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国芳,王晓荣
(陕西师范大学 政治经济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历史研究
延安时期《中国妇女》月刊与中共妇女观
岳国芳,王晓荣
(陕西师范大学 政治经济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中国妇女》月刊(1939—1941年)不仅是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中央机关刊物,而且是面向社会的专门的妇女刊物。《中国妇女》月刊启用女共产党员、女革命青年作为核心执笔群,成为宣传中共妇女观的第一阵地;搭建时空网络、运用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符号、塑造新女性的媒体形象,成为传播中共妇女观的主要媒介;阐释中国妇女解放与民族社会解放、中国共产党、妇女干部、妇女群众的关系,成为系统表达中共妇女观的重要平台。《中国妇女》月刊为中国共产党深入开展妇女工作、全面领导妇女运动,提供了及时、有益的理论依据与科学借鉴,成为衔接中共妇女观与妇女工作、妇女解放运动的纽带。
延安时期;《中国妇女》月刊;中共妇女观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自觉地把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和中国妇女运动的实际相结合,不断研究探索中国妇女问题,逐步形成系统的中国共产党妇女观以指导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学界关于中共妇女观的研究成果甚少,且基本是研究党的领袖的妇女观。本文拟以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根据地创办的首份妇女刊物——《中国妇女》月刊及其所含重要文本为研究对象,对其在传播中共妇女观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等相关问题进行探讨。
(一)中共妇女工作面临的难题是《中国妇女》创办的实践动力
抗战初期,中国共产党便着手动员妇女力量,展开妇女工作,壮大统一战线。1939年3月3日,中共中央发出《中共中央妇委关于目前妇女运动的方针和任务的指示信》,指出“占全国妇女最大多数的农村妇女底作用,日益重大”,因此需要“使中国妇女运动大踏步地深入到有最广大妇女群众的农村去”*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39—1940),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32页,第34页,第41页。。然而当时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妇女运动面临现实难题:一方面,妇运的对象——妇女大众因“宗法社会的传统和家庭困苦情形烦琐事务的压迫”和外敌的入侵使得她们在“政治上、经济上、社会上处于非人的地位”却仍然呈现“无组织,少觉悟”的倾向;另一方面,妇运的工作者——妇女干部“特别轻视妇女基本大众”*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39—1940),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32页,第34页,第41页。,同时妇女干部奇缺且自身组织内部团结不够。对此,指示信中提及“尽可能出版通俗的妇女读物,帮助推销先进的妇女刊物”*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39—1940),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32页,第34页,第41页。,根据实情及时回答如何动员女党员开展妇女工作,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来总结开展妇女工作和领导妇女解放运动,怎样培养强有力的妇女干部队伍和建立健全妇女组织等一系列重要问题。
