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无为为可为
——《野草》三个中心意象的研究

2016-03-03 01:19金佩飞
现代语文 2016年23期
关键词:野草鲁迅意象

◎金佩飞



以无为为可为
——《野草》三个中心意象的研究

◎金佩飞

本篇研究对象为鲁迅的散文诗集——《野草》,主要围绕了《野草》的三个中心意象展开论述,分别是虚无意象、死亡意象和生命力意象。它们是鲁迅独具睿智的体现,也是展现他个人体验的内心独白。在对这三个意象的刻画中,虽然采用了大量奇异的想象,但同时,它们也是与时代、个人体验息息相关的。鲁迅从“虚无”入手,直面死亡,最后回归生命。这整个过程出现在《野草》中便形成了鲁迅所独特的探寻希望的方式,也正是《野草》在虚无表象下的深层基调:希望。希望正是其本质的东西。

鲁迅先生的《野草》,无论在文学领域还是哲学领域,都是一部独具匠心的作品。而关于《野草》,鲁迅的自述并不多,被他所提及过的篇目,大抵上不过只有三分之一。在未能出版的《野草》英文译本的序言中,他说过,《野草》“大抵仅仅是随时的小感想。因为那时难于直说,所以有时措辞就很含糊了。”然而,也正是在这些“含糊”的措辞中,鲁迅给我们创造了超乎寻常的艺术境界。进入《野草》的艺术领域中,每个读者都会获得与读《呐喊》、《彷徨》所截然不同的美学感受。出现了许多以往所没有的、让人匪夷所思的怪诞场景,如“我”与“死尸”的对话,还有以“影”来与“人”作别,以及悖于常理的狗和人的辩驳,两个裸体男女持刀对立的画面等等。这种奇妙而玄虚,但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艺术境界与其说它显示了生活的特异面,不如说是代表了鲁迅个人对于生存世界的各种想法。尤其是其中的三个意象:虚无、死亡、生命力,就更为突出地表现了鲁迅对于生命意志与自我选择上的认识。为什么有这么一说呢?只要我们进入《野草》的世界中就可以了解到了。

一、直面虚无

鲁迅是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土壤中成长起来的知识分子,他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有着个人独特的见解。在传统的中国文化中,个人意志与生命意志是不同于西方的。西方尤其强调个性的绝对自由,而东方,个性必与共性相关联,个人与社会、历史、现实人生的紧密度,从来都是相当高的。所以,在西方来讲,从古希腊人本主义一直到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人”作为一个独特的个体生命存在,由被人们识见到被人强调,经历了从识见“人的存在”到“存在的人”这一过程,这也是一个普遍性的过程,因而西方人是从来正视个体生命意志的。而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尤其是传统文化人格中,个体意志虽然以有限物而存在,但它却不能让自己发现自身的有限性,因而必须在伦理群体文化中依存。一旦发现生命只是纯粹个体,便意味着落入孤独,这种由意识到了个体的存在而产生的孤独感,在《野草》中便表现为虚无。鲁迅研究、学习、体验尼采哲学的内涵,并非是从形式上的,而是当他处于绝望境界时,体味了个体意志在传统文化中的艰难后,才真正接近了尼采的“超人”本体论。早期的言说激情,到了《野草》已经消散殆尽,残存的只是他自己所说的:“他只有自己,但拿着蛮人所用的,脱手一掷的投枪。”

鲁迅的“虚无”意象,一直遭人误解。很多读鲁迅、学鲁迅、研究鲁迅的人,经常把鲁迅这种“虚无”看作是消极颓废的。但其实,若读者有心,统观一下鲁迅对于虚无的描写,就不难看出,鲁迅笔下的“虚无”,实质上是一种对于虚无的勇敢承担。反抗、超越黑暗或虚无,首先必须直面它,只有直面虚无,才有可能否定它,从而重构存在。这就是鲁迅为什么会希望得到自己的虚无:

我将用无所为和沉默求乞……

我至少将得到虚无。

虚无的生存世界,使鲁迅失去了言说的实体,但不可不说的心情,又使它重拾起虚无,解剖自我,直面虚无。鲁迅承担起虚无的勇气,促成了《野草》第一组文章的写作。

承担虚无,并非只在于承认虚无,而是要以一种无可否定的存在去否定虚无。就如《秋夜》中的两棵树,它们的存在,就是无可厚非的存在。它们不管“鬼眼的天空越加非常之蓝”,“仿佛想要离去人间”,还是“月亮窘得发白”,是否想逃避,“而一无所有得干子,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这种存在否定了一切的黑暗与虚无,从而承担了虚无,又使虚无终止了。至于《影的告别》就更是对于承担虚无的大声歌唱了。作者表现出的这种选择虚无,还必须面对对象性的虚无,这就在他的《复仇》中所写的一大批“看客”身上反映出来了。

