续发展起来，中国人民走上了富裕安康的广阔道路。这30多年，是我国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大幅提升的时期，是改善民生力度最大、人民得到实惠最多的时期。从现实来看，党和政府促进公平正义的努力有目共睹，但另一方面，人们对公平正义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中共中央宣传部理论局 ：《理论热点面对面2013》，北京 ：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3页。。当前，一些涉及群众利益的突出问题解决得还不够好。食品药品安全、医疗服务、教育收费、收入分配、居民住房、社会治安、安全生产等方面还存在群众不满意的问题。土地征收征用、房屋拆迁、企业改制、环境保护等方面损害群众利益的问题仍未能根本解决，不少低收入群众生活比较困难*《为什么要积极推进和谐社会建设》，http://www.gov.cn/ztzl/2007zfgzbgjd/content_555797.htm。。这些问题如不抓紧解决，将直接影响到人民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影响到社会的和谐稳定。

(二)社会整合是执政党必须履行的重要使命

在现代社会，随着社会分工的日益精细，社会的分化也更加剧烈；高节奏、强竞争的生活加重了人们的心理负担和生理不适；人际交往中的本本主义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隔膜。现代社会在为人类提供丰富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的同时，也面临着很多急需解决的危机。执政党在解决社会危机、实现社会整合的过程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社会整合能力的高低已经成为衡量执政党执政能力强弱的一个重要标志*王长江 ：《中国政治文明视野下的党的执政能力建设》，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44页。。然而，经历了改革开放后三十多年的快速发展，社会已经发生而且还在经历着剧烈的变化，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但整个社会的分化程度也在不断加大，不同利益主体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也更加复杂。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履行其社会整合功能，虽然非常必要，但要想实现有效的社会整合却面临着诸多的困难和挑战。即使如此，执政党也必须履行。因为，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执政党，中国共产党有责任把社会各方面的积极力量都集合起来，最大限度激发社会活力、最大限度增加和谐因素、最大限度减少不和谐因素，共同推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

二、社会的分化现状与整合诉求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分工的推动，社会的分化日益加深。这样的分化在推动着社会发展进步的同时，也引起了社会阶层的分化和社会结构的变动，产生了在多元化社会实现社会整合的诉求。

(一)社会的分化现状

1.社会阶层的分化

从传统的农业社会向现代的工业社会过渡的过程中，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不断瓦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断确立。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原来的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知识分子阶层出现了分化，产生了私营企业主阶层、农民工群体等新的社会阶层。不同阶层之间生活方式、消费方式、行为方式、价值观念等的差异逐渐明晰化。阶层分化的基础发生了根本性变化，过去主要以政治身份、户口身份、行政身份为依据划分阶层，而现在主要以职业为基础划分阶层。随着社会发展，职业的种类在不断变化，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新职业出现，被社会淘汰的职业自然就消失了，职业的新旧更替导致社会阶层的不断分化。职业因素之所以成为划分社会阶层的主要依据，是由职业变化对社会阶层分化的影响所决定的。这样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脑力劳动者与体力劳动者之间的社会经济差异在扩大，二是管理者与非管理者之间的社会经济差异也在扩大。改革开放以来的社会经济变迁导致职业类型的巨大变化，社会上出现一批新的社会阶层，产生了一种新的社会阶层结构，而且这种阶层结构正在趋于稳定。陆学艺提出了以职业分类为基础，以对组织资源、经济资源和文化资源的占有多寡为标准划分社会阶层的理论框架。依据这样的理论框架，陆学艺认为当前中国的社会阶层结构是由十大阶层和五种社会地位等级组成的*陆学艺 ：《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第8页。。“十大阶层”指的是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经理人员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专业技术人员阶层、办事人员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商业服务业员工阶层、产业工人阶层、农业劳动者阶层和城乡无业、失业、半失业阶层。再依据这些阶层所占有的组织资源、经济资源和文化资源的多寡及程度差异，又可以将上述十大阶层分属五种不同的社会地位等级，即包括高级领导干部、大企业经理人员、高级专业人员及大私营企业主的社会上层，由中低层领导干部、大企业中层管理人员、中小企业经理人员、中级专业技术人员及中等企业主构成的中上层，初级专业技术人员、小企业主、办事人员、个体工商户等组成的中中层，个体劳动者、一般商业服务业人员、工人、农民等成为社会的中下层，那些生活处于贫困状态又缺乏就业保障的工人、农民和无业、失业、半失业者沦为社会的底层。

