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华裔学生华语词汇量的研究

唐 倩

(暨南大学华文学院 广东 广州 510000)

海外华裔学生华语词汇量的研究

唐 倩

(暨南大学华文学院 广东 广州 510000)

本项目受到暨南大学优秀本科推免生科研创新培育计划(Jinan University’s Scientific Research Creativeness Cultivation Project for Outstanding Undergraduates Recommended for Postgraduate Study)资助。

本文通过对比对外汉语高级阶段教材生词情况、当前中国大陆媒体用词情况、其他语言作为第二语言时的词汇量要求，得出《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对高级阶段汉语学习者的词汇量要求过低，并且没有对海外华裔学生的词汇量作出明确的要求。本文将海外华裔学生分为了A、B两类，通过参考当前对外汉语高级阶段留学生所要掌握的词汇量，同时结合当前中国大陆媒体用词情况，拟定了海外华裔学生应掌握的华语词汇量：A类应掌握的华语词汇量为10000左右，B类应掌握的华语词汇量为11000左右。

华裔学生；华语；词汇量；高频词

引言

《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以下简称《等级大纲》)自1992年出版以来，一直是对外汉语教学界编写教材、进行词汇教学最重要的纲领性文件。大纲共收词语8822个，包括：甲级词1033个，乙级词2018个，丙级词2202个，丁级词3569个。

《等级大纲》是针对留学生等级考试的词汇大纲，意味着经过汉语高级阶段的学习，留学生能掌握的汉语词汇量应该在8000左右。那是否意味着留学生掌握了8000词就足够了呢？

海外华裔学生是一个独特的群体，他们既不同于母语为汉语的学生，也不同于母语非汉语的学生。有一部分海外华裔学生已经完全接受了所在国的语言，对于这类学生，华语已经是陌生的语言；另一部分华裔学生基本具备华语的听说能力，读写的能力也越来越弱。因而，把对华裔的华语教学同母语教学和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区别开来，并为不同类型的海外华裔学生的词汇教学拟定合适的华语词汇量是非常有必要的。

1 《等级大纲》词汇量设置不合理造成的问题

按照《等级大纲》的要求，学完高级阶段汉语的留学生应掌握的汉语词汇量是8000左右。那这个词汇量是否就足够了呢？张凯(1997)认为《等级大纲》的词汇量是不够的；李清华在(1999)也认为《等级大纲》为本科生所定的汉语词汇量偏低。

杨德峰(1997)选择了几部比较普遍且有代表性的汉语教材：《中级汉语教程》(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87)、《汉语中级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现代汉语进修教程》(精读篇)(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2)，他把其中生词部分和《等级大纲》进行对照，发现超纲词都在50%以上。郭曙纶、杨晓惠(2011)对三套对外汉语高级教材课文字词进行对比统计与分析，结果如下：

表1

由表1得出的结论是：用字方面，以HSK汉字等级大纲和3500常用字为参照，郭所编教材超纲字少，常用字多，适合留学生参加HSK考试；用词方面，以HSK词汇大纲为本，3套教材的生词种数比例都比较高。马、肖所编教材超纲字、词更多，尽管会加重留学生学习的负担，但是，对于高级阶段留学生来说，词汇量不足势必会对其在中国的工作、生活产生一定的不良影响。

这么多教材在编写的时候都出现了比较严重的“超纲”现象，这绝非偶然。有人会认为是教材编写不好，脱离了大纲的要求。但是以上所提到的高级汉语教材使用范围比较广，师生也比较喜欢，这些教材同时出现超纲现象，说明教材的编写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笔者同意李清华(1999)的观点，认为“《大纲》词汇量偏低是造成中高级汉语教材超纲词过多的重要原因。”

2 中国大陆媒体用词情况

中国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每年都会对中国的语言生活状况进行调查和统计，最终将汇总报告以书本的形式呈现——《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亦称《中国语言生活绿皮书》)。以下是2010、2011两年中国大陆媒体用词的调查结果：

表2 词种覆盖率

词语覆盖率达到90%的所有词语成为高频词语。由上表可以看出，高频词语的数量相对稳定，均集中在1万词语左右。在2010年的13672个高频词语中，共使用字种2770个，这些汉字出现在《2010年度媒体用字总表》前3000位的有2683个；而在2011年的13656个高频词语中，共使用汉字2732个字种，这些汉字出现在2011年度用字总表前3000位的有2658个。

由2010、2011两年的中国大陆媒体的用词调查可以看出，母语是汉语的中国人要想了解发生在身边的大小事件，能和正常的生活接轨，至少要掌握90%的词汇量，也就是说这个词量要覆盖生活用词的90%，而这个数量大概在13000左右。

