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冬双,穆宏浪
中西生命伦理的一种对话——以钱穆与史怀哲生命伦理观念之比较为例
蒋冬双,穆宏浪
(陕西师范大学 政治经济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生命伦理问题是文明和文化对话的基础,也是伦理与道德对话的基点。因此,就生命伦理学领域的对话与研究而言,就有必要选取那些在文化立场与文明反思中各具特色的代表性人物来加以阐发,而钱穆和史怀哲就可作为这一领域的代表性人物。本文从文化与生命的内在关联这一问题意识出发,在文化生成的生命伦理的逻辑理路、生命伦理本身文化背景、生命伦理实践的取向差异等方面加以阐述,藉此以比较东西方生命伦理的差异及其对话的可能。
钱穆;史怀哲;生命伦理观
通过对国内外学术界近十年来关于生命伦理研究的学术史梳理,我们不难发现,西方学者往往专注于单子社会体系下个体生命的独立性及其对社会与文化的价值与意义,反映出生命伦理学研究上的“个体主义特征”[1];在国际对话多元化的今天,中国学者更注重文化本身的语境分析与问题回应,正如蒋艳艳所言,“中国的生命伦理研究长期受到西方话语体系的影响,因而如何确立基于本土化语境的生命伦理学一直是中国学者探索的方向”[1]。生命伦理学的研究与对话反映出文化的自我反思,蒋艳艳认为,“生命伦理学是一种文化自我理解的产物,它植根于特定的文化背景中,因而呈现出鲜明的民族文化特征”[1]。因此,就生命伦理学领域的对话与研究而言,就有必要选取那些在文化立场与文明反思中各具特色的代表性人物来加以阐发,而钱穆和史怀哲就可作为这一领域的代表性人物。
钱穆的《灵魂与心》对于中西方生命伦理的理路有深刻的反思和审视;史怀哲是生态伦理领域的代表人物,既有着西方文化亲历者的生命历程之体验,也有着基于传教士与医生的身份,在非洲大地上对生命伦理关怀的沉思,他的代表作是《文化哲学-哲学和伦理学》以及《中国思想史手稿》。他的《文化哲学》一书,集中表达了一位西方学者对于生命伦理的立场,同时也用西方学者的视角审视和反思东方文化对于生命伦理的思想路径。
上述两位学者的论著,为我们寻找中西方生命伦理理路的比较提供了可能和指向。笔者试图通过对中西方生命伦理的逻辑差异、文化差异、伦理差异、取向差异的比较,为东西方生命伦理的对话提供新的学术视角。虽然国内外在钱穆与史怀哲的研究上已经取得了众多成果,但是,针对两位学者在生命伦理的理路差异上进行的比较研究尚付之阙如。
钱穆是中国思想史研究领域的代表人物之一,其代表作《中国思想史》和“《灵魂与心》”集中展示了一位中国学人对于生命伦理的中国式追问和反思。史怀哲是西方生命伦理学领域的代表人物之一,其代表作“《文化哲学》”、《中国思想史手稿》则集中展现了一位西方学人对于生命伦理的思考。这两位学者在生命伦理问题上的反思和考察,反映出面向生命伦理问题的中西方生命伦理观及其逻辑理路的差异。
《中国思想史》和《灵魂与心》两本文本所展示的,是以钱穆为代表的学者特别将儒家思想宗教化的中国学者的生命伦理观。尤其是《灵魂与心》,集中展示中国传统文化对于生命本身的思考,明确表达出中国学人的生命伦理观的逻辑起点,即“心灵生活”[2];而《文化哲学》、《中国思想史手稿》则从西方文化的视角出发,向我们展示出基督教文化背景下的学者对于生命伦理的逻辑起点的看法,那就是灵魂不朽。
正是因为逻辑起点的不同,两位学者在生命伦理的逻辑展开上就呈现出各自不同的理路。钱穆侧重从中国人心灵生活的视角出发,梳理反思中国和西方生命伦理的差别。他指出,中国人生命伦理的指向是心灵生活的安稳。这一看法从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中国人在伦理标准和伦理实践上的指向及其落脚点,认为生命的本质回应是心灵世界的朝向,也就是说,中国人对不朽的追求在人世间,中国人文化生命的延续就在于古往今来心与心的交互感应之上。而史怀哲则从灵魂不朽的逻辑出发展开其生命伦理的反思,并进而从伦理困境和生命本身两个视角出发,进行生命伦理的思想史考察。当然,他从中西方文化的异同中找到了一条整合伦理与生命本身困境的方向,那就是敬畏生命的文化哲学。史怀哲对中西方生命伦理的考察,立足于中西方生命展开方式的比较上,他以生命朝向以及生命与世界之关系的不同维度之统合为着眼点,尝试以此反思和重构新的生命伦理学。
中西方都有生命朝向的思想探索,中国思想家的思考更多转向内在,但并不否认生命存在的外部规定。钱穆作为儒家学者,充分体现了这一点。西方近代思想家更多是理性对生命的外部指向,或者通过辩证法的开展,探索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同一,突出者就是黑格尔通过庞大的绝对精神体系对生命内容的逻辑论证的开展。这些经由外而入内来探知生命本质的做法,只能是对理性主义或者理智主义响亮的注脚,不能对生命本身的问题展示出更加具有亲和力的语言逻辑。史怀哲的《文化哲学》所构筑的生命伦理逻辑正基于此。