鲁迅描写过许多“看客”形象,《药》中的围观者是最具典型性的。《复仇》中这一群无聊的看客,在他们眼中,一切的生与死,爱与恨、拥抱与杀戮都成了一般的观看材料,毫无意义,意义当场被消解,从而也丧失了存在的本质,最终导致虚无。然而鲁迅所塑造的两个裸者形象:

以死人似的眼光,鉴赏这路人们的干枯,无血的大戮,而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

这便是种重构存在的过程,两个裸者已经无视看客的存在,将存在构建于“生命的飞扬”之上,远将虚无本应有的意义完全消解了。鲁迅自己在谈到《复仇》篇时,说:“因为憎恶社会上旁观者之多,作《复仇》第一篇。”但文章实际的价值,已远超越了这本来的出发点。

存在与虚无也必须要有一承担者,那只能是人。《风筝》便是对此所作的描写。罪孽感被突现,希望得到家人的宽恕,然而“全然忘却,毫无怨恨,又有什么宽恕之可言呢?”这是说连忏悔的机会也没有了。因而:

我还能希求什么呢?我的心只得沉重着。

……

但心又不竟堕下去而至于断绝,他只是很重很重地堕着,堕着。

在此我们体会到的是一种深层次的无可解救的绝望。

一直以来,由于《野草》中频繁出现的“虚无”与“虚妄”,使鲁迅哲学中多出了一个虚妄主义哲学。而对于“虚妄主义”的研究又存在了许多误区。有人甚而将鲁迅也归于“虚妄主义者”。

“虚妄”一词,出于鲁迅翻译裴多菲的一句话“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虚妄的不可把握性,便是它的不可言说,导致的结果便是沉默。鲁迅说过,他觉得:

其实这或者是年龄和经历的关系,也许未必一定的确的,因为我终于不能证实:惟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

既觉得“实有”,又无法确定,便构成了“虚妄”的意象;不能证明“黑暗与虚妄”是“实有”,也便不能确定绝望,这便也是绝望的虚妄性。鲁迅还说过一段意思相近的话:

不过我却又怀疑于自己的失望,因我所见过的人们,事件,是有限得很,这想头,就给了我提笔得力量。

“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绝望在此是他由自己经历所给出的,因而在他的经验世界中,绝望具有肯定性。然又给出了怀疑,因为希望之存在于将来,无法否定,也无法肯定。因而鲁迅说: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希望在于将来,要夺取将来的希望,就首先要夺取现在,因此他说:“杀了现在,也便杀了未来。”追寻现在的存在,是鲁迅在《野草》中反复追寻的意象。这也可以看作是鲁迅为什么会一再地表现绝望的原因。因为绝望发展到最后,便只能是面对这种绝望,并且选择某种方法来消解绝望,而方法便是直视它的存在,选择死亡来消解。

本来应该对于死亡有所畏惧,但是一旦明白死亡是在消解虚无与绝望,那么死亡也就成为一种希望。“过客”所以选择前进,是因为他已对于死亡毫无恐惧,将死亡看作是他的归宿,并且将死亡看作是他新的开端。过客向往生存与有希望有生命的未来,因而他拒绝,拒绝便是选择死亡,也可看作是自杀。这证明他对于死亡已经作了“生存”意义上的新解。作者在写作本篇后不久给许广平的信中说:“同我有关的活着,我倒不放心,死了,我就安心,这意思也在《过客》中说过。”这种新的“死亡”意识在《野草》的第二组文章中表现更为突出。

二、死亡意象

在鲁迅的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大凡有人物,故事情节的,它所表现出的人的生存环境、背景都是一种道德沉沦的世俗经验,即“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尤其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车伤人,路人围观或甚至于高兴的人尽有。肯伸手扶助一下的却是很少的。”这也正体现了社会价值原则得不到扶持。在这种境况下,社会黑暗也越加浓重,个人就越无安全感,于是更加放弃自己的责任。如此的周而反复,整个社会愈加冷漠,至于最后,就是对于死亡也不再有触动,终将归于冷漠。《野草》对这种死亡意识的沉沦,作了充分而独特的诠释。

从《过客》之后到下一篇的《死火》之间,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中,鲁迅经历了死亡的梦魇。这死亡的噩梦是他生命中被激起的对于死亡的怀疑,亦或是对于生存的渴求,当噩梦一次次折磨着他时,无疑地,死亡成为了此刻的中心意象,而对于死亡意识的沉沦,也成为了这组散文诗揭示的中心。在首篇《死火》中,“我”被死亡的冰谷所包围,死火却因“我”的体温而惊醒。尽管“我”最后还是死于冰谷口的大石车下,但还是来得及对死亡发出最后的一笑:

哈哈!你们是再也遇不着死火了!

