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科举制的废除看人事准入机制变革:对党员缩编的再思考

2016-03-07 19:05粱亚庆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6年7期
关键词:科举制人事身份

粱亚庆

(西华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9 )



从科举制的废除看人事准入机制变革:对党员缩编的再思考

粱亚庆

(西华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南充637009 )

科举制和党员编制是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制度,但从功能上看,两者之间承担着相似的功能。它们都属于一种人事准入机制,都承担着人事准入的相关功能。在封建专制时代,科举制度承担着社会系统与政治系统的联动、政治系统人事录用的规范化以及儒家治国理念的传播三个方面的职能,同样的,党员编制也承担着类似的功能,一种党员身份不仅意味着进入政治系统的机会大大增加,而且还加强了党员对党组织的认同。因此,党员缩编势必会影响到党员编制所承担的相关功能,对党员缩编的认识有待进一步深入。

科举制;党员缩编

一、古代科举制的废除与清政府的灭亡

作为中国古代影响最为深远的人事准入制度,科举制始创于隋朝,完善于唐代,并在之后上千年的时间里对王朝的兴衰更替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1905年,两广总督张之洞联名袁世凯上书,要求废除科举制,在清末新政的浪潮中,科举制随即被废除,被扔进历史的垃圾堆。然而,清政府完全没有预料到废除科举对其政治统治的严重危害,由于西学体制尚未完全建立起来,科举制的废除断绝了近代中国知识分子通过科举进入政治系统的渠道,他们转而寻求非制度化的手段进入政治领域,从而加速了清王朝的灭亡。具体而言,科举制的废除从以下几个方面加速了清政府的灭亡。

(一)科举制的废除阻断了知识分子通过垂直流动进入政治系统的途径

政治系统的良性运作离不开系统外部的支持,在金字塔形的权力结构中,没有持续的“支持”输入,政治系统势必会出现结构性固化倾向,原有的利益和权力结构阻滞着政治系统的变革,使政治系统的自适应性不断弱化,政治系统也趋于崩溃。因此,政治系统与社会系统的流动性往往关系到政治系统自身的存亡,从政治系统的角度来看,科举制取代九品中正制是历史的必然选择,九品中正制自曹魏时期开始,历经数百年的流变,到隋朝时期被取缔。基于九品中正制基础之上形成的门阀制度使世族与庶族之间泾渭分明,世族阶层垄断着政治系统的人事准入,使社会垂直流动进入近乎停滞的状态,由于九品中正制和由此形成的门阀制度阻隔了庶族阶层的知识分子向上流动的途径,他们势必会通过制度外的手段进入政治系统,世族阶层没有向下流动的压力,自身也逐渐走向没落。数百年间,伴随着周围少数民族的入侵,各国之间连年战争,朝代更替频繁,各个朝代像走马灯一样时兴时废,这与九品中正制以及门阀制度的影响不无关系。

科举制的建立重新构建起了政治系统与社会系统之间的联动机制,在社会系统方面,它使部分社会底层的知识分子有机会参与到政治系统中来,使社会自身知识分子的参与诉求得到一定程度的释放。社会底层的知识分子通过科举取士,从社会的底层向上流动,同时,血缘宗族网络仍旧维系着这些考取功名的士绅与那些处在社会底层的亲属之间的纽带,这就使得社会各个阶层之间不会出现严重的阶层固化和阶层对立,从而保证了社会的长期稳定。在政治系统方面,通过科举取士,政治系统得以通过非暴力的手段实现系统的自我更新,以提高自身适应社会系统变化的能力。在科举制的影响下,政治系统能够实现良性的新陈代谢,大大缓解了来自社会系统知识分子的参与压力,从而使自身的稳定性大大增强。

