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佑
(陇南市政协,甘肃陇南746000)
蜀道学刍议
高天佑
(陇南市政协,甘肃陇南746000)
蜀道学是以历史时期蜀道主干线及其支线的产生、起源、发展、演变为主要研究对象,并且延及以蜀道主干道及其支道为载体的历史人物、文物古迹、自然景观、民俗风情、诗词文赋、文化旅游、经济发展等等方面的一门综合性学科,是以传统蜀道交通文化、学术研究为基础的一门新兴边缘性学科。“蜀道”不仅仅是属于四川、陕西两省的历史文化资源,“蜀道”申遗应当以甘陕川三省为主体,其覆盖范围还应当包括青海、西藏、湖北、重庆、云南、贵州等省市(区)。“蜀道”文化线路不仅覆盖了中国西部九个省市区,而且历史文化内涵极其丰富,是可以造福于陕西、四川、甘肃、湖北、云南等沿线及周边省市珍贵的历史文化旅游资源。“蜀道学”研究前景广阔,有望成为一门崭新的学科。
蜀道学;秦蜀古道;陇蜀古道;滇蜀古道;鄂蜀古道;茶马古道
从上世纪末期至今三十多年来,国内学术界对于“蜀道”的研究一直处于自发研究、分段为主的状态。其中尤以陕西汉中起步早、成果多、影响大。进入本世纪以来,特别是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之后,古蜀道是否遭受破坏,引起了国内有关专家、学者的高度关注,于是以川陕为主体的“蜀道联合考察与申遗”提上了议事日程;“蜀道”的保护、研究、申遗和开发成为一个崭新的课题。但遗憾的是,“蜀道申遗”却把甘肃等周边省市排除在外,仅限于狭义的蜀道。于是,我们不禁要问:“蜀道”仅仅是属于四川、陕西两个省的历史文化资源吗?显然,“蜀道”的历史文化研究与文化旅游开发面临着新的现实问题。如何紧抓蜀道文化线路申遗契机,立足全国、着眼长远,让“蜀道”研究、申遗与开发造福于陕西、四川、甘肃、青海、西藏、湖北、重庆、云南、贵州等沿线周边省市,成为西部相邻省市共享的历史文化旅游资源?如何让“蜀道”研究成为一门崭新的学科和学问?本文就此提出初步建议与构想,以请教于方家。
应该说,最近三十年来,学术界对于蜀道的研究,在国内有关院校和地方民间学术团体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丰硕的学术研究成果,也造就了一批以研究中国西部古代交通、文化遗迹而著名的专家、学者。但是,作为一条穿越秦岭、跨越陇蜀、穿行于秦巴山地和横断山区,四通八达、网状分布的古代大型交通遗迹;作为主要以栈道形式蜿蜒于中国大西北和大西南之间,号称为“世界第九大奇迹”的入蜀栈道,对于其研究却一直处于自发和“割据”的状态。具体表现在:
(一)蜀道研究处于自发状态,其定义、内涵、范围等等缺乏共识认同和权威界定,“蜀道”的概念含混不清、解释不一,影响了人们对其予以全面、科学的认识
关于蜀道,互联网“百度百科”词条的解释是:“蜀道,即蜀地的道路。蜀地被群山环绕,古时交通不便,道路难以行走。”如此,显指狭义的出蜀的道路。同时又说:“蜀道是一个内涵极其丰富的大概念,包括四面八方通往古代蜀地的道路,有自三峡溯江而上的水道,由云南入蜀的樊道,有自甘肃入蜀的阴平道和自汉中入蜀的金牛道、米仓道、荔枝道等等,也包括蜀地范围内的道路,这是广义上的蜀道。而通常学术研究中提到的‘蜀道’,则是指狭义的概念,即由关中通往汉中的褒斜道、子午道、故道、傥骆道(堂光道),以及由汉中通往四川的金牛道、米仓道等。”这段解释从出蜀和入蜀的角度分别解释,算是对蜀道做了广义和狭义的区分,尤其是广义蜀道的说法拓宽了人们的眼光和思维定势,应当说是比较公允的观点。但狭义蜀道的说法,仅限于由蜀地出发的道路,或由关中南向汉中、川北的入蜀道路,而将蜀道甘肃陇南段之嘉陵道、祁山道、阴平道等不予纳入,则又失诸于全面的历史性考察,显得过于狭隘。
而“互动百科”的解释则是:“蜀道是中国古代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咸阳和长安通往边远之郡巴蜀的道路。学术意义上的蜀道,是指翻秦岭过巴山,连接今陕西西安和四川成都的道路。包括关中通往汉中的褒斜道、子午道、陈仓道、傥骆道,以及由汉中通往四川的金牛道、米仓道等,主要涉及今四川和陕西两省的成都、西安、汉中、广元等11个城市。蜀道是人类最早的大型交通遗存之一,在海上交通不发达的周、秦、汉、南北朝的漫长历史时期里,它是中国历代王朝政治中心通往西南的要道。”这段解释,把蜀道首先定位于咸阳、西安至巴蜀之间,其次又将其定格在“四川和陕西的成都、汉中、广元等11个城市”的范围,然后又说“蜀道是人类最早的大型交通遗存之一”,“是中国历代王朝政治中心通往西南的要道”。我们不禁要问:既然是“人类最早的大型交通遗存之一”,如何能够仅仅局限于今天的“四川和陕西”?既然是“历代王朝政治中心通往西南的要道”,如何能够仅仅局限于“成都、汉中、广元等11个城市”?这种自相矛盾、画地为牢的说法岂能自圆其说、传之久远?