上述关于社会阶层分化的“十阶层五等级”理论，只是众多社会阶层分化理论的一种。除此之外，比较有影响的还有李强的“四群体”说，即将当前中国社会划分为特殊获益者群体、普通获益者群体、利益相对受损群体和社会底层群体。不管哪种理论，只是划分的依据略有差异，当前中国的社会阶层分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这样的社会分层近年来在结构上还出现了一些新变化*李强 ：《转型时期中国社会分层》，沈阳 ：辽宁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42-53页。，主要表现在 ：一是贫富分化更为明显，财富的集中化程度更高，分化的形势比较严峻；二是贫富分化造成的“社会结构紧张”的局面比较严峻；三是阶层结构出现了定型化的倾向，阶层之间的界限逐渐形成，社会下层群体向上流动的比率下降，具有阶层特征的生活方式和文化模式也逐渐形成，阶层内部的认同得到强化。

2.社会结构的分化

现阶段社会结构的分化除了社会成员之间收入差距的显著拉大外，还表现在区域和组织层次上。

在个人层次上，社会成员的收入差距日益拉大，两极分化严重。在国际上，通常用基尼系数来综合考察居民内部收入分配差异状况。基尼系数在0-1之间，0.4通常被认为是贫富差距的警戒线，大于这个数值容易出现社会动荡。中国基尼系数2009—2013年分别为0.490、0.481、0.477、0.474、0.473*杨耀武，杨澄宇 ：《中国基尼系数是否真地下降了？——基于微观数据的基尼系数区间估计》，《经济研究》，2015年第3期。，呈逐步回落趋势。尽管如此，超越0.4警戒线的这一数值仍需引起高度重视。作为能以一个数值反映总体收入差距状况的指标，基尼系数具有一定说服力。

在区域层次上，城市与乡村之间、东中西部之间、劳动力输出地与输入地之间经济社会发展差异悬殊。关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改革开放之初虽然客观存在，但并不严重，1978年城乡收入比为2.36∶1，1987年为1.97∶1。进入新世纪，城乡收入比常年在3倍左右，2001年为2.90∶1，2005年为3.22∶1,2010年为3.23∶1,2014年为2.92∶1。虽然在某些年份，农村居民收入能超过城镇居民收入，但从总体上看，城乡收入比并没有出现实质性的变化。再从东中西看，城镇居民收入差距依然十分显著。2014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排名，前5名全部在东部，居首位的上海为47710元；后5名全部在西部，垫底的甘肃为20804元，上海是甘肃的2倍多。更需引起注意的是，这样的社会结构分化已经呈现出固化的趋势。排在前两位的上海和北京2014年与2000相比，15年里的位次没有发生变化。排在前十名的省份基本上也没有大的变化。除了西藏之外，排在后十名的省份基本上也没有大的变化。

在组织层次上，不同所有制、不同行业、不同规模的经济组织也呈现出各种差异性。根据《中国统计年鉴》的数据，2006年我国行业职工平均工资排名前5位的行业分别为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金融业，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察业，电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它们的工资分别为平均工资的2.13倍、1.87倍、 1.52倍、1.37倍、1.24倍。排名后5位的行业分别为农、林、牧、渔业，住宿和餐饮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建筑业，批发和零售业，它们的工资分别为平均工资的0.45倍、0.72倍、0.77倍、0.78倍、0.84倍。总的来看，行业收入呈现以下几个特征 ：一是具有垄断性或带有较明显垄断性行业的平均工资普遍较高，如金融类行业、航空运输业、烟草制品业等；二是具有高新技术特征的行业平均工资较高，如计算机服务业、软件业等；三是农、林、牧、渔业与大部分制造业、采掘业等基础性产业和弱质行业的平均工资偏低；四是市场竞争比较充分的行业平均工资较低，如纺织业、零售业、餐饮业等。这样的结构性特征也有逐渐固化的趋势。

