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蒲瑶
(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陕西西安710072)
刍议公民教育与思想政治教育之关系
张灯,蒲瑶
(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陕西西安710072)
公民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都是一定社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二者在发展趋势、教育目标、教育内容和社会功能上有着一定的相似性,而在教育对象的范围、教育内容的范围与侧重、教育方法的选择和教育效果的渗透上则呈现出不同的特点。从社会结构和公共空间的视角分析,公民教育依托于异质化、碎裂性的现代社会结构,思想政治教育立足于同质化、整体性的传统社会结构。二者在不同社会结构中依据不同的社会需要形成各自的理论教育体系而体现出不同的特点。中国社会正处在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期,应在公民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相互借鉴的基础上,坚持以现代思想政治教育为主体,实现中国特色公民教育本土化并以此为重要补充。
公民教育;思想政治教育;社会结构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以来,随着市场经济作为资源配置的有效手段被引进并开始充分发挥作用,中国经济进入了快速稳定发展的新阶段。市场经济的发展和经济全球化的趋势又进一步促使中国社会结构由传统向现代转型。在经济体制转轨和社会结构转型的过程中,社会分化的加速使人们的价值观念不断趋向于多元化,计划经济时代的共有价值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此同时,由于西方价值观的逐渐渗透以及网络信息急剧发展所带来的信息公开等因素的影响而衍生出诸多复杂问题。立足于传统社会结构、作用于计划经济时代的思想政治教育在转型过程中遇到了困境,因此不少学者提出应当在中国大力发展更适合于民主社会土壤的西方公民教育,以公民教育之利诊治思想政治教育之弊,进而将其取代。然而,公民教育与思想政治教育依凭不同的社会结构,是两种不同社会语境下的产物。公民教育的目标是培养能够参与社会公共生活的公民,它的出场依凭社会中的公共领域。而思想政治教育始终带有政府主导的色彩,中国当下社会结构现状决定着由国家推行的思想政治教育仍旧发挥着重要社会作用,公民教育无法取代思想政治教育[1]。公民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由于历史发展、社会结构、文化传统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公民”一词,最早出现一般认为是在古希腊。古希腊是城邦的社会,其中注重军士教育的斯巴达和注重城邦参与的雅典是两种典型代表,人们将在城邦中拥有政治参与和决策权的那部分平民称之为“公民”。但在古希腊城邦中,成为公民的条件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一般来讲,相对稳定的和平时期对公民身份的要求较高,拥有公民身份的人较少;在战争或其他特殊时期则限制较少,自由民几乎都可以享有公民身份从而担当起保卫城邦的职责。尽管公民概念最早要追溯到古希腊城邦时期,但是现代意义上的公民身份却是始于近代。随着资产阶级革命的胜利、现代国家的产生以及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模式的确立,具有自由、平等、独立人格的现代公民出现。
在现代社会里,公民具有自然、法律和政治三个方面的属性。公民的自然属性反映出公民首先是基于生理规律出生和存在的生命体,然后依照各个国家所规定的不同原则成为该国的公民。公民的法律属性是指公民是法律赋予自然人的一种身份和资格,法律确认任何公民在社会参与中享有的权利和承担的义务不受种族、宗教、阶级、党派、性别、财产或其他个人单独特性的影响,一律平等。公民的政治属性是指公民是国家这一政治共同体中积极活动的政治行动者。
公民教育承担着政治社会化的基本历史任务,是通过培养使公民成为依法享有权利和履行义务的责权主体,成为在政治、经济及社会生活中有效成员的过程[2]。公民教育概念包括的基本内容为:公民是公民教育的主体;目标是使被教育者成为在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有效成员;全民教育、终身教育和基础教育的性质;狭义公民教育常特指一门基础教育阶段课程。
思想政治教育是指社会或社会群体用一定的思想观念、政治观点、道德规范对其成员施加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的影响,使他们形成符合一定社会、一定阶级所需要的思想品德的社会实践活动[3]。思想政治教育概念主要包括的基本内容有:思想政治教育者是对受教育者客体实施思想政治教育影响的主体;目的是为了提高人民的思想道德素质和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阶级性、实践性和综合性的特点;以改革开放为界限,中国思想政治教育可分为改革开放之前的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和改革开放之后的现代思想政治教育。