(二)蜀道研究处于割据状态,相关省市重视、支持力度不均衡,阻碍着人们对其进行全面、科学的研究和保护
再看看蜀道主干道经由省份陕西、四川、甘肃和云南的地域历史文化研究。就陕西而言,起步最早,对于蜀道研究关注最早的是汉中。而且汉中对于蜀道的关注,起源于西北大学李之勤先生对于古代交通的系统研究,[1]发端于汉中博物馆郭荣章先生对于东汉摩崖《石门颂》的潜心研究与推介。特别是20多年前,以“蜀道暨石门石刻”为主题的国际学术研讨会,五年一届,先后于1988年和1993年在陕西汉中连续举办两届,有力推动了石门石刻及蜀道的深入研究,[2-4]加之专题片《栈道》的成功录制与播放,在国内外学术界产生了积极而广泛的影响。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以陕南为主阵地的蜀道研究持续进行,取得了一批卓有影响的学术专著。[5-11]同时,还催生了以蜀道为题材的文学与文史相结合的创作成果,如汉中市原文联主席王鹏所著《中国蜀道》等。[12]
就四川而言,对蜀道的研究集中在川北广元市,主要是对金牛道的研究和明月峡栈道遗迹的开发、复原和利用;川南的研究则主要集中在“南方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专题上,当然这也是广义蜀道研究的一部分。相比于陕西汉中,四川的研究在学术界的声音和影响要略微弱小一些。其后取得的成果有:《漫话剑门蜀道》、[13]《中国剑门蜀道》、[14]电视专题片《蜀道》等。然而,自从提出蜀道申遗以后,四川由于省市政府行政力量的及时介入,极大地推动了蜀道田野调查和借助国内外学术力量共同研究、宣传的力度,取得的成果有:举办了多方学者联合调查、“蜀道广元国际论坛”和“蜀道文化线路保护与申遗研讨会”等系列活动,形成了《蜀道申遗广元共识》报告,在国内外产生了巨大影响;编辑出版的《蜀道枢纽阆中古城》一书收集了国家文物局、北京大学等机构权威专家、学者关于蜀道枢纽阆中古城的论述;[15]编制了《秦巴古蜀道申遗文本》。
云南的研究则以云南大学为阵地,以木霁弘先生为首席,十余年来集中力量研究经由云南西入西藏的“茶马古道”,以此形成了闻名世界的文化品牌,从而在文化旅游开发上占得了先机。而甘肃的研究及其成果,主要集中在敦煌学、简牍学和彩陶文化、伏羲文化方面,也有几篇关于陇蜀古道的文章,[16]在学术界的声音显得势单力薄,影响有限。此次申遗活动,川陕联手弃甘肃而动,再次显现了这种“割据”的严重性和偏执性。
(三)蜀道研究处于自发、割据状态,既不利于蜀道的申遗,也不利于对其进行全面、科学的开发、利用
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8、2级大地震后,古蜀道是否遭到破坏,引起了国内知名专家的高度关注。2009年1月,由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同济大学等十多所高校专家教授组成的联合调研团队赶赴四川广元,分成6个课题组进行深入考察。同年3月,专家们提出了古蜀道沿线城市联合申遗的建议,当即得到广元及其他城市的认同和响应。同年7月28日,郑孝燮、罗哲文、阮仪三、刘魁立、谢凝高、舒乙、葛剑雄、郑石林、王景惠等九名专家联合发出《关于中国蜀道文化线路整体保护及联合申遗的公开信》。专家们认为:“中国古蜀道具有极其特别的世界遗产价值,应将蜀道申报世界文化线路遗产加以很好保护。”无疑,专家们的见解和呼吁是非常富有远见的,将蜀道文化线路“整体保护及联合申遗”的建议也是很富于建设性的。特别是在“中国长城”、“中国大运河”等文化线路或成功申遗、或备选之后,“中国蜀道”作为人类文明史上号称为“世界第九大奇迹”,对它提出申遗理所必然。但遗憾的是,专家们也许忘记了甘肃省陇南市、甘南州、天水市,作为川陕甘三省毗邻地区,作为秦巴山区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长江流域重要支流嘉陵江的上游地区,这里也是蜀道必经之处和栈道广布地域。
2010年7月,当笔者看到全国政协的有关会议通报材料之后,立即专门撰就了一份《甘陕川政协联手共同进行蜀道申遗》的《社情民意》信息上报甘肃省政协及陇南市委、市政府:“从最近召开的西部十二省(区、市)政协文史资料工作协作交流会上获悉,陕西、四川省政协已经联合进行蜀道文化线路保护与申遗调研。而事涉其中的甘肃似乎并未知情和参与,特此提请省政协出面协调,建议由陕、川、甘三省政协共同参与,对闻名于世的蜀道文化遗迹进行联合考察,对蜀道文化线路保护联手进行调研,对蜀道文化景观申请世界物质文化遗产共同提出申请,以充分发挥省级政协相互协作、建言献策、共谋发展的议政作用,积极开展政协区域协作,使号称‘第二条万里长城’和‘南方丝绸之路’主干道的蜀道文化奇观通过申遗保护和文化旅游开发,共同造福于三省人民。