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巧
古代中国,有着多神崇拜的文化体系。而祭祀城隍的历史久远,逐渐形成了城隍庙的祭祀和商业功能。到了明清时期,城隍庙更是备受青睐,统治者扩展了其道德教化功能,使之兼具了醒世警世的功能。
众所周知,城隍神是中华民族宗教文化中普遍崇祀的重要神灵之一,是护城佑民、主掌冥籍的城市保护神。早在周朝,人们就开始腊祭“八神”,其中第七神“水庸神”即城隍神。
城隍庙主祀城隍,记载最早的城隍祠,是239年孙权在安徽芜湖建立的。隋、唐、宋、元四朝,城隍崇拜相当普遍,宋朝李昉在《太平广记》中记载,吴地“每州县必有城隍神”。
至明朝,据叶盛《水东日记》记载:“唐以来,郡县皆祭城隍,今世尤谨,守令谒见,其仪在他神祠上,社稷虽尊,特以令式从事,至祈穰报赛,独城隍而已。”可见,当时各府州县几乎都设城隍庙,而且,地方官员对城隍的重视,远远超过其他神灵。
城隍神到底长什么样子?其实,并无固定不变的神像。宋代以后,多以去世后的英雄或名臣奉为城隍神,“凡御灾捍患,有功德于民,则祀之”。清廉爱民、造福一方的官员去世后,地方缙绅百姓也会将其入祀城隍庙,世代供奉。
《水东日记》记载:“陆游尝记镇江府城隍庙,谓自故时祠汉纪信为城隍神,莫知其所以始,因以为为善之报,亦正论也。”因“为善之报”成城隍神,类似阴间的地方官员,可谓是对勤政爱民官员的另一种表彰。
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是,康熙年间曾任嘉定知县的陆稼书在任很有惠政,受到百姓爱戴,“相传稼书先生殁后,为嘉定县城隍,县民数百人直至平湖接公上任”(《履园丛话》)。可见,百姓心中有杆秤,这句话说得不错。
再如苏州城隍春申君,杭州城隍文天祥,泉州城隍韩琦,绍兴城隍庞玉,北京城隍杨椒山,福州城隍周苛,上海城隍秦裕伯……无一例外,都是些赫赫有名的贤臣良将。
同时,很多城隍庙楹联也都有醒世警世的现实意义,相当于一个“教育基地”。湖北应城城隍庙的楹联是:“为人须凭良心,初一十五,何用你烧香点烛;做事若昧天理,半夜三更,谨防我铁链钢叉”。上海豫园城隍庙的楹联:“做个好人,心在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还有副很多城隍庙都题的楹联:“作事奸邪任尔焚香无益,居心正直见吾不拜何妨”等等。
史上把城隍庙功能发挥到极致的,是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
《水东日记》记载:“我朝洪武元年,诏封天下城隍神,在应天府者以帝,在开封、临濠、太平府、和滁二州者以王,在凡府州县者以公以侯以伯。”如此,城隍神享受的不就是人世间官场的“政治待遇”了?
朱元璋就是這个想法,他要求重建各地城隍庙,规模要与当地官署衙门完全一样,还按级别配制冕旒衮服,统一着装。不过,到了洪武三年(1370),朱元璋废除了各地城隍神的封号,只称“某处城隍之神”。
洪武四年(1371),令各地城隍庙不得杂祀其他神灵,“以城隍神主祭,鉴察善恶”。有小说家说因为朱元璋是出生在土地庙里的,所以他对土地庙及其“上司”城隍极为崇敬,其实,这是戏说而已。
历史上的朱元璋是个善于借势发力的皇帝,他“拔高”城隍庙地位的初衷正如他的剖白:“朕立城隍神,使人知畏;人有所畏,则不敢妄为。”
明朝形成了一个官方惯例,“新官赴任,必先谒神(城隍神)与誓,期在阴阳表里,以安下民”。这是否就相当于签“廉政责任书”?并且,祝祭之文以及礼仪程序,都是按朱元璋的意思制订。
朱元璋一番爬梳剔抉、发扬光大,“于是城隍神之重于天下,蔑以加矣”。清朝对于城隍神的祭典,基本上也是承袭明制,“凡一府一邑,俱有山川社稷坛、文武城隍庙以及乡贤名宦诸祠,此皆列于祀典,官民之所宜春秋祭祀者”。
以朱元璋为代表的最高统治者为何如此看重城隍祭典?当然最主要是为其统治服务,期在约束驾驭各级官吏。尽管祭祀城隍有迷信的成分,尽管封建时期依然存在屡见不鲜的贪污腐败、行为失范现象,但城隍庙反腐戒贪、弘扬正义的世俗“担当”,也对吏治,乃至社会风气产生了一定的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