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强
(云南民族大学 人文学院, 昆明 650500)
【历史文化研究】
近代西方对云南边疆影响述论
李强
(云南民族大学 人文学院, 昆明650500)
近代西方对云南边疆的侵入是以激烈的政治军事冲突开始的,在此过程中,清政府与民国政府在云南的主权不断受到挑战和冲击,云南边疆政治利益岌岌可危。其时,在中国传统势力与西方的较量中,云南行政体制与军事体制均发生了较大变化。
近代西方;云南边疆;影响
在世界近代历史早期,随着欧洲“新君主”[1]的崛起,各民族国家就以武力加条约的形式在有限的地域范围内尽可能多地进行资源、利益和统治权力的争夺。国家政治间的争夺,体现在主权的延伸或收缩。“主权,是指国家在其领土内行使的最高的排它的权利”[2],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民族领土是随着集体意识的出现而逐步建立和巩固下来的,这种集体意识不是通过人为手段产生的,而是对一种固定的地理基础作出的回应,这个地理基础是保证一个集体实现政治和精神团结的凝聚因素。但是,边界并不总是可以把不同的地理区域分隔开来,而要屈从于两个毗邻的和相对立的国家之间的力量均衡,因此,决定边界位置的原则,不是地理标准而是占统治地位的政治压力”[3]。可见,政治是一个与主权、领土、集体意识等因素相关联的词汇。一直以来,古代云南的疆域是以传统管辖范围而定并无明确边界线的,“阶级分化社会的外部边界,与现代民族国家体系的外部边界的一个不同点在于,前者有边陲而无边界”[4],这样,晚清云南松散的政治边陲就与西方国家习惯上的双方签订边界条约以确定统治范围的外交形式格格不入,给了西方国家侵蚀云南疆域、影响云南政治的机会,当然,随着这一过程的展开,云南政治近代化的过程也逐步由传统王朝视野下的“化外之地”,向近代民族国家视野中的“主权前沿”转变。这一观念的转变,是与近代云南作为中国不可分割一部分的民族国家构筑过程中的阵痛交织在一起的。
王明珂认为:(1)特定环境中的资源竞争与分配关系,是一群人设定族群边界以排除他人,或改变族群边界以容纳他人的基本背景;(2)这种族群边界的设定与改变,依赖的是共同历史记忆的建立与改变;(3)历史记忆的建立与改变,实际上是在资源竞争关系下,一族群与外在族群间以及该族群内部各次群体间对于“历史”的争论与妥协的结果[5]。在近代英法与云南的政治接触中,充斥着外来力量的强力介入与近代中国政府(包括云南地方政府)和云南当地民间力量的不断博弈。在博弈中,更多与西方对抗的往往是云南民间力量,而在这一过程中,云南众多民族结成了更加紧密稳固的关系;近代中国政府由于政治的孱弱与对外军事的失利,则往往不断在尽量保持国家(地区)利益与对外妥协中摇摆徘徊。
近代西方对云南边疆政治的渗入是自19世纪后期开始的,作为其在世界殖民版图中的必要组成部分,云南是法、英等国自东南亚向中国布局的重要一环。在此之前,法国已通过武力“保护”了越南、老挝,英国已征服了缅甸,从而完成了对云南的包围。越南作为中国在东南亚的外藩,其重要意义清政府并非不知。《清实录》记载,1882年5月12日谕军机大臣等:“……惟越南北圻各省,多与滇、粤毗连,若法尽占北圻,则藩篱全撤,后患将无穷期。强弱安危,关系綦重,何可坐失事机,致成不可收拾之局?”[6]799在唇亡齿寒的利益需求下,清廷派军队并联络流落越南的中国民间力量——刘永福的黑旗军加强了在越南的军事防御。1883年12月11日,法国远征军总司令孤拔率6 000名法军,对协守越南的清军和黑旗军发动进攻,从而爆发了中法战争。1885年3月23日,广西老将冯子材取得镇南关大捷,同日,黑旗军与滇军在临洮大败法军,收复红河两岸十几个州县,东方战事的失败使法国茹费理于7天后被迫下台,但李鸿章却于同年6月9日与法驻华公使巴德诺在天津签订了《中法会订越南条约十款》(即《中法新约》)并命刘永福率军回国。这一条约使越南成为法国的殖民地和进一步侵略云南的基地。
