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儒
网传:著名北邮教授阚凯力先生在接受凤凰新闻采访时说:“我主张孩子上完初中就把他送到国外!因为在国内环境教孩子讲真话都已经很难实现了。没有办法,只有选择离开。”
一个号称有五千年文明史的泱泱大国,居然不能为孩子创造一个说真话的生存环境?耻莫大焉!
且莫诘难阚教授“不爱国”!我们的生存环境在某种程度上或一地一域中早已“失真”——失去真实、真诚、真情,而被虚伪、虚假、虚荣的风气所包围,这是不争的事实!居此环境中,耳濡目染下,孩子又如何能不受影响,不被污染!阚教授为着孩子将来能过上真实而快乐的生活,送他到国外,只不过扮了一回现代“孟父”罢了,其心可悯。
真话难说,说真话难,刨根问底起来,在我们可谓是“千年老规矩”,“祖龙(秦始皇)之定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便是“真话难说”古已有之的实录。可我们历来也不乏“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范仲淹《灵鸟赋》)的勇者,他们支撑起我们的文明,他们推动着社会的进步。
早在两千多年前即有《召公谏厉王弭谤》一文传世。“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召公对厉王者流的警世箴言。“三年,乃流王于彘”,则是昏君堵塞言路的必然下场!
八十三年前,鲁迅先生也曾在《为了忘却的纪念》一文中悲愤地写道:“要写下去,在中国的现在,还是没有写处的。年青时读向子期《思旧赋》,很怪他为什么只有寥寥的几行,刚开头却又煞了尾。然而,现在我懂得了。”先生懂什么了?无非是再次告诫世人:真话之难说,真情之难抒也!
“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在先生看来,中国历来的独裁者为着维护专制统治,他们宁容吮痈舔痔的帮闲,却容不得“真的猛士”,宁容随波逐流的变色龙,而容不得“敢抚哭叛徒的吊客”。在他们是什么都不怕,唯怕“偏激”,怕有人“讲真话”!因为一“偏激”,便易动摇根基,便有人“不得素餐兮”;一“讲真话”,便可能“真相大白于天下”,便有人要被永远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故而,虐杀“偏激”,封杀“真话”,在封建中国是一保留节目——“因言获罪”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人间悲剧!
人是聪明而势利的动物。现实教唆人,环境逼迫人。既然“真话”难说,那就势必假话、空话、套话、官话遍地谎话了。观今日一些官员,台上信誓旦旦“反腐倡廉”,台下毫无廉耻四处敛财,权色交易。“真廉无廉名,立名者正所以为贪;大巧无巧术,用术者乃所以为拙”(庄子语), 却原来所有的“演技”都是伪相,乔装粉饰之下窝藏的是一颗聚敛之心!
官大人们坏“榜样”的力量是可怕的。倘若孩子们幼小的心灵被环境污染、毒化之下,也善于察言观色,作文中瞎“编故事”,说话“千人一腔”,甚或目睹“皇帝的新装”,丧失了敢于揭假的童心與勇气,我们的家族还有希望么?我们的民族还有未来么?
苏联著名作家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曾满怀悲愤地谴责一种具有劣根性的人:“假如我们连不参加撒谎的这点勇气都没有,我们真的一钱不值,无可救药了。那么,是我们应该受到普希金的蔑视:‘干嘛赐给牲口以自由?它们世世代代继承的遗产,就是带响的轭和鞭子。”真话虽难说,但我们必须说,因为我们是站立而自由的“人”,不是带轭的“牲口”!
“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言行要留好样于儿孙”(明·袁崇焕)!为着我们孩子的将来,更为着我们民族的未来,请大人先生们“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