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久弥新的土司研究——主持人语

【武陵论坛】

愈久弥新的土司研究
——主持人语

黄柏权（1962-），男，土家族，湖北咸丰人。三峡大学民族学院院长，二级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南方民族历史文化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

土司是中国历史上的官职。元明清时期，中央王朝册封少数民族地区的首领为世袭地方官，通过他们对当地各族人民进行管理，以达到加强对少数民族地区实行统治的目的。土司制度是中央王朝统治西南、西北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特殊政策和策略。中国的土司制度形成于元代，繁荣于明代，崩溃于清代，结束于20世纪初，历时长达1000多年。学界对土司和土司制度的研究由来已久，特别是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度成为中国民族史研究领域的重点与热点，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由湖南永顺老司城遗址、湖北唐崖土司城遗址和贵州海龙屯联合申报的“土司遗址”，在2015年7月4日获得第39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通过，获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中国土司遗址”申遗的成功，为传统土司研究注入了新的动力，也为进一步深化其研究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本期专栏的三篇文稿即是上述形势下土司研究的探索与实践。

郗玉松博士的《国权与民俗——试论改土归流与土家族饮酒习俗的变迁》是一篇探讨“改土归流”后王朝礼仪如何进入武陵地区的文章。该文在考察了土家族咂酒的历史、酿制、饮用与特点的基础上分析了改土归流后国家权力的下沉、流官的移风易俗与土家族饮酒习俗变迁的关系。论文认为，咂酒是土家族的一种文化符号，饮食咂酒的礼仪不仅是土家族人际交往的重要礼仪，还与土家族的爱国情怀紧密相连。“改土归流”后，在流官强力推行移风易俗政策的冲击下，该饮酒习俗逐渐弱化并淡出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程序相对简单，却又保留了尊老、酒桌座次等核心内容的乡饮酒礼。土家族饮酒礼仪的变迁，是官府强行介入的强制性变迁，目的是按照王朝的标准，建立稳定的社会秩序。这反映的是官府权力向民间渗透以及地方、民间如何应对国家、官方压力的过程。郗玉松博士对土家族饮酒习俗变迁的研究，具有区域社会史研究的意趣，对审视国家与地方的关系、探讨区域社会历史文化变迁具有重要意义。

张旭博士的《思州土司研究述评》是一篇土司研究的综述文稿。思州田氏土司是贵州历史上最著名的土司之一，也是土家族地区最早改土归流的土司之一，在贵州历史进程中具有重要影响。该综述从承袭沿革、族属问题、与国家王朝的互动关系、改土归流及其评价、土司文化遗产五个方面将20世纪80年代以来有关思州土司及其相关问题的研究进行了梳理，并总结了其存在的问题。针对问题，作者认为，思州土司下一步的研究要充分挖掘文献资料的价值，积极利用土司文化遗产的“活化石”作用拓展研究领域和深化研究主题。张旭博士的这篇综述，对我们研究了解思州土司的研究情况，寻找研究的突破点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土司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利用是土司研究的重要内容。根据张旭博士的综述可知，土司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研究较少。其实，不只是思州土司，整个武陵地区的土司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研究也刚刚起步。就此而言，李学敏的《鄂西南土司文化遗产的视图化研究》显得更具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该文在简要介绍鄂西南土司文化遗产概况的基础上分析了其保护所面临的困境，并就其必然性、可行性、途径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文章认为，鄂西南土司文化遗产保护的视图化不仅可以使人们对其有更直观的理解，而且可实现更好地保护。数字虚拟技术的成熟、鄂西南土司文化遗产的多样性以及国家政策的支持则为其视图化保护提供了可能。具体的视图化途径有五条：一是将土司文化遗产舞台化，即通过艺术加工，打造各土司自身特有的土司文化，使之成为演艺产品，并向游客“出售”；二是将土司文化遗产广场化，利用丰富的土司文化遗产打造乡村民俗文化广场、民俗文化博物馆等，使其成为康体游的产品和东道主标识自己的符号；三是将土司文化遗产固态化，使土司文化遗产以固态的方式呈现在城市街道、广场、高速公路、旅游景区、剧场、庙宇等设施上，成为东道主和游客都可凝视的对象；四是将土司文化遗产影视化，即将鄂西南土司文化资源转化为电视产品、电影产品、视图音乐等产品；五是加强土司文化遗产对工农业产品的渗透，即将土司文化符号转化为当地多种农产品和工业品的品牌符号，成为消费者在商品包装和商品宣传资料上可视的对象。

上述三篇文稿，张旭的综述是为了了解学术动态，寻找研究的突破点。这是学者研究土司问题的起点。郗玉松与李学敏的文稿则表现了当前土司研究的两个趋向，一是透过土司制度或土司文化的变迁探讨国家与地方的关系以及区域社会的演变，一是“中国土司遗址”申遗成功后土司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利用的问题。他们的努力都是新形势下土司研究的探索与实践，对深化、拓宽土司研究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