但是,史怀哲作为一位宗教学者,更明确的说作为一个文化人类学的学者,他不仅对生命伦理理论理论进行了反思,同时,他还对生命伦理的现实问题给出了具体的回应。史怀哲通过作为职业医生对非洲的援助体现了生命与世界之间的有效调和。传统西方哲学的理智主义之历史进程,表现为理性大厦的构造和形上世界的预设,这一思路势必造成了生命本身无法通过现实的展开以实现伦理本身的规定,也就不能对世界形成一种肯定性的同构,这一逻辑是被史怀哲所继承。史怀哲的生命伦理学从否定世界的过程中来建构生命与世界的一致,势必造成生命与世界的冲突,在世界之内无法找到生命意义彰显的确定性内容,这种张力的弥合就亟待着新的生命伦理的建构。而中国传统思想中的智慧恰恰对此问题有甚深的思考,道家和佛教就是绝佳的代表。
现当代西方哲学的方向或者伦理学、美学的共同取向,恰恰就是从这个问题出发来求解生命本身展开的相关问题与困惑。这其中也包括同为现代西方学者的史怀哲,他从生命伦理的视角对这一困惑进行了回应。无论是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哲学,还是胡塞尔为起点、海德格尔发扬光大的现象学体系,都内在地切合了生命朝向的现当代西方生命伦理的可能路径,而史怀哲也恰恰是在这样的西方文化的背景下,接续康德、黑格尔、叔本华、尼采以来慢慢清晰的生命伦理的路径指向,并与胡塞尔、维特根斯坦的时代问题相呼应,求解不谋而合的生命伦理的展开过程,让生命伦理的问题成为一个逻辑上可以明晰化,而且越来越走向哲学自身应有之义的问题,那就是“认识你自己”的苏格拉底名言。
史怀哲更为侧重于伦理学史和哲学史的反思,通过教徒和艺术家的生命灵动去探究生命意义构建的逻辑大厦和生命意义生成的伦理起点。与维特根斯坦的语言研究、现象学所着眼的存在问题求解以及生命伦理的探知一道,共同构筑起生命伦理学的新起点,对现当代生命伦理问题更为深入的思考提供了扎实的思想养料。但是从史怀哲《中国思想史手稿》的研究指向来看,西方思想家在中国思想史特别是生命伦理的研究上,存在着因文化背景差异而引起的问题理解偏差,而如何从东方特别是中国传统思想的智慧中找寻解决西方文化困境的养料,就成为了西方生命伦理学的新的方向,这一点国内外学者的研究都有所展开,比如张祥龙教授的《海德格尔与禅宗》的研究和史怀哲的这本《中国思想史手稿》的研究。
以一个儒家学者的身份,钱穆的《灵魂与心》与《中国思想史》对于中国文化的体认和研究,给予我们一种以儒家文化为基的生命伦理标准和指向。对于西方伦理文化的研究,钱穆更多是从历史视角来表达,没有从西方生命伦理本身的规约来表述。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就限制了西方生命伦理的智慧与中国生命伦理的进一步比较,也就难以展开中西方伦理的充分对话。钱穆的文化整体路径选择,是中西方生命伦理比较的一种可选方式,但无法用生命伦理本身的规定性来探讨生命伦理的取向和逻辑。从中国生命伦理展开的历史来看,生命伦理的内容是高度协同的,这主要体现在生命伦理的整体特质上。因此,也就决定了生命伦理的中国实现是一种高度的文化与生命的协同,最后落实在生命展开的现实取向上。在中国人确定自身的生命伦理的标准中呈现着历史与逻辑的内在同一,也就表现出来中国生命伦理的现实取向的特征,这种基于文化实现的现实逻辑与人的生命伦理的实践的有效融合,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优势。
史怀哲生命伦理观的西方文化背景,尤其是欧陆文化的背景,造就其基于哲学史与文化思想史的伦理偏好,这从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史怀哲生命伦理的问题朝向。从《文化哲学》来看,其逻辑展开的前提就是对西方文化的历史考察,历史的视角有助于我们清晰西方文化的脉络和线索,但是理智主义的哲学史和伦理学的形而上学传统,不可避免地会导致求解生命伦理之命题意义的努力在现实面前苍白无力,这也正是史怀哲生命伦理学问题的症结所在。这样一种救赎式的生命伦理必然与信仰相关联,也就把伦理放在一个形而上学的前提下来思考,生命本身的逻辑被赋予了某种宗教的内容。史怀哲作为一名手风琴演奏家,备受巴赫音乐的影响。着眼于音乐家生命进程的展开和选择,来说明史怀哲生命伦理的取向和特质,就有必要从巴赫音乐展开的生命伦理特征来分析。巴赫作为德国巴洛克文化的影响人物,他的一生处在德国尚未统一的时代背景下,其音乐展现出的是一种文化自觉,表达出的是受难乐的生命历程。在与外来文化尤其是英吉利、法兰西、意大利文化的比较中,巴赫本人有一种历史的使命感。巴赫的受难乐所表现和渗透的宗教情感深深影响着史怀哲,这种音乐风格也成为史怀哲生命伦理学的底色。从史怀哲生命伦理的宏大叙事中,我们不难看到巴赫的影子,这种宗教引发的使命感让史怀哲和巴赫一样,用直观和体验传达着生命伦理展开的宗教情怀。
