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薇
(宿迁学院,江苏 宿迁 223800)
杨泗洪文化的阐释与建构
程 薇
(宿迁学院,江苏 宿迁 223800)
杨泗洪文化属于名人文化,是生命个体逐渐走向“社会化”个体的客观反映,有其深厚的历史积淀,符合社会文化发展规律。杨泗洪文化丰富和构衍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基本内涵,包括勇士文化、英雄文化与爱国主义文化。在历史文化与现实文化的“链接”中,传承整合,创新发展,激活杨泗洪文化的主体生命力,凸显杨泗洪文化的价值质感和根植性具有现实意义。可以通过项目化建设,培植杨泗洪文化的品牌效应,推动杨泗洪文化发扬海内外,走向全世界。
杨泗洪;文化;内涵阐释;生态建构
杨泗洪(1847-1895年),字锡九,号茂龄,宿迁人,曾参加中法马尾海战,在战争中屡立战功。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4月,杨泗洪任刘永福黑旗军副帅,拒不执行清廷与日本签订的《马关条约》内渡撤回大陆的规定,率领台湾军民,奋不顾身,身先士卒,英勇抗击日本侵略者,驰骋台湾岛南北,在安溪、新竹两地大败日军,令日寇闻风丧胆,被誉为“黑虎将军”。同年8月,在落虹桥追击敌寇的战斗中,不幸中弹殉国,时年49岁[1]。由于杨泗洪是抗旨违命,所以清政府对杨泗洪不予表彰,史籍记载也甚少。
当下,随着历史叙事的理性回归,政府和国内外学者们开始关注于杨泗洪的生命本体与时代场域,但无人运用文化语境探究其社会化生态,更无人提出“杨泗洪文化”概念。缘此,本文拟对杨泗洪文化的内涵阐释与现实建构做一初步探讨,亦借此抛砖引玉,希望引发对杨泗洪文化建设的深入讨论,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
个体名人,成为文化,在中国脉承的文化认知观念中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一个名人能成为一种文化,关键之处在于:他对国家及其民族所做出的卓越贡献,对社会发展及其文化传承起到的积极推动作用。杨泗洪这位爱国将士,抗倭英雄,抗旨不遵,丢官弃爵,留台抗倭,反对各种形式的台独,重创倭寇,以身殉国,英勇悲壮,对祖国、民族和社会历史文化发展的传承影响,以及今天的价值取向,其业绩都是惊天地,泣鬼神,彪炳千秋的,应该能够成为文化。
一百多年来,杨泗洪由生命个体逐渐走向“社会化”个体,从杨泗洪到杨泗洪文化的形成,既是客观的,也是符合文化发展规律的。作为生命个体,杨泗洪的誓言“不败倭奴,誓不生还”[2]。至今言犹在耳,催人奋进。作为社会化个体,杨泗洪守土保台、勇于担当的责任感;抵御外辱、以死报国的爱国热情;视死如归、奋不顾身的大无畏精神等具有极强的历史穿透力和社会传承度。在江苏宿迁,杨泗洪被广大民众认作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与项羽同辉。1895年,杨泗洪殉难后不久,宿迁人民就在马陵山顶的真武殿前建立杨公亭。亭前楹联是:
“沂泗如襟,黄运如带,横贯十三州,独立中流如砥柱”;
“摧秦有项,败倭有杨,上下两千载,同生一地两英雄”。[3]
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之时,杨泗洪血战宝岛,为国捐躯,英勇抗日事迹入选北京“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抗日史实展”[4],进一步推动社会化个体的杨泗洪文化超越生命个体的杨泗洪,杨泗洪文化应时而生。这是历史文化的现实映现,是文化脉络的传承与拓展。杨泗洪文化则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组成部分,有深厚的社会历史积淀。
文化是个集合概念,包括政治、道德、人文、环境、科技、学术、艺术等,属于上层建筑,其核心是培植健康的社会价值取向,构筑大众的人生理念与信仰,提供智力支持和精神动力,即通常所言的文化内蕴[5]。杨泗洪,观其一生,超越生命个体而形成的勇士文化、英雄文化、爱国主义文化,彰显其不甘屈辱的民族精神与浩然正气的中华文化,不但丰富中华民族文化的基本内涵,而且推动中华民族文化的繁荣前行。
杨泗洪文化是勇士文化。勇士文化是勇于创造,敢于想别人不敢想,做别人不敢做,不畏艰险,清醒果敢,纵横决荡,乐于牺牲与奉献的文化。杨泗洪由于“家世精技击”,自幼矫健勇武,“峻宇危楼,能跃而登,以拳触壁,而壁震”[6]。1862年,以武童资格入淮军效力,积功而官至花翎游击,后辞官回乡,授徒传艺。1884年,刘铭传奉命巡抚台湾,慕杨泗洪之名,聘为营官。在中法台湾战役中卓有战功,刘铭传对其更是非常赏识。1889年(光绪十五年)因在平番、建设中屡建功勋,升任镇标左翼统领。后又升为副将,署台南镇总兵,以功保记名提督,统帅翌军、屯军、镇海中军前军、武殿右军、吉林炮队以及马步等计三十五营,得清帝赐给“硕勇巴图鲁”名号(“巴图鲁”是满语,意为勇士)。1895年8月,日寇强占台北、进逼嘉义[7]。杨泗洪面对严峻险恶的形势,挺身而出,统率黑旗军、淮军,会同民军、义军北上抗日,每次与日寇作战中,杨泗洪总是冲在前面。当时在台南的刘永福听说杨泗洪每战必先,身居前敌,便星夜派人驰书劝其自重。杨泗洪复信刘永福说:“我为驱饥羊搏饿虎,利在速战,机在勇决,我苟不先,士气少阻,无能为也。”并悲壮地发誓:“固有死难之心,无偷生之气。”“与其瓦全,不如玉碎。”更体现出勇士的精神、勇士的节操。