清朝末年,伴随着国家主权受到严重的外部挑战,特别是在八国联军侵华和辛丑条约签订之后,清政府面临着严重的统治危机。在清末新政的改革浪潮下,1905年2月2日,清政府下令废除科举制,在中国延续上千年之久的科举制正式被废除。不可否认,科举制的废除对于推进近代中国的教育现代化具有毋庸置疑的重大意义,废除科举制,使传统的封建士绅从读书做官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为工商业等各个领域的专业化、现代化转型奠定了基础。科举制废除之后,实业救国的呼声日益高涨,有力地推进着近代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但与此同时,科举制的废除过于仓促,在新的学校教育体制尚未建立之前,运行了上千年的科举制度突然中断,关闭了封建士绅进入政治系统的大门,新旧政治输入渠道之间出现了断层,对于那些一辈子试图通过科举考试考取功名的封建士绅来说无疑是一种致命的打击。“科举制的废除,打破了社会阶层的上下流动,对社会整合功能造成了长期的消极影响”[1]。一方面,政治系统不能形成正常的“血液循环”和系统更新,原有的结构性弊病积重难返,使政治系统趋于停滞,对系统外部的反映越来越迟钝。另一方面,系统外部的知识分子无法进入政治系统内部,使知识分子的离心倾向日益明显,一些知识分子试图通过更加极端的方式来进入政治系统内部,因此,仓促取消科举制度严重削弱了清政府原有的合法性基础,加速了清政府的灭亡。

(二)科举制的废除损坏了政治系统“以考取士、择优录取”的规则意识

科举制虽然是封建专制时代的产物,其宗旨无疑是为封建专制君主服务的,但科举制本身具有许多与现代公务员制度相似的特征,这些相似特征正是科举制的活力所在,作为一种人事准入制度,科举制从多个方面维护着政治系统的良性运作与稳定发展。

首先,作为一种考试制度,科举制度创造了一个相对公平的人才竞争机制,无论处在社会中的哪个阶层,除了极少数人群外(女人、罪犯、商人、丁忧、捕快等),所有人只有通过科举考试才能获得科举赋予的地位和名望。在隋唐时期,只有书香门第和权贵人家才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而到了宋代,普通百姓都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尽管出于当时诸多因素的限制,通过科举考试考取功名的概率很低(乡试录取率,永乐时“大约为 10%”,景泰七年顺天乡试“为7.5%”,嘉靖末年可能“低于4%”,会试录取率“大约在1/10左右”[2]),但参加科举的零门槛准入还是为许多基层士绅提供了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平台。这种相对公平的人才竞争机制使政治系统的人事准入渠道规范化、制度化,并在漫长的岁月里不断增加了它的权威,只有通过科举考试的方式获取功名才是公认的人事准入渠道,这样的观念同皇权至上一样深深地烙在古代中国人的心中,人事准入的制度化无疑大大提高了政府的合法性基础。其次,作为一种人才选拔制度,科举制度通过层层筛选,成功实现了将社会精英选入政治系统,在权力本位的封建专制社会,社会本身脱离政治系统就不存在单独的意义。因此,社会精英如果没有被纳入到政治系统内部,或者不能与政治系统实现对接,这就往往意味着社会精英是对政治系统的潜在威胁,通过科举考试,社会精英被纳入到政治系统内部,自身角色也从社会精英转变为政治精英,从而使社会系统对政治系统的潜在威胁大大减少。

伴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以考取士和择优录取”的规则内涵也随之被废除。尽管当时与废除科举制并行的是大力发展新式学堂,但新式学堂并没有解决教育与政治系统人事准入的对接问题。近代学者胡适针对科举制度的废除一针见血的提出,“学堂是造人才的地方,学堂不能代替考试的制度,用学校代替考试,是盲目的改革。结果造成中国二十五年来用人行政没有客观的、公开的用人标”。[3]科举制的形式和内容一并被废除,而传统的士绅却无法适应新式学堂的形式和内容,在政治系统新旧人事制度的间歇期,没有统一规范的人事准入标准,政治系统出现了极其混乱的局面,为了进入政治系统内部,社会底层的知识分子不择手段,买官卖官者有之,跑官讨官也有之,保皇党、革命党等试图进入政治系统的各种势力迅速发展,建立在私利基础之上的裙带关系开始填补人事准入制度的空白,政治系统中充斥着结党营私的现象,在学校教育制度尚未建立和巩固之时断然废除科举制,中断了千百年来对于如何进入政治系统的规则共识,在规则共识不复存在的环境下,人们无所不用其极,人事准入的无序状态以及由此产生的政治乱象无疑加速了清政府的灭亡。