据学术界认定,蜀道,即入蜀之道,可分为由陕西关中、陕南汉中入蜀的‘秦蜀古道’和由甘肃陇南、天水、甘南入蜀的‘陇蜀古道’。对此,笔者在十七年前曾撰《陇蜀古道考略》一文,在陕西汉中举行的‘第四届蜀道及石门石刻学术讨论会’上,面向中日韩学者做过大会学术交流。陇蜀古道遗迹在今甘肃境内的嘉陵江、西汉水、白龙江、白水江流域广泛分布,成语‘得陇望蜀’渊源有自,并非虚言。为使遍布于我省陇南、天水、甘南境内的这一古代文明和文化遗产不要错失申遗的宝贵机遇,特提出如下建议:第一,由省政协出面协调,抢抓机遇,使我省政协也跻身于蜀道文化线路保护与申遗之列,切实开展甘、陕、川三省政协区域合作。第二,由省政协参照陕、川两省经验,由相关领导、相关部门和相关委员共同组成课题研究小组,成立组织机构,落实人员经费,提出工作方案,明确工作责任,尽快开展工作,跟进陕、川两省工作进度。第三,根据陇蜀古道在我省的分布,为节省费用,提高效率,建议按地域划分工作任务,分头开展工作。陇南、甘南和天水各为一组,由市县政协联动协作,共同完成调研及相关工作任务。然后,再由省政协组织三省研究人员在典型地段、典型区域共同联合考察。第四,依据调研、考察结果,及时将陇蜀古道遗迹与文化旅游开发列入省、市十二五文化旅游产业发展规划,以不失时机地实现成果转化,谋福祉于当地人民。”然而,直至2012年,在甘肃省委提出实施“华夏文明保护传承创新区建设”国家级项目以后,“陇蜀古道”才被提上议事日程,但也仅仅属于陇南市的一个子项目。
鉴于上述种种学术现象和现实需要,我们认为,有必要建立一门关于蜀道研究的专门学问——“蜀道学”,通过国内外积极、广泛、持续、深入的学术研讨,从学术角度和学科建设角度对其做出严密、科学的界定,从文化遗产保护方面做到全面、周详的覆盖,从文化旅游产业方面做到有效开发、合理利用,不仅有利于蜀道主干道及其支线的全面保护,而且有利于蜀道学术研究的深入开展;不仅有利于深化人们对于蜀道及其学术、文化、旅游价值的认识,也有利于蜀道沿线各地充分利用蜀道历史文化资源发展文化旅游产业;从而把对于蜀道的保护、研究、开发和利用推向影响最大化、效益最大化、价值最大化,使历史悠久、内涵丰富的蜀道交通文化线路真正焕发出文明的光彩、文化的生机和旅游的活力,使我国古老的优秀传统文化在新一轮西部大开发的时代洪流中和“一带一路”国家战略的层次上全面“复活”,并成为催生新兴文化的“酵母”。
蜀道,顾名思义,即入蜀之道。主要是指经由关中、陇右翻越秦岭、通过巴山,连接陕西、甘肃和四川之间的道路。其主干线,主要由关中翻越秦岭到达汉中、再过巴山进入川北的“秦蜀古道”,以及经由关中翻越陇坂、西秦岭到达陇右、陇南再入蜀的“陇蜀古道”组成。同时,也包括由由云贵入蜀、由青藏入蜀、由湘鄂入蜀的不同历史时期所形成的支线道路。所谓“蜀道学”,就是以历史时期蜀道主干线及其支线的产生、起源、发展、演变为主要研究对象,并且延及以蜀道主干道及其支道为载体的历史人物、文物古迹、自然景观、民俗风情、诗词文赋、文化旅游、经济发展等等方面的一门综合性学科,是以传统蜀道交通文化、学术研究为基础的一门新兴边缘性学科。
(一)“蜀道学”是一门关于中国古代区域交通史的学问,是以经由关中、中原和陇右等北方地区南向进入巴蜀地区古代交通的发生、发展与演变为研究对象的学科
“蜀道”的创始与开通,可能早在夏商及其以前原始社会晚期。“蜀道”之名,始见于东周战国时期。《战国策·秦策》即有“栈道千里,通于蜀汉”的说法。《史记·货殖列传》亦有“栈道千里,无所不通,惟褒斜绾毂其口”的记载。说明战国晚期至秦汉时期,蜀道已经是西北陇右、北方关中、中原与西南夷和蜀汉地区文化、经济、民族相互联系的交通要道。
“蜀道”一词独立出现,提名叫响是在唐代。最著名者,莫过于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代表作之一《蜀道难》,其诗曰:“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其中“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已是流传千古的名句。而据许多学者研究,李白《蜀道难》这首诗的创作地或者现实原型,其实就是蜀道主干线之一的“故道”南段——嘉陵道。数十年后,大诗人杜甫入蜀走的也是这条道;关于这一点,从其“陇蜀纪行诗”第二组即可确证。[17]其实,早在西汉末、东汉初,光武帝刘秀入蜀攻取公孙述,“得陇望蜀”即从陇蜀古道入蜀。三国时期,诸葛亮“六出祁山”伐魏,四次经由汉中进入陇南,即从嘉陵道、祁山道南北而行。魏国将领邓艾率兵七千偷渡阴平伐蜀,从阴平道翻越摩天岭袭入蜀汉,以天降奇兵之势灭掉蜀国。南宋王朝抗击金人入侵,命令吴玠、吴璘誓死守护“蜀门”,主战场就在天水、宝鸡和陇南。如此众多历史事件、著名历史人物皆由此行,他们为何不去选择翻越秦岭的所谓蜀道主干线呢?“蜀道申遗”岂能割舍甘肃、割舍陇南而动?