思想政治教育泛指人类所有阶级社会共有的培养人的思想品德的活动,特指无产阶级培养人的思想品德的活动[4]。思想政治教育概念的提出和形成与无产阶级政党的活动密切相连,主要经过这样几个阶段:马恩时期共产主义者同盟章程中使用的“宣传工作”阶段;列宁时期提出和使用的“政治工作”和“政治教育工作”阶段;斯大林时期提出和使用的“思想工作”和“政治思想工作”阶段;中国共产党建国前战争时期主要使用的“政治工作”阶段,以及建国后发展建设时期逐渐提出和使用的“思想政治工作”和“思想政治教育”阶段。
通过对公民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梳理,用比较研究的方法分析两者的同一性和差异性,有助于在此基础上探寻公民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产生差异性的原因,进而研究两者之间的相互借鉴。
(一)公民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同一性
1.价值原则取向上的趋同性
西方公民教育发端于古希腊古罗马的城邦时期,以亚里士多德的共和主义公民观为代表,注重公民参与,强调社会公德和共同价值观的追求,认为公共利益高于私利,通过公民的社会参与型塑公民美德。随着近代资本主义的产生和迅速发展,为了适应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模式和政治民主化进程,公民教育思潮开始由共和主义公民教育观向以洛克为代表的自由主义公民观转变,并逐渐发展为西方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和思想传统。自由主义公民教育观强调个人平等自由权利的合法保障,注重培养个人的自决的能力,认为个人生活只有在自己选择并做出决定的意义上才是有价值的。20世纪末形成公民教育多元化思潮,针对自由主义对个人权利的过于注重而引发的一系列负面效应,社群主义公民教育观在共和主义公民教育观的基础上对自由主义进行批判,强调集体价值和社群价值的重要性,注重社会公共利益,试图寻找权利义务之间的平衡。
建国后,中国思想政治教育主要分为三个阶段:1949—1966年“以政治为中心”的时代,强调“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至上,注重人民服从、服务性义务和责任意识培养;1978—2001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随着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深刻改变了中国传统社会结构,社会公共空间范围不断扩大,民主、平等、权利、法治等观念不断成长,思想政治教育开始注重权利意识的培养,并提出培养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共产主义新人的教育新要求;2001年至今,随着《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的颁布与实施,以及十六大“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十七大“加强公民意识教育”和十八大“推进公民道德建设工程”的提出,呈现出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在注重社会公德意识培养的基础上,从传统的责任义务本位向现代权利和义务并重的趋势发展。
综上所述,西方占据主导地位的自由主义公民教育观注重公民权利、民主和自由意识的培养,中国传统思想政治教育较为注重公民义务、集体利益和责任感的培养。当前社会发展阶段中,多元化思潮影响下的西方公民教育和中国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在追求权利和义务关系的目标上,二者均趋向强调权利与义务的平衡,在发展趋势上呈现出相互融通的走势。
2.教育目标本质上的一致性
公民教育是通过培养使公民成为依法享有权利和履行义务的责权主体,成为在政治、经济及社会生活中有效成员的过程。现代公民教育的教育目标是通过对受教育者权责意识、价值观念和社会参与能力的培养,使其通过自由选择塑造一个自由平等的主体,进而成为社会参与中的有效成员。思想政治教育是指社会或社会群体用一定的思想观念、政治观点、道德规范对其成员施加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的影响,使他们形成符合一定社会、一定阶级所需要的思想品德的社会实践活动,其最终目的是为了提高人民的思想道德素质和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由此可见,二者教育目标在本质上都是为了塑造符合特定社会需要的社会成员,通过提高受教育者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进而实现个体的全面发展、推动社会的进步。
3.教育内容体系上的开放性
