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中国筷子文化研讨会”综述

张 裕

（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第三届中国筷子文化研讨会”综述

张 裕

（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由上海民间文艺家协会、上海文化研究中心、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主办，上海社会科学院民俗学与非遗保护研究室、上海筷箸文化促进会、上海市松江区文化馆承办的“中国筷子文化研讨会”于2016年7月22—23日在上海社会科学院分部召开。来自浙江、江苏、山东、山西、上海和日本首都大学等地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社会团体及相关企业等60余名专家学者出席了此次会议。会议围绕筷子文化的起源、特征、功能、形制、意义、趋势等方面展开了深入细致的讨论。

筷子文化的价值意义和文化特征是众多学者关注的主题。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荣跃明研究员在致辞中指出，筷子作为餐具使用，是一种普遍现象，但是不能因为这种普遍而忽视筷子的文化性。作为中华文化的标志之一，筷子影响大、传播广，应当将其作为中华文化向世界传播的切入点，借此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上海市炎黄文化促进会会长杨益萍在致辞中指出，筷子进食发生在3000多年以前，是伴随人类文明进步的标志。在当今社会，应当将筷子视为传播中华礼仪文化的载体，认识筷子的习俗对于传播中国文化的重要性。上海民间文艺协会主席何承伟在致辞中指出，申遗有两个特点，一是涉及面广，二是还继续存活。筷子正好具备这两个特点。筷子体现的是民族文化，要解读民族文化，重点就要解读文化现象背后的故事，也就是意义。筷子表面上看似普通，实际上只要解读出它背后的意义，它就有了崭新的一面，而且这一面也是我们不能忽视的。浙江师范大学教授陈华文在主题发言中指出，筷子起源很早，如果进行溯源，依文献记载可上溯到3000多年前，倘若从考古遗迹来看，时间比这还要久，跨湖桥遗址中发掘的很可能就是筷子。他还指出筷子伴随人的成长，规范人生，在中国饮食走向全球化的今天，筷子应当成为国家软实力的象征。东南大学教授陶思炎对筷子的文化特征及功能进行了概括。他认为筷子的特征有三点，似平而奇、似简而繁、似近而远；其发展历程经历了工具化、礼俗化、宗教化、文学化以及艺术化的阶段；筷子的功能兼备了实用性、象征性、观念性、教化性和审美性。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教授张祖健认为，我国筷俗及筷文化的研究意义在于，其完整生成了我国属于食文化的筷俗和器物文化，并衍伸出用筷的生活文化，并在千百年历史中孵化出以筷功能升格的哲学智慧文化。

作为日常生活中用餐工具的筷子也是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具有深厚的传统文化内涵。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民俗学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室主任黄江平对筷文化的结构和功能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分析。她认为，筷文化的结构主要表现在共性与个性相互兼容的横向结构与外在与内在相互融合的纵向结构两个方面。筷文化结构系统的立体性和交互性决定了其功能的多重性，具有物质性和非物质性的双重属性，承载着丰富的非物质文化内涵。筷文化的实用功能不仅仅局限于它是用餐工具，在人们长期的生产和生活实践中，人们对筷子的利用，还发展出诸多扩展性的实用功能，如生产工具、娱乐工具、体育工具、民乐用具等。筷文化的审美功能主要是通过各种工艺来表现的。筷文化蕴含着丰富的哲理，具有深刻的教化功能，主要体现在“和”、“谦”、“德”、“礼”等四个方面。中国筷文化处处体现出传统道德规范和价值取向的影响。因此，保护和传承筷文化，不仅要保护作为器物的物质性文化，更要保护其精神文化。张祖健教授认为，中国文化有个特点，重要器物的性能与功能往往会从工具化上升为符号化，成为一种工具符号，进而成为文化符号，并成为格言出现在民族语言的成语里。我国筷俗、筷文化也有如此建构。如筷俗成语有“三长两短”、“颤栗失箸”、“张良借箸”、“借箸代筹”等，筷子也曾作为民间说唱艺术的乐器，发展为民间演艺的专门技艺。上海松江区文化馆馆长陆春彪则从管理者、表演者等多元身份出发，阐述了筷箸文化的内涵。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毕旭玲对古代贵箸的多重功能进行了解析，她认为，贵箸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是生活尚奢的结果，更具有一般材质的筷箸所不具有的功能，如银筷、犀箸具有辟毒功能；作为权力和身份象征的政治功能；“美食不如美器” 的玩赏功能；象征品质，表扬忠直的道德功能；作为占卜工具以及煎茶、烤火、剪烛花时的实用功能等。古代的贵箸文化对现代升级消费层次具有一定参考意义。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唐启翠通过“三礼”匕箸进食礼仪的研究，系统梳理了“三礼”文本所载进餐礼仪及用具，参照考古发现，揭示7000年来的匕箸叉实物构成的文化大传统和“三礼”及其他典籍文字书写的小传统遥相呼应、互为阐释的意义。