(二)“蜀道学”是一门关于中国古代交通文化遗迹研究、保护和开发、利用的学科
蜀道路途向以崎岖难行、坎坷艰险而著称,蜀道行旅向以栈道、阁道形式而闻名。间以开凿石门、飞架索桥,筑以碥道、铺以木板、延伸廊桥等等,真可谓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因地制宜,形式多样。对于这些古人智慧的科学考察、田野调查、总结研究、保护恢复甚至开发利用,自然构成了“蜀道学”的本源课题。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后,陕西汉中市以对于汉魏摩崖《石门颂》《石门铭》研究为发端,诞生了著名的“石门汉魏十三品”,形成了国内外著名的“石门汉魏十三品”专题特色陈列;在其影响下,陕西略阳也通过对于”汉三颂“之一《郙阁颂》的持续研究,形成了在国内外具有一定影响的“灵崖寺汉唐宋明十一品”,[18]二者共同成为汉中最富有地域文化内涵和特色的蜀道文化品牌,因此而全方位带动了汉中文化旅游产业的长足发展。同样的,甘肃陇南市成县抓住作为“汉三颂”之一的《西狭颂》东汉摩崖文化遗迹,从上世纪90年代以后,经过20多年的持续宣传、研究和投入开发,[19]终于把《西狭颂》成功申报为“第五批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特别是通过举办两届学术研讨会、四届《西狭颂》文化旅游节,打下了坚实的学术文化和群众性书法文化基础,最终形成了以《西狭颂》东汉摩崖为核心的国家AAAA级风景名胜区,并且成为文物保护研究、开发利用的示范性工程项目。可以说,陕甘秦巴毗邻地区的汉中市、陇南市以古代交通文化遗迹“汉三颂”为核心,经过二、三十年的持续宣传、研究和开发,已经树立了蜀道交通文化遗迹研究、保护和开发、利用的成功范例。
(三)“蜀道学”是一门关于中国传统文化与科技传播、交流与创新、发展的学科
从交通的现实意义而言,蜀道已经是历史的陈迹,不再具有实际使用的价值;然而,研究蜀道的学术意义,不仅仅是古代交通史的书写与继承问题。对于现今处在信息社会和飞机、高铁时代的人们而言,古代交通已经成为一种历史文化,已经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撇开其交通本身所具有的文化元素不论,通过古代交通干线和支线,在当时和历史时期,人们在行走、商旅的同时,其实也在自觉或不自觉的传播着许多风俗和习惯、文化和技术,从而促进了不同地区、不同产业的发展,促进了道路两端及其沿线地域经济社会的发展。正是从此意义而言,申遗才有其深远的历史意义和文化价值,所以才叫做“文化线路”。例如:早在秦朝,蜀郡太守李冰父子不仅创造了千古水利工程奇迹“都江堰”,而且给巴蜀带去了先进的治水技术和生产工具,而我们知道,他们李氏一族是西北陇右人。再如,蜀地制盐、冶铁、炒茶业的发展,对于西北少数民族和中原地区农业和饮食习惯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如此等等;从文化传播学角度而言,非常值得我们去做系统研究和深入探讨。
(四)“蜀道学”是一门关于中国古代西北与西南民族相互交流、不断融合历史研究的学科
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其实,人类道路的形成,大都是这种自然而然的过程。关于蜀道之形成,亦可作如是观。这其中最为关键的因素就是人,那么究竟是哪些人最早经过?是哪些人南去或者北往,并且行走往来的时间最长?对于这些问题的解答和探讨,其实就是对于蜀道开创者的研究与探索。著名的社会学家、民族学家费孝通先生,在其生前提出了“藏彝走廊”学说;他经过多年研究认为,从青藏高原边缘西北向西南的横断山脉山谷地带,是古代西北民族和西南民族相互交流的天然通道,亦即藏缅语系的藏民族与彝族系统民族相互交流的天然走廊。[20]这一走廊,其位置正好沿四川盆地的西北角与西南角而行,也正是“陇蜀古道”与南方丝路所必经之处,这是很耐人寻味的。众所周知,西北“秦陇文化”与西南“巴蜀文化”在史前和历史时期一直保持着不间断的联系和双向交流,西北与西南民族的大迁徙,在史前和不同的历史时期是沿着哪条古道开始的?这些民族的形成和演化与古老的蜀道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从民族学角度来看,这也是一个极富学术魅力的研究课题。
(五)“蜀道学”是一门关于中国传统文化与旅游观光可以深度融合发展的学科