“我”这得意的最后一笑所以能如此畅然,是因为死火已经得救,死去已不是遗憾。鲁迅自己也说:“人生现在实在苦痛,但我们总要战取光明,即使自己遇不到,也可以留给后来的。”死火所谓的“那我不如烧完”,也是种“心悦诚服的消失”的思想。在此鲁迅在《死火》中所表现的似乎带上了人的正义色彩。然而这正义是否真是正义呢?事实上终于推翻了“正义”,鲁迅马上以“狗的驳诘”否定了它。

那“愧不如人”的反驳,那“不知道分别铜和银;不知道分别布和绸;……”的论据,使“我”在狗的面前仓惶而逃。人心终于着了慌,且是在一条狗的面前,使得人也终于逃无可逃。人性之如此,难怪乎连“这地狱也必须失掉”。而最终的结果鲁迅将它推向唯一的出路:直接面对死亡。用死亡来结束落慌的人性。

《墓碣文》当属《野草》中情景最为阴森恐怖的一篇。鲁迅“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更无情地解剖自己”,对于死亡,鲜血和杀戮,鲁迅曾无情解剖过“看客”,将他们对于厮杀,对于嗜血,对于欣赏死亡的快感揭示得淋漓尽致。而面对自己的灵魂时,看到的又是什么呢?墓碣阳面的文句: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虽有些阴惨,有些叫人不知所措,但仍不失旷达。毒蛇的自啮身亡,劝人离去,似不失真情真意。然而,墓中陈尸确实令人毛骨悚然。阴面文使人知道了死尸经年不腐的原因,是要向路人寻问死中的疑惑。死亡追逐于生者,是因为死亡无法说出自己的意义,它必须要由生者来承担,由生者来作出比较,但生者又如何能理解死亡呢?因而,死亡这个中心意象,在《墓碣文》这儿被层层疑雾所包围了。而这时的“我”的反映又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我”惧怕死亡而逃离呢?还是因为在于“我”遭到了意义不明的死亡的拒绝:

答我。否则,离开!……

在直面死亡的逼问之下,“我”选择了“疾走”,逃离死亡,那便只有寻找生存了。

思索生存,便又进入《颓败浅的颤动》。“我梦见自己做梦”,也便是出现了一个完整的“我”,与两个不同梦境中的“我”。在两个梦中,已避开了死亡,而承担起生存。第一个梦中的妇人,“为饥饿、苦痛、惊异、羞辱、欢欣而颤动”,而第二个梦中的颤动却因平静而来。小孩子的“杀”声隐喻了她一切意义的毁灭。老妇人只好断然走向了深夜,“遗弃了背后一切的冷骂和毒笑”,选择了黑暗,石像似的站在了荒野中:

……于一刹那间将一切并合:眷念与决绝,爱抚与复仇,养育与歼除,祝福与咒诅……

“痛苦在绝望中被整合,整合为一个荒谬,一个历史的荒谬,因而也就是生存的荒谬,一个无可言说的荒谬。”

老妇人最后的行为:

她于是举两手尽量向天,口唇间漏出人与兽的,非人间所有,所以无词的言语。

这便是后来鲁迅又给出的另一个意象:

沉默呵,沉默!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死后》是最后一梦,也是最接近于现实的,因此,具有了现实的恐怖感。“死亡,总是在一定的文化结构中获取人文价值。”无论人们对它报以何种态度,都关乎着人性的最深处。恐惧、敬畏,或崇拜、欢呼,或避而不谈,至少都还存有“死亡”这种意识。然而,我们的国人,似乎连这点意识都已经沦丧了,他们淡然,他们冷漠。《死后》中的“我”听到无聊的看客们毫无感情的嗡嗡细语,甚至还有无理的斥骂:“怎么要死在这里?”这七个字概括了鲁迅对于社会人性的否定。本以为死亡会冲击到人性的脆弱,引起人性的共鸣,但事实却是,死亡也已经被漠视了。在鲁迅的意识之初,对于现实产生了虚妄或绝望,于是他寻找出路,选择用死亡来结束这种虚无的境况,但是却发现死亡也遭挫败。当这种死亡意识也将沦陷时,鲁迅必定又要找寻新的支撑点。那么,“死亡”之后,鲁迅自然是想到了新生,用新的生命去替代腐朽的旧的生命,用新的思想去代替旧的思想。