(二)无产阶级妇女话语权缺失是《中国妇女》出场的现实背景
抗战初期,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于1937年7月在关于国际妇女运动的决议中明确要求出版专门的妇女刊物支持妇女运动,系统反映妇女工作的问题和经验。在此背景下,中共中央和中央妇委在1939年“三八”妇女节决定出版《中国妇女》月刊,以“动员广大妇女参加抗战建国事业,积累与交换妇女工作经验,指导与帮助各地妇女工作干部,增加妇女文化的力量。”*《中国妇女》第一卷(第一期至第十二期)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陕西省档案馆:《红色档案——延安时期文献档案汇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64页,第2-3页。同年6月1日中央妇委在延安正式创办《中国妇女》。可以说,《中国妇女》结束了中国共产党长期没有妇女期刊的历史,打破了资产阶级政党对妇女刊物话语权的垄断。《中国妇女》不仅是中国共产党的机关刊物,更是面向无产阶级广大妇女的专门刊物。因此,它秉承中共妇女观指导全党妇女工作以及全国妇女解放运动。
(三)女共产党员、女革命青年是《中国妇女》启用的核心执笔群
《中国妇女》虽然不乏以毛泽东等为代表的中共男性领导者执笔,寄语其“成为全国女同胞的喉舌”,也启用时任中央妇委秘书长的杨松(吴平)任主编,旨在营造“一切妇女先进和热心妇运的男同志们的共同栽培的园地”*《中国妇女》第一卷(第一期至第十二期)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陕西省档案馆:《红色档案——延安时期文献档案汇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64页,第2-3页。,但是该刊物百分之七十以上为女性作者,其中有真实个人信息的女性作者26人,她们既是中国共产党党员,又都接受过中学以上的教育(具有巴黎、日本、苏联等海外留学背景者10人)。她们拥有不同的职业身份:有中国妇女运动领导人蔡畅、邓颖超、孟庆树,有中共七大代表区梦觉、危拱之、罗琼,有延安女子大学教职工郭靖、林纳、张琴秋,有专业医生朱仲丽、李润诗,有教育家郭淑真,有编辑记者方紫、秦芙、严蔚冰。其中,从事妇女工作的妇女干部是核心执笔群。具备共同政治信仰的执笔群成为有力宣传中共妇女观的实际发声群。
总而言之,中共妇女工作的尴尬处境以及无产阶级妇女话语权的缺失是《中国妇女》创刊的主要缘由,这便决定了《中国妇女》不是普通的妇女刊物,而是由女共产党员、女革命青年为核心执笔群的中共中央机关刊物,是面向关心和从事妇女工作的全体党员以及各阶层进步人士的妇女刊物,是系统表达中共妇女观的第一平台。
为顺应办刊初衷,《中国妇女》对党的妇女工作、妇女解放运动所关注的议题进行全方位覆盖。
(一)搭建时空网络
《中国妇女》注重从时空两个维度呈现妇女生活、妇女解放状况。在“学习与研究”专栏刊载的《论中国近百年来的妇女解放运动》《中国妇女在近代史上参政运动的探讨》等文章将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置于历史语境,启蒙妇女群众追溯妇女解放的根源、明确妇女解放的历史使命。与此同时,《中国妇女》搭建辐射陕甘宁边区、晋察冀华北地区、闽浙地区的国内通讯平台,并要求各地妇女组织设立固定的通讯部门、动员劳动妇女做通讯员、邀请先进妇女工作者做特约通讯撰稿人,以客观真实反映各地的妇女生活现状与妇女解放运动所面临的问题*《号召各地妇女组织及妇女工作者建立我们的通讯网》,《中国妇女》1940年,第一卷,第八期。。