从公民教育的历史发展脉络以及各国公民教育发展进程中,我们可以将公民教育的教育内容概括为公民道德、公民价值观、公民知识和公民参与技能四个方面[5]。随着社会发展和社会成员自我完善的需要,公民教育的内容也在不断增加,具体体现为:道德教育、民主教育、法制教育、爱国主义教育、宗教教育、精神教育、和平教育、人道主义教育、生态环保教育以及反色情、反吸毒、反暴力、反艾滋病教育等内容。中国现阶段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主要包括世界观教育、政治观教育、人生观教育、法治观教育和道德观教育五个方面,主要研究思想、政治、法治、道德等方面的问题。思想政治教育同样是一个开放性的体系,在当前社会结构转型的过程中,不断充实基础教育内容,并将“婚恋观、公民意识、志愿精神、创新意识、民主精神、法治观念、生命意识、身心健康等内容纳入思想政治教育内容”[6]。二者教育内容的交叉主要表现为:爱国主义教育、道德教育、法制教育、品格教育。
4.社会功能视角上的同一性
公民教育将意识形态内容渗透到各种人文社会科学等基础学科当中,将政治价值观念以隐性的方式传播给社会成员,并在社会参与的自主选择中完成内化过程。比如在历史课程中通过重大历史事件以及历史名人的事迹,以爱国主义教育为阵地来实现资本主义制度及其资产阶级文化、思想的认同。思想政治教育的政治功能以传播政治意识为核心,将政治思想观念以有目的、有计划的灌输方式传播给社会成员,通过引导来完成政治思想观念的内化过程。美国联邦政府教育部国际研究学院院长曾对中国赴美教育考察团的成员说:“我们学校的任务就是教学生政治社会化技术,或者叫公民技术,中国叫德育或思想政治教育,我们叫公民教育,叫政治社会化。[7]”将特定社会的政治价值观念、思想意识传播至社会成员的过程就是政治社会化。从社会功能视角上看,西方公民教育与中国思想政治教育具有共同的责任担当,都发挥着将政治思想观念传播到社会成员的功能。
(二)公民教育与思想政治教育的差异性
公民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在社会发展进程中都作为政治社会化的手段而发挥着作用,但由于东西方文化传统、社会结构等因素的不同,使得二者在教育对象、教育内容、教育方法、教育效果等方面存有差异。
1.教育对象范围不同
思想政治教育的教育对象具有广泛性、全民性的特点,凡是有群众的地方,都有思想政治教育。其中,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对象是领导干部,主要对象是青年,由作为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发动者、组织者和实施者的思想政治教育者来开展。然而,在思想政治教育进行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政治家、思想家和教育家游离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对象之外”[8]。公民教育的教育对象是公民,涵盖了整个国家的所有成员,具有全民性、普遍性的特点,既包括已经进入到社会公共领域的公民,也包括由于年龄因素未进入但未来将进入到社会公共领域的青少年。公民教育是由代表社会的一部分公民作为教育主体对其他公民开展教育,而现代社会是由公民构成,因此公民教育的教育主体和教育对象都是公民,教育对象在范围上更为广泛。
2.教育内容的宽泛性和侧重点不同
公民教育通过代表社会的一部分社会成员在广泛的社会参与中对其他社会成员开展,主要围绕公民的基本要求展开,是关于塑造有效社会参与公民的整体素质的教育,涉及范围体现出宽泛性的特点。由于公民教育强调公民的有效社会参与,而有效社会参与的前提是对自身权利的认知,因此在政治民主化进程中侧重于公民权利意识的培养。中国思想政治教育“着重解决的是思想领域的政治问题和政治领域的思想问题”[9],强调对国家制度的合理性、政党执政的合法性和道德准则的认可。在涉及范围上以政治性为主要特点,无法囊括公民教育的全部内容。在革命战争年代和阶级事业发展需要的时期,形成以集体主义为原则,注重国家利益、集体利益和民族利益,强调个人对国家、社会和集体的责任感,重视社会公德意识培养。在权利和义务的关系问题上,侧重于服务、服从性责任意识的培养。在中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所提倡的孝文化理论当中,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传统孝文化为基础,并赋予其新的时代内容:从爱自己的父母推及到他人的父母,进而推及到整个社会的所有成员;从“小家”中的小孝,进一步发展为“大家”中的大孝,即忠于中国共产党、热爱中华人民共和国。可见,孝文化理论体系体现出以爱为本质、以集体主义和利他主义价值观为原则的特点,引导人们自觉履行法定义务、社会责任和家庭责任。
3.教育方法的指向不同
公民教育在教育方法上注重价值澄清,强调道德或价值观是经过自由选择、反省和行动澄清出来的,而不是通过教育获得。提倡为受教育者提供基础的理论知识,创造所需的条件,使其在反复的社会参与中澄清他们选择时所依据的内心价值观。公民教育在实践中以隐性教育为表现形式,虽然以中立教育自居,却在实践中体现为传播意识形态的教育。中国思想政治教育在教育方法上以正面教育为主,将共产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的研究成果正面传授给受教育者。在实践中以显性教育为主要特点,强调理论灌输,有明确的教育指向性,通过“自上而下”的方式来实现意识形态的传播。
4.教育效果的渗透性不同
公民教育注重隐性教育,以隐蔽的方式将意识形态内容慢慢渗透到社会成员(包括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脑海之中,受教育者在社会参与的过程中通过自主选择而获得的价值观往往已经包含了意识形态内容。由于教育的隐蔽性和社会参与中自主选择性的特点,受教育者对于自己选择的内容予以同化、吸收,并在高度认可的基础上内化于心,因此在教育效果上表现为很强的渗透性。思想政治教育注重显性教育,以旗帜鲜明的方式将意识形态内容正面传授给受教育者,受教育者在自主选择的基础上对自己认可的部分予以同化、吸收。由于思想政治教育明显的内容指向性和正面教育性,同时对教育者思想政治素质的要求较高,以及影响受教育者认可程度相关因素等诸多方面的限制,思想政治教育效果在实践中往往达不到很强的渗透效果。
