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重构与价值发现——美国创意写作学科发展问题研究

2016-02-20 19:19高尔雅
关键词:创意写作

高尔雅

(上海大学 中国创意写作中心,上海 200444)



困境、重构与价值发现
——美国创意写作学科发展问题研究

高尔雅

(上海大学中国创意写作中心,上海200444)

摘要:19世纪以来,美国创意写作经历了创生、兴起、传播的历史进程,这一过程中的主要矛盾集中体现为文学教育困境、高校教育机制重建和文学创作价值的逐步发现三个方面。同样的问题也已经或即将在中国创意写作发展进程中出现。因此,对创意写作培养目标调整,以及培养机制改革与社会需求之间相互协调问题进行细部探讨,成为推进学科发展必须具备的问题意识。

关键词:创意写作;工坊制;驻校作家;商业创作

一、19世纪文学教育的困境

19世纪70年代以前,美国学界普遍认为,除了像荷马、维吉尔这样的作家,其他人的作品根本不值一提。以古典文学为对象的文学研究占据了其时文学教育的几乎全部内容。以耶鲁大学为例,学生每周16节的文学实践课程,都是从演讲学与修辞学入手,对既有古典文学经典作品进行研读。长此以往,教师和学生逐渐对教育现状失去了兴趣和耐心,高校文学教育陷入困顿。

现代英语文学虽然早在19世纪初便被不少高校纳入课程编目,却始终处于被演讲修辞学遮蔽的状态,直到19世纪最后30年才实现学科独立,现代英语文学作品也适时被纳入了高校文学教育的研究范围。与此同时,语文学研究也作为将现代英语文学提升至与古典文学相等同地位的重要手段而兴起。高校文学教育的供需矛盾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然而这依然不能解决问题。1880年,伯克利大学的爱德华·罗兰·西尔(Edward Rowland Sill)作为最早一批有创作经验的在高校英语教师,率先意识到了语文学教育理念所造成的困境:“目前为止,现有的文学作家都已经被研究完了,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仅被当作语文学来研究……语言作为文学的外壳,已经被灌注了太多犀利精彩的学术内容;但问题的本质,即文学自身却被忽视了。”[1]308-309

美国文学教育的语文学研究在很大程度上照搬了德国范式,除具有文化研究的功能外,更主要的是对文学作品的语言进行自然科学式的分析解读,以实证主义方式消解了文学作为人类话语的阐释而存在的必要性。将现代英语文学纳入高校语文学教育研究的范畴,仅仅做出了扩充研究材料这一层面的努力,未触及文学的本质,并不能解决教育改革所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即如何发掘和保护学生的文学创造力。因此,虽然语文学为现代语言学的产生和发展奠定了基础,却对激发文学活力裨益无多,仅仅过了30年,其兴盛期即告终结。此时被压抑的创造力卷土重来,其反抗对象由古典文学转向了语文学与修辞学,以结构主义反基本教育论的姿态,力图实现对漏洞百出的现行教育体制的重新建构。哈佛创意写作奠基人亚当斯·谢尔曼·希尔(Adams Sherman Hill)教授认为,文学除了作为研究对象之外,还具有其他的意义;英语可作为语言、文学、甚至“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手段(即写作)”来研究,但“英语教学如果仅从一种含义出发而忽略其他含义,就会变得既不实用,也不理想。”[2]79-83文学教育的目的是使人变得更具创造力,而不是扼杀具有创造力的人。写作作为自我建构的一种手段被逐渐认可,“英语写作”(English Composition)应运而生,创意写作开始萌芽。

二、文学教育机制的重新建构

最初,文学创作能力更多地被归于天赋,认为是不可教授,甚至不可言喻的秘密。20世纪初期,天赋与技巧作为文学创作能力的两个方面分离开来。由于当时研究发展的局限,天赋是学术研究中不予考虑的部分,余下的都是可教的技巧。[3]75-76

