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庆林
晚清守旧派研究述评
黄庆林
(广东工业大学政法学院,广东广州 510090)
以往对晚清守旧派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其守旧活动及政治态度和守旧原因的探讨,而对守旧派的深层思想、文化理念及其为适应环境而做出的改变等方面涉及很少,需深入研究,才能有所突破。深入研究守旧派,把握其真实想法,挖掘其坚持守旧排外主张的深层原因,分析传统社会文化在他们身上的深刻烙印,反思其思想主张,可以使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
晚清;清政府;守旧派
晚清守旧派是鸦片战争后面对西方列强入侵和西方文化冲击,中国封建阶级内部分化出的一个固守传统统治秩序和社会制度、拒绝向西方学习、逆近代社会发展潮流而动的政治派别。他们以政治上极端反动和思想上极端保守而著称于世,顽固、排外、仇视新生事物、愚昧落后、夜郎自大是其特点。这一派别在鸦片战争时期发端,洋务运动时期发展,维新运动时期变本加厉,义和团运动时期则恶性膨胀,达到了中国近代史上的顶峰。
深入研究守旧派,挖掘其坚持守旧排外主张的深层原因,剖析传统社会文化在其身上留下的深刻烙印,反思其思想主张,能帮助我们加深对中华民族历史文化传统的认识。20世纪80年代以前,学界对近代守旧派及其思想研究较少;80年代以后,研究成果逐渐增多,但仍有诸多不足。
守旧派之守旧是通过守旧排外的活动展现出来的,研究者往往通过挖掘和整理此方面史料,以还原守旧派形象及特征。20世纪80年代,李侃就认为,“政治上极端反动和思想上的极端保守落后,维护一切黑暗势力,仇视和排斥任何进步的新生事物,愚昧落后,而又故步自封,拒绝学习,贫弱衰败而又自我欣赏,夜郎自大”[1]52是近代守旧派的特征。这是较早对近代守旧派进行评析的成果。近年来,研究成果也不少。比如,张立胜在《晚清守旧派官僚集团研究》一文中介绍了晚清守旧派官僚集团在洋务运动、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及清末新政时期的守旧活动,论述了其历史演化、基本主张及特征,并评价了其对晚清社会的影响。然而,该文主要着眼于清中央政府内典型的官吏,难以展现晚清守旧派的复杂性和层次的多样性。
随着社会的发展、时局的变化及历史任务的变更,站在前行时代对立面的晚清守旧派反对的对象也在不断变化,固守的内容也有改变。如洋务运动时期的守旧派坚持以礼仪人心为自强之根本,视西方先进技艺为“奇技淫巧”,反对学习西方,并通过多种方法和途径拒绝洋务派的革新举措,试图以传统的重本轻末、重义轻利准绳来抑制革新的脚步。对于该时期的守旧派,改革开放之初的研究者多从宏观上研究守旧派反对洋务运动的立场,如李时岳、胡滨对顽固派反对铁路修筑立场的论述[2],李喜所对倭仁顽固反对革新的立场和态度的介绍[3]。近年的研究更多倾向于以个案的形式对某个守旧派成员进行微观审视。如王雅娟对刘锡鸿这样一个中国历史上首位出使西洋的副使、首位驻德公使、清政府第一次正式派出的早期外交使节进行了评述。刘锡鸿曾走出国门亲身感受和体验了中西两种制度和文明的不同,对西方文明有较多的了解,其思想中有比其他守旧派开放的一面,但“彼邦虽好,非吾可学或应学”的观念说明其在中西方文化冲突面前最终选择了保守传统、崇尚祖制[4]。张宇权则将刘锡鸿放在整个晚清社会变革的历史背景中研究,以点带面地展现了晚清保守思想的概况[5]。
维新运动是维新派试图依靠光绪皇帝改变传统政治制度而挽救国家民族危机的变革。与时代主题相对应,该时期守旧派坚守的重点转变至维护传统的人伦道德,反对维新派的言论与政治变革举措。对于该时期的守旧派,学界多从其对变法的阻挠和反对直接导致变法失败等方面进行研究,成果颇多,研究也比较充分。比如,钟家鼐从守旧派反对变法的种种活动出发,探析了其守旧而拒绝开新的立场和态度对于社会变革的消极作用[6]。总体上看,该时期守旧派研究个案较少,研究也多限于守旧派对维新运动的破坏,对整个派别深层思想的研究更少。
