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部香港粤语语法看其整体研究格局之变

2016-02-26 18:26陶原珂
学术研究 2016年5期
关键词:词类补语助词

陶原珂



从三部香港粤语语法看其整体研究格局之变

陶原珂

[摘要]在以往的40余年中,香港产生了三部香港粤语语法整体研究著作,相隔大约20年一部,有代表性地反映了不同时期香港粤语语法研究格局的变化。张洪年的《香港粤语语法的研究》虽然自己标示采用赵元任的《汉语口语语法》语法架构,但是与赵著章节比较可以看到,其实研究框架并不相同,只是描写语言学的理论和方法相近。Stephen Matthews和Yip Virginia(叶彩燕)合著的《粤语:综合语法》(Cantonese: A Comprehensive Grammar)受英语参考语法的影响明显,词汇仍按其充当的句子成分来定类,但已注意参考普通话研究成果,并酌情吸收类型学和比较语法的思想,因而在细致的描述中反映出粤语语法研究的时代进展。邓思颖的《粤语语法讲义》有专门探讨语法研究的章节,较多吸收乔姆斯基以后的析句理论,运用构式理论来析句,设框式结构专章,探讨焦点问题,尤其重视助词,在词法范畴和句法范畴两个层面探讨,区分边缘成分,在大体构成整体描述的同时,显示出明显的专题研究的探索性特色。

[关键词]香港粤语语法析句理论词法句法

赵元任的《汉语口语语法》(A Grammar of Spoken Chinese)是海外对汉语语法做整体描述而最早产生广泛影响的著作,对40多年来的香港粤语语法研究的影响尤其明显。这一点,从以下所分析的三部香港粤语语法著作的研究格局便可以看出。

继张洪年《香港粤语语法的研究》(以下简称《研究》)1972年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初版,2007年香港中文大学增订重版8年之后,邓思颖《粤语语法讲义》(以下简称《讲义》)于2015年由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邓先生之作虽然名为“讲义”,却标示该著“通过粤语实例认识语法研究的方法”,“按当代语法理论分析粤语问题”,[1]实为又一部香港粤语语法整体研究著作。在张先生《研究》的两版之间,还有Stephen Matthews和Yip Virginia(叶彩燕)夫妻合著的英文版《粤语:综合语法》(Cantonese: A Comprehensive Grammar,1994,以下简称《综合》)[2]在英美同时出版,也是以香港本土语者的口语为语料的香港粤语整体研究。由于《研究》增订版序称“书中的材料来自六十年代的口语,是当时真实语言的记录”,所补充四章也是原来写下的,虽然有所“芟芜修裁”,研究的基本构架还是原来的,所以,实际成书时间,从《研究》到《综合》再到《讲义》,这三部著作大致各相距20年左右,它们可以看作是香港粤语语法不同时期整体研究的代表作。因而,本文据此探讨香港粤语语法整体研究格局的变迁。

一、研究构架

《研究》一书的封底标示,该著“以结构学派理论为基础”,其《重版序》更明确说道:“无论是书中所描写的实际语言,或是研究所根据的理论模式,都和今天有所不同。当时我采用的是赵元任的A Grammar of Spoken Chinese(《汉语口语语法》)的语法架构,也就是所谓的描写语言学架构。”[3]然而,实际上两著的章节构架出入颇大。

赵著共8章。

第1章序论(含语法、汉语口语、语音),第2章句子(含概论、零句、整句的结构、主语谓语的语法意义、逻辑的谓语、主语谓语作为一问一答、整句由零句组成、主语的类型、谓语的类型、整句做谓语、复合句、复杂句、兼语式、有计划的句子和无计划句),第3章词和语素(含总论、自由形式和黏着形式、节律方面、替换和隔断、词放在功能的框架里、词作为意义单位、词的同一性和语素的同一性、句法词的定义和测验、类似word的各种单位),第4章形态类型(含总论、重叠、前缀、后缀、中缀),第5章句法类型(含总论、并列结构、主从结构、动宾结构、连动式、动补结构),第6章复合句(含复合词的性质和分类、主谓复合词、并列复合词、主从复合词、动宾复合词、动补复合词、复杂的复合词),第7章词类:体词(含词类总论、名词、专名、处所词、时间词、D-M复合词、N-L复合词、区别词、量词、方位词、代名词、别种替代词),第8章动词和其他词类(含动词〈包括形容词〉、介词、副词、连词、助词、叹词)。[4]