通过对钱穆的《灵魂与心》和史怀哲的《文化哲学》的各自展开,我们不难发现二者在生命伦理取向上的共同点,那就是浓浓的宗教化情节。钱穆对儒家文化的展现是基于儒家宗教化的路径进行的,尤其是他对中国人生死观与不朽观的分析,充分展示出儒家文化作为一种心的宗教的朝向,同时,钱穆一直试图将儒家文化现实化,以此来促成生命伦理的实现,这种情节在他的生命进程中充分显示出来,也体现在他的其他作品中。史怀哲的基督教教徒身份,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其生命伦理的取向和实现方式,那就是通过信仰的方式完成伦理的现实实现。两者在生命伦理取向上的宗教情节,不可避免地会把生命伦理的现实逻辑与可能性的展开作为一个客观的后果,而不理会生命伦理之现实承载的多样性,这就造成了生命伦理的圣人情节。钱穆从中国传统文化中确定的生命不朽三原则即立德、立功、立言出发,梳理了从三代到民国的历史进程中中国人生命伦理展开的历史图景和思想逻辑。史怀哲的《文化哲学》也是在古希腊到二十世纪的西方伦理和哲学思想史的历史线索中,找寻一种试图解决基于灵魂救赎这样一个逻辑前提下的生命伦理内容的朝向,那就是重新回到生命本身。回到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生命,用一种人文主义的情怀来探寻人类生命伦理的实现方式,是钱穆与史怀哲的契合之处。这种内在的契合也把中西文化的某种内在的相容性展示出来,尽管在这种相容性中也显示着中西方生命伦理各自的差异。这种差异就是文化生命的接续方式,西方注重理智主义和形而上学,东方特别是中国更重视内在性的超越。这些差异必然影响到中西方生命伦理展开的各自历程,中国人生命伦理的展开在文化实现上就在于对传统的接续,也就是道统、传统、学统的整体性。而西方则是在“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二元逻辑的张力中,探寻生命伦理的文化传承。
钱穆的《灵魂与心》展现的是生命伦理的心教假设,史怀哲《文化哲学》则展现的是生命伦理的敬畏生命之假设[3]。表面上来看,两位学者对于生命伦理观的伦理假设差异明显,可是,我们稍加分析就不难发现,两位学者的生命伦理观的伦理假设有其共通之处,那就是生命伦理的出发点都是基于某种宗教情怀,这种情怀把生命与文化、伦理整合在一起,无法分割其各自的界限,也就是说,无法明确生命与文化的界限、生命与伦理的界限、伦理与文化的界限。就生命伦理的实现方式和逻辑展开而言,这就使得生命伦理在路径选择中缺失了现实的人的出场和当下意义显现的可能。
可以说,正是两位学者生命伦理观在伦理假设上的宗教取向之选择,使得生命伦理的中国方式和欧陆方式具有了某种契合点,这种契合从一定的层面说明生命伦理的共性,那就是基于生命、伦理和文化之界限明晰的图景,即通过文化与生命、伦理的协同来共同完成生命伦理的逻辑展开,进而明确生命伦理的时代性与历史性、逻辑性与实践性的有效整合。这为我们思考生命伦理的现代性问题提供了一个立论的基础,也为不同生命伦理的对话提供了可能。
对话是为了各自问题的更好解决,而不是取消生命伦理的东西方界限。也就是说,我们不能通过强调同一性而放弃生命伦理假设在东西方间的差异性。因此,我们需要明确这种前提的不同对于生命伦理的取向所带来的不同影响,以及不可避免造成的东西方伦理实践中的不同标准。这种生命伦理的辩证法,不可避免地影响到生命伦理观的不同逻辑路径和实现方式,也就会形成不同的生命伦理的模式和蓝图。因此,我们就有必要分析一下钱穆和史怀哲两位学者的取向。
(一)宗教化取向
钱穆从儒家宗教化的心教预设出发,给我们展示了一位中国学人对于生命伦理的思考,这种思考有一种文化情节,也更清楚地表达了一种宗教情结。这种宗教化取向的生命伦理观所实现的基础,就是不能从生命展开的偶然性中找寻生命价值的实现,而是要从生命伦理的必然性中探寻中国人生命伦理的文化与宗教朝向。史怀哲从基督教教徒和巴赫音乐的宗教情节中找到了探寻生命伦理的心得方向,那就是用生命本身展开的过程与生命朝向之间的同构完成生命伦理学的建构。
两位学者的生命伦理学的宗教化取向,是构成各自生命伦理的基调。而其他的内容是从属于生命伦理的这个基本点的,这也就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生命伦理的完成:它不可能是一种生命的当下,而是通过历史的线索,通过文化的形式实现生命与时代、生命与世界的关联,这是以构造一个生命系统的方式来完成某一具体形态的生命过程的实现。这是一种通过群体利益的优先性来考量生命意义的方式,这种方式所导致的后果就是,它不能与生命过程之偶然性所展开的各种非决定性的游戏相调和,决定论的伦理学无法回应变化中的世界与生命伦理的冲突。这为我们反思生命伦理之逻辑展开的前提预设提供了可能,也为我们完善生命伦理学的内容提供了可能。