对于义和团运动时期封建顽固派的研究,是义和团运动史研究中的一个重头戏,学术界在这方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大多数论著都从顽固守旧派在义和团运动兴起和发展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入手,论述他们极端排外的举动,对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利而利用义和团攻打使馆从而导致误国政策产生进行了分析,并进一步探讨了他们在此过程中所持的心态和政治态度。廖一中等人深入分析了守旧派与义和团兴起的关系[7–13]。李德征、丁风麟认为庚子义和团围攻使馆“是以慈禧为首的封建顽固派为实现废帝立储而策划的政治阴谋”[14]。史若民在《义和团仇教灭洋、排外思想探源》中指出,“受阶级地位决定,对洋教持反对和排斥态度的不是农民,倒是占统治地位的地主阶级及其代表人物”,地主阶级的“保守、落后、愚昧、狭隘意识、排外思想”在义和团运动中充分暴露,地主阶级落后、盲目的排外思想误导了义和团运动[15]509–510。
与义和团运动时期守旧派整体政治表现研究的丰硕成果相比,学界对于守旧派的个案研究相对单薄,为数不多的几篇文章也主要局限于对李秉衡、毓贤等人的政治活动研究,对其思想主张鲜有涉及。张庆军认为,李秉衡和洋人关系一直很紧张,但他的抗敌思想与置国家利益于不顾仅为一己之私攻打使馆的疯狂举动完全不同。李宏生分析毓贤在山东义和团运动中所扮演的角色时,指出“毓贤与李秉衡等人一样,都试图从义和拳、大刀会身上,从人民群众‘灭洋灭教’的斗争中,抓到一种可资利用的力量和机会,以求摆脱洋人过多的勒逼、干预和控制,甚至幻想用义和拳、大刀会的神功拳术,与列强相抗衡,去扫除、抿灭‘异族’给中国旧有的统治秩序所造成的一切非常变化”;“毓贤试图把人民的反抗斗争纳入官绅控制之中,引入绝对排外的轨道,促使他们为维护清朝的统治而专与洋人、洋教为敌”,毓贤等守旧派的盲目排外主义“是连结地主阶级封建顽固性与农民阶级狭隘保守性之间的一架桥梁”[16]。此研究对于我们全面了解毓贤很有帮助。戚其章对毓贤处理民教纠纷的立场作了肯定,指出:“毓贤在山东对义和团的基本政策是‘惩首解从’,这一政策相对而言比较开明。在处理山东民教交涉案件时,他坚持‘持平办理’,应该说难能可贵,但也不宜对之评价过高,其在清政府招抚义和团问题上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实际上把义和团引向了邪路。而他极力主战,正表明他已经成为以慈禧为首的封建顽固派中的一员。他不是对中华民族有功,而是有罪;不是爱国,而是误国。”[17]孙丽萍认为毓贤是完全忠从于清政府政策的忠实奴才,最终导致了误国的悲剧,自己也成了替罪羊。她是从毓贤对义和团和清朝中央政府的态度着手分析其行为本质,但尚未涉及其深层思想[18]。
张立胜从刚毅为政务实的举动入手进行论述,认为其务实不同于倭仁等守旧理学名臣的务虚,他的守旧主要体现在他的从政实践中[19]。刘茂亭和廖一中对赵舒翘和载漪的活动与主张以及他们当时利用义和团以排外的守旧派之间微妙的关系也有所论述[20–21]。台湾学者李守孔对李秉衡、毓贤在义和团运动兴起过程中的作为进行了论述,指出:“当拳乱初起时,李秉衡、毓贤于山东巡抚任内尚肯认真查办教案,虽同情鲁民之排外,实无纵拳之明证,而外国公使及教士每藉口教案无端勒索,助长教民之骄焰,更增平民之恶感。”[22]794他对李秉衡、毓贤二人做出了中肯的评价,但仅限于对其活动的评论,没有对其思想实质深入研究。
综上所述,由于史料丰富,学界对不同时期守旧派活动的研究已经比较充分,能展现出在近代西学东渐大潮中守旧派坚守传统秩序和政治体制、反对革新而且固执排外的真实面貌,也对其作为和影响做出了比较客观的评价。