而张著(增订版)则分为10章。

第1章语音(含描写语音、历史音韵比较、本文所用的拼音),第2章句子的成分(含主语和谓语、宾语、修饰语、指称),第3章谓补结构(含结果补语、状态补语、强化补语、方向补语、能性补语、回复补语、描写补语、程度补语、黏附性词组补语、谓补结构中的宾语),第4章谓词词尾(含概况、词尾的语法特质、体貌词尾、其他的谓词词尾),第5章助词(含助词概说、助词分述、助词连用),第6章外来语(含概说、语音的替代、意义的变迁、方法的适应、吸收的类型),第7章并列式兼语式连谓式(含并列式、兼语式、连谓式),第8章句子的类型(含单句、小句、复句、并列句、偏正句、包孕句、多合句、繁缩句、问句),第9章词类一(含概说、名词、姓名词、处所词、时间词、定词、量词、方位词、代词),第10章词类二(含谓词、介词、副词、连词、叹词)。

与赵著的第2章、5章、6章的句子分类相较,赵著根据主谓分合的情况划分句子类型和句法类型,不探讨修饰语,构词法类型与句法类型相当,词类划分中夹杂有构形类别;而张著的第2章、3章、7章、8章对句子类型的划分,更注重句子六大成分与内部结构类型的划分,对补语分类研究尤其细致,词类中没有赵著列出的D-M复合词、N-L复合词、以及别种替代词,助词不作为词类之一,却置入相应的语法范畴来探讨其使用。这种种差异表明,所谓“语法架构”或“描写语言学架构”,所指实为理论方法和观念,而并非研究架构。所用术语概念与同时期大陆的教学语法大体相当,而对补语设专章,有深入的探讨。

《综合》的理论架构面向二语学习者,受英语参考语法(reference grammar)的影响较为明显,章节分得较细,便于逐一描述。导言探讨了语言与使用者、描写与解释的方法、粤语和普通话的关系,介绍了该著使用的罗马化注音系统以及对耶鲁系统的修改,并谈及粤语语言学文献、词典与粤语学习等问题。在第1章描述语音系统之后,分20章描述粤语语法构成的方方面面。其章节如下。

第1章语音:粤语语音系统(含辅音、元音、音节结构、语调、变体和发音变异),第2章词的构成:形态学与词构造(含前后缀、重叠、复合),第3章句法范畴:粤语词类(含句法范畴可比性、动词与形容词、动词与能愿动词、共现动词与介词、方位词与后置词、量词、副词、动词与句子的助词、连词),第4章句子结构:词序与主题化(含基本词序、主题化与主题突显),第5章代词(含人称代词、关系代词、相互代词),第6章名词短语(有定性与指事代词、名词类符、所有格结构、被动结构、关系从句),第7章介词与方位表达(含方位、非空间关系),第8章动词短语(含动词类别、动词的宾语和及物性、连动词、被动式、致使式与结果式结构),第9章形容词结构:描述与比较(含形容词句法、形容词重叠、形容词的比较、补语:带形容词的复杂结构),第10章副词性结构(含修饰动词短语的副词、副词的比较、句子副词:修饰句子、副词性短语),第11章体与动词的助词(含体与时的表达、体标记、动词的助词),第12章情态:可能性与或然性(含情态动词、情态副词、表达可能性的句法结构),第13章(含词汇否定:否定的动词与形容词、形容词否定、动词否定、不定否定、双重否定),第14章量化(含全称量化、存在量化“啲”、关系量词、比较量词),第15章存在句(含有+名、有/冇+动、有+形、冇、提呈句),第16章并列句与从句(含并列句、从句、条件句、分裂句与强调、非直接言语),第17章问句(含是非问句、选择问句、疑问句、非直接问句、多重问句、感叹问句),第18章句子助词与叹词(含句子助词的角色、助词的句法、助词的功能、叹词),第19章祈使句:命令与请求(含第二人称祈使、第一人称祈使、第三人称祈使、否定祈使、非直接命令),第20章粤语的言语习俗:礼貌与称谓语(含礼貌习俗、称谓语、亲属用语、问候语、电话表达),第21章数词与时间词(含数词、日与月、一日的时间)。