看到软弱可欺的清政府如此不堪,1887年6月26日,法国又与清廷签订了《中法续议界务专约》,条约将云南的猛梭、猛赖划归法国;1895年6月20日,双方再次签订《修改中法续议界务专约》,又把猛蚌[(猛揆、猛丁、猛喇、茨桶坝、者米南部(临安府南部)]划归法国。据《清实录》1887年6月30日记载:“……滇省界务,周德润与法使狄隆会勘时,意见未合,归入请示者两段。此次定议,经总理衙门与周德润按图面商,据称猛梭、猛赖一段,荒远瘴疠,弃之不足惜,岑毓英所见相同。至我所必争者,南丹山以北,白马关以南,其中山川险峻,田畴沃美,如能划归中国,既可固我疆圉,亦可兼收地利。当经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与法使恭思当反复辩论,将猛梭、猛赖一段,准归越界;其南丹山以北,西至狗头寨,东至清水河一带地方,均归中国管辖。”[6]816-817这则材料充分反映了晚清政府在实力不济、外交孱弱的情况下,有限维护国家主权的无奈。同年,中法双方的《中法界约》中,法国以迫日归还辽东为名,要求把原属云南车里(景洪)土司管辖的勐乌、乌德和临安府管辖的磨丁等地割给法属老挝,清政府再次屈从。1895年7月19日,法国强占勐乌、乌德,乌德土司召晚纳哈联合勐乌土司及当地汉人陈玉成、李华庭等准备率领傣汉人民奋起抵抗,但因计划不周密,召晚纳哈、李华庭随即被法国当局拘捕,法国人在押解转移途中遭遇傣族群众拦截,傣族民众奋力救出李华庭,但召晚纳哈不幸遇难。1909年,陈玉成、李华庭等又率众反抗法国殖民当局,当地傣族纷纷响应,虽然这次反抗最终并未成功,但却加强了傣汉人民的深厚情谊。此外,清末广南府的曾与邻近越南的保乐土司联姻的广南土司一直领有三蓬地区。法国占领越南后出兵占领了三蓬地区。中法战争后中法勘界,清政府要求法国归还三蓬,法方则对90%的既成领土置之不理,仅象征性地归还龙薄、田蓬街等五个村寨。当地苗、壮等各族人民一度自动归附中国,但清政府对“既成事实”再次采取屈从态度。
在滇西,1891年英军进攻江心坡,遭到景颇族人民的坚决抵抗。同年,英军侵入铁壁关西侧时,干崖宣抚使傣族土司刀安仁率领当地傣、汉居民严阵以待,与英军对峙。第二年,双方在大青树营地相持数月,刀安仁最终率军打退了英军的第一次进攻。第三年,英军又瞄准了天马、汉龙两关,此前,刀安仁的父亲刀盈廷早已与陇川、勐卯傣族土司和盆干一带景颇族山官相约扼守铁壁关、虎踞关、天马关和汉龙关,因此,英军的进攻未果。英国政府于是转而向清廷施压,刀安仁又率领民众拓印各关碑刻等物证支持清廷对英谈判。1893年11月4日,出使英法意比等国的大臣薛福成奏:“与英外部商办滇、缅界线,滇边西南两面,均有展拓”。又奏:“查明车里、孟连两土司地全属中国,与英无涉。”[6]819-820在随后的对英谈判中,中方据理力争,英方则一再刁难。1894年,中英签订《续议滇缅界、商务条款》,条约规定:“今议定北纬二十五度三十五分之北一段边界,俟将来查明该处情形稍祥,两国再定界限”[7]577,从而将边界线腾冲尖高山以北,包括江心坡、片马以北的中国领土定为未定界。1895年9月4日又谕(军机大臣等):“电寄龚照瑷:缅约所定野人山界,中国所得无多,岂容再让?英与我邦交已久,八募左近之红奔河以南,尚可酌让数里。著龚照瑷明告外部,此系情让,勿再求益。”[6]821-8221897年,中英签订的《续议缅甸条约附款》中规定:把木邦、科干等地划归英国,对勐卯三角地(今瑞丽南),则永租与英国管辖[7]687。同年年底,当英方派来测量队进行地形勘测时,以陇川王子树的景颇族山官早乐东为首的当地景颇、傣、汉群众奋起反抗英国测量队,把他们驱逐出境。1898年,英军再次进犯大青树营盘,刀安仁再次率领民众将英军打回八募。1900年伊始,英军侵入云南西北的滚马、茨竹等傈僳、景颇、汉族村寨,汉族守备左孝臣等率众抵抗,左孝臣壮烈牺牲,事件发生后,由于云南方面派兵驰援,英军退出界外。1905年,中英会勘北段边界。在勘界中,英方坚持深入我国境内以高黎贡山为界,中方予以否认,因此,中英滇缅北段边界成为“未定界”。1911年1月4日,英军一千余人侵占片马、岗房、鱼洞。片马各寨头人勒墨夺拔率领当地傈僳、景颇等各族人民奋起反抗,与英军对峙,清朝灭亡后,这些领土一直存在争议,直到1960年10月1日,中缅签订了边界条约,缅方才将片马地区的片马、古浪、岗房在内的153平方公里土地归还中国。1934年1月20日,因矿产利益纠纷,英军两千人侵占金厂坝、炉房、户箕等地。班洪王胡玉山率众抗英,镇康县县长也亲自率领部分县警卫团兵前来相助抗英。1934年3月初至月末,英军两次进攻班老,均被当地各族民众击退。与此同时,昆明组织了云南民众外交后援会,援助阿瓦山人民抗英斗争,景谷县富商李占贤等人还组织了近两千人的西南边防民众义勇军,义勇军由汉、傣、佤、拉祜、彝、布朗等不同民族组成。随后,中英双方处于对峙状态。英方再次向南京国民政府施压,义勇军最终于当年9月10日被迫解散撤离班洪。随后,中英双方勘界,民国政府在勘界中处处让步,只是因日本进攻东南亚最终未定,1960年10月1日,中缅边界条约最终将班洪、班老部落在“1941年线”以西辖区划归中国。