汉语是第二语言的学习者，在学到高级阶段后，他们如果想要真正融入中国人的生活，基本读懂中国的报纸、杂志、网页等，所需要掌握的汉语词汇量就要接近母语者的词汇量。而当前高级阶段的8000词离母语90%覆盖率的13000左右的词还有很远的距离。

3 其他语言作为第二语言时的词汇量要求

钱旭菁(2002)提到学习荷兰语的外国研究生和普通学生的词汇量分别为15800和11200。

李清华(1999)指出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外语学院的一些外语专业学生在经过四年的学习后所掌握的词汇量为：英语25000，日语12000—15000，西班牙语12000—15000，意大利语15000。

通过学习第二语言，学生想要接近本地人的水平，能够正常在二语所在国学习、生活，能基本读懂当地报刊、杂志等，其词汇量几乎都超过10000，而国内为高级阶段的汉语学习者定的量为8000，这恐怕无法满足他们在中国的发展。因此，笔者认为学完高级阶段的留学生至少要掌握10000词才能基本满足其在中国的正常学习和生活。

4 海外华裔学生高级阶段应掌握的华语词汇量

海外华裔学生在生活环境、华语基础等方面都有很大的不同，因此，海外华裔学生也可以简单分为两类：

A类：华语已经完全成为第二语言，平时没有华语语言环境，学生华语能力与一般的外国学习者无异(会少许甚至完全不会极其简单的词汇，几乎不会书写华文)。以欧美各国的华裔为代表。

B类：华语在华裔所在国有一定地位，有一定的华语语言环境，学生有一定华语基础(华语听说能力较强，读写能力较差)。以新加坡华裔为代表。

4.1 A类海外华裔学生应掌握的华语词汇量

A类海外华裔学生几乎已经融入所在国的语言及文化氛围，他们从小接触到的也是所在国语言或其他外语，对于汉语，他们没有多大的认同感。他们中大部分人选择学习汉语的目的、动机和一般的外国人差别并明显，华语基础基本为零。在学习华语的过程中，他们能在初级阶段表现出来的最大“优势”也不过体现在一些简单的涉及文化的词汇，如传统节日。

鉴于A类学生的这些特点，笔者将他们与学习汉语的外国人划等号，也就是说高级阶段的留学生应掌握的词汇总量就是他们应该掌握的华语词汇量，所以，A类海外华裔学生拟定掌握的华语词汇量为10000左右。

4.2 B类海外华裔学生应掌握的华语词汇量

B类海外华裔学生还没有完全融入所在国，他们接受了一些华文教育，平时也有一定的说华语的语言环境，加上从长辈那里耳濡目染一些华语表达，这些都使得他们有一定的华语听说能力，而读写能力则比较弱。对于这类学生，笔者将以新加坡的华裔中学生作为代表来探讨华语词汇量的问题。

新加坡华裔的华语学习既不同于汉语是母语的学习，也不同于汉语作为二语的学习，总的来说，其学习难度应该是介于母语学习者和二语学习者的，因此，将其应掌握的华语词汇量拟定为11000左右也是较为合理的。

4.1.1 新加坡的中学华文课程标准

新加坡教育部于2010年5月正式颁布《中学华文课程标准2011》。课程标准中对认读和书写汉字的数量都做了相应的要求。具体情况如下：

表3 新加坡2002年课标与2011年课标汉字读写数量比照

(注：新加坡学制——(1)小学：小一到小四 奠基阶段；小五到小六 定向阶段。中学：中一到中二 类似国内初中阶段；中三到中四或中五 高中阶段。)

由上表可知，新课标对认读和书写汉字的要求都有所降低，其中认读汉字量降幅为400—800个，书写汉字量降幅为300—800个，降幅最为明显的数华文(B)课程。

新课标降低对汉字的要求，这和新加坡的国情及华语的现状是密不可分的。随着中国的发展，世界范围内都掀起了“汉语热”，作为华人占有全国人口数量约77%的新加坡也开始逐渐重视华语教学，只是迫于英语长久以来在新加坡的强势地位，华语渐渐被大家忽略，因而华语水平，尤其是华语读写能力逐渐变弱。针对这一棘手的情况，新加坡政府果断采用减少汉字量的方法来降低华语学习难度，吸引更多学生学习华语。