其中,第3章句法范畴(sentence category)逐一描述词类,以能够充当什么句子成分来认识词类,实质是以英语某词类充当的句子成分作为判断粤语充当相应句子成分的词类依据,这种以词类与句子成分对接的做法,明显受到传统英语教学语法观念的影响。这是基础性的整体观念。同时,该著也比较注意吸收普通话语法(特别是赵元任的《汉语口语语法》)的研究成果,还酌情吸收类型学和比较语法的思想,如第8章间接被动式的描述,与普通话句式相比较。而对话题化(topicalization)的关注和解说,对连动词(coverb)、提呈句(presentative sentence)、分裂句(cleft sentence)的专节解说,反映出对同时期汉语语法研究所获阶段性成果的吸收。最后设置言语习俗专章,则反映出接受语用学思想的间接影响。而“存在量化‘啲’、词汇否定”等的解说,则提示了粤语语法的若干特色。

上述两著尽管没有特别提示,但是实际上已经将香港粤语作为一个整体语言来进行描述了。《讲义》则更有理论自觉地强调,要把香港粤语作为一种独立使用的语言来描述,认为方言是按照语言以外的因素(社会、历史等因素)来论断地域语言关系的结果,香港粤语作为一种认知和应用系统有相对的独立性,所以应该做整体描述、整体认识,并以香港粤语作为应用语言理论或方法的分析对象,而不仅仅把握不同于共同语的部分。[5]这与笔者早些年在《试谈粤方言和现代汉语的几种存在形态》一文提到的“粤方言作为现代汉语的一大方言,是一个变体系统”[6]的观点相近,正是强调把香港粤语作为一个使用系统来描述和解析的。

《讲义》分导论、词法、句法3篇,共13章,另附录“粤语的音”(含粤语的音系、粤语的音节结构、粤拼3节)。正篇章节如下。

导论篇第1章语言学与粤语(含语言学与语法学、语言与方言、粤语),第2章研究入门(含方言语法研究、研究方法、研究的课题),第3章粤语的词语(含词的定义、粤语词的数量、方言词社区词通用词),第4章词类(含划分方式、粤的词类、名词与其他体词、动词与形容词、区别词、语气词与助词、后缀、小结),第5章实词与虚词(含实词-体词、实词-谓词、虚词、其他词类),第6章词的构造(含语素、单纯词、合成词、复合词的不对称现象),第7章动词后缀(定义与特点、动词后缀的分类、粤语词缀的分类、粤语词缀的特色),第8章基本的句法结构(含短语与语法关系、主谓结构小句句子、句型、复句),第9章句式的特点(含句式、句词谓语句、连谓句、被动句),第10章助词(含粤语助词的分类、事件、时间、焦点、情态、疑问、祈使、感情、助词连用、非根句的小句),第11章框式结构(含粤语前后置成分的共现、框式结构的特点、助词组成的框式结构、动词后缀组成的框式结构、粤语与普通话的框式结构),第12章句子的核心部分(句子核心的结构与词序、粤语述语的移位、粤语与普通话述语移位的差异、小结:综合性与分析性),第13章句子的边缘层次(含谓词性助词、助词与声调的关系、助词与元音的关系、助词与联合结构、小结)。

其中,第1章探讨香港粤语的学理定位,根据乔姆斯基关于语言生理基础的假设而认定香港粤语的系统独立性;第2章谈研究方法,尤其能够反映出《讲义》与普通语法学习教材有别,实为香港粤语语法研究专著,或可用作培养粤语语法研究人才的教材。与《综合》相比较,《讲义》设框式结构专章和助词专章,可见整体描述中有所侧重的特点颇为突出,而且明显吸收框架语义学和构式理论的思想。这种学者语法的独特性,还表现为“词类”一章不设副词和代词之类,而以词缀列入本章内容,并于助词专章中探讨句子“焦点”问题。对助词尤其关注,不仅列入词法范畴,还在句法范畴设置“句子的边缘层次”一章,专门探讨助词与谓词、声调、元音及联合结构之间的关系。

综上所析,由于赵元任的《汉语口语语法》既参照西方现代教学语法,又注意辨析汉语语法实际,对现代汉语研究早已经产生较大影响,他的汉语描述构架有一定的代表性,因此,张洪年的《研究》对香港粤语的描述构架,虽然与赵著的描述构架有别,但描述的观念却较为接近,只是没有采用至今仍较少学者使用的“D-M复合词、N-L复合词”等概念。按今天的感觉,《研究》是用较为传统而被接受较广的语法来进行整体描述的香港粤语语法著作。《综合》的理论架构,虽然词类观念受英语教学语法的影响,然而整体描述比此前的粤语传统语法更为深入细致,由于注意吸收汉语语法研究新成果,表现出局部创新。在《讲义》之前大概10年,邓先生已经出版探讨乔姆斯基最简方案与参数理论的专著《汉语方言语法的参数理论》,[7]用香港粤语作为解说的语料,目的是解释乔氏理论在粤方言研究中如何运用。《讲义》则局部借用了乔氏语言观以及在其理论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框架语义学等现代语言学理论,使《讲义》对香港粤语的解释具有应用理论的特点和探讨学理问题的色彩。