蜀道作为百千年以前的交通遗迹,栈道作为祖先们使用了两千多年的交通形式,在汽车、火车、飞机、高铁如走马灯般轮流更替的时代,无疑它已经是“中国古代交通的化石”。一般情况下,恐怕没有人再会“细雨骑驴入剑门”(陆游《剑门道中遇微雨》)了。作为道路的蜀道,在现实社会、网络时代已经没有实用的功能与生命力了。但是,作为“古代交通的化石”,它却拥有了更加恒久的历史文化内涵。利用各种现代科学技术,使各种生命基因“复活”,乃是现代人科学思想和好奇心的归宿。满足现代人观光、休闲、探秘、体验的文化旅游之所以方兴未艾,其实就是人们对于历史的追寻、对于自然的回归、对于文化的认同、对于人类自身能力的追认等等集体潜意识的一种消费渴望。而沿着蜀道广布的自然山水、绮丽风光、风土人情、民族民俗、文物古迹、历史人文等等,恰好就是等待挖掘的自然遗产和文化遗产,是等待大力开发的文化旅游新资源。因此,从弘扬传统文化、开发旅游产业,特别是从文化与旅游深度融合,切实促进西北、西南地区在新一轮西部大开发的时代洪流中实现脱贫致富、奔向小康的角度而言,蜀道申遗和“蜀道学”的建立具有广阔无限的学术活力,具有历史学、社会学、经济学、民族学、旅游学等多学科的价值。可以说,创建“蜀道学”,这是中国西部经济社会发展的现实需要。
根据多年研究和上述认识,我们认为:完整、全面、科学的“蜀道”申遗与“蜀道学”学科构成,应当包含以下五大方面的内容:秦蜀古道、陇蜀古道、滇蜀古道、鄂蜀古道、茶马古道。
(一)狭义的蜀道
所谓“狭义的蜀道”,是指经由关中、陇右,越秦岭、翻巴山,过陇南、跨嘉陵而入蜀的道路,或从长安出发直达成都府,或西越陇坂经祁山、渡嘉陵而入蜀的道路,即包括“秦蜀古道”和“陇蜀古道”;而且,如果从开通时限和人类使用情况来做历史性地考察,我们发现其实“陇蜀古道”的开通远比“秦蜀古道”要早。
1.秦蜀古道
“秦蜀古道”可分为南北两段:一是翻越秦岭到汉中的“秦蜀古道”北段,具体包含四条支道:即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二是从汉中翻越大巴山入蜀的“秦蜀古道”南段,具体包含三条支道:即金牛道、米仓道、荔枝道(又称洋巴道)。试分而论之:
“秦蜀古道”北段,又称“秦岭古栈道”。历史上,人们为了越过秦岭、走出关中和中原,经过艰辛踏勘,开拓了不少道路,其中最主要的有五条,从西向东依次为:故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和丹霸道。这五条分支道中,向以“故道”和“褒斜道”最为有名。秦汉而至唐代,“故道”和“褒斜道”一直都很繁盛,使得陕南汉中盆地、商丹盆地和嘉陵江谷地的土地开垦、商贸经济得到了空前发展。后来,虽然“傥骆道”和“子午道”也有过兴盛的时候,但均没有“故道”和“褒斜道”那样繁盛持久。
(1)故道,本名“周道”,早在商末周初该道就已开通。王国维《散氏盘跋》云:“周道,即周道谷;大沽者,即《漾水注》之故道。”[21]卷一八故道除北段为山间陆路外,其大部分线路是沿着嘉陵江上游河谷顺流而行,秦时在今甘肃两当、陕西凤县境内设置过故道县,因而得名“故道”。汉代又称“陈仓道”,是因为道路北端入山处为秦汉时的陈仓县而得名;秦末汉初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即发生在此处。又因其北段要翻越秦岭正脊大散岭,其上古代曾设置过“大散关”,故而宋代又被称为“散关道”。
(2)褒斜道,在“秦蜀古道”北段中,褒斜道是中国古代横跨秦岭天险,由关中入蜀,为时最早、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条道路。从“石门摩崖石刻群”中的《大开通》《石门颂》等记载来看,秦汉时期,“褒斜道”已成为一条国家级重要通道。秦汉以后,邮驿均设在褒斜道,说明这里是官方大道,旅客来往众多,货物运输繁盛。
(3)傥骆道,也称“骆谷道”。从京都长安去陕南汉中,必先自陕西周至县向西南越骆水、入骆谷,故称“骆谷道”;而要从陕南汉中去京都长安,必先自洋州道兴县(今洋县)向北先越傥水、入傥谷,故又称“傥骆道”。
(4)子午道,关于此道之得名,据《汉书·王莽传》载,西汉平帝元始五年(5年)“秋,莽以皇后(莽之女)有子孙瑞,通子午道。子午道从杜陵直绝南山(秦岭),径汉中。”古代以北方为子、南方为午,此道恰好位于首都长安正南,呈南北走向,故而被称为“子午道”。
“秦蜀古道”南段,又称“蜀栈道”。“栈阁北来连陇蜀”的诗句,概括地的记录和描述了“秦蜀古道”南段陆路交通的状况和景象。其主要包括金牛道、米仓道和荔枝道:
(5)金牛道,又叫“蜀栈”,是古代连接川陕的交通干线。它北起陕南勉县,南至四川巴中大剑关口。关于金牛道的开辟时间,根据历史记载,当在春秋战国时期。其得名于“石牛粪金、五丁开道”的传说,所以也被称为“石牛道”。
(6)米仓道,因汉中南行入蜀、必须翻越秦巴天然屏障米仓山而得名。从汉中往南,沿冷水河谷而上,必先翻越米仓山,然后才能顺嘉陵江支流之一的南江河谷南下进入巴中,再沿巴河、渠江而下,在合川进入嘉陵江而抵达重庆。
(7)荔枝道,关于此道之开辟,据《旧唐书》、《新唐书》记载:唐天宝年间(742~756年),玄宗李隆基为了满足宠妃杨玉环品尝新鲜荔枝的癖好,特意颁旨在蜀地涪州培植了优质荔枝园,并且敕令修整涪州到长安之间的道路,从涪州开始按照里程设置邮驿,换人换马不换物,以便接力快速传送。诗人白居易有名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描写的正是这件事。
2.陇蜀古道
“陇蜀古道”具体也包含四条分支道:即嘉陵道、祁山道、沓中阴平道、洮岷叠潘道。