4.1.2 新加坡华语词汇量设置的合理程度分析

由表3可知，新加坡教育部制定的新华文课程标准较之前的课程标准，在汉字的读写要求上都有所降低，那这是否会影响到新加坡华裔学生华语词汇量的学习和掌握呢？

(1)HSK的字量要求

HSK词汇大纲共收汉字2905个，包括：甲级字800个，乙级字804个，丙级字601个，丁级字700个。

在法国，汉语是10门外语中的一门，白乐桑、张丽根据《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结合自己对汉语教学的研究和实践经验，初步制定了针对法国汉语教学的“汉字门槛”的具体数量和等级划分。

表4

(注：在语言能力等级方面，框架分为依此上升的三个阶段六个等级：A1基础级，A2初级，B1中级，B2中高级，C1高级，C2精通级。)

由上表可知，在法国的汉语教学中，达到高级C1要掌握的汉字量为2200，而最高级C2的字量则在3000以上，这和国内HSK的字量要求以及高级阶段留学生汉字量的要求是差不多的。国内外对于将二语学习者的汉字要求定为3000左右看来也没有什么异议。

(2)中国大陆媒体用字情况

以下是2010、2011两年中国大陆媒体用字的覆盖率：

表5 字种覆盖率

覆盖率达到80%、90%、99%的汉字统称为高频汉字。由上表可以看出，2010年和2011年字种数变化不大，无论是母语非汉语的学习者还是海外华裔学生，掌握大约2400个高频字，在阅读汉语报刊、杂志、浏览网页等时，就不会出现太多生字不认识的情况了。

根据HSK汉字大纲的收字情况，学生如果要达到大纲的要求，需要掌握3000字，但是从表5的数据来看，覆盖率达到99%的汉字只有2400个左右。从这个角度来说，目前的汉字大纲对汉字的要求其实是有点高的，学生学会了3000个汉字，却没有使其发挥最好的作用，将3000字组成8000个词实在没有物尽其用。

(3)新加坡的华文新课程标准对汉字的要求

华文(高级)代表了新加坡中学华文的最高水平，新加坡华文新课程标准对华文(高级)的汉字读写要求是掌握2700—2800个汉字。由表5可知，中国大陆媒体用字覆盖率达到99%的字种数为2400个左右。而且现代汉语最常用的字有2500个，这2500个常用字可以组成很多常用词，学习者掌握了这部分汉字，就掌握了同样构词能力强的语素。因此，如果华裔学生所学的2800字是高频字，且字的构词能力强，由字组成的词都是高频词，那他们所能掌握的华语词汇量也是相当可观的。甚至可以说2800是比较理想的汉字量，不会挫伤华裔学生学习华语的兴趣和信心，同时对学习足量的华语词汇也不会产生障碍，可谓是两全其美。

因此，在新加坡华裔中学生掌握了2800左右汉字的前提下，把华裔中学生的华语词汇量定为11000左右是比较合理的。

结语

本文通过对比对外汉语高级阶段教材生词情况、当前中国大陆媒体用词情况、其他语言作为第二语言时的词汇量要求，认为《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对高级阶段母语非汉语的学习者的词汇量要求过低。接着将海外华裔学生分为了A、B两类，通过对比当前对外汉语高级阶段留学生的词汇量，同时结合当前中国大陆媒体用词情况，拟定了海外华裔学生所需掌握的华语词汇量：A类需掌握的华语词汇量为10000左右，B类需掌握的词汇量为11000左右。

限于个人能力，笔者对海外华裔学生华语词汇的定量问题做了极不成熟的论述，诸多方面还有待改进，如：对于华语词汇的识别量和读写量没有作细化的要求；没有对华裔学生的生活词汇量进行调查，因此没法为其设置教学词汇；没有照顾不同类型的学习个体学习汉语的目的、动机、态度等。

[1] 白乐桑、张丽.《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新理念对汉语教学的启示与推动——处于抉择关头的汉语教学[J].世界汉语教学,2008(3)

[2] 郭曙纶、杨晓惠.三套对外汉语高级教材课文字词的对比统计与分析[J].汉语国际传播与国际汉语教学研究(下),2011(10)

[3] 郭熙.新加坡中学生华语词语使用情况调查[J].华语教学与研究,2010(4)

[4] 教育部语言文字信息管理司组编.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M].商务印书馆,2014、2015

[5] 李清华.《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的词汇量问题[J].汉语教学与研究,1999(1)

[6] 钱旭菁.词汇量测试研究初探[J].世界汉语教学,2002(4)

[7] 王兵.新加坡《中学华文课程标准2011》解读——兼与2002年课程标准比较[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13(3)

[8] 杨德峰.试论对外汉语教材的规范化[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7(3)

[9] 张凯.汉语构词基本字的统计分析[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7(1)

唐倩(1989年—),女，汉族，四川自贡人，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方向:海外华文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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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9-025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