(三)科举制的废除摧毁了儒家文化以“修齐治平”为核心的价值体系

科举制度之所以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并延续上千年的时间,正是因为科举制与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治国理念不谋而合。通过“修齐治平”和“三纲五常”等一整套完整的价值体系,儒家思想从个人层面的修养一直延伸到国家层面的兴衰存亡,儒家文化将个人的价值纳入到国家的价值之中,纳入到至高无上的皇权之中,将社会中的个人、家庭与国家高度统一起来,修身读书,入世为官,为天子效命,以光宗耀祖,以济黎民百姓,是每一个生活在古代中国的知识分子的最高追求,是其存在的意义所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因此也成为千百年来中国古代社会的主流文化和最高价值。科举制度的出现和实施把儒家文化的价值理念与古代知识分子的实际行为成功地链接在了一起。

一方面,科举制使教育与政治高度地融合在一起,政治系统捕获了教育的价值和意义,教育以进入政治系统为导向,是为政治系统服务的,离开政治来谈教育本身没有多大意义。科举制使那些不以进入政治系统为目标的教育失去了价值和吸引力,而试图进入政治系统的知识分子必须要通过以“修齐治平”为核心的儒家思想的考验,在古代社会,作为一种稀缺的资源,皇权通过这种教育和政治的一体化垄断着教育的意义,从而增进了政治系统的稳定因素。另一方面,作为中国古代的核心价值,儒家文化从一种思想到一种具体的治国方略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制度化过程,而科举制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制度化途径之一,伴随着儒家思想从儒学者们口中侃侃而谈的焦点,到帝王公文几案上的治国方略,察举、征召、九品中正制等一系列能够实现儒家“修齐治平”理念的措施不断地被尝试,科举制度最终从各种人事准入制度中脱颖而出,成为最能满足儒家这一理念的制度措施。这一制度和其实行的理念相得益彰,共同支撑着封建专制皇权的政治基础,使整个政治系统保持高度的稳定性。

清末伴随着清政府政治危机的日益严重,清廷为了加速新学的推广,不计后果地废除科举制,其最大的影响莫过于摧毁了儒家的治国理念得以实行的制度根基。不可否认,作为一种为封建专制皇权服务的治国理念,经过上千年的演变,儒家思想早已积重难返,面对近代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儒家思想俨然成为制约国家向现代化转轨的桎梏。废除科举制,将教育系统与政治系统相分离,作为一种治国理念,儒家文化因此丧失了得以不断传承的社会根基,这对儒家文化无疑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因此,废除科举制在消除儒家文化对现代化进程的负面影响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与此同时,废除科举制也摧毁了原有的价值评价体系,瓦解了整个社会得以良性运转的价值共识,没有统一的价值共识,就不可能对政府形成强烈的政治认同,整个社会在没有统一价值共识的状态下走向分裂,军阀、土匪、黑社会组织等各种非法势力开始试图在各个层面分割政治权威。即使在清政府覆灭之后,一直到新中国成立,之间数十年的时间,整个政治和社会系统都未能重构统一的价值共识,因此也是近代中国最为动乱的时期。

二、党员缩编对党的执政基础的影响

反观当前的党员缩编,虽然科举制与党员编制是两种不同性质的制度,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属于一种人事准入机制。科举制是封建专制时代政治系统的人事准入制度。不可否认,在当前开放的政治系统中,身份与进入政治系统的资格之间比没有必然的联系,但由于中国共产党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执政党,对于广大普通民众而言,党员身份对于进入政治系统毋庸置疑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因此,可以说党员编制也是一种人事准入机制。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开始进一步加强党的建设,要求党要管党,从严治党。当前,许多学者提出,鉴于中共党员有8000多万之众,党员缩编呼之欲出,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张锡恩教授提出,“我们党可以把党员分为三类即荣誉党员、预备党员和正式党员,对三类党员进行分别管理,同时严格落实党章中关于‘退党自由’的规定,实现正式党员缩编到5000多万的目标”。一些学者拿苏联的例子来比拟党员缩编的重要意义,他们提出,“苏共拥有24万党员时夺取了政权,拥有几百万党员时打败了希特勒,而到拥有1900万党员时却失去了政权”[4]。党员缩编无疑是对这一人事准入机制的调整与改革,而这一策略的影响却有待进一步商榷。