鲁迅对于死亡意象的诠释,体现了他作为思想家独特的思维方式。作为思想家,他要是没有独立的卓越远见,那他的思想,一定会堕入因袭中。死亡意识的沦丧,便是鲁迅作为思想家而对于文学的贡献,对于思想界的新的冲击。

三、生命力意象

在经历了最恐怖的恶梦之后,相隔五个多月,走出恶梦的鲁迅,塑造出了一位《这样的战士》。他——这样的战士,所面对的是一个更为虚无的“无物之阵”。鲁迅说:“《这样的战士》,是有感于文人学士们帮助军阀而作的。”“这样的战士”正是鲁迅心中的理想,然而战士孤身奋战,“无物之阵”中又是因为对象的“无物”,其实是对象的无处不在而至于一无所有,因而战士的失败,纯粹只在于斗志的消减、瓦解。这虚无的力量远超越了以前,它不仅使战士丧失战斗对象,也使战士丧失了自我斗争,在丧失中瓦解。然而作为战士,“他举起了投枪”,这未完成的动作后面究竟是什么呢?是沉默,还是新的出击。显然,这肯定是一个开端,而非终结。因而,接着在《野草》中又出现了“傻子”、“奴才”、“聪明人”及“叛逆的猛士”。傻子的简单动作与奴才的叫喊打破了沉寂,触发了对于生与死的思索。而“叛逆的猛士”洞察了生与死的源头,看透了“造物主”的把戏,他要使人们不再以“终日咀嚼新旧悲苦为满足”,而要成为“敢说、敢笑、敢怒、敢骂、敢打”的叛逆者。

在这一组形象之后,《野草》中这最后一组散文诗的意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显露出来,而最终清楚道出的是《腊叶》:

一片独有一点蛀孔,镶着乌黑的花边,在红、黄和绿的班驳中,明眸似的向人凝视。我自念:这是病叶呵!

“病叶”,然而它却是确切的存在了。存在于病中,并凝视自己的蛀孔。正是在这种病态意象的组合下,从虚无、死亡、荒坟到病叶、“野蓟”,最后出现野草,一个中心意象便完全凸现了,不是别的,正是它们所共有的:顽强的生命力。腊叶在经过一年后,“那眸子也不复似去年一般灼灼”,“将坠的病叶的斑斓,似乎也只能在短时中相对”,然虽则如此,它毕竟是存在的。生命力虽被消减,但却依然存在于人间。而且是经历了绝望,经历了死亡之后的重新跳出的生命力,因此它所具有的力量也便大大超出了之前的生命。

“生命力”这一意象在《一觉》中体现尤为突出。“野蓟经了几乎致命的摧折,还要开一朵小花”,这种愈加平静的叙述,表明鲁迅已经能在平静中“徐徐幻出难以指名的形象”,换句话说,便是走出了虚无与绝望,经过了死亡的历程,重拾生命。“后起的生命,总比以前的更有意义,更近完全,因此也更有价值,更可贵,前者的生命,应该牺牲于他。”因而,走到这一面的鲁迅,为我们在《野草》的最后点燃了一点星火,他高歌了这“后起的生命”,也最终在《野草》中给予了我们蓬勃的生命力的意象。

《野草》是鲁迅放弃启蒙主义学说之后的一部“言心”之作。它脱去了“言物”的外壳,因而能不落入“自设的陷阱”,技术上不仅“不坏”,可以说达到了相当高明的水平。在《野草》中我们所读到的,不是鲁迅为读者所进行的创作,似乎更多的是他为自己所写的心照。因而这部写心之作,其中包含了许多鲁迅对于人生、哲学、生命及死亡的自我理解。三个中心意象展现出的正是鲁迅个人在生命意志上的独特理解与最终作出的抉择。在这一过程中,有与虚无所做的坚决“告别”(《影的告别》),有自我解剖,直面死亡的“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墓碣文》),直至寻觅到新的生命气息,“觉得是在人间,是在人间活着”(《一觉》)。鲁迅就是这样沿着这条艰难的路途,在这个“比沙漠更可怕的人世”无畏地坚决走着。

在此且用许广平先生的一段话来为鲁迅先生的这段历程作结,也为本篇作一个结尾吧!

“虽则先生自己所感觉的是黑暗居多,而对于青年,却处处给予一种不退后,不悲观,不绝望的诱导,自己也仍以悲观作不悲观,以无为为可为,向前走去。”

(金佩飞江苏常熟市中学21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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