勇士文化是战斗精神的文化因子,是战斗胜利不可或缺的力量源泉。正如刘安《淮南子·修务训》所云:“夫怯夫操利剑,击则不能断,刺则不能入,及至勇武攘卷一捣,则折肋伤干。”[8]一个人,一场战斗,一个战役,乃至整个军队的素养,没有文化支撑,没有精神铺垫,难以发挥其整体战斗力。“勇士文化”于整体战斗力犹如DNA于生物本体,决定其最本质的内在属性。一支没有“勇士文化”的军队,可以说也就失去生存的根基。勇士文化在今天仍然是十分宝贵的精神财富,是组成杨泗洪文化的基本要素。
杨泗洪文化是英雄文化。英雄者,有凌云之壮志,气吞山河之势,腹纳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肩扛正义,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在国家出现危难之时,总会挺身而出,为国效力,这样的人,称为英雄。杨泗洪就是这样的人。
1895年4月,清政府与日本签订的《马关条约》,割让台湾及澎湖列岛,并令“台湾大小官员陆续内渡”。但日寇的烧杀抢掠,激起杨泗洪对日寇的义愤。他甘当所谓“叛臣逆将”,拒不内渡,坚决同台湾人民站在一起誓守疆土。身为副帅的杨泗洪,全力协助刘永福一面加强海防,督战各炮台,指挥陆路部队挥戈北上,一面团结不同派系、不同地方的武装,共同抗日,因他率领的作战队伍勇猛冲杀并以黑旗为帜,故有“黑虎将军”之称。日本侵略军探知杨泗洪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后,由后路抄了杨泗洪的左翼马廷卿部,左翼遂溃[9]。杨泗洪自知敌众我寡,饷械枯竭,遂整饬军队,避其锋芒,并策划夜袭嘉义北面的大莆林,未料日军有备。于是杨泗洪一马当先,冲杀在前,令敌大惊,仓皇奔出,杨泗洪收复大莆林。其后又乘胜追击,途中腿部中弹,他仍率兵进击数十里,苦战两昼夜,一直把日寇追击到落洪桥(也称落虹桥,又称大马岭)。此时,日寇溃败过桥逃窜,纷纷落水。杨泗洪见一日军官尾随败兵之后,便纵马上桥欲擒之,不料,追至桥中,腹部中弹,遂止彰化。当夜子时,即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农历七月十一日,杨泗洪壮烈殉国。台南人民得知杨泗洪殉国噩耗后,悲痛万分,万民迎送棺柩。他女婿陈金华扶柩返里,归丧过处,百姓无不拥途祭吊,灵柩安葬在宿城运河东关口西堤下[10]。
杨泗洪文化是爱国主义文化。爱国主义的萌芽是血缘故土,具有悠久的历史文化渊源。封建时代的爱国,即忠君,本质是维护皇权,而杨泗洪的爱国,并不是维护皇权的忠君,而是挚爱自己的祖国,杨泗洪拒不内渡,坚决同台湾人民站在一起誓守疆土。当时,因清政府要求官员内渡,台湾出现真空的政局,台湾军民为抗倭,成立“台湾民主国”,且让刘永福做总统,杨泗洪做副总统,刘永福、杨泗洪坚决反对,仍以大清守将抗击倭寇。杨泗洪说:“我乃大清国的总兵,若令我等保护台湾,仍称旧职,以尽力维持,若改台立国,实非理也,保护台湾,总统之名,更非大清所有,实难领受。”杨泗洪力主抗日,反对台湾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立国。
杨泗洪的爱国主义,誓死抵御外侮,救亡图存,是觉醒的爱国主义,1895年8月,他统帅黑旗军、淮军,会同民军、义军北上抗日,由于当时正值炎夏,加之粮饷、军械不足,抗战十分不利。他激励将士说:“我虽不是台湾人,但是同一中华民族,书同文,行同伦,国已破,家安在?诛台父犹如我父,戮台母犹如我母,辱台女犹如我女,我怎能贪荣贵弃台内渡归乡里,坐视民族被铁蹄蹂躏呢!” 杨泗洪这种代表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的爱国主义精神,挽救民族于生死存亡,是爱国主义的辉煌篇章。 爱国主义文化是构成杨泗洪文化的核心要素。
杨泗洪是中国历史上誓保中华疆土,血洒台湾,世人共钦的民族英雄,在国内外有颇多的关注和研究,反映杨泗洪的诗歌、散文、戏剧、小说以及电视、画册、著作、讲座等越来越丰富,突显杨泗洪人文精神的历史穿透力。从杨泗洪到杨泗洪文化,不是人为文字表述的翻新,而是杨泗洪爱国爱民精神社会化生态的实然彰显,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发展的现实应然。