二、新异术语

大陆未见有粤语语法整体研究的专门著作。20世纪80—90年代,高华年所著《广州方言研究》[8]和李新魁等著《广州方言研究》,[9]不是语法专著,所含语法部分较粗略,用以概括描述广州方言语法的术语则都是传统教学语法的术语概念。广州方言词典所用语法术语也大体如此。因此,新异的研究格局,从上述三部著作阐释香港粤语语法所使用新的术语概念,可以看得更具体。

《研究》以主题(topic)解释主语(subject),而不取赵元任的“起语”之说,[10]并且以名语(nominal expression)概称充当主语的名词性词语,以动语(verbal expression)概称充当主语的动词性词语,以形容语(adjectival expression)概称充当主语的形容词性词语,用介词词组(prepositional expression)概称充当主语的介词短语,另有充当主语的“主谓结构”之称。其中,名语、动语、形容语之称颇有概括力,只是未能与后两者立名方式相协调,或可都称“词组”或“结构”。在宾语一节,提出同指宾语(cognate object)之称,指出这是粤语不同于普通话的宾语方式;又提出前及物式结构(pretransitive construction)之称,深入探讨宾语提前的结构条件。

但是,有些术语可能是由于参照来源不同,而造成与大陆教学语法的称名不同,其中有的能够反映出粤语特征,有的则属于自用的异称。如提出词类重叠(class overlap)概念,不知何指,例见“白纸”与“白做”,[11]似指词的“兼类”;提出谓补(predicative complement)概念,如“吃饱”,认为“第二成分是谓词语”,[12]又提出黏附性词组补语(bound phrase)概念,似乎比大陆教学语法“多层补语”[13]的说法较具体而微;并意译potential complement为能性补语,大陆现在规范为可能补语;以描写补语(descriptive complement)指称大陆普遍认同的结果补语(resultive complement)。[14]按赵元任的观点,以词尾(suffix)指称“咗”,与大陆学者称之为“助词”[15]的认识不同。在方向补语(directional complement)中,提出以“翻”为标记的回复补语,揭示了粤语所具有一种补语的特点等。其中大部分概念为大陆汉语研究所使用,只有Predicative complement和bound phrase不见于《语言学名词》。

而《综合》一书,由于是用英语书写的著作,吸收英语现成语法理论术语更为便捷,使这部香港粤语语法体现出更多英语教学语法的术语概念特征。例如,《综合》有serial verb概念,应译作“连动词”,在大陆的著作通常使用连动结构或连动式(serial verb construction)的术语概念,没有作为动词次类的“连动词”。又如,主题化(topicalization)概念的运用,不仅探讨了主题突显(topic prominence),还对第二主题化(secondary topicalization)、动词主题化(verb topicalization)、主题链(topic chains)等情况做深入探析,反映了该著细致的句法描写已经突破了传统教学语法只分析句子成分的框架。而coverb(共现动词)概念,为其他粤语语法著所不用,该词甚至不见于牛津英语词典,可能为作者临时造词,却能够反映粤语一些动词句法结构现象。但是其中有些术语至今不被大陆汉语研究界所用,如以后置词(postposition)指称动词后接的助词,以句子助词(sentence particle)指称句未语气助词,以noun classifier而不用substance measure word来指称名量词,与至今的统一译名不合。该著还提出感叹疑问句(exclamatory question)概念,比通常语法著作的疑问句分类更细,而间接被动式(indirect passive)概念,使被动式的复杂施受关系的分析更简明等。反映出《综合》分析、描述香港粤语较为细致而不乏学理研究的性质和特色,尽管受英语教学语法框架影响,却不依附或盲从于某种现成的语法学说。