此外,《中国妇女》始终以国际视野将中国妇女解放纳入世界妇女解放的阵营,主要以译介的方式传播国际妇女解放运动状况,其译介的类型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对包括德日法西斯国家在内的世界各国妇女动态的通讯、文章,如《德国劳动妇女的生活》《西班牙妇女》《世界妇女反战浪潮》等,另一类是对苏联理论家对马克思主义妇女思想以及苏联社会主义妇女生活状况的介绍,如《共产主义道德问题》《列宁与劳动妇女》《享有自由幸福荣誉平等的苏维埃妇女》《杂谈恋爱、婚姻和家庭——名飞行家契卡洛夫夫人之访问》等。此外,《中国妇女》还登载《列宁选集》《马恩与马克思主义》《哲学选辑》等马列主义书籍的新书推介广告以宣传马克思主义。《中国妇女》不但从时空维度呈现中国妇女运动与世界妇女运动的联系,而且从中引出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在历史上的屡屡不彻底性唯以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为指导,以苏联社会主义制度为目标才可真正克服。
(二)运用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符号
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符号主要体现其政党特征、政治信息,如政策理论、革命标语口号、革命漫画、纪念日等。《中国妇女》充分运用中共政治符号,在生动形象表达中共妇女观的同时,也强化了中共自身的政党标识与社会认同感。
首先,《中国妇女》及时刊载中共中央和中央妇委关于妇运的决定、指示等,“这在其他的妇女刊物上是不可能见到的。”*《〈中国妇女〉一周年》,《中国妇女》,1940年,第一卷,第十二期。《边区党委关于深入妇女工作给各级党委的指示》《动员广大妇女到生产运动中来》《陕甘宁边区妇联会第二次扩大执委会大会决议》等文章,主要帮助妇女群众自觉了解与自身解放直接相关的政策决议。
其次,《中国妇女》会运用标语口号和漫画配图加深妇女群体对中共妇女观的认识。在标语口号方面,以中共主要领导人的语录为主。如刊载毛泽东提出的“开展边区妇女工作应当从生产着手”*《中国妇女》1941年,第二卷,第九期。等,这些语录具有一定的导向作用,有助于广大妇女群众把握妇女解放运动的方向。在漫画配图方面,则以木刻版画的形式穿插在期刊的封面以及内文中。这些木刻作品主要由延安鲁艺学院的青年艺术家创作而成,且配以言简意赅的口号以反映作品主旨。例如《全世界妇女团结起来!》《欲深入工作,必须深入家庭》《开展边区妇女工作,应当从生产着手》《到职业中去》等木刻版画,以妇女群众为视角,形象生动地传播了中共妇女工作的任务。
最后,《中国妇女》借助各种纪念日、纪念活动来传播中共妇女观,提高妇女群众对时局的判断力,增强其对妇女解放、民族解放的意识和信念。如《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为抗战两周年对时局宣言》紧附毛泽东的文章《当前时局的最大危机》,以此宣扬中共革命的立场与主张。关于“三八”妇女节的纪念,则会设立“三八”特辑,先后登载中共中央“三八”节的工作指示、发表社论、译介社会主义国家关于国际劳动妇女节的文章,规定妇女工作的新任务,专题报道“三八”节纪念活动等,以此彰显中国共产党对妇女工作的重视和对妇女群众的尊重,既借助纪念日表达其妇女观,又赢得了妇女群众的信赖与支持,从而促进了妇女群众自觉将妇女解放与民族解放的任务结合起来。
(三)塑造新女性的媒体形象
《中国妇女》的办刊初衷决定了它面向妇女党员干部以及无产阶级妇女群众。它所塑造的女性形象也断然不同于资产阶级笔下的女性形象。《中国妇女》注重借鉴国外优秀妇女的形象,以此作为典型,向中国妇女广泛宣传。如《多罗列司·依巴露里小传》《苏联人民的女英雄拉斯科娃》《伟大的一生》等传记展示了勤劳勇敢、坚强自信的妇女形象,既不同于传统的“贤妻良母”形象,又不同于出走的“娜拉”们,她们可以与男性一样在工作领域表现突出,也可以为社会发展发挥才智作出贡献,这对落后的中国妇女颇具吸引力与号召力。
《中国妇女》还通过塑造国内妇女模范的方式,引导中国妇女接受中共妇女观,改变其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观念,发挥其自主性,通过自身努力成为“自由幸福愉快的新女性”*罗夫:《自由幸福愉快的新女性》,《中国妇女》,1941年,第二卷,第九期。。其树立的新妇女典范有以下几种类型:
第一类,模范妇女党员干部。妇女工作离不开优秀妇女党员干部的领导与动员,因此对模范妇女党员干部的塑造具有典范作用。《一个模范的女区长》《访女区长》《一个女布尔塞维克模范党员的回忆》等文章,形象地记录了妇女党员干部如何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定革命立场、以妇女革命先锋的标准要求自己、身体力行贯彻党的妇女政策、自觉履行妇女权利和义务。
第二类,模范女战士。《中国妇女》还以大量篇幅宣传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模范女战士。一方面以多种形式纪念革命女烈士,以英勇就义的女战士李林、李桂芳为例,《中国妇女》通过专载中共中央的悼词《悼女英雄李林李桂芳同志》,发表《忆李林同志》《李桂芳同志被难经过》等一系列纪念文章,刊登《李林同志遗书之一》等方式,使得其模范女战士的形象呼之欲出,真实感人;另一方面报道活跃在战场上的女战士群体,如《驰骋在江南战场上的女战士》一文记录了新四军战地服务团的女军人如何开展民运工作,军医处“新型的男丁格拉”*《驰骋在江南战场上的女战士》,《中国妇女》,1940年,第二卷,第六期。如何救援伤兵,军教导队的女教员如何开展军队干部教育工作等。
第三类,模范劳动妇女。延安时期中共中央号召的大生产运动需要妇女积极参与。《中国妇女》一方面刊载相关正式文件,如《中共中央妇委宣布模范妇女及模范妇女工作者的权利与义务》等以吸引更多妇女群众纳入到模范劳动妇女的行列;另一方面劳动妇女模范的个人事迹进行宣传。这些文章极大地促进了各个阶层的妇女群众掀起积极投身生产劳动的浪潮。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根据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立足中国本土妇女利益,在领导妇女工作、妇女解放运动的过程中,中共妇女观日臻成熟。可以说,《中国妇女》是系统表达中共妇女观的重要平台。
(一)将妇女解放纳入民族解放、社会解放是实现中国妇女解放的根本途径
毛泽东在《中国妇女》题词中,对承受着“四条绳索”捆绑、“三座大山”压迫的中国两亿妇女寄予强烈期望:“中华民族的真正民族解放和社会解放大业的完成,更必需二万万二千五百万女同胞能够与同等数量的男同胞,并驾齐驱的奋斗”*《发刊词》,《中国妇女》,1939年,第一卷,第一期。。王明在《论妇女解放问题》一文中强调了妇女解放需要同时将民族解放与社会解放结合起来*王明:《论妇女解放问题》,《中国妇女》,1939年,第一卷,第一期,第415页。。杨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与妇女》一文中指出中国的妇女运动是世界劳动妇女解放运动的一部分。号召中国妇女“积极参加民族解放和民主自由运动,积极为自身的彻底解放而斗争。”*杨松:《第二次世界帝国主义大战与中国妇女》,《中国妇女》,1939年,第一卷,第五、六合刊,第7页。孟庆树在《十月革命与妇女解放》一文中倡导学习苏联妇女解放经验,认为要通过实现人民民主、改善妇女生活才能真正取得民族解放、社会解放。邓颖超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妇女运动》中明确提出:妇女解放是人类解放、民族解放的一部分*邓颖超:《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妇女运动》,《中国妇女》,1940年,第一卷,第八期,第30页。。
关于民族解放、社会解放与妇女解放的关系问题,毛泽东强调妇女解放在民族解放、社会解放中占有重要地位,王明论证三者间的同一性,杨松将妇女解放与民族解放延展到世界范围,孟庆树以苏联妇女解放为参照物鞭策中国妇女自身解放与民族解放相结合,邓颖超则从历史层面解释妇女解放需要民族解放、社会解放的原因。总而言之,中国共产党从多个层面阐释了民族解放、社会解放与妇女解放的关系,其本质内涵则是民族、社会解放与妇女解放互相借力,中国近现代的历史与国情决定了中国妇女解放需要与民族解放、社会解放同行,互相借力,通过民族解放、社会解放的道路实现妇女解放。