在历史文化与现实文化的“链接”中,建构杨泗洪文化,首先是传承整合。深厚的历史积淀,包含有形和无形的文化遗产值得我们传承和保护,杨泗洪功业留青史,文化垂后世。在《中国名人志第十二卷·杨泗洪》《江苏名人传·杨泗洪》《福建省志·闽台关系志·第五章共御外侮》《民族英雄杨泗洪》《黑虎将军》《台湾1895》《宿迁史话·守土保台杨泗洪》《经典宿迁·杨泗洪守土保台》《保卫台湾》《甲午战争图志》《甲午一百二十年祭》[11]等中都有杨泗洪生平事迹的历史叙述,在杨泗洪曾经战斗过的宿迁、台湾、山东、福建等地也都留有诸多历史资料和生活遗迹,如宿迁的杨公墓、杨公亭、三杰祠、杨公展览馆,台湾彰化的纪念遗址等[12],这些都是杨泗洪文化的历史遗存,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搜集、整理,立体化挖掘,实行资料搜集与理论研究相结合。同时还要构建资源整合一体化,统一海峡两岸研究杨泗洪的机构组织,在理论深入探讨的基础上,新视域、多学科、多维度地建构杨泗洪文化新内涵。
其次是创新发展。文化是人类社会实践活动的映现与表达,是历史发展成果的结晶,不能复制,更不能凭空制造,只能通过经济空间重组与社会空间极化的耦合作用,坚持文化主体意识,不断融入时代新元素,丰富与发展文化主体,拓展其内在价值特质,在发展中不断推陈出新,催生文化新业态。文化发展的连续性与其实践创新性是推动文化传承历久弥新的内在动力。杨泗洪文化传承至今已有一百多年,时代发展也有全新的主题和境域,传承杨泗洪精神,弘扬其文化内涵,毋庸置疑,需要用发展与创新唤醒其内在价值特质,需要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导引下建构其文化坐标新体系。传承载体形式应随着大数据时代的来临,由单一的纸质载体、文物遗迹保存胶片载体等朝着多学科融合领域拓展。并可依据新时代文化产业发展趋势,从戏剧、影视剧拓展到绘画、书法、雕塑、刺绣等艺术品及工艺品集聚发展领域,催生杨泗洪文化发展的新兴业态。
再次是项目化建设,随着人类自身与社会生活的不断发展,文化所固有的经济属性也被不断地推展和拓宽。文化在原有业态的基础上通过创新扩张和跨界集聚,形成的一种新的文化生态生产系统。基于此,文化不仅是一种静态的存在,还是一种动态的生产演化建构,推动文化新发展。随着文化发展的这种新趋势,杨泗洪文化可进行实体打造与开发衍生产品相结合项目化建设。海峡两岸的杨泗洪故居、陵园、战场、纪念地以及由此而建设的一些相关景点或被留存的生活遗迹,由于零星分散,不成系统,影响甚微,无法真实展现杨泗洪文化内涵,故而需要最大限度地开发杨泗洪的历史遗存,建构新的景观、景点和品牌产品,使之成为展现杨泗洪文化内涵的基础性资源。在具体工作中,应高质量重建新的杨公展览馆、陵园、公园等,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创建公共服务平台;优化运营管理模式,精心打造系列丛书,塑造杨泗洪文化特色品牌,推动杨泗洪文化跨越海峡两岸,走向世界。
[1]程芳银.宿迁史话 [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0.
[2]黄秀政.台湾割让与乙未抗日运动 [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2.
[3]宿迁县志 [M].宿迁:宿迁会文斋印刷局,1935.
[4]新华网宿迁频道.杨泗洪——保台抗日民族英雄[EB/OL].2013-10-17,http://www.js.xinhuanet.com/2013-10/17/c_117763276.htm.
[5]陈守文,何向荣,俞美玉.“刘基”诠释及“刘基文化”内涵初探[C]//刘基与刘基文化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6]徐州府志(22)[M].北京:中华书局,2009.
[7]陈伟芳.台湾乙未战纪 [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4.
[8]刘安.淮南子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9][日]藤村道生.日清战争[M].米庆余,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
[10]林国章.民族主义与台湾抗日运动[M].台北:海峡学术出版社,2004.
[11]江苏文史资料编辑部.江苏名人传[M].南京:江苏文史资料编辑部,1997.
[12]福建社会科学院,等.福建省志·闽台关系志[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8.
[责任编辑 薄 刚]
2016-06-13
宿迁学院2014年科研基金项目“项羽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研究”
程薇,宿迁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社会文化学。
K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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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0292(2016)05-015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