《讲义》有较厚实的句法理论背景,设有研究方法章节,讲解语法学与方言语法研究门径,因而相应地使用了较为专门的理论话语。尽管是用汉语写的香港粤语语法著作,但是不少术语概念是从英语语法学移植过来的。如“非根句”的说法,[16]与根句(root clause)或母句(matrix clause)相对而言,实即大陆语法界用得较普遍的关系从句或关系小句(relative clause)。以“框式结构”(frame construction)概念设立专章,在传统语言单位(字、词、词组、小句、句子)之外,增加了一个描述层次,探讨句子中词语的相互照应,反映了近20年语法研究观念的新进展。该著还提出“边缘层次”(periphery)概念,[17]用以概括香港粤语主谓宾成分之外的副词、语气词以及若干框架式结构成分,突破了以往划分句子成分的概念,反映了语法学界的新进展。而从香港粤语语法的整体研究框架来看,可能还是作者对语法现象新认识的权宜处理。《讲义》还有“谓词性助词”的说法,用来统称与谓词相接的助词,认为在香港粤语的“四十多个助词当中,有些跟谓词有密切关系,应有动词或形容词的来源,可称为‘谓词性助词’。”[18]这是从句子成分层面认识和概括一类助词特性的新见。另外,新世纪田小琳出版有《香港社区词词典》,[19]《讲义》第3章“粤语的词语”以“社区词”与“方言词、通用词”相对举,正反映出该著吸收了香港词汇研究的最新成果。

以大陆的汉语教材对现代汉语的描述所用术语为参照系,通过比较三著所用术语可以看到,《研究》的整体格局较接近大陆的语法教材观念,《综合》的描写格局较多吸收同期英语教学语法观念和相关术语,《讲义》的研究格局则更多体现出用当代句法分析理论来解释香港粤语的基本特色。总体趋势是在不断吸收西方新理论的同时,逐步细化描述事实和显示出研究的个性化。

三、余论:有待商榷的问题

上述三部香港粤语语法整体研究著作,都以香港粤语为基本研究对象,承认香港粤语与广州话的历史发展联系。然而在粤语标准的认识上略有差异,《研究》和《综合》均持广州方言与香港粤语为两个共时标准的看法,《讲义》则“不用‘广州话’或‘广府话’的叫法,而采用‘粤语’一词,并以狭义的理解来定义这个名称,即以‘粤语’专指广府片,以香港粤语为准,英语则称为Cantonese。”[20]意即以香港粤语为Cantonese的标准。后者与大陆学者普遍所持两个共时标准粤语的看法不合。其实,Cantonese向来有“广州话”与“广东话”的不同译法,却都是以广州话为标准的。[21]21世纪初出版的《广州话正音字典》,由粤、港、澳24位审音委员共同审定粤方言标准读音,而以“广州话”称名,[22]亦表明以广州话为粤方言标准音。所以,以香港粤语为粤语单一标准之说,恐怕还需要大量调查以及更大范围的粤语语法整体研究来证明。

[参考文献]

[1][5][16][17][18][20]邓思颖:《粤语语法讲义》,香港:商务印书馆,2015年,封底、第5-6、287、322、326-327、8页。

[2] Matthews, Stephen, and Virginia Yip, Cantonese: A Comprehensive Grammar(first and second editions),USA and Canada: Routledge,1994.

[3][10][11][12]张洪年:《香港粤语语法的研究》,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vi、62、101、111页。

[4]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吕叔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年,第1-3页。

[6]陶原珂:《试谈粤方言和现代汉语的几种存在形态》,郑定欧、蔡建华主编:《广州话研究与教学(第三辑)》,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43页。

[7]邓思颖:《汉语方言语法的参数理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

[8]高华年:《广州方言研究》,香港:商务印书馆,1980年。

[9]李新魁、黄家教、施其生、麦耘、陈定方:《广州方言研究》,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5年。

[13]黄伯荣、李炜主编:《现代汉语》(下册),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60页。

[14]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语言学名词》,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年,第67页。

[15]饶秉才、欧阳觉亚、周无忌编著:《广州话词典》,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181页。

[19]田小琳:《香港社区词词典》,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

[21]詹伯慧、甘于恩:《广府方言》,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11页。

[22]詹伯慧主编:《广州话正音字典》,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2年初版。

责任编辑:王冰

作者简介陶原珂,广东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研究员(广东广州,510050)。

〔中图分类号〕I0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16)05-0166-06

猜你喜欢
词类补语助词
韩国语助词的连续构成与复合助词的区分
用词类活用法扩充词汇量
高校朝鲜语专业学生助词使用偏误调查分析
从成语中学习词类活用
日语中“间投助词”与“终助词”在句中适用位置的对比考察
汉语补语小议
浅析藏汉双语结构助词“的”的共性与个性
从唐诗的对偶看汉语的词类和语法
漫谈高考考点对词类及句子成分的隐性考查
“NP V累了NP”动结式的补语趋向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