(二)党的领导是实现中国妇女解放的基本前提
关于中国共产党在妇女解放中的地位问题,具有代表性的文章有女共产党员张亚苏。
张亚苏《中国妇女在近代史上参政运动的研讨》一文系统梳理了中国妇女参加革命斗争的九十年历史。中国共产党在建党初期就制定保障女权的条文,而且积极领导妇女解放运动,中共二大制定的联合战线纲领便规定“保护童工与女工,废除一切束缚女子的法律,女子在政治上、经济上、教育上应一律享受平等权利。”*亚苏:《中国妇女在近代史上参政运动的研讨》续,《中国妇女》,1940年,第一卷,第十、十一合刊,第44-45页。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陕甘宁边区等革命根据地的妇女,尤其是农村劳动妇女,已经获得了纲领所规定的权利。而中国资产阶级领导下的妇女解放运动始终是不彻底的,“只有在无产阶级领导下才能彻底完成。”*亚苏:《中国妇女在近代史上参政运动的研讨》续完,《中国妇女》,1940年,第一卷,第十二期,第22页。
此外,何依凡《论中国近百年来的妇女解放运动》一文也指出:自中国共产党成立起,就担负了妇女解放的重任,“它(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的命运与中共的命运已不可分离,它已成为中共领导整个中国革命中重要一部分”*何依凡:《论中国近百年来的妇女解放运动》(续完),《中国妇女》,1941年,第二卷,第八期,第20页。。抗日根据地妇女获得各方面的权利是因为这些地区由中国共产党领导实行着真正的民主。
《中国妇女》登载的《纪念“七一”和“七七”中国共产党十九周年》,则明确提出中国广大社会还存在浓厚的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首先在,也只有在中国共产党之中,才能找出真正正确的男女平等的思想和正确的男女之间人与人的关系。也只有在中国共产党全力所及的地域,妇女才能获得真正的人的平等的权利。”⑤
总之,“党的领导是妇女运动开展的前提。”*《纪念“七一”和“七七”中国共产党十九周年》,《中国妇女》,1940年,第二卷,第二期,第5页。
(三)妇女干部的培养是实现中国妇女解放的组织基础
中国共产党注重培养妇女干部以组织妇女大众参加到抗战建国的队伍中,从而使得妇女干部成为妇女解放的具体领导者。
主编杨松在第一期的《编后记》中指出:“客观环境需要中国妇女普遍的动员,中国妇女运动迅速的开展,而要达到这个目的的主要条件:首先便是要从培养妇女干部,培养具有‘革命理论基础,革命工作方法,妇女运动专长和相当常识职业技能’在抗战建国事业中能起到伟大作用的妇女干部着手。”*庆树:《进一步开展妇运的关键》,《中国妇女》,1941年,第二卷,第十期,第25页。
张闻天《对于妇女干部的几点希望》一文从革命政治立场、乐观顽强精神、民主精神、牺牲精神等方面就妇女干部自身素养问题提出建议,并指出妇女的解放首先是妇女本身的事,尤其是妇女干部的责任*吴平:《编后记》,《中国妇女》,1939年,第一卷,第三期,第6页。。
张琴秋《对于妇女干部的几点要求》一方面认为客观现实需要大量妇女干部领导妇女大众共同担负抗战建国工作以及妇女自身的解放,另一方面认为几千年封建传统导致妇女自身有着一时不能克服的弱点,这便需要妇女干部培养吃苦精神、工作能力以及政治修养。
孟庆树认为称职的妇女干部不仅需要苦干,还要用我们的头脑、用思维、用笔杆”*孟庆树:《怎样定工作计划》,《中国妇女》,1940年,第一卷,第十二期,第8页。及时整理和记载革命工作经验,避免成为头轻脚重的人。张亚苏则提倡毛泽东在延安干部学习会议上提出的“挤”的口号,号召妇女干部有计划地挤时间保证每日读书,此外她呼吁妇女干部除了学习马列主义革命理论外还要注意研究妇女问题,阅读妇女书籍,组织“自我学习促进会”,“发展成有修养的妇女问题的理论者”*亚苏:《二三妇女工作意见谈》,《中国妇女》,1940年,第二卷,第三期,第16页。。
(四)妇女自身的觉醒是实现中国妇女解放的核心要素