3.社会利益的分化

发展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一方面提高了全社会的资源配置效率，满足了多样化的个性需求，但另一方面，市场内在的竞争和优胜劣汰机制，使得市场在实现资源有效配置的过程中容易产生垄断的倾向，导致财富的分配不均和利益的分化。按照清华大学教授孙立平的分析，改革开放后出现的社会利益分化，其始作俑者就是“自由流动资源”的形成和“自由活动空间”的扩展*孙立平 ：《“自由流动资源”和“自由活动空间”——论改革过程中中国社会结构的变迁》，《探索》，1993年第1期。。在改革开放之前，国家垄断绝大部分的社会资源，个人很难甚至不可能从其他途径获得这些资源。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国家逐渐缩小了资源控制的范围和力度，使得一部分资源脱离了国家的控制，成为“自由流动资源”。有了“自由流动资源”，就要有使用这些资源的场所，“自由活动空间”随之出现并逐渐扩大。“自由流动资源”和“自由活动空间”的出现促进了国家与社会间的结构分化。但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资源重新走向集聚，收入和财富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手中。由此导致了贫富收入差距、城乡收入差距、地区收入差距和行业收入差距的扩大。

(二)社会整合诉求

1.保障人民社会权益的需要

利益是社会生活的基础，是社会生活中唯一的、普遍起作用的社会发展动力和社会矛盾根源，一切错综复杂的社会现象都可以从利益那里得到解释。爱而维修认为，物质利益对人们的精神生活具有决定性意义，因为利益支配着我们的一切判断，“人并不邪恶，但却是服从于自己的利益的”*王伟光 ：《利益论》，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2-13页。。近年来，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社会阶层的分化带来了社会利益格局的深刻调整。利益主体呈现多样化趋势，出现了各种利益群体和利益集团。利益结构的调整使得一些人在改革中获益较多，而另一些人则权益受损。当前的住房体制、就业体制、养老金体制、公积金体制、医疗体制等等领域的改革，几乎每一项都难免会损伤一些人的利益。李强根据改革以来人们利益获得和利益受损的程度差异，将社会分成四个利益群体，即特殊获益者群体、普通获益者群体、利益相对受损群体和社会底层群体。很显然，前两个群体是改革的绝对受益者，构成了社会的中上层。第三个群体的人数比例虽然不高，但他们是改革代价的承担者，会对改革不满或否定改革。这个群体最突出的是失业、下岗职工群体，主要集中在东北、西北、西南的一些老工业基地，多分布在工业制造和采矿业等领域。这个群体利益受损的时间相对较长，他们的生活也比较艰苦。社会底层群体是利益的绝对受损者，主要包括西南、西北集中连片贫困地区的贫困人口，下岗个人中的生活极端贫困者，贫困农民和一些居无定所、无正当职业的农民工。他们的生活水平如果持续得不到改善的话，就会成为社会不稳定的因素*李强 ：《转型时期中国社会分层》，沈阳 ：辽宁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159-177页。。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 ：我们的人民热爱生活，期盼有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期盼着孩子们能成长得更好、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习近平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北京 ：外文出版社，2015年版，第4页。。实现这样的奋斗目标需要发挥中国共产党的社会整合功能，以凝聚全社会的力量。