(二)文化性取向
无论是钱穆的《灵魂与心》还是史怀哲的《文化哲学》,都是用文化的反思来建构生命伦理学的逻辑。这种文化与生命的勾连设计,是生命伦理遇到一系列挑战与问题的必然反映。和生命伦理的宗教化取向不同的是,两位学者的文化与生命关联的图景不同、方式不同,给我们各自演绎了东西方关于文化与生命关系的不同历史线索。
钱穆从思想史和文化史的角度,试图说明中国人的生命伦理的重心是心相续,而史怀哲则从哲学史和伦理学史的角度出发,给我们展现了西方思想界在生命伦理探索中的迷茫与方向,那就是文化不能言说清楚生命的意义,只能通过生命伦理的形而上学预设来解决生命自身与世界关系的不调和。这种内外之别、文化与生命的差别,从一定意义上说,不是中国人的生命伦理的思考对象。
由此,我们不难发现,两位学者虽然也关注各自生命伦理系统之外的思想和智慧,但是由于我们不能期待两位可以尝试着过各自的伦理生活,因此,我们无法调和文化取向对于两位学者生命伦理观的不同影响。这也说明,生命伦理的文化性取向决定着生命伦理的实现方式,也影响着生命伦理的逻辑展开。
(三)救赎性取向
《灵魂与心》是钱穆对中国人生命伦理的思考,这其中包含着东西方文化的比较、传统与现代的比较,更重要的是生命与伦理的构成关系的比较。《文化哲学》是史怀哲对西方人尤其欧陆传统的西方人对自身生命伦理的反思和建构,这其中没有基于东方的西方,虽然在《中国思想史手稿》中史怀哲试图通过东方伦理学的考察探寻西方生命伦理的出路,但是从手稿来看,我们不难发现,这种努力是不成功的。
生命本身的伦理是文化赋予的,但是无法通过文化自身的展开来实现。所以,我们不能用文化的回归来完成生命伦理的重构,而是需要从生命展开的可能性中探寻生命伦理建构的方向。
两位学者的生命伦理观都是基于自身生命伦理系统的问题来找寻出路,都是对于各自生命伦理体系的拯救,这种情结通过两部作品显示得非常清楚。钱穆给出了他对中国人生命伦理救赎的方向,那就是文化自觉之后的心相续;史怀哲历史地和系统地梳理了西方哲学史和伦理学史,分析了理智主义和理性主义的生命伦理学的困境和问题,发现这不仅是历史的问题,更是生命伦理的现代性问题。史怀哲以敬畏生命的伦理的朝向,回答了西方生命伦理的救赎的可能方式。
(四)超越性取向
钱穆对于生命伦理的思考是文化与生命的内在关系视角,史怀哲对于生命伦理的思考是生命与世界的同构。由此,我们就不难看出,两位学者生命伦理的思考的超越性取向之不同。
这种超越性取向势必会影响到生命伦理体系的不同建构方式,钱穆对生命伦理体系的建构是文化本位的,史怀哲对生命伦理体系的建构是宗教本位的。文化本位所导致的是生命与文化的同构,宗教本位是生命与世界的和解。所以,钱穆展开的生命伦理思考是以文化来论证生命意义的实现,史怀哲则是通过宗教的方式确定了生命与世界和解的方式,就是通过敬畏生命本身,也就是通过上帝的意志来找寻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五)敬畏性取向
《灵魂与心》展示了钱穆对生命伦理思考的文化敬畏之心,这种文化敬畏是一种文化自觉之后的生命伦理的实现;《文化哲学》表达的是史怀哲对生命伦理思考的宗教敬畏。这两种敬畏有着内在的一致性,都是基于各自历史过程的反思,更重要的是对生命伦理困境的切实把握基础上的自觉。
钱穆的生命伦理自觉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浸染和熏陶以及内化的结果,史怀哲生命伦理的明确是通过西方思想史、文化史和伦理学史的考察完成的,与此同时,还包括系统神学、哲学、伦理学和音乐教育的学习与训练实现的。因此,两位学者都有生命伦理的敬畏,但是敬畏的取向还是有着差别。钱穆更侧重于中国文化的自觉诉求来实现儒家敬畏的重构,史怀哲则侧重于通过神学或者形而上学的形式,完成生命伦理困境的求解,那就是通过生命中心主义完成生命伦理的敬畏体系建构。
通过敬畏取向的明确,两位学者的生命伦理取向有了更为清晰的方向,生命本身的可能朝向要以敬畏生命为基点,只是对于生命价值的实现而言,我们要在不同的文化、宗教、超越和救赎中完成。敬畏是文化的,也是宗教的,更是超越的,救赎的,这样生命伦理的展开有了明确的方向和可能。
通过钱穆与史怀哲两位学者的代表性论著叙论结合的形式,为寻找中西方生命伦理理路的差异提供一种视角,同时希望能为中西方生命伦理比较提供新的思路,特别是从两位代表性人物的生活史和文化身份的选择和定位中,探寻东西方生命伦理的逻辑、文化、伦理、取向之差异的基础,从而为对话的可能提供一种必要的学理分析。
[1] 蒋艳艳.“南京国际生命伦理学高峰会议暨中国第二届老年生命伦理与科学会议”综述[J].哲学动态,2015(11):111-112.
[2] 钱穆.灵魂与心[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1:70-71.