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当前的党员队伍中充斥着许多不符合标准的党员,在一些企事业单位,发展党员成为每年的硬性指标,在某些机构,由于普通民众的入党积极性不高,一些党组织为完成发展党员的指标而发愁,这就势必会出现许多党员不合格的现象。因此,加强党建,清除党员队伍中的异己分子对于保证党的先进性无疑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应该看到,在中国,党员身份具有特殊的内涵,一名共产党员的党员身份不仅意味着中国共产党对个人的认同,更为重要的是,党员身份是一种人事准入资格,往往意味着一种资格权限。当前许多行政和事业单位在人事招聘中明文规定,一些职务必须具有党员身份才能参与竞聘,拥有党员身份的人,比没有党员身份的人,不仅仅多了一种荣誉性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们比没有党员身份的人拥有更多的机会参与到政治系统的流动中去,因此,可以说,作为一种人事准入机制的调整,党员缩编从三个方面有可能对党的执政基础构成威胁。

(一)党员缩编弱化了党的群众基础,增加了体制外力量的离心力

从功能上看,党员准入承担着与科举制相似的功能,通过党员途径,广大基层群众能够进入政治系统内部,参与到政治生活当中,党员编制也是一种人才选拔制度,只有经过党组织的层层考核,在日常工作中表现优异的人才有资格加入中国共产党,通过党员身份的界定,党组织将优秀的人才吸纳到政治系统中来,并为党的系统提供政治支持。因此,可以说像科举制度一样,党员编制对于整个政治系统和社会系统而言,是一个有效的社会垂直流动渠道,它保障着政治系统与社会系统之间资源的共享和良性对接。在当前,党员身份已经内化到价值体系当中,已经成为价值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普遍认为,若想进入政治系统,党员身份是必不可少的准入资格之一。因此,党组织通过在社会系统中吸纳党员,不仅使社会系统自身的参与诉求得到有效的释放,而且还大大增加了党组织的新陈代谢,提高了党组织的活力。毋庸置疑,一个良好的政治系统必然具有一个开放的人事准入机制,社会垂直流动的畅通是政治系统得以良性运转的前提,而当前党员编制就在承担着这种准入职能,获取党员身份的门槛越低,政治系统外的人群就越有机会参与到系统内部中来,相反,获取党员身份的门槛越高,势必会有更多的人被政治系统拒之门外。

党员缩编势必会提高党员准入的门槛,将部分系统外部的人挡在外面,当然,当前的党员缩编改革不可能像近代清廷废除科举制度那样缺乏周密的考虑。但党员缩编势必会削弱党员群众的基础。作为一个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政党,中国共产党历来注重保持党与群众的血肉联系,一个以人民为核心、以实现人民利益为最高宗旨的党必然是一个具有群众性质的党。党员缩编,势必会使党与群众之间出现明显的界限,广大群众身边的党员减少,自然会降低群众对党的认同,从而影响到党的群众性质,使党有导向精英政党的危险。政治系统虽然没有出现像废除科举制之后所产生的人事准入乱象,但部分失去准入资格的人们势必会对政治系统产生离心倾向,从而对政治系统构成潜在的威胁。因此,必须弱化党员编制在社会流动中的功能,党员应该只是一种荣誉和责任许可,并不应当与社会的垂直流动相结合,行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在人员选拔过程中不应当将党员身份作为一种硬性指标,将党员身份与社会流动脱钩,对于保障政治系统的健康稳定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二)党员缩编降低了对党的认同, 弱化了党的群众性质

当前的党员队伍可以分为干部党员和群众党员两部分。干部党员就是在各个党政机关中从事领导工作的党员,占党员队伍的一小部分,而群众党员是指那些拥有党员身份而不从事领导工作的党员,他们占党员队伍的绝大多数。与科举制度相似,作为一种人事准入机制,党员编制不仅承担着政治系统与社会系统的人事输入和输出功能,更重要的是,他也是一种身份和价值认同机制。科举制度与儒家文化之间形成相互促进的互构关系,而党员编制与党的指导思想之间也形成了类似的关系。尽管鉴于当前的现实状况,党组织在将许多党员吸纳进入系统内部之后,很多党员成为群众党员,没有发挥实质性的影响和作用,但党组织在进行这种资格授予的同时,也加强了党员对党的认同,党的理论为党员提供了思想指导,而党员为党的指导思想提供了群众基础。从整体上看,各个党员对党组织拥有一种身份归属,能够保证与党的大政方针政策的一致性。群众党员为党组织提供了坚实的内部基础。许多政策的出台和实施,许多先进理念和思想的传播,都是首先从干部党员扩散到群众党员,再从群众党员影响到广大普通民众的,因此,群众党员是党得以执政的政治基石,没有群众党员做支撑,外部力量势必会威胁到党的执政基础。