2.实现社会有序治理的需要

随着市场化的推进，社会结构分化加速，社会的原子化倾向日益严重。在城市，作为社会整合手段的单位制瓦解，而替代社会整合功能的新社会组织尚在发育过程中，遂使城市社会的基础秩序发生动摇。在农村，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以及户籍制度松动带来的大规模农民流动，村庄共同体走向瓦解，村庄共同利益逐渐弱化，村民成为单个的孤立个体，相互之间的联系逐渐弱化。以前，最小的社会结构要么是家庭，要么是家族或村落，单个的人连接其中形成一个个集体。如今这些连接纽带断裂，每个人彻底孤立化、原子化。一方面，人际关系疏离。有调查数据表明，高达55.5%的市民不知道邻居户主的工作单位，42%的市民不知道邻居户主的名字，33.3%的市民不知道邻居家庭有几口人，10%的市民根本就不认识自己的邻居*《近半市民不知邻居名字，社区陌生化人际关系严重》，《南方日报》，2006年6月12日。。在这种人际交往缺乏的社区里，居民对社区的认同感也会降低，从而导致社区内联系的减弱，居民缺乏安全感与归属感。另一方面，个人与公共世界疏离。走向原子化的社会破坏了个人与国家之间的社会连接，导致社会内部松散，组织能力差，个体无法通过集体来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在自己的合法利益受到侵犯时往往采取诸如上访等形式来抗争。这种以原子化的个人去面对政府和社会，往往维护不了自己的合法权益，社会弱势群体的利益诉求无法表达。此外，社会的原子化导致社会规范失灵、社会道德水准下降，人人陷入利己主义的小圈子。这样的生态秩序必然带来社会治理的混乱与无序，需要社会整合以平衡社会的过度分化，从而实现社会的有序治理。

3.调节个人与社会矛盾的需要

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由于生产力还不够发达，社会所拥有的生产生活资料还不够充分，无法满足人们有支付能力的合理需要，造成人们在利益关系上的差别和矛盾。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结构的调整最终都表现为利益关系的调整，一些人在改革中获益较多，一些人则利益绝对受损，出现了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的矛盾。国家鼓励和支持一部分地区和一部分个人通过诚实劳动和合法经营获取正当的物质文化利益，在发展社会整体利益的过程中，实现率先致富。马克思主义从不否认正当的个人利益，马克思说 ：“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 ：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82页。但个人与社会又是密不可分、相互依存的。社会是由无数个人组成的，人的生存离不开社会，人的发展更需要社会提供种种条件，任何一个社会的存在和发展，都是所有的个人及其集体努力的结果，一切个人活动的总和构成社会的整体运动及其发展。因此，在强调个人通过诚实劳动和合法经营获取正当的个人利益的同时，也不要忘了自己作为社会一员该有的责任感。有人形象地把我国正在发生的社会变迁比喻为一场“马拉松”，每跑一段就会有人从行进的队伍中掉下来，被甩到社会结构之外，跑在队伍最前面的人也与整个队伍失去了联系，社会结构分化，收入差距拉大，先富的越来越富，未富的想致富则越来越难。很显然，这样的状况是不符合社会主义本质要求的，也背离了邓小平“先富带后富、实现共同富裕”的改革设计。因此，加强社会整合，调节个人与社会的矛盾，实现各阶层群体之间的融合，把社会分散的力量凝聚起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为中国梦的实现提供强大的社会基础。

三、实现社会整合的主要路径

(一)优化社会结构是实现社会整合的基础

世界发展的经验表明，理想的社会结构呈“橄榄形”或“纺锤形”，中等收入者占绝大多数，高收入者和底层群体规模小。而我国的社会结构呈“金字塔形”，底层群体庞大，中间呈过渡状，少数人居于社会上层。这样的结构性矛盾成为现阶段诸多社会矛盾问题产生的重要原因。社会结构合理了，社会整合自然水到渠成。因此，从优化社会结构入手改革社会体制，就成为加强社会整合的首要任务。当然，社会结构的内容很多，包括人口结构、家庭结构、社会组织结构、城乡结构、区域结构、就业结构、收入分配结构、消费结构、社会阶层结构等等，一次性调整所有结构显然是不可能的，可以先调整结构的主要方面，把这些方面的结构优化了，其他方面的结构调整可能就会自然完成了。一是推进一体化发展，优化城乡结构。从城乡分割走向城乡融合，能够让广大农民平等参与现代化进程、共同分享现代化成果，从而缩小城乡差距，减少社会矛盾。二是协调社会利益关系，优化收入分配结构。改革的实质就是利益的重新调整，在改革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利益的分化，合理的利益分化可以成为个人和社会发展的动力，但分化严重了就会破坏社会的正常秩序，就需要政府加以调节，形成制度化的利益均衡机制。三是扩大中产阶层，保护底层群体，优化社会阶层结构。从理论上来说，中产阶层的发育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与社会一定阶段的经济发展水平有关。但不可忽视的是，社会上层过多地占有资源，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中产阶层成长的空间。此外，保护社会流动，防止阶层固化，让底层群体有上升的空间。底层群体少了，中产阶层的力量壮大了，阶层结构合理了，自然就为社会整合提供了牢靠的基础。四是加强基层基础工作，优化社会组织结构。夯实基层基础，有利于调动社会各方面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形成强大的社会凝聚力。

