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亮
(重庆大学 新闻学院,重庆 400030)
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物质技术条件对新闻传播业的制约及启示
李兴亮
(重庆大学 新闻学院,重庆 400030)
物质技术条件直接影响精神产品的生产。本文从物资设备、交通状况和技术力量三方面,分析了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落后的物质技术条件对新闻传播业的制约作用。并在简要总结这一时期边区新闻传播活动重大业绩的基础上,引申出对今日传媒业的若干启示。
传播技术;陕甘宁边区;新闻传播;启示
抗日战争期间,因为种种原因,战时陕甘宁边区物质匮乏,技术薄弱,新闻传播业的发展受到很大的制约。但是抗战时期,中共在陕甘宁边区的新闻传播事业却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本文拟从物质技术的角度,对战时陕甘宁边区发展新闻传播业的困难作了简要分析,并引申出这一现象带给今天新闻传播从业者的启示。
(一)包括传媒工具在内的基本物质匮乏
抗战初期,陕甘宁边区物质匮乏,边区所需要的布匹、药品、文具纸张、通讯器材等,基本上依靠外地。没有铅印机器,延安很多报刊只能办成油印刊物或出墙报。当时延安只有3台手摇铸字机,不可能供应每天十多万字的铅字排版,只能采取每个铅字反复使用多次的办法,工作效率自然受到影响;破旧的印刷机日夜三班地使用,磨损严重,运转极不平稳;印刷油墨系延安土产,颗粒粗,沾着力差。纸张也十分缺乏,延安报业人员遂发明替代性的马兰草纸,但纸张粗糙,吸墨多,印刷效果差,有不少字印不出来。就是这样的纸,也不够用。1939年前后,边区自己制造了油墨机、造纸机等机器后,情况略有好转。由于油墨、纸张缺少,印刷困难等其他原因,为了集中有限的人力物力,1941年只好将一些报纸杂志停办或合并,比如停办《中国文化》,将《新中华报》和《今日新闻》合并改成《解放日报》等。因办报物资缺乏,报刊的数量有限,发行量小,发行面窄。至于办无线电广播电台方面,物质方面的制约因素更加突出。根据传播学的规律,在报纸质量得到保证的前提下,扩大报纸的发行面,也是潜移默化地增加有效受众的方式之一,但延安的报业无法做到这一点。
中共原计划抗战初期就办广播,但因延安基本上处在国民党军队和敌伪的封锁状态,无力将广播器材运到延安。1941年皖南事变后,国民党禁止布匹、棉花、药品、纸张、电讯器材等物资流入边区,进一步加重了陕甘宁边区的物质困难。延安的无线电技术人员土法上马,将周恩来在1940年春天从苏联带回的广播发射机进行改装。至于其他设施,诸如动力设备是破旧的汽车头改装为发动机;木杆代替铁塔;煤气代替汽油。广播发射机的发射功率,按定额为1000瓦,煤气作动力,引擎转速不够,也不稳定。延安台没有录音设备,要做演讲、广播评论、人民呼声等节目,就只有请演讲人到播音室直接播出。电台唱片很少,有时播音员唱几支山歌,说两段快板,也作为一次文艺节目。遇到重大节日,没有在播音室,他们只好站在山坡上演出,更是“现场直播”,有时候山坡附近的羊叫声音也混着播出去了。[1]尽管当时工作人员善于因地制宜,克服种种困难,但因基本传播条件对工作造成的影响,自然也是十分明显的。
(二)交通条件落后
交通改变人们的时间和空间概念,但是陕甘宁边区的交通条件极差。在1944年整个陕甘宁边区可通汽车的路也只有351公里。其它所谓公路,多半是大车路。[2]交通工具主要是大车。具体到延安解放日报社,则是“报社备有一匹马,负责向中央传递稿件和文件,由通讯员使用;一台延安唯一的老式汽车,只有博古有重要事情向中央汇报时才乘坐,工作人员采访组稿和外出办公都是迈开双脚”。[3]此时国际上主流交通工具是轮船、汽车和飞机,而延安还是“马车时代”,传播工作自然大受交通条件的影响。
交通工具落后的最直接后果是报社采编不到最新最快的消息。因为新华社文字电讯广播较为及时,报社就只有依赖于新华社得到最新消息。1942年12月10日,中宣部指示各新华分社与当地报社在组织上直接可以合一。这样虽然可以节约人力物力,但长时期的报、社一家局面,使各自的独立发展能力大大降低。
交通落后的另一后果是报纸发行费用较高。交通不发达,报纸就需要大量通讯员负责发行。各种开支都得慎重而又慎重,必须精兵简政。但仅仅《解放日报》的人力资源成本每天平均要花费6000元以上,一年就是200多万(按照当时物价)。可以说,这样的开销既加重了边区的财政负担,同时也影响了新闻传播业自身的发展。
(三)技术力量薄弱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它不仅直接推动了社会物质产品的生产,而且有力地促进了社会精神产品的生产。换句话说,科学技术条件也会影响精神产品的生产过程、数量和质量。这一点在陕甘宁边区的新闻传播史上体现得较为明显。
在中共的抗日爱国精神感召下,虽然不少有志青年来到了延安,但技术人才毕竟不多。出于发展新闻传播工作的需要,很多人只经过短期培训就到了工作岗位。他们在通讯学校学会简单的收发电报技术后便来社参加工作。但是除了新华分社联络台和国民党中央社电报使用明码,日本同盟社使用罗马字日文外,新闻台所收的苏联塔斯社、英国路透社、美国合众社与美联社、法国哈瓦斯社以及德国海通社等的材料都是英文,报务员连ABC都需现学。[4]由于新闻从业人员没有掌握必要的知识技术,工作效率就提不高甚至误事。例如,由于延安新华社抄报员的业务不熟练,所抄录下来的《大西洋宪章》登在《解放日报》上,与重庆《新华日报》上登载的《大西洋宪章》差别较大,几乎成了两个不同的文件,引起了人们的怀疑。[4]而1941年11月6日斯大林的重要讲话则全文漏抄。因报务人员最初不懂修理机器,不懂得防雷知识而影响新闻传播工作的现象也时有出现。