[3] 阿尔贝特史怀哲.文化哲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128-129.
A Dialogue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Life Ethics——A Case Study On the Comparison Of Mu Qian and Albert Schweitzer’s Life Ethics
JIANG DONGSHUANG,MU HONGLANG
The issues on the bioethics are of significance which are not only the basis of the dialogues among different civilizations and cultures but the starting point of the dialogues between morality and ethics. Hence, while studying the dialogues concerning bioethics, there is a considerable need to expound the conceptions and theories held by the representative figures from different cultural backgrounds who have conducted different cultural reflection. Qian Mu and Albert Schweitzer are the representative celebrities from eastern and western cultural backgrounds respectively. Therefore, in this paper, with the starting point of the internal relationship between culture and life and detailed interpretation of the conceptions and theories of Qian Mu and Albert Schweitzer, this paper tries to contrast the following issues: the logic line of reasoning of the bioethics generated from different cultures, the different cultural backgrounds of the bioethics itself; and the differences in the practices of the bioethics for different cultures. On the basis of the foregoing expounding, the paper also contracts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eastern and western bioethics and investigates the possibilities of the dialogues between them.
Qian Mu; Albert Schweitzer; bioethics
B82
A
1008-472X(2016)06-0186-06
2016-09-21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项目编号:16JYC710018
蒋冬双(1978-),黑龙江双城人,陕西师范大学在读博士研究生,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哲学系副教授,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穆宏浪(1983-),贵州贵阳人,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人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本文推荐专家:
宋玉波,西北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思想史、环境哲学。
马得林,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教授,研究方向:哲学基本理论、中西哲学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