关于守旧派守旧原因的研究,成果颇为单薄,结论也与中国传统相契合,如包括“夷夏之辩”的束缚、祖宗成法的包袱,对固有权势地位的维系、固有的文化心理及个人人生经历的限制等。如王尔敏对守旧派守旧的根源及表现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探讨,认为包括中国本位文化观念、维护儒家道统之理想、中国主观立场、政治观念中恪守祖宗成法之信条、固有权势地位之维系、固有习惯癖好之沿承等[23]142–145是其守旧的主要原因,但对于同受儒家文化熏染、同受种种守旧倾向影响的其他官吏为何会选择开新举措的原因并未涉及。李细珠通过对倭仁思想、文化理念的深入研究后得出守旧的原因,水到渠成,令人信服[24]。历史的研究绝对不能缺乏宏观的研究,但无疑,微观研究的深入,能使守旧派守旧原因的探讨较为深入、具体,也更有说服力。
对守旧派思想进行研究,挖掘隐藏在其守旧主张和政治态度后面的真实想法和深层思想,有利于后世扬长避短,解放思想,也有利于对传统文化批判地继承。近年来学界对守旧派的研究开始涉足思想观念,突破了以往仅限于守旧派政治表现的藩篱,朝着纵深推进。丁伟志、陈崧的《中体西用之间》一书有几个章节专门论述了守旧派作为洋务派、维新派对立派别的思想特征[25]。王雅娟对刘锡鸿在政治思想方面对传统文化的笃信与崇拜、经济思想方面奉守传统的重农抑商思想进行了阐述,展现了其落后主张的深层原因。张立胜认为清末守旧派的外交思想主要表现为“固守‘夷夏之防’观念;拘泥于传统外交礼仪,仇视洋人洋教,对外交涉坚持强硬态度;妄自尊大、反对派遣驻外公使”三个方面,而此种观念严重阻碍了中国外交由传统向近代化的转型,对清政府的内政也产生了不利影响[26]。
黎仁凯在《直隶义和团运动和社会心态》一书中用一章的篇幅专门剖析了清朝统治集团内部在义和团运动兴起过程中所产生的派别纷争及各派别的心态[27]。他指出,这批顽固保守派喜欢义和团,源于“对义和团‘法术’的迷信心理”“倚仗‘人心’的从众心理”和“借助义和团之力打击政敌的居心叵测”,他们之所以产生这些心理与他们长期生活的社会环境、所扮演的社会角色、文化程度和个性的影响分不开。
李细珠在《晚清保守思想的原型——倭仁研究》一书中从倭仁的生平、入仕经历、道德品质、理学思想、伦理思想等微观层面入手,分析倭仁保守思想的困境及形成原因,并将其与曾国藩进行比较,认为治学思想的不同直接影响了二人寻求国家自强道路的方法。该书对人们深入了解其他守旧派的守旧原因有很大的启发[24],是研究近代守旧派思想的上乘之作。
另外,马秀平从倭仁与王先谦两个典型的保守人物着手,采取宏观与微观相结合的方式论述同光年间保守主义思想的总体特征,着重探讨其思想成因、理论基础与价值取向以及他们在应对社会变局上采取的一系列举措[28]。王玉华则从文化学的角度分析了守旧派持守的文化理念[29]。
在历史研究中,对进步派别及其思想的研究往往要比对落后派别与思想的研究充分和丰富得多。具体到晚清各派别,学界对洋务派和维新派等进步派别思想的研究要比对同时期守旧派思想的研究深入和系统得多。再具体到晚清各阶段,学界对晚清守旧派的研究成果,前期比后期也更深入、细致,后期守旧派的深层思想体系及其与前期守旧派的关系等方面有待进一步研究。
目前,现有对晚清守旧派的研究多限于抨击守旧派守旧、排外、落后的一面,而对其政治上的表现、为官之道、学术造诣、文化理念、适应社会变革所做的努力等涉及甚少。守旧派的思想是否具有一定合理性,守旧派对当时形势的判断是否存在合理成分,守旧派的治国举措是否符合当时社会要求等,都很少有学者论及。这种研究状况使守旧派的守旧排外标签显得更加深刻。而且,上述研究多侧重于探讨守旧派反对革新的立场和心态,对于其深层思想的考察有所忽略,这无疑会影响我们对其全面、正确的评价。守旧派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政治群体,其守旧思想的形成也是多种因素的结合,不是简单地冠以“守旧”就能说明问题的。另外,守旧派是一个非常广泛的群体,包括清朝中央官员、地方官僚以及站在这些代表人物身后充当他们坚实的社会基础和群众基础的广大中下层官吏及士绅。目前此方面的研究仅局限于对少数典型人物的研究,虽然取得了不少成果,但相对于人数众多的整个守旧派阵营的研究来说,尚显薄弱,还存在很大的挖掘空间。