将传统小说与筷子结合起来进行研究是对筷子文化研究的一种延伸。华东师范大学博士李柯详细梳理了四大名著中筷子的使用情况。上海大学古代文学研究生齐迎华从文本“三言二拍”出发，以经典文献来呈示筷箸文化的发展史，展现了箸的多种词性变化、箸的相关种类，介绍餐饮中与箸相关的各种约定俗成的礼仪习俗，语言表达中所运用到的修辞格，以及由这些共同构成“三言二拍”中的箸文化。上海大学古代文学研究生张瑞敏通过字例分析概括出箸在《醒世姻缘传》中的三种意象，即作为餐饮工具的本意、量词化用法及其延伸意义，反映筷箸在当时民间风俗中的重要作用，对丰富箸文化研究起到了一定作用。

对于筷子的形制、名称的解读能够进一步细化筷子文化的研究，探寻筷箸文化的历史轨迹。上海电视电子进出口公司工艺美术师沈明华追溯了古人对筷子名称的造字渊源并解读其基本含义，认为筷子古称“欹”，它的原意及其后来名称演绎，对研究筷箸的历史和文化不无裨益。上海汽车锻造厂徐瑞娣结合民间传说“神鸟送姜子牙神竹片夹肉”、“妲己以玉簪喂纣王食”对筷箸起源于大禹治水时期、新石器时期等种种猜测进行了探寻，对研究“筷箸”两字的最初起源起到了积极作用。筷子在纵向的历史发展与横向的对外传播过程中经历了形制变化，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中产生出了不同形制特点。无锡市吴文化研究会筷子文化研究室主任吴琦华从筷子的纵向历史发展到中日韩三国横向比较，探讨了筷子的形制变化，认为筷子从简单的两根棍棍到逐步注重实用功能，再到向审美意识发展，直到首方足圆形制的流行，展现了灿烂的筷子文化。

“对联颂筷”是上海筷箸文化促进会在2015年发起举办的一场全国性的活动，得到了国内外筷箸文化爱好者的广泛参与和支持。会上，不少学者结合“对联颂筷”活动，对筷箸的文化内涵作了进一步阐发。上海海洋大学海洋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宁波认为，对联、筷子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因而它们虽然表现形式不同，却有着天然的内在联系。对联分上联、下联和横批，与古代阴阳两仪的哲学一脉相承。对联、筷子看似简单寻常，却在不知不觉中简约、恒久、有力地传播着中华文化。对联和筷子虽同样面临外来文化冲击，却依旧保持着旺盛生命力。对联与筷子文化相结合，使中国人的寻常教化寓教于乐、形象生动。对联、筷子在不胜枚举的中华文化事象中或许微不足道，在文化精英有关中华文化的煌煌巨著中也难觅身影，然而它们却远远超越了它们简约的形制，承担起很多文化思想、文化器物无可比拟的中华文化有力传承者的角色。上海筷箸文化促进会王有钧结合“对联颂筷”中各地收集的对联，对筷子文化的意蕴进行了阐释，他认为筷箸是中国传统哲学——阴阳学说的物化，其材质形式与人生历程的相通之处、与人品格情操的相似之处，使筷子具有礼仪教化功能，在婚姻礼俗筷子神信仰中具有民俗文化特性。

研讨会上，与会者还从中医药、武术等方面对筷子文化进行了多方面的阐释。上海筷箸文化促进会会长徐华龙在主题发言中对筷子与中医药的关系及其价值进行了阐释，指出中医典籍将筷子与中医药理联系在一起，把筷子非常熟练地运用到中医药之中。作为中医工具的筷子是中医的医疗器械，有缠绕之用、撬开之用、蘸点之用、横口之用、松葫芦籽之用、取鱼骨之用。作为计量单位的筷子，常用来比喻药丸的大小、伤口的大小、蛲虫的大小、饭食的多少等。中医医治故事中，举箸，反映医生治病救人的传统道德；击箸，表现内心焦虑；铁箸，是中医的医疗器械；用筷子来启齿是中医的医治方法。筷子在中医药中的运用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仅有离奇的故事，还产生了神奇的医疗效果。上海筷箸文化促进会周根发对筷子与武术的关系进行了初步探讨，分析了筷子在武艺中的作用和意义。这些阐释使大家深受启发。

日、韩两国同属筷子文化圈，并各自发展出有别于中国的筷子形式，丰富了筷子的形制。日本首都大学人文社会系何彬教授在主题发言中，从筷子的历史文献出发，展示从中国传去的箸如何在日本的餐桌上发展变化、历史流变细节以及筷子在今天日本社会里的全貌。上海道嘉商务咨询有限公司经理杜军在会上介绍了日本最大的漆筷产地福井县的地方特色，以及当地名产若狭漆筷的工艺特点。

在当代全球化语境下，筷子作为传统文化符号，与文化交流和经济发展发生了新的联系。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秦耕指出，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国际地位的进一步提高，中餐文化在世界上的影响进一步扩大，使用筷子的人将会更多，筷箸文化必将伴随中餐文化进一步走向世界。《浙江学刊》主编徐吉军在主题演讲中建议：出版筷子文化丛书；收集筷子文化资料，出图录；编撰筷子文化通史；建世界筷子博物馆等。

此次研讨会是一次筷箸文化的盛会，与会人员一致表示，筷箸是充满生命力的简洁的文化，习以为常深入骨髓，在不知不觉中承担起传承中华文化的重要使命。在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复兴中华文化之际，要积极挖掘极富生命力、融入民族基因的文化事项，发现筷箸文化亲近持久、平凡感人的生命力，进一步促进中华筷箸文化的传承与发展。

责任编辑：沈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