从社会学角度来看,思想政治教育和公民教育都是在一定社会中存在和发展,与社会紧密相关,是一定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根植于一定的社会经济基础并依托一定的社会结构。因此,不能孤立地看待公民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区别和联系,而是要在结合二者所依托的社会结构的基础上来分析产生差异性的原因。
(一)公民教育依托于异质化、碎裂性的现代社会结构
公民教育是对公民的教育,因此公民的存在是其开展的前提。而公民的形成需要公共的社会空间,只有在公共生活当中参与公共社会活动的成员才有可能称之为公民。公民教育之所以能够在古希腊萌芽,是因为希腊特殊的地理位置、历史机缘和独立自主的民族性格而产生的城邦这一公民生活的政治共同体。在希腊文中,“公民”一词由“城邦”一词衍生而来,意思是“属于城邦的人”,与无公民权的自由人和奴隶共同构成古希腊城邦的社会阶层结构。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特殊的社会政治结构为公民教育的开展提供了公共空间:宗教性公共空间(如神庙、圣殿、公共墓地),市政性公共空间(如市政广场、议事大厅、公民大会会场、法庭),文化性公共空间(如露天剧场、体育馆、运动场、摔跤场)。
公民教育在西方的发展主要经历了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萌芽阶段、中世纪的沉寂阶段和现代社会的飞速发展阶段。但是,只有在古希腊古罗马时期和现代社会阶段,公民教育才真正得以开展,在神权一统天下的中世纪,只有教会教育而没有公民教育,教育目的是为了帮助使徒修成来世的幸福。僧侣们获得了知识教育的垄断地位,因而教育本身也渗透了神学的性质[10]。直至近代资本主义的兴起,市场经济的高速发展,政治民主化进程的推进,社会公共领域范围不断扩大,社会结构由传统社会以单一社会利益结构为特征的同质化和以家国同构为特征的整体性的传统模式,向以多元社会利益结构为特征的异质化和以“国家—社会”二分的碎裂性的现代模式转型。在此基础上现代公民得以诞生,现代意义上的公民教育在现代化的社会中开始发挥作用。其教育对象是公民,重视培养有效参与社会生活的社会成员,方法上强调以自主选择为特点的价值澄清,在广泛的社会参与中实现教育效果。
(二)思想政治教育适应于同质化、整体性的传统社会结构
广义的思想政治教育泛指人类所有阶级社会共有的培养人的思想品德的活动,是人类步入阶级社会之后的产物,比如传统中国道德教化。在中国传统社会中,思想政治教育思想和实践在根本上以教化忠臣、顺民为指向。传统封建专制体制的同质化、整体性的社会结构中,政治结构与家庭私人生活直接连接,两者之间没有独立的公共性中间地带,不存在一个塑造社会成员独立人格的公共空间,因此不会产生以社会参与为主要内容的公民。
狭义的思想政治教育特指无产阶级培养人的思想品德的活动。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产生于革命战争年代,在革命战争年代的传统社会结构中并不存在适合于公民教育发展的公共空间,因此不过于依赖社会公共空间,采取“自上而下”意识形态宣传的思想政治教育既是中国共产党在特殊时代对特殊环境的必然选择,又是马克思主义的内在要求。建国后,思想政治教育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发挥作用,教育对象是人民,体现出强烈的国家单向主导色彩,手段上采取的是以灌输为主的正面教育,通过制度化、体制化来构建思想政治教育体系,以此来实现教育的有效化。
西方公民教育和中国思想政治教育都是一定社会阶段下的产物,由于所依托的社会结构和对公共空间的要求不同,在适应社会需要的发展中形成各自的理论教育体系,主要在教育对象的范围、教育内容的范围与侧重、教育方法的选择和教育效果的渗透上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在当前经济全球化和现代化的趋势下,我们应当对公民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加以理性分析,探寻其共性和差异性,在此基础上选择适应于当前社会发展需要的内容,在教育内容和方式上相互借鉴,而不是简单的一方替代另一方。
(一)公民教育可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的借鉴
立足于传统社会结构、作用于计划经济体制的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在经济体制转轨和社会结构转型的过程中面临着诸多复杂问题,面对急剧的社会变化及面临的困境,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正在经历一场整体形态的现代转型。在市场经济体制和现代社会结构中发育完善的公民教育,可在教育方法、教育效果和教育内容层面上为中国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转型提供借鉴。