在认识到以基本教育论、天赋论为借口而忽视文学本体的同时,文学生成的创造性也逐渐得到认可。在最初的历史学、语言学教学方法宣告失败之后,教育者将关注点转回到文学本体,从写作实践出发开始了在黑暗中摸索的过程。作为创意写作的前身的英语写作,在哈佛率先成为学分课程。英语写作只规定类型,不限制主题,不要求诵读,写作取代演讲而成为主要的授课形式。

(一)传统写作教学的改革与试错作为新兴学科,写作教学的方法和机制经历了多番改革和试错。

时任哈佛大学修辞与演讲学首席教授的弗朗西斯·切尔德最先尝试给二至四年级的学生每学期布置16篇作文,这意味着他每年都要面对上千捆的蹩脚作品,还要逐字逐句地认真批改。切尔德的继任者又在此基础上创立了“每日一题(daily theme)”的教学方法,即“主题必须是文章写作当天的见闻,表述控制在100字左右,文笔生动、流畅”。[4]659-660虽然“每日一题”只是作为常规论文的补充练习,但这种“在做中学”的理念在很大程度上与20世纪上半叶出现的进步主义教育鼓励儿童进行“创造性自我表达”的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妙,二者都强调尊重学生从独特的生命体验出发,进行自我个性化表达,深入生活、观察生活,并做出独立的思考与判断。这种先进的理念在当时的高校写作教学中广为传播,然而在此后不到20年的时间里,“每日一题”逐渐被废除,成为创意写作发展中的又一次试错。

究其原因,除了这种训练仍受修辞学影响、过分拘泥于词句的准确性之外,更重要的是对体验与表达的重视程度不够。写作训练仅停留于笔耕不辍的行为层面是远远不够的,应更加深入发掘心灵层面的个性潜质——观察世界的视角、内部的评判标准、客观而富有感情的描摹技巧等等,这些后天习得的能力被一概划归“天赋”,实质上是文学教育者对自身责任的逃避。但写作实践的全面展开在一定意义上是对此前“理论至上”的文学教育理念的矫枉过正,其代价也是惨痛的——不论学生还是教授,都疲于奔命地应付数量庞大的强制生成的文字,而实际创作水平的提升却收效甚微。

(二)工坊制培养机制产生1880年,希尔教授的第一助手巴雷特·温德尔(Barrett Wendell)在哈佛开设了高级写作选修课程,教学从理论和实践两个层面出发,鼓励学生进行创作,同时注重对学生进行思考方式、观察途径、表述技巧上的启发、引导,大量以“英语写作”为主题的学术著作问世,英语写作作为独立学科的地位得以确定,文学创作与文学研究开始彻底分化。如何探索和形成专业有效的学科培养机制,成为学科接下来需要解决的最主要问题。

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文学市场的繁荣从外部对写作教学提出了进一步要求。以“每日一题”为代表的高校旧有教学体制与方法在迫切的市场需求面前,愈加暴露出其弊端,培养机制改革迫在眉睫。

相较于高校体系,市场对此做出了一贯更为敏锐的表现。查特·菲尔德-泰勒最先创设“工作室教学体制”,由大师带领年轻作家进行创作,终结年轻作家独立摸索创作经验的状况,以更加直接、有效的方式来完成高校没有完成的工作。任教于哈佛大学的剧作家乔治·皮尔斯·贝克(George Pierce Baker)提出,剧作家(创意写作者)的培养要同时注重三个方面的内容:技巧学习、创作训练、阅读积累,随后在高校层面开设应用戏剧创作课程,即“贝克47戏剧工坊”。这种尝试得到了《大西洋月刊》(Atlantic Monthly)评论的充分认可,“‘作家工作坊’和与之类似的编辑部的学徒机制是培养符合社会所需的作者的唯一途径。”[5]216-217

在1920年代的创新教育(creative education)运动中,创意写作的支持者大力倡导“创作艺术无法传授,只能习得”和“虽然写作无法传授,但可以使一个准作家得到帮助与启发”的观点。半个世纪后,这一理念在爱荷华作家工坊得到了体现和沿用,成为工坊制运作的核心理念。