(1)嘉陵道,“是以介于甘陕、甘川边界及其交接地带的嘉陵江为其主干,以河池(今徽县)白水镇为其枢纽的水陆兼行道。先秦时期,嘉陵道属周道的西支。”“秦汉之时,属‘陈仓故道’的南段。东汉以后,水运才大规模发展起来。历千百年岁月,经数十代修治拓展,其向东北溯故道水可至故道县(凤县境),出散关可入关中、渭水流域,向西经河池登陆可达秦州(天水)而入甘陇,顺流而下至兴州(略阳)登陆乃至汉中,径流而下穿越巴中可直趋长江(重庆)。”[16]
(2)祁山道,“祁山道起于西北秦州(天水),至于陕南汉中,亦为水陆兼行道。水路以西汉水为主干,通过西汉水沿岸各渡口与陇南各条陆路相连。比之嘉陵道中上段,本道河谷宽阔平缓,开发亦早。远古时期,即为两岸各族人民所利用,流域内比较丰富的彩陶文化即其佐证。尤其是三国时魏蜀交战,诸葛亮六出祁山伐魏,频频往返于汉中、祁山间,或攻或守,进退自如,遂使本道名扬天下。纵观历史,本道曾在唐朝开元、南宋绍兴、明代万历年间有过三次较大规模的应用和修治。”[16]
(3)沓中阴平道,“‘沓中阴平道’,或云‘景谷道’,是以白龙江、白水江为主干的水陆兼行道。远古时期,即为诸羌所用,后因三国时蜀汉姜维屯兵沓中,魏将邓艾伐蜀由之而使此道闻名于世。”[16]“‘沓中阴平道’是将洮河、白龙江、白水江流域串接起来的一条锁链,是从甘南州腹地经陇南地区(今陇南市)出走秦巴山地,东至、陕西汉中,南达川北(青川、广元、平武、江油)乃至成都的战略要道。”[16]
(4)洮岷迭潘道,“巍巍岷山,皑皑积雪,孕育了四条大河,山北有白龙江、白水江;山南有岷江、涪江。而这些河流的峡谷地带,自远古始便是西北与西南少数民族迁徙和经济文化交流的孔道。尤其是自宋王韶收复至近代以来,民族贸易的发展,逐渐形成了连贯青、甘、川三省的‘洮、岷、迭、潘道’;经此道,西北可达临夏、兰州、西宁与北方丝路衔接,南下经茂县、汶川、都江堰至成都与南方丝路相连。也有学者沿用史书旧名‘河南道’或‘西山道’,因其处于黄河以南,岷山之西,故名。但这种以山川方位而命名,极易造成含混,不若以“洮、岷、迭、潘”四地涵盖命名之更为明确。”[16]“‘洮岷迭潘道’因其地理环境恶劣,山路栈道奇险难行,需穿行原始森林,又有雪山、草地及江河的阻隔,其在‘陇蜀古道’中,乃非通途大道,实为捷径险路。这一古道的形成,实始于古代该地区少数民族之间的贸易活动,可以看作是贯穿子陇南深山密林中的‘贸易之路’。然而每当非常之际,危难之时,却可以绝处逢生,险中取胜,倚天险而变通途。”[16]
(二)广义的蜀道
所谓“广义的蜀道”,是指经由云南、贵州北上入蜀的“滇蜀古道”,经由湖北西向入蜀的“鄂蜀古道”,经由甘陕入川和经由云南、贵州北上入蜀、西向进藏的“茶马古道”。
1.滇蜀古道
滇蜀古道,古称“蜀身毒道”,今称“南方丝绸之路”;“是一条起于现今中国四川成都,经云南,到达印度的通商孔道。其总长有大约2000公里,是中国最古老的国际通道之一。早在距今两千多年的西汉时期就已开发。它以四川宜宾为起点,经雅安、芦山、西昌、攀枝花到云南的昭通、曲靖、大理、保山、腾冲,从德宏出境;进入缅甸、泰国,最后到达印度和中东。”[22]“滇蜀古道”主要有两条线路:“一条为西道,即‘旄牛道’。从成都出发,经临邛(邛州)、青衣(名山)、严道(荥经)、旄牛(汉源)、阑县(越西)、邛都(西昌)、叶榆(大理)到永昌(保山),再到密支那或八莫,进入缅甸和东南亚。这条路最远可达“滇越”乘象国,可能到了印度和孟加拉地区。另一条是东道,称为‘五尺道’。从成都出发,到僰道(今宜宾市)、南广(高县)、朱提(昭通)、味县(曲靖)、谷昌(昆明),以后一途入越南,一途经大理与旄牛道重合。”[22]
2.鄂蜀古道
鄂蜀古道,又称“楚蜀古道”,可分长江水道和三峡陆路。其中“长江三峡南岸入蜀古道,是除三峡水道外又一入蜀的重要陆路通道。此道东起湖北宜昌市江南点军区姜诗溪口,西至利川市谋道苏拉口,全长500公里;东连着丰饶的荆楚大地,西可通往‘天府之国’的川西平原,20世纪70年代修建的318国道路线大致上走的就是三峡南岸的西行入蜀古道。古道始筑于商周时期,沿用于秦汉以后一直到现在。历史上每到朝代更替之际,它都被用作军事通道,而太平盛世之时,它又成为社会经济发展中的交通生命线。”[23]“总之,江南古道路线在东部的宜昌、长阳段,除几处垭口外,多是沿古河道前行的。而西部的巴东、建始、恩施,因河道、溪流多是自北向南走向,且这段路线,高山峻岭,古人入蜀只能沿山脊、山川、谷地、河槽等,跋山涉水,披荆斩棘,艰难地开发西行,从而逐渐开发出千余里的楚蜀古道。”[23]
3.茶马古道
茶马古道,是指历史上存在于中国西北、西南地区,以马帮驮队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民间国际商贸通道,是中国西北和西南民族、经济、文化交流的天然走廊。“茶马古道”起源于古代西北、西南边疆的“茶马互市”贸易活动,肇始于秦汉,勃兴于唐宋,大盛于明清;二战中后期,因为战事紧张,往来运送战备物资,所以茶马古道西南段空前繁忙。“茶马古道”根据其发源之先后和区域,可以分为甘青、甘陕、甘川、川藏、滇藏等路段;在这五条茶马古道中,青藏线兴起于唐朝时期,发展较早;而川藏线在后来的影响最大,最为知名。其中川滇、川藏不仅与南方丝绸之路重合,而且南向延伸可以进入南亚不丹、尼泊尔、印度等南亚国家境内。
