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赛珍珠(珀尔 赛登斯特里克 布克)(Pearl S. Buck,1892-1973)的《大地》总括全篇的主题是土地的滋养力量。在整篇小说中,与土地的联系关联着孝道,良知,对自然的尊重和坚定的劳动道德,而与土地的疏远则关联着颓废和堕落。布克的小说将这一普遍主题置于传统的中国文化背景之中。王龙的生活经历可以作为个案来研究在财富的影响下传统价值观是如何被侵蚀。在整篇小说中布克暗示人类的成功是转瞬即逝的,土地是永恒的。基于这些观点而命名小说为《大地》。
关键词:大地;农民;永恒的土地;旧中国传统女性;传统的中国文化
作者简介:彭睿睿(1977.7-),女,籍贯:辽宁沈阳,硕士学历,上海电机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02-0-02
一、故事梗概
小说叙述的是旧中国的农民王龙从一无所有而成为一个富户的故事。贫农王龙娶了一个大家庭的女佣阿兰做妻子。阿兰沉默寡言,吃苦耐劳,但王龙嫌她不够美貌,对她十分冷淡。大饥荒来了,他们被迫举家前往南方谋生。王龙在一场动乱中浑水摸鱼发了财,靠着阿兰的帮助,回到家乡并买了许多田地,富裕起来。慢慢地,他老了,褪去了年轻时的浮躁和野心,惟一的心愿就是守住家业。他告诫儿子们千万不能卖地,土才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是孕育一切生命的基础。本文通过以下两个方面体现作品主题:土地具有滋养的力量。
二、 王龙与土地的联系
《大地》的主角王龙在小说开篇时是一个贫穷纯朴的年轻农民,被迫娶了一个女佣,而在小说结尾时却是一个富有的对小妾有很大影响力的族长。尽管他发了财,但王龙部分地失去了与土地,朴素的孝道和赋予其生命含义的参与到旧传统中去的能力的联系。因此他的成功有得有失。
贯穿整篇小说,王的性格主要是由两种相反的甚至是矛盾的特征所定位。第一个特性是他对土地的热爱,这使他行孝,具有良好的判断力,节俭,勤劳和对家庭的关爱。第二个特性是他对财富和地位的渴望。虽然他对土地的热爱使他在小说大部分内容中体现出纯洁的心灵,但是他对地位的渴望最终玷污其形象并丑化其行为。不过在最后,王的道德感促使他对离开土地感到忏悔,但他从未彻底失去对财富和地位的渴望,并将这种欲望传递给他的儿子们。所以在其晚年,他注定要看着他们重蹈黄家的覆辙,并且与为他们创造了财富的土地决裂。
《大地》在贫穷,纯朴的王龙和富有,有权势的黄家之间构成对比。而且颓废且充斥着鸦片味的黄家也是一种警示,一种财富带来隐患的预兆,而这种财富却诱惑着王龙和他的后代子孙。黄家是一个道德腐败和自恋的家庭。
布克将王龙对大自然的认识与黄家对土地的亵渎做了鲜明的对比。作为一个贫穷的农民,王龙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因为没钱雇工,他只得自己种植和收获庄稼,因此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土地上,独自面对大自然。他的宗教是以土地神为基础,在喜宴前还去上香。这种供奉表明王龙认识到土地比他自己重要。正是因为这种认识,王龙节俭,勤劳并且谨慎。相反,因为黄家富有,其家庭成员不用亲自参加使其致富的劳作,反而雇工,买佣人为其工作。雇工来为自己做事也就意味着他们疏远了自己的土地。黄家人崇尚财富和财富能够买到的物质商品,而没有认识到其财富是源自于土地,取决于土地的恩赐。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对钱财满不在乎。大量的时间花费在游手好闲之中,大把的金钱花在奢侈品上,如:美食,鸦片,酒和女人。
三、阿兰与传统的中国文化
作品深入刻画了阿兰与传统的中国文化。作者尽可能客观地体现出妇女的卑贱地位,以更深刻地体现主题。在很多方面,阿兰是《大地》中最强大最令人难忘的角色,她体现出旧中国传统女性的境遇和为了恪守妇道而不得不作出的牺牲。阿兰倾其一生来实现其从未得到回报的努力:她竭尽全力,倾其所能以提高王龙的地位,但她既没有得到忠诚,也没有得到热情作为回报。当她怀上她的第二个孩子的时候,王龙很恼火,因为担心她的这种情况无法在田间劳作,并且后来他又无所顾忌刻薄地嘲讽她没有裹过的大脚,还将她珍藏的珍珠拿走送给自己的小妾。小说的很大一部分内容都是描述阿兰作为牺牲品的地位,但她麻木地无怨无悔地承受着丈夫的行为在广大读者心目中赢得相当的尊严。在小说里,正是阿兰做出了很多最棘手的决定——闷死刚出生的女儿使家人有口饭吃——并且她以令人钦佩的坚韧承受着这些艰难的决定。
由于阿兰是这样的沉默寡言,沉默便成为王龙观念中高度珍视的老婆应具备的一种品质。布克运用手法而不是语言来表示出阿兰内心痛苦的程度。例如,在洞房花烛夜,阿兰无意识地畏怯王龙,这就暗示着她作为佣人在黄家受到虐待。阿兰从未抱怨过王龙刻薄地挖苦她的大脚——但她的确及时地为女儿裹脚,并且因为惧怕激怒王龙而告诫女儿不要抱怨疼痛。她成年累月从未埋怨过使自己腹胀如鼓的致命疾病,我们可以看出阿兰的勇敢程度。阿兰体现出失宠的妻子的尊严和勇敢。