妇女解放运动的主体是妇女本身,当整个女性群众自觉参与妇女解放,即女性主体意识觉醒,才能真正实现妇女解放。1.启蒙妇女自身主体意识的觉醒,而非盲目地排斥男性来“彰显”女性的主体性。邓颖超认为妇女“应该是不受中国男性中心社会里的一切轻视妇女的影响。相反的,我们要斗争,我们应该充分地表露自己的先锋的姿态,担负起妇女解放的伟大任务。”*邓颖超:《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妇女运动》续,《中国妇女》,1940年,第一卷,第九期,第27页,第27页。但与此同时,妇女要明白妇女解放不是“两性间的斗争”*邓颖超:《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妇女运动》,《中国妇女》,1940年,第一卷,第八期,第30页。,而是要与“想求得本身的解放、民族的解放”*邓颖超:《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妇女运动》续,《中国妇女》,1940年,第一卷,第九期,第27页,第27页。的男性通力合作为妇女解放而努力。2.鼓励妇女走出家庭,走向社会,实现人格独立。罗琼认为私有财产制度使得妇女在经济上隶属于男子,使家庭成为社会经济单位,使妇女束缚于家族劳动,使妇女丧失参加社会生产的机会;使妇女陷入受压迫的地位*罗琼:《妇女被压迫的社会根源》,《中国妇女》,1941年,第二卷,第八期,第14页。。因此,妇女经济独立成为提高妇女地位的关键。3.引导妇女保护切身利益。除了通过经济独立改善生活,中国共产党更注重引导妇女保护自己的切身利益。张琴秋提倡有计划地对妇女大众开办各种性质的教育训练班,动员大量妇女树立参政意识以维护妇女切身利益*张琴秋:《关于妇救会工作的几点意见》,1940年,第一卷,第十二期,第10页。。
此外,1941年3月《中国妇女》发表社论提出“保护妇女切身利益”的口号,指出妇女除了履行抗战建国的义务,还要注意维护自身利益。《中国妇女》刊载的《陕甘宁边区妇联会第二次扩大执委会大会决议》明确规定:在儿童保育方面,各乡妇联会设立保育委员、科普妇幼卫生常识、主张妇女产后至少休假一个月;在婚姻方面,贯彻边区婚姻条例、慎重考虑抗属离婚问题、坚决反对打骂虐待妇女行为、遇到严重家庭纠纷帮助妇女向政府起诉;在放足方面,教育妇女放足的办法,以减少放足的痛苦。与此同时,还有专门的《关于发动妇女间互助互爱的决定》,倡导妇女“在疾病、生育、婚丧的时候,应相互慰问、恭贺及帮助,在有了新的技能时,应教会别人。”*《陕甘宁边区妇联会第二次扩大执委会决议》,1941年,第二卷,第九期,第34页。
结语
基于政治维度的妇女工作与妇女解放运动,不仅需要一大批优秀的妇女干部,还需要协调好它与统一战线原则以及与大生产运动和宪政运动的关系;基于性别维度的妇女工作与妇女解放运动,不仅需要妇女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各方面的广泛参与,还需要中国共产党通过相关方针、政策、决议维护和保障妇女的权益。平衡好妇女工作与妇女解放运动的政治维度与性别维度的基本前提则是坚持正确的中共妇女观。延安时期《中国妇女》月刊正是把握了中共妇女观的核心要义,全面阐释中国妇女解放运动与民族解放社会解放、与中国共产党、与妇女干部、与妇女自身的关系,为中国共产党深入开展妇女工作、全面领导妇女运动,提供了及时、有益的理论依据与科学借鉴,成为衔接中共妇女观与妇女工作、妇女解放运动的纽带。
本文是2013年陕西省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中国梦论述”(13ZGM006)和2014年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推动社会组织化与治理能力提升研究”(31920140005)的阶段性成果。
岳国芳,陕西师范大学政治经济学院2014级博士研究生;王晓荣,陕西师范大学政治经济学院教授。
K265
A
1003-8353(2016)09-011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