(1)茶马古道青藏线,又称“唐蕃古道”,是我国古代历史上一条非常著名的交通大道,是唐代以来中原内地西去甘肃、青海、西藏,乃至尼泊尔、印度等国的必经之路。它东起唐都长安,途经甘肃、青海至吐蕃都城逻些(即今西藏拉萨),全长约3000多公里。“唐蕃古道”横贯中国西部,跨越黄土高原和青藏高原,直至举世闻名的世界屋脊;同时,它还可以联通我国西南的友好邻邦尼泊尔、印度等国,所以有学者称其为“丝绸南路”。
(2)茶马古道陕甘川线,由明代陕西商人与古代西北边疆的茶马互市形成,那时茶马古道主要的运输工具是骆驼;之所以选用骆驼,是因为明朝时有数百万斤茶叶要从四川贩运到西北,到清朝时贸易更加繁盛,需求量大增,达到了数千吨,马匹已经不能胜任,所以要用骆驼。所谓“茶马”,指的是贩茶换马,这里的茶和马均是特殊的商品。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今天陕甘两省在清朝康熙二年之前乃为陕西省;康熙二年(1663)陕甘分省之后,行政区划虽然改变了,但存在于陕甘官方和民间的茶马贸易,逐渐发展为以民间贸易为主了。所以从清代中期以后,随着西北经济因干旱、兵乱而出现衰退,特别是因同治年间陕甘回民起义招致清廷用兵西北,造成西北茶马古道随即衰落,而茶马古道西南段(即川藏、滇藏线)却相对日益繁盛,至民国时期达到极盛。
(3)茶马古道川藏线,始于唐代,东起雅州边茶产地雅安,经打箭炉(今四川康定),西至西藏拉萨,最远到达不丹、尼泊尔和印度,全长近4000公里,已有1300多年历史,具有深厚的历史积淀和文化底蕴,是古代西藏和内地联系必不可少的桥梁和纽带。
(4)茶马古道滇藏线,大约形成于公元六世纪后期,它南起云南茶叶主产区西双版纳易武、普洱市,中间经过今天大理白族自治州和丽江市、香格里拉进入西藏,直达拉萨。有的马帮商队还从西藏转口尼泊尔、印度,是古代中国与南亚地区一条重要的贸易通道。
据四川省学界《蜀道申遗广元共识》宣称:“蜀道从商周时期初步开通至今,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蜀道内涵丰富,价值独特,是自然和人文共生的标本,是沟通关中和西南地区的纽带,是传承中华文明的重要载体。作为保存至今的人类最早的大型交通遗存之一,蜀道在中国古代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各领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具有珍贵的文化遗产价值。做好蜀道文化线路保护与申遗工作,对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推动区域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在此,《共识》揭示了蜀道的内涵和价值,同时也可以视为解释了“蜀道学”的价值和意义;只不过它所言说的范围过于小了一些,仍然囿于传统“蜀道就是秦蜀古道”的狭小范畴;它所论述的定位过于低了一些,仍然囿于传统南北交通意义上“蜀道”的狭义概念,不能不说是历史性的遗憾。
事实上,蜀道开通、拓展及沿用的历史非常悠久,其主干道及支线辐射覆盖中国西部陕西、甘肃、四川、青海、西藏、云南、贵州、湖北、重庆等九个省市自治区,至今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是人类文明史上保存至今的大型交通遗存之一,比古罗马大道的历史更为悠久。因此,有专家指出:古蜀道不仅是中国的唯一,也是世界的唯一。所以,其作为“世界第九大奇迹”不仅申遗是理所当然,而且由此建立一门独立学问和学科也是势所必然。
在4000多年漫长的历史时期,蜀道对于我国历朝历代经济的发展、民族的团结、文化的交流和政权的巩固都曾起过重大而积极的作用。同时,蜀道沿线、沿途不仅自然风光绮丽、文化古迹众多、历史文物富集,而且物产富饶、民族繁盛、人文荟萃、风俗多样,在我国历代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中均占有半壁江山的重要地位,在中华民族文明进程中产生过积极而深远的影响。特别是在我国古代海上交通欠发达的周、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蜀道是历代王朝政治中心区域——关中、中原通往西南各地,乃至通往与西南临近的中南亚各国唯一的要道,它与从中国北方大陆腹地连接欧亚大陆和东西方文明的“丝绸之路”具有同样重要的价值和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五个方面:
(一)交通历史价值