诸多信息鲜明地指向一个结论:以在有经验的创作者引导下、从作品创作实践入手、改变原有的外界的评论性批评为内部的辅助性批评为特点的新的工作坊教学机制,能在更加有效地完成培养专业作家的目标的同时,满足社会对创作者和作品的需求;脱离社会与市场需求的学院派写作教学模式并非创意写作发展的正确方向。

(三)驻校作家制度确立1907年的《大西洋月刊》评论还指出,大学教育在创作人才培养方面的功能渐趋弱化,由此提出高校面向有创作意图的人开设研究生课程,并确立相应的准入门槛,同时对教师“作家身份”的要求日趋明朗。作家的基本素质既要求有灵活的思维力,也要有扎实的知识基础,这两方面的要求决定了其培养机制的最佳土壤是高等教育体系。同时,对感知力和判断力的高标也将一线作家推上了最佳教师人选的位置。

创意写作驻校作家制度,以美苏冷战开始后的几年为转折点,分为前后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1919年第一个驻校作家——著名诗人威特·宾纳(Witter Bynner)在伯克利学院任教开始,直到美苏冷战拉开帷幕为止。这一阶段,驻校作家主要负责教授文学课程而非写作,但在课程形式上采取突破性创新——即学生可以参与工作坊创作,并通过创作作品获得学分。作家主持下的工坊制教学体制在提升学生的创作能力并使之适应社会需求方面收获了一定成果。但对于驻校作家而言,这种机制的真正的受益者是高校、学生而非自身:一方面,作家型教师不同于学者型教师,他们大多没有接受高等的学术训练,因而其高校教师身份的合理性往往遭到质疑;另一方面,文学创作的专业化使专业写手遍地开花,文学创作成为一门“手艺”,追求艺术性、纯粹性的传统作家在高校任职的动机主要是迫于生计危机,而非出于对教学本身的热爱,许多人在某种程度上将教授文学视作对个人创作精力的耗费,一旦经济压力暂时解除,作家们往往毫不犹豫地辞去教职。因此,高校与作家之间的聘用关系都是短期的,此时的驻校作家制度并不稳定。

冷战开始后的几年中,随着美国政府大幅增加教育投入,全美范围内高校蓬勃发展。创意写作课在高校中开始风行,对驻校作家的需求不断提高;创意写作硕士项目的开设,也强化了该专业教师的学术背景。1959年,任教于斯坦福大学的小说家华莱士·斯特格纳(Wallace Stegner)在一封给年轻作家的建议信中坦率地说,不以成功为目的、“不慌不忙、审慎地坚持写作,多花些时间思考和修改”,必然需要“一定的经济补贴……而可行方案中最合适的就是当老师,因为它的工作时间是弹性的,还有三个月的暑假。”每个人都可以专心写作,却并非每个人都能拿到工资和三个月的假期。[3]151-152同时,与愈加成熟的年轻作家共同参与工作坊创作,也使驻校作家们裨益甚多。在作家们看来,无论发展机遇还是经济待遇,高校都相较于社会体现出更大的吸引力。

然而,驻校作家制度并非意味着大学校门面向所有作家敞开。高校往往聘请那些从创作实践出发真正追求艺术性的严肃作家,而非一成不变因循守旧的老派作家,或仅以市场流行为导向的时尚作家。正如逃亡派诗人艾伦·泰特(Allen Tate)所说:“由获得学术认可的创意作家去教授创意写作,培养其他的创意作家;但这些创意作家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作家,而是能够培养更多非传统作家的创意作家。”[6]184