当然,上述研究也存在诸多困难。因为虽然近代史资料浩如烟海,但与守旧派相关的资料却比较缺乏。比如,守旧派中的徐桐、李鸿藻等人是清朝有名的饱学之士,但史料中却没有其相关学术研究的内容,这给我们研究他们思想的工作增添了难度。而像倭仁等留有文集的守旧大臣,其学术造诣之深所导致的研究难度,往往也使研究者望而却步。另外,守旧派人员层次分布多样,其中兼有理学大臣、务实而无学术素养的满族大臣及王公贵胄等。这表明该派别成员思想并非铁板一块,其相同守旧行为后面有着不同的思想立场,夹杂着多种政治关系和利益的权衡,这也增加了研究的难度与复杂性。
总之,当前学界对晚清各时期守旧派的个案研究稍多,但不丰厚;对守旧派整体思想、文化理念等方面的研究不多,有深度有影响的成果较少。无疑,对晚清守旧派以及他们深层思想的研究尚有很大的挖掘空间,值得深入研究和探索。从拓宽与加深学术研究的角度来说,我们有必要对晚清各时期守旧派的思想进行系统梳理和深入分析,以避免历史研究简单化和标签化的倾向。同时,我们也应对守旧派思想中的积极成分,以及他们与其他派别的政治关系、交游等方面进行深层挖掘,以便更深入地探寻同在儒家思想为主导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下,为何有些官吏能因时而动,选择革新的道路,而守旧派却总滞后于时代潮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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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牛建兵〕
A Summary on the Conservational Group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HUANG Qing-lin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Guangzhou 510090, China)
Previous research on the Conservational Group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mainly focused on its activities and old-fashioned and conservative political attitudes, but it rarely dig into their deep thinking and cultural concepts even the adapts to the environment and so on. Those aspects should be tapped and researched in order to reflect the tradition and culture of Chinese people.
Late Qing Dynasty; Qing Government; conservational group
K252
A
1006−5261(2016)06−0117−04
2016-05-12
黄庆林(1977―),女,湖南宁乡人,副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