日本偷袭珍珠港后,为封锁中国与外界联系的滇缅公路及掠夺东南亚的战略资源,开始在缅甸仰光登陆。1942年4月,中华民国当局应英国请求,在与美国协商后,派出一支中国远征军赴缅作战。初战伊始,入缅北作战的10万远征军伤亡很大,两个师退入印度,其余人员分东中两路退入云南。日本乘机推进,侵入云南西部,经畹町、芒市、龙陵到达腾冲,日军进军怒江上的惠通桥后,就与中国军队隔江对峙。与此同时,国民党政府悄悄组织德宏各土司抗日,随后,云南省政府还将这支武装力量命名为“腾龙边区自卫队”。这支游击队在盈江芒允狙击战,梁河九保和曩宋河边之战、盈江浑水沟之战,和日军撤退时的陇川坝尾之战,发挥了一定作用。1943年,由于得到美英的军事支持,中国远征军实力大增。1943年春,中国驻印军两个军5个师近10万人,从印度雷多开始向缅北反攻。1944年初,新三十八师、二十二师在美国的支援下,发动了孟拱流域围歼战,6月25日,攻占孟拱城,8月4日,占领密支那,12月16日,中国军队攻占八莫。另一方面,1944年5月11日,卫立煌率驻扎在滇西的第十一、二十集团军组成的中国远征军强渡怒江,一路攻克腾冲、龙陵、遮放,1945年1月20日,收复畹町。1月22日,远征军与驻印军在畹町附近的芒友会师后,3月攻克了腊戌。这场战争在事实上使中国的政治、军事影响力超出了之前云南的实际控制区域,成为近代中国政府在与西方的云南边疆主权之争中唯一一次掌握主动的尝试。
清廷自翦灭吴三桂势力以来,迅速将对云南的控制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清朝国家权力配置上实行以省级官府的分寄式中央集权,地方政府被强化但政府职能专门化程度较低,云南地方完全听命于中央,缺乏自主性。随着19世纪后期西方势力摧枯拉朽式的政治入侵以及大清王朝中央集权的衰落,中央部分军权、行政权、财政权、人事权逐渐下移至云南,云南逐渐形成了地方督抚领导的区域性政治、军事一体化。政治权利的下移虽然有不利于社会稳定的一面,但毕竟激发了部分云南民众的政权参与意识,扩大了政治参与的范围,为随后云南政治的近代化打下了基础。云南政治逐渐开始了从传统权力集团向近代权力集团的变化。相对于闭目塞听、抱拥传统意识的旧权力集团而言,注重社会实际、受西方启蒙影响的近代权力集团更具近代意识。一方面,深受西方影响的新贵与传统的、权威建立在其所承袭的等级地位之上的上层人物不断发生冲突;另一方面,在近代化了的新贵内部,政客与官僚之间、军人与知识分子之间缺乏政治上的有机结合,有效能的、权威的、合法的政府因政治共同体分崩离析而未能真正建立。“在很大程度上,这是社会急剧变革、新的社会集团被迅速动员起来卷入政治,而同时政治体制的发展却又步伐缓慢所造成的。”[8]可以说,云南政治近代化进程的展开,不可避免地加速了反革命与革命、传统与近代、地方与中央的矛盾,而在这些矛盾背后夹杂着的是西方势力在云南利益的诉求。晚清革命领袖黄兴领导的河口起义中,他筹集的武器及资金未到云南就遭到越南殖民当局的截留,黄兴本人也被缴械驱逐,所以河口起义的失败与法国殖民者为维护其在华利益与清政府勾结有关。“中国内部各派军阀的矛盾和斗争,反映着帝国主义各国的矛盾和斗争。故只要各国帝国主义分裂中国的状况存在,各派军阀就无论如何不能妥协,所有妥协都是暂时的。今天的暂时的妥协,即酝酿着明天的更大的战争。”[9]47-48后来成为云南王的龙云曾联合另一军阀胡若愚共同反对唐继尧,而他们也正是得到了同样对唐继尧不满,希望获得更多在滇利益的法国殖民者的支持才顺利地逼唐继尧下野。龙、胡事前暗中得到驻昆法国领事亚丹斯的大力协助,利用滇越铁道的电报专线,由领事馆传递转达来往密电。胡若愚运兵进省,由铁道直接提供专车[10]。这样客观上使云南获得了相应的利益特权,也给云南带来了模糊的西方政治权利概念,影响着云南的政治发展,使其原本单一的政治发展道路出现了若干新的发展因素。