三、文学创作的价值发现

19世纪末20世纪初,纽约成为全美出版中心,著作权商业化大潮席卷美国,美国进入作品的蓬勃期,产生了保罗·莱斯特·福特(Paul Leicester Ford)、凯特·道格拉斯·威金(Kate Douglas Wiggin)、马克·吐温等一众富豪作家,名人效应取代了创作水平,成为市场和出版公司考虑的重点因素。尤其在1899年老牌出版公司“哈珀兄弟”破产后,进一步刺激了其他出版商的经营运作转型,销量成为终极衡量标准。在此背景下,专业化商业化写作应运而生。

随着文学市场急剧扩大,短篇小说兴起,大量短篇小说创作指导手册问世,在为高校写作教学填补空缺的同时,更是为高校教育职能的缺失敲响警钟。文学市场的迫切需求,对年轻的高校写作教学提出了严峻的考验与质疑。高校写作被批评者称为“一种特定的文学风格”,一方面是文学艺术性没有达到理想的高度,另一方面是实用性尚不能满足社会需求。面对质疑,高校内部对于写作教学产生了理念上的冲突。一种观点强调写作作为一种社会实践与时代、环境、文化之间的联系,另一种则坚持写作的艺术性,创作应始终追求更高的艺术审美价值。但文学领域只有少数人持后一种观点。在实用主义和审美主义的分歧下,高校写作教育改革也转而以实用性和专业性为指导原则,创意写作作为时代需求的产物,由英语写作脱胎而出,确定了独立的学科领域,培养职业作家成为学科教育的主要目的,文学研究逐渐被放弃。创意写作在质疑与反对声中,通过对旧有写作机制进行保守性改革,逐渐巩固了自身地位。

隐藏在文学商业化大潮背后的,是全职作家面临的巨大困境。根据美国劳动统计局数据显示,直到20世纪50年代,全职自由作家的收入水平不到社会平均收入水平的一半,之中只有极少数人可以仅凭写作维持生计;但以写作为第二职业的人,能占到全社会的1.67%,尤其对于下层中产阶级而言,他们的发声得以打破高雅多元文化的垄断,通过文学的形式传达出来——这是超越经济之上的更为深层的创作动力。

创意写作在其发展历程中,始终力图一方面实现文学创作行为在经济价值上的自给自足,另一方面推进文学创作艺术性的不断升华。但商业文学创作与严肃文学创作始终代表了两种迥异的文学创作理念与创作特点,不同的教育需求与高校单一的培养模式之间的鸿沟日趋显露。高校教学改革推进了研究生与本科生教学目标的分化——研究生以培养严肃作家为主,而本科生教学目标是提升写作水平。这种顺势而动的改革极大推进了高校创意写作进入全盛时期。

四、结语:中国创意写作的待解问题

美国创意写作130多年的发展历程,同时也是诸多理念、机制问题不断暴露、论战与解决的过程。相较于美国业已形成的相对完善、成熟的体系,新生的中国创意写作学科仍有许多问题尚待厘清。

从学科内部来看,首要问题是创意写作的目标定位。艺术导向还是实用导向?这一困扰传统文学批评与文学教育的难题,在创意写作这里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解决。事实上,创意写作没有正面回答该问题,而是跳出二元对立的陷阱,以“实用性”为出发点,将艺术水准与社会需求一齐纳入视野范围,以培养兼具文学创作能力与文化创造视野的个体为目标,注重强化文学服务于文化事业与文化产业的功能。艺术性与实用性并非对立,而是文学相互交融的两种属性,也是文学教育需要兼顾的两个方面。美国创意写作将创作艺术提升与创作能力培养两个阶段性任务分别划归研究生与本科教育承担,这种解决方案对中国创意写作而言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但如何更加符合中国文学艺术审美需求地权衡艺术性与实用性在创作教学与创意作品中的比重及动态平衡关系,则需要学科先驱研究者的进一步探索。