蜀道作为我国历史上沟通西北与西南地区的交通主干线,首先以其沿线独特奇险的栈道形式而著称于史册、闻名于世界。二十世纪以来,随着川陕、甘川、川藏公路,宝成、成昆、阳安铁路、襄渝铁路的相继修通,以及汽车、火车、飞机等交通工具的现代化,蜀道迅速衰微,各种形式的道路、桥梁,有的被废弃,有的被破坏;但其独特的形式和历史地位却是难以从人们的记忆和史册中抹杀的,具有宝贵的交通史研究价值。
(二)历史文化价值
蜀道以其悠久丰富的历史文化遗存闻名于世,中华5000年文明,甚至更早的人类文明都可以从此找到遗迹。蜀道最重要的财富其实就是历史悠久、文明辉煌的历史文化遗产,其中当然以古代交通道路遗迹最为重要,诸如古道、古桥梁、古驿站、古码头、古城镇等等;与其相关的文化遗存也十分丰富,诸如历史传说、历代名人、军事战争、诗词歌赋等等。由于蜀道沿线山大谷深、地处偏远,加之历史久远、文化深厚,客观上较好地保存了各种遗址,至今弥足珍贵。
(三)文化旅游价值
追忆历史、亲近自然是人类固有的重要的天性之一,在工业文明突飞猛进、都市文明灿烂辉煌、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生活节奏日趋加快的今天,面对工作生活日趋紧张、城市空间人满为患、空气噪音普遍污染的现实,生态旅游、文化旅游、探秘体验旅游、自驾游作为新兴旅游项目已经显示出方兴未艾的发展前景。而蜀道主干道及其支线沿线广为分布的自然生态、历史遗迹、文化文物资源,尤其是数千上万里蜀道大部分路段蜿蜒于秦巴山区、横断山脉、陇蜀古道、巴山楚水的高山峡谷、急流险滩之间,原始的森林,清澈的溪流,雄奇的山水、秀美的风光,使得蜀道所经区域具备了天然优良的自然生态旅游资源;这些,无疑为西部九个省市自治区大力发展新型业态的文化旅游提供了优质资源,奠定了客观物质基础。
(四)民族民俗价值
蜀道主干道及支线辐射覆盖西部陕西、甘肃、四川、青海、西藏、云南、湖北、重庆等九个省市自治区,山川奇峻,地域辽阔,从陇上黄土高原、陇山蜀水,到藏彝走廊、横断山脉峡江河谷地带,到处蕴藏着丰富多彩的民间民族民俗文化,为学术界深入研究民族学、民俗学和各种民间文艺提供了“活化石”,具有珍贵的人类学、社会学研究价值。
(五)科学考察价值
蜀道主干道及其支线沿线,不仅历史文化品位极高,而且进行科学考察的价值也很高。例如,奇特的地理地貌,珍贵的自然景观,珍稀野生动植资源等等,向为海内外专家、学者和中外游客所向往。
因此,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以历史悠久、形式独特、网状分布、内涵丰富的蜀道为研究对象,以蜀道主干道及其支线沿线广为分布的自然生态、历史遗迹、文化文物、历史名人、民族民俗等为研究内容的“蜀道学”,一定会在第二轮西部大开发的时代洪流中应运而生,一定会在国家“一带一路”、西进南下发展战略的实施中得到空前重视和推进,希望有志于此的专家、学者携起手来,资源共享、共同研究,相互激励、深层研讨,使“蜀道学”为中华民族复兴的“中国梦”的实现提供坚强有力的学术文化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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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艾小刚〕
A Research of Ancient Sichuang Road Study
Gao Tianyou
(CPPCC of Longnan,Longnan Gansu 746000,China)
Study of ancient Sichuang Roads takes the forming,beginning,developing and evolving of its main line and tributary lines as the major object of study,including the relevant historic figures,cultural relics and historic sites,natural landscapes,folk custom,poems,culture-oriented travel,economic development,which is a newly-developing marginal discipline.The study of ancient Sichuan roads has very plentiful contents and can bring benefit to the related areas.
study of ancient Sichuan roads;ancient Qin-Shu road;the Ancient Tea Horse Road
G127
A
1671-1351(2016)01-0095-09
2015-12-01
高天佑(1965-),男,甘肃清水人,陇南市政协研究室高级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