1.军事的近代化
《泰晤士报》在1911年5月2日登载道:“(云南的)军人们已经在常规性地到处尝试新的管理方法;但在较落后的地方,穿着不修边幅的无赖们……原先把自己打扮成在云南旅游的外国人的随从模样;现在,他们提高了警觉性,并且变得非常活跃,肩背着新式毛瑟枪,也多少知道了该如何去使用它。”[11]这则报道反映了西方军事给云南人带来的最初、最直接的影响。晚清时期,中西交往给清廷带来的直接感受主要体现在军事方面,科技武装下西方的坚船利炮与近代军事制度是清政府非常需要的。作为西方入侵中国的前沿,云南的边疆战略地位骤然增强。因而,就全国来说,云南的军事近代化起步是比较成功的。1909年,留日士官学校高材生李根源任云南讲武堂监督,云南开始了近代高等军事人才的培养。云南陆军讲武堂的课程分为基本学科和应用学科两大部类,其中包括战术学、军制学、兵器学、要塞筑城学、卫生学、测绘学等新式内容。炮兵对当时的云南军队来说非常陌生,因而像弹道原理、弹道计算之类的学习科目常常使新学员耳目一新。讲武堂基本按照西方军队的方法进行训练,在训练中时常强调野外实战和炮兵射击教范,平日的军事体操也十分注重拿破仑时代以来的集团队列操练。云南新军陆军军官以西式军事思想影响下属,以德式武器装备军队,可以说,云南新军是当时中国战斗力较强的作战部队。
晚清政府在民穷财尽的情况下,大力发展云南近代化的常备军,其本意无疑在于巩固其大厦将倾的封建专制统治,然而,近代化的新军本质上是与工业文明相联系的。近代化的“军事体制基本上是科技、管理、甚至意识形态的复杂有机体。接受先进国家的军事体制,相当于吸收了先进工业社会的价值观”[12]。新式军队不仅讲究新式的作战方式,而且也是西式思想的传播平台,许多军事留学生成为新军中的革命策动者。汤因比认为,“一个社会想把军队西方化而让其他方面保持原样,这是空想……因为不仅是一个西方化了的军队需要西方化的科学、工业、教育、医药;就是军官本身也受到了一些和专业无关的西方思想——如果他们出去留学学习本行知识的话那就更是如此”[13]。在近代民族主义思潮与反满革命思想的交相激荡的过程中,伴随云南近代军人意识之觉醒而来的,是民族国家与军人关系的明确和界定。传统社会的军人,只知道有朝廷,而不知国家的意义,而近代云南的新式军人却在某种程度上是国民与国家关系的一种集中体现,云南近代军人意识的觉醒,从根本上改变了旧式军人的“愚忠”思想。“以前是对皇帝个人尽忠,现在要对国民全体尽忠,对个人尽忠是军人之耻,对国民尽忠是军人之荣”[14],因此,资产阶级革命党人的革命宣传,很容易在激进的云南新军官兵中引起共鸣。腾越起义、昆明重九起义的事实证明,接受近代民族民主思想观念的云南军人与清廷发生彻底的决裂,将是不可避免的结果。当然,云南军事的近代化也带来了理性与暴力的错位,造成了整个社会的军事化。清政府被推翻后,“有军则有权,战争解决一切”[9]511似乎成为云南军阀解决利益矛盾的最好方法,对军权的控制不仅是权力的基石,而且也是左右社会转型的关键所在。军事控制是社会控制的前提,离开这个前提条件,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2.行政的改革与民主、法治的初探
晚清时期,以云贵总督云南巡抚丁振铎为首的贪官处处计较私利,整个云南政坛充斥腐败、机构臃肿、暮气沉沉、行政效率低下。1911年11月1日,大中华国云南军都督府成立,早年留学日本东京大同高等学校及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被推举为云南都督的蔡锷带头将都督的月薪由600两减至120两,后又减至60两,他规定营长以上的官员月薪不得高于60两。此外,他还更新人事,任用了一批同盟会会员及青年知识分子为县长、科长及公务人员,云南官场一时间风气大振。军都督府成立后,将之前的藩台、臬台、粮道等统统撤销,并按西方官制公布了《都督府官制草案》,规定行政官制分三级,第一级为云南权力中心——都督府,在都督府内部,仿效西式资本主义政体设立了秘书处、参谋厅、政务厅等实权部门;都督府下辖的军务、内务、财政、外交、教育、实业六司为第二级;第三级是各司下的各府、厅、州、县。随后不久,在借鉴西方政体的基础上,蔡锷又批准了《云南地方行政官厅分科办事章程》。该章程规定,将全省的府、厅、州、县缩减为三等,各级公署简化为行政、司法、理财三科,这样一来,更加明确了行政职权,提高了效率,精简了机构,公务人员比清末减少较多,公务人员的薪金也有所下调。