紧随其后的问题是:在高校层面,创意写作是否应与传统文学学科融合?目前,创意写作专业在高校教育体系中的学科归属尚未最终达成一致。多数高校将创意写作划归中文系的二级学科,如北京大学、复旦大学、上海大学等;也有高校在外语学院下设创意写作方向,如中国人民大学;还有高校结合自身专业发展特点及需求,在影视传播学院或文化产业研究学院开设创意写作相关课程。在美国高等教育体系中,创意写作与艺术史(Art History)、英语语言与文学(English Language & Literature)、外语(Foreign Languages)等并列为人文学科大类下的专业方向。然而,中国创意写作的研究对象与生成对象必然地要以中国语言文学为生发土壤。一方面,创意写作虽在研究思路和培养模式上与传统文学学科有鲜明区别,但不论是服务于文学创作本身,还是与文化产业、公共文化服务领域结合,作为其上游环节,创意写作的发展都需要大量借鉴传统文学学科研究成果,同时形成跨学科视野,用以指导和反观学科的发展方向。另一方面,创意写作与传统文学学科也存在研究领域上的交叉。在美国,创意写作学科在培养创作人才的同时,也是文学理论研究和批评人才诞生的阵地。创作者与批评者身份的融合,与其认为是文学理论研究的成果,不如说是工作坊成员间进行辅助性批评的结果,是工坊制创作令人惊喜的副产品,而且,创作实践过程中培养出的批评者往往具有更高的敏感度,能够建设性地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这也是普利策评论奖更青睐于有创意写作专业背景的批评者的原因。创意写作的兴起与学科地位确立,必然与高校文科教育改革并潮,传统文学学科转型与学科领域整合任重道远。

创意写作区别于传统文学学科的发展特点,在于对跨学科研究与应用的重视。创意写作学科在内部建设的同时,更多地将目光转向外部,强调学科发展对全社会文化环境的适应水平与引导作用。十二五时期开始后,文化产业在国家政策激励与自身潜力爆发的双重作用下迅猛发展,文化事业也作为国家文化福利而得到快速发展。作为上游的创意写作学科,将文化产业和公共文化服务领域政策、理论和发展现状纳入研究视野,建立创意写作与传统文学研究、心理学、教育学、管理学等专业领域的跨学科研究。引导促进学科培养产生更多符合社会实际需求的创意人才与作品,缓解创意资源供需矛盾;形成中国特色的创意领导力,促成民族、阶层融合,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等等,是创意写作外部研究面临的最严峻,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针对性地解决创意写作内部建设与外部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若干问题,真正促成中国创意写作学科跨越式发展,是中国创意写作先驱者无可避让的责任。

参考文献:

[1]Edward Rowland Sill.“Should a College Educate?” The Prose of Edward Rowland Sill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1900).

[2]Adams Sherman Hill.Our English (New York: Harper, 1888).

[3]D. G. Myers.The Elephants Teach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06).

[4]Barrett Wendell.The Mystery of Education and Other Academic Performances, (New York: Scribner’s, 1909).

[5]Walter Hines Page.“On Writing,” A Publisher’s Confession (Garden City: Doubleday, Page, 1923).

[6]Allen Tate.“What Is Creative Writing?” Wisconsin Studies in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5 (1964).

责任编辑:万莲姣

Predicament, Reconstruction & Value Discovery:

Study on Issues of the Development of Creative Writing Subject in America

GAO Er-ya

(ChineseCreativeWritingCenter,ShanghaiUniversity,Shanghai200444,China)

Abstract:Creative writing, since 19thcentury, has undergone the progress of beginning, rising and spreading, during which principal contradictions mainly reflect in three aspect: the predicament of literary education, the reconstruc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system and the progressive discovery of the value literary creation, which are similar to problems emerged or will emerge in the process of Chinese creative writing. The in-depth exploration of regulating training objective as well as coordinating the training system reform and social requirement, turn out to be the crucial consciousness of problems in the progress of creative writing.

Keywords:creative writing; workshop; writer-teacher; commercial creation

中图分类号:G112;I0-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981(2016)01-0090-04

作者简介:高尔雅(1988- ),女,山东济南人,上海大学中国创意写作中心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创意写作史及创意写作量化研究。

收稿日期:2015-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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