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的新闻传播取得了不菲的成绩。这一阶段是我党主流新闻理论形成的重要阶段。比如,我党的唯物主义新闻观在这一时期形成。陆定一《我们对于新闻学的基本观点》指出:“唯物论者认为,新闻的本源乃是物质的东西,乃是事实,是人类在与自然斗争中和在社会斗争中所发生的事实。因此新闻的定义,就是新近发生的事实的报道。新闻的本源是事实,新闻是事实的报道事实是第一性的,新闻是第二性的。”[5]另外,新闻传播的党性原则在这一时期得到了加强,党报思想形成。
在抗战时期,通过一系列新闻传播活动的努力,中共有效地控制和掌握了抗日舆论。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的新闻传播活动是实行心理战、精神战的“杀手锏”。对自己,可以振奋士气,鼓舞斗志,稳定军心;对敌人,可以造成巨大的精神威慑和心理攻势,是瓦解敌军的有力手段。在同国民党顽固派的斗争中,中共从顾全统一战线的大局出发,运用新闻媒介控诉顽固派的罪行,伸张正义,高举旗帜,动员全国舆论和国民党作斗争,在政治上取得了主动。
在这一时期,各类媒体的发展,改善了边区的精神面貌。一方面陕甘宁边区的传播条件非常艰苦,另一方面,在艰苦的条件下,上至毛泽东、博古在内的中共高级领导人,下到普通战士和农民通讯员,又生产了大量的或立意高远,或生动活泼的传媒产品,这些传媒内容深入人心,在人们物质条件相对匮乏的条件下,实现了精神的解放,从而实现“人的解放”,体现了传媒重要的现代化功能。在已有的新闻传播史研究中,学者们对战时陕甘宁边区传媒的精神解放作用注视不够,本文认为这方面的研究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
(一)传媒人要善于发挥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
人在物质世界面前,一方面要顺应自然,另一方面也要善于克服困难,敢于创造。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的新闻传播事业,是在当时十分艰苦的物质条件和落后的技术条件下,新闻从业人员克服困难,因陋就简,改进现有条件和设备,从而圆满完成一个又一个重要的宣传任务。在信息技术发达的今天,人们更应该利用现有的物质技术条件,生产优秀的新闻产品。时下信息技术发达,一些人对新闻传播事业的前景却反而感到悲观,这是不应该的。
(二)坚持新闻传播的群众路线
坚持群众路线,一切从实际出发是中共的优良传统,这一传统在革命与建设实践中不断完善和发展。毛泽东根据群众路线的精神提出“开门办报”,面向群众,发挥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抗战时期尽管传媒环境艰苦,但是群众工作做得好,各地县委纷纷创办报刊,在军队中,团、连甚至排也创办了报纸、墙报,形成了群众办报的高潮。在传媒商品化的今天,媒体在实现经济效益的同时,必须扎根群众,反映人民的利益和心声,只有充分满足民众的知情权和监督权,传媒才能具备旺盛的生命力。
(三)善于借助外部力量
在陕甘宁边区的新闻传播史上,重庆新闻界和外国记者也起了重要作用。外国记者的采访“甚至影响了剧中人物,即共产党人自己,使他们在自己的眼中形象更加高大,而最重要的是,使他们第一次认识到,‘帝国主义者’并非全体一致,他们或许有可能争取一派去反对另一派,尤其是可以争取美国人特别是美国的人民”。包括斯诺在内的到达陕甘宁边区的外国记者和外交人员,显然对于世界人民了解“另一个中国”,对于中共认识自我表现、调整政策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在今天这个全球化时代里,我国媒体人也要善于借助国际媒体的力量,提倡相互尊重和合作共赢,向世界传播中国和平、友好、发展的国际形象。
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发展新闻传播业,面临着物质技术困难。但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认为,在一定条件下,精神可以变物质,强大的精神力量可以转化为物质的力量。陕甘宁边区新闻工作者们正是在物质技术条件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发扬无产阶级的牺牲奋斗精神,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写下了中国新闻史上光辉的一页。
[1] 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中国人民广播回忆录[M].北京:广播出版社,1983:66.
[2] 内田知行(日).中国公路史[J].抗日战争研究,1993(1):106-107.
[3] 胡太春.中国报业经营管理史[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98:142.
[4] 延安清凉山新闻出版革命纪念馆.万众瞩目清凉山·延安时期新闻出版文史资料(第一缉)[Z]. 1986:85,10.
[5] 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研究所.中国共产党新闻工作文件汇编(下)[Z]. 1980:188.
G2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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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8883(2016)24-0008-02
本论文为大数据时代地方网络问政平台与政府管理创新研究(2014YBZZ022)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