光绪三十三年(1907),清政府宣布在各省建立咨议局,云南省咨议局共有议员68人,受总督、巡抚的制约,后者有监督、解散咨议局的权利。很显然,咨议局不过是以民主为幌子维护专制的工具。1911年底昆明重九起义胜利后,军都督府组成了云南临时省议会作为立法机关,规定了人民享有人身、居住、财产、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信仰、请愿、诉讼、选举与被选举等众多权力以及纳税、服兵役等方面的义务,体现着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的原则。不久,云南正式成立了云南省议会。议会成立之初,进行了一系列具有西式革新意义的立法议案活动,一时间,凡是通过省议会通过的议案,都具有法规的性质。1912年11月,袁世凯强令解散了云南省议会,随后,在全国政局混乱的情况下,云南进入了军阀统治与南京国民政府相互争夺最高统治权的斗争,云南省议会活动也就此终结。
晚清以前,云南行政机构往往兼理地方司法。大清法律没有民事、刑事之分,重刑轻民。军都督府成立后,专设审判厅为司法机关,下设民、刑二科,负责审理全省民、刑上诉案件,继而在其基础上设立司法筹备处,同时使审判与检察分离。1912年8月6日,云南高级、地方、初级三级审判厅和检察厅应运而生,同时将昆明地方审判厅和昆明地方检察厅改为云南府地方审判厅和云南府地方检察厅。1913年9月,又增设云南蒙自商埠地方审判厅和蒙自商埠地方检察厅,从而更加细化了云南地区司法职能。按照启蒙运动以来西方国家司法、行政相分离的原则,1927年10月,云南省开始加大力度,使各县行政机关不再兼理司法,以期能改进司法制度,使其完全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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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朱伟东]
Western Infiltration into Yunnan Border in Modern Times
LI Qiang
School of humanities, Yunnan University of Nationalities, Kunming 650500, China)
Western politics infiltration into Yunnan border in modern times began with the intense political and military conflicts.During this period, the sovereignty of the Qing government and the government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in Yunnan has been challenged.During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conflict, Yunnan administration system and military system are major changes have taken place.
Modern Western; Yunnan border; influence
K25
A
1001-0300(2016)02-0117-05
2015-09-21
李强,男,内蒙古呼和浩特人,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讲师,史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近代史、边疆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