作为一个终生的女权主义者,布克并没有公然批评中国妇女的传统角色,但她坦率地描述出因为这种传统角色而使妇女所承受的艰难。她对阿兰的人生经历的描述让这些艰难更加清晰的展现出来。如同阿兰一样,中国妇女没有真正的权利,在选择配偶时没有发言权,在结婚之前她们无法与自己要嫁的人见面。阿兰和王龙最初的交流表明一些妇女一直都生活在恐惧之中。虽然王龙对她很友善,挑着沉重的箱子,还给她买新鲜的桃子,但阿兰心中依然充满恐惧,因为她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出什么事来。并且,正如布克巧妙地暗示,阿兰已经忍受过男人的骚扰。在新婚之夜,王龙叫醒她并要带她上床时,阿兰用抽打本能地自我保护,后来才意识到是自己的丈夫在叫醒她。这种举动表明阿兰或许在做佣人时曾经受到过身体上的虐待。
布克主要是通过阿兰这个角色探讨了传统文化中中国妇女的地位,并将焦点集中在女性所面临的艰辛和桎梏,从儿童时代的虐待到成年期的磨难。尽管她是终身的女权主义者,但布克采用一种冷静的中性色调来描述中国妇女所受到的压迫,重点关注个人经历而不是主张大规模的政治或社会权利。她以不带偏见的方式表现出缠足,溺杀女婴,卖女儿做丫鬟等惯例,不断地促使人们关注妇女们并不认同这些行为但迫使她们不得不付诸这些行为的环境。她还暗示那些纳妾的,拿老婆当佣人待的丈夫们未必仅仅是残酷的男人,而且还有具备社会地位的人。她的批评很少直接针对个体角色所犯下的特别行为,更多地针对更为宽广的滋生和允许这些行为出现的文化价值观。
布克对中国文化的描写是客观和朴素的。在传统中国文化中,女性不多言多语是被高度赞赏的品格,而像阿兰这样尽心尽责的女性从不多言多语。不过尽管从她的言语中难以看出她的性格,但从其行动中却可以了解很多。一早她给王龙端来一杯热茶可以看出她对王龙的满意。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可以看出她对家庭的自豪;在与王龙一起下地前,她清理和修补所有居家用品。她的行为说明她非常能干,勤劳和善于持家。布克暗示了阿兰过去有一段黑暗经历,这从她断然拒绝黄家任何人帮助她分娩中可以作为证据。
布克对阿兰的性格塑造说明了归因于女性劳动的中国文化的重要性。阿兰的劳作对于王龙至关重要,由于她的帮助,王龙才能获得大丰收并为后来的成就积累了一笔财富。阿兰的勤劳能干使王龙当初对其没有缠足感到很失望显得愚蠢,这是因为如果阿兰缠着疼痛的小脚就不能在田间劳作。最初王龙想娶一个小脚老婆好显示他有钱供养有小脚而无需外出劳作的老婆。当然,没有妻子能干的劳作,他也不可能积累财富以及被认为是所代表的社会地位。
赛珍珠通过对王龙的塑造,“通过文学作品,单枪匹马地改变了美国人对中国人的歪曲认识。中国人不再被看作廉价,肮脏可笑的苦力,或者偷偷摸摸的,邪恶堕落的,阴险狡诈的魔鬼。大部分中国人在文学作品中第一次被看做诚实,善良,生活俭朴,工作勤奋,敬畏神灵的农民,同美国农民没什么不同。”[1]
结语:
布克认为家庭的盛衰与自然世界的轮回相似——丰收的开始和结束比喻成生和死。她暗示正像季节变换一样,富豪之家庭此起彼伏,风水轮流转。王龙一家辛勤劳作,热爱土地,就像进入了春天,然而黄家物质富足而奢华,就像进入了秋天,一切都会改变,唯有土地永恒。伯蒂尔·林布莱德在颁奖仪式上说:“你通过你的作品使我们看到了人民大众中的个人,你给我们展示了家族的兴衰以及作为这个家族基础的土地。在这方面你教会我们认识那些思想感情的品性,正是他们把我们芸芸众生在这个地球上联系到一起,你给了我们西方人某种中国心。”[2]
人类全部生命在永恒的土地上开始和结束这一观点是小说的基础也是标题的来源。小说始终坚持认为土地理应得到敬重,凡不敬重土地者最终会遭遇不幸。
因此,《 大地》 总括全篇的主题是土地的滋养力量。布克的作品“对传播中国文化在客观上起了促进作用,因而也促进了东西方文化的沟通。” [3]而“赛珍珠作为一个外国作家试图运用中国人的视角,以文化为切入点描写中农村和城镇的生活,叙述者与其叙述的事似无距离,又有距离,分寸掌握恰到好处,然后又能用恰如其分的语言,使西方人自然接受而不感陌生,影响所及,广泛而又持久。”[4]
注释:
[1]Liao,Kang.Pearl S .Buck:A Cultural Bridge across the Pacific[M].Westport,CT:Greenwood Press,1997:12.
[2]赛珍珠.大地三部曲[M].王逢振,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8.
[3]王逢振.大地三部曲分序·关于赛珍珠和她的大地三部曲[M].桂林:漓江出版社,1997:38.
[4]刘海平.赛珍珠与中国[J].北京.外国文学评论,19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