教育内容层面。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个开放的体系,应当在社会结构转型的过程中吸纳满足于当前社会发展需要的公民教育内容。比如公民教育中注重权利意识培养的部分应当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借鉴内容,以此来实现权利义务关系的均衡发展;生态环保教育、人道主义教育、反色情、反吸毒、反暴力、反艾滋病教育也应当成为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
教育方法层面。中国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在革命年代的实践中以强调政治性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为主,“文革”期间其政治性和阶级性被进一步放大,导致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的认识产生一定程度的误解,甚至被打上“阶级斗争”的标签。在改革开放以后的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人们对以强调灌输、旗帜鲜明的显性教育为特点的思想政治教育或多或少产生排斥心理。在这些问题上,西方公民教育在以隐蔽性教育、柔性灌输和自主选择性的教育方法上为现代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化转型提供了借鉴。
教育效果层面。由于思想政治教育以正面教育为主,通过对受教育者正面教授知识来实现教育效果,受教育者被动接受教育,自身主体参与性不强、积极性不高,教育效果的渗透性略显不足。公民教育依托于一定的社会公共空间,在社会成员的社会参与中完成教育效果,其实践性、主体性、参与性的内容有必要吸纳入现代思想政治教育体系,在充分发挥主体参与的社会实践中提高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渗透性。
(二)思想政治教育可为公民教育提供的借鉴
当今社会结构由传统向现代转型,社会公共空间逐渐扩大,适应于公民教育发展的条件不断增加,研究公民教育领域的学者及其研究成果逐年增长,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公民教育的重要性和作用被过分地夸大。大量关于公民教育的研究成果只着眼于公民教育在西方社会发展中所带来的正面效应,而忽略了公民教育本身存在的弊端,比如个人主义和价值观混乱的问题,因此有必要吸纳思想政治教育中集体主义价值观教育和共识性价值观的国家引导内容。
集体主义价值观要素。当前西方占据主导地位的自由主义公民教育观建构在个人主义的基础上,“个人主义存在的社会历史根据主要是以追逐金钱及物质私利为本性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现实存在,也由于在一定发展阶段中人与人之间的世界性普遍交往关系尚未充分发展,从而导致人的发展的局限性”[11]。个人主义在西方社会被无限放大的趋势中,自由主义公民教育观对于权利意识、个人自由的过分强调,导致责任意识和社会公德意识逐渐淡出人们视野。随着经济全球化趋势的发展,一体化经济体系与信息化网络的建构将不同国家、地区、民族的人们紧密联系在一起,日益严重的全球性生态危机在全人类生死存亡的问题上将这种联系交织得更为密切,使个人主义正逐步丧失其存在的历史依据,单方面强调自我权利意识和个人自由的自由主义公民教育观在此基础上受到挑战。在此问题上,以集体主义价值观为核心的思想政治教育在强调责任意识,注重国家和集体利益,追求和谐共同发展的内容上可以为公民教育权利义务均衡发展的层面上提供借鉴。
共识性价值观导向。西方主流的自由主义公民教育观正在受到多元化思潮的挑战,自由主义、社群主义和多元文化主义对公民教育所持观点上均有差异,形成价值观念多元化的局面。同时公民教育的主体是代表社会的一部分公民,主要包括学校、社会组织和团体,也呈现出多元化的特点。因此在公民教育的实践中,由于教育主体及其价值观念的多元化以及缺乏价值观导向而导致价值观混乱现象的出现。在此问题上,思想政治教育在国家引导下形成共识性的价值观念,在教育资源整合和教育效果实现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有效避免价值观混乱现象的出现,在国家介入和引导方面为公民教育提供了借鉴的内容。
最后,中国社会结构仍处在由传统的同质化、整体性模式向现代的异质化、碎裂性模式转型的过程中,出现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化转型与公民教育本土化同时发展的局面。我们应在立足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上,以适应于中国具体国情、具备完整理论教育体系和完备教育资源的现代思想政治教育为主体,将适应于现代社会结构的公民教育作为现代思想政治教育的有力补充,结合新的时代要求实现具有中国特色的公民教育本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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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41
A
1009-2447(2016)04-0080-06
2015-12-22
张灯(1983-),男,河南虞城人,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