由于群众党员占绝大部分,因此,党员缩编,可以说就是党内群众党员的缩编,如果在党员缩编中处理不当,势必会削弱党的群众基础,基于党员身份之上的组织认同也就不复存在。当前党员队伍的膨胀具有一定的现实必然性,“世界最大规模的人口总量提供了潜在的最大规模的政治参与需求,而政党国家的刚性制度因素使这些需求几乎只能通过加入中国共产党来实现”。[5]伴随着政治、社会、经济、文化等各项事业的发展,以及人口的自然增长和知识分子数量的爆炸性增长,政治系统的参与压力不断增加,党组织势必会将这些新成长起来的力量纳入到政治系统中来。其实,在党员人数与党的先进性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联,苏联共产党在其拥有24万党员的时候夺取了政权,而在其拥有1 900万党员的时候失去了政权,并不是因为苏共党员数量过多导致其自身的覆灭,而是由于其党内思想的混乱,党内高层领导带头否定党的若干原则,基于党员身份所产生的党组织认同被混乱的意识形态之争彻底摧毁。但没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党的执政地位势必不会稳定。试想保持苏联共产党夺取政权时的24万人执政七十余年不变是不可想象的。

(三)党员缩编的仓促推进不利于党员准入的规范化

同科举制一样,党员编制也承担着一种将政治系统内人事准入制度规范化的功能。由于党员身份的内涵关系到政治系统的准入资格,因此,党组织对党员的选拔是否公平合理,是否具有公信力也直接影响着整个政治系统的健康与稳定。通过规范化、程序化的途径有目的、分步骤地将一部分不合格的党员排除党组织之外,对于保持党的先进性、维护党的执政地位无疑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但加强对党的管理、严格规范对党员的考察并不就一定意味着必须通过党员缩编来实现,党员缩编与加强党的领导之间也没有必然的联系。如上所述,作为一种政治系统的准入资格,党员身份关系到那些试图进入政治系统内部的人们的选择和偏好,不可否认,由于党内民主的发展水平还比较低,当前党组织对党员的考察仍旧充斥着大量的人治色彩。整体而言,在党员缩编之前,普通民众获取党员身份的机会比较多,即使在党员的培养和录用的过程中充斥着大量的不合理因素,但由于这种准入的门槛较低,并不会发生严重的竞争冲突,而党员缩编的推进大大增加了试图成为党员的人们之间的竞争压力。

因此,在党员缩编和党内民主之间存在着孰先孰后的问题,党员缩编提高了进入政治系统的准入门槛,党员身份这一资源的减少势必会导致激烈的竞争,如果不能通过党内民主剔除党员准入过程中的人治色彩,普通民众为了进入党内系统,势必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失范行为,使党员准入呈现出相对失控的状态。在农村地区,由于党内民主发展滞后,党内决策往往“一把手”说了算,在党员缩编之前,通过私人关系获取党员资格需要500到1000元不等的价格,在党员缩编之后,党员身份的价格也直线飙升,很多想入党的普通民众花数千元甚至上万元也不一定能够入党。之前获取党员资格较为容易,党员与给予其准入资格的党员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私人利益关系,在党内民主建设尚不完善的前提下仓促推进党员缩编,进一步滋生了党内的私人裙带关系,获取党员身份的党员对给予其资格准入的人们感恩戴德,为党内派别的滋生提供了土壤。因此,党员的适度缩编必须建立在党内民主的基础之上,只有建立公平合理的人事准入机制,才能保障党员系统和政治系统的良性运作与健康发展。

[1]杨银权.科举制废除利弊之再思考[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2).

[2]吴宣德.中国教育制度通史(第四卷)[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0.

[3]耿云志.胡适年谱[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1.

[4]张锡恩.可把党员分成三类进行管理——关于健全党员退出机制的思考[J].人民论坛,2013,(15).

[5]胡小君.中国共产党党员规模问题:“膨胀”与“虚化”[J].江汉论坛,2014,(1).

2095-4654(2016)07-0035-05

2016-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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