(二)回归社会是实现社会整合的关键

受计划经济体制影响，长期以来，我国实践的是政府主导的社会整合路径，政府几乎包揽了社会管理的一切事务。但受人力、财力等限制，政府不可能解决所有社会问题，从而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的局面。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政府开始逐步从众多社会事务中选择性退出，市场能解决的就交给市场，社会能解决的就交给社会。政府从基层事务的退出，虽然进一步扩大了社会的空间，但社会的整合能力却不升反降。在社会管理的逻辑下，整合社会的职责又被重新寄托在政府身上。问题在于，政府管理社会的过程，在很多情况下都表现出“政府办社会”的过程。这样的管理虽然解决了一些表象的问题，但始终没有形成社会自身的整合力量。为此，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社会治理理念，将社会整合机制导向社会治理路径上。从“社会管理”到“社会治理”看似一字之差，却深刻体现了党和政府在社会管理领域的观念创新和理论创新。社会治理秉承“以人为本”理念，强调的是人的主体性，是对传统的“以物为中心”的发展观的扬弃。与传统管理不同的是，治理强调的是多元主体的参与，而不是“我指令，你服从”的关系，这种主体就不单单是传统的政府，而且还包括各种类型的尤其是服务性、公益性、草根性的社会组织，也包括家庭和个人。对政府而言，法无赋权不可为，该政府作为的地方，政府才能作为，不该政府作为的地方，政府就无权作为。对社会而言，法无禁止皆可为，法律没有明确禁止的事项，社会都可以去大胆尝试，有所作为，让老百姓自己做主，发挥民间力量的作用，充分调动社区居民的积极性，通过社区自组织和志愿者服务等，管理好自己的事务。

(三)制度建设是实现社会整合的根本途径

实现社会整合，构建和谐社会，制度建设非常重要，因为导致社会不和谐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制度的不健全、不完善。如住房公积金制度，被人们诟病为“嫌贫爱富”，买得起房的人可以动用公积金，买不起房的人无法使用公积金，导致动用公积金的都是有钱人，低收入群体买不起房也就没有办法取公积金。换句话说，在还房贷这件事上，公积金有效地帮助了高收入者。为改变这一现状，国务院法制办对《住房公积金管理条例》进行了修订完善。相比现行的《住房公积金管理条例》，修改后的条例对住房公积金的使用范围和提取条件做了比较大的调整。除了购房，公积金还可以用来支付租房、物业、装修等。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全面深化改革必须着眼创造更加公平正义的社会环境，不断克服各种有违公平正义的现象，使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如果不能给老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如果不能创造更加公平的社会环境，甚至导致更多不公平，改革就失去意义，也就不可能持续……要把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增进人民福祉作为一面镜子，审视我们各方面体制机制和政策规定，哪里有不符合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的问题，哪里就需要改革；哪个领域哪个环节问题突出，哪个领域哪个环节就是改革的重点*习近平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北京 ：外文出版社，2015年版，第96-97页。。只有通过制度建构起具有先进理念的体制、机制，依靠体制的运作才能造就现代形态的社会结构，从而实现社会整合。

[责任编辑 ：韩小凤]

本文系重庆市重大委托课题(项目编号 ：CQ2013ZD-B001)、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项目编号 ：2015YBSH128)的阶段性成果。

金华宝(1973-)，男，博士，重庆行政学院编审，重庆市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心研究员，西南大学中国乡村建设学院兼职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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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8353(2016)011-007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