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音乐疗法治疗机制的理论探讨

张箫月，杨云霜，刘刃，杨利丹，张蓉△

(1.辽宁医学院，辽宁锦州121000;2.第二炮兵总医院，北京100088; 3.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中医临床研究方法重点研究室，北京100053)

中医音乐疗法治疗机制的理论探讨

张箫月1，杨云霜2，刘刃3，杨利丹1，张蓉2△

(1.辽宁医学院，辽宁锦州121000;2.第二炮兵总医院，北京100088; 3.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中医临床研究方法重点研究室，北京100053)

音乐疗法作为一门符合现代身心医学治疗模式的新兴学科，在世界各地方兴未艾。“中国现代意义的音乐疗法起步较晚，临床实践和基础理论都有待完善。［1］”故通过查阅大量文献，总结并阐释了阴阳藏象、气机、五脏神3种应用于中医音乐治疗的理论，拟探寻中医音乐疗法治疗的理论机制，进一步完善中医音乐疗法。建议临床中将阴阳藏象作为治疗基础，气机调节作为治疗靶点，五脏神作为治疗总纲，针对病人病情灵活运用中医音乐疗法来更好地解决临床问题。

中医音乐疗法;治疗机制;气机;五脏神

“每一种文化在音乐治疗的实践上都烙上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影响和机遇”［2］。中国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拥有丰厚的历史文化积淀。中医是根植于中国文化的医学，其依据阴阳五行藏象等学说，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辨证论治理论体系。已有文献记载，早在两千多年前中医就把音乐的五声与人体的五脏、五志等联系在一起。此后历朝历代的文献著作里，音乐治疗的案例也屡见不鲜。如秦医和为晋平公诊治时说:“烦手淫声，滔湮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听也。”建议毋听纷杂靡靡之乐来恢复平和的状态。北宋著名文学家欧阳修曾因忧伤政事、形体消瘦，屡进药物无效，后来孙道滋以“宫声数引”治愈其“幽忧之疾”，欧阳修感慨道用药不如用乐。但音乐素有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一说，多为文人墨客及音乐造诣高深的大家所用，而并未在大众的临床治疗上广泛开展。近年来随着西方音乐疗法的兴起，音乐治疗再次受到重视，“音乐具有极强的文化特性，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的音乐具有不同的形式与特点。虽然对于音乐的欣赏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但是特定的人群还是会受其所在文化背景下特定音乐范式的影响”［3］。如何运用中医指导音乐治疗来更好地服务于临床亟待解决，本文通过梳理大量文献，以对中医音乐疗法的治疗机制进行理论探讨。

1 阴阳藏象为中医音乐治疗基础

五音是构成音乐的基础元素，分别为角、徵、宫、商、羽，各自对应肝、心、脾、肺、肾五脏。唐·王冰注五音有云:“角谓木音，调而直也;徵谓火音，和而美也;宫为土音，大而和也;商谓金音，轻而劲也;羽谓水音，沉而深也。”五音中，角五行属木，其性柔和、条达。徵五行属火，特点为兴奋，活泼。宫五行属土，具有敦厚、典雅、庄重等特点。商五行属金，其性清彻、肃静。羽五行属水，具有补肾益精、坚骨生髓之功。而阴阳是万物的自然属性，任何事物都有阴阳两面性。五脏有阴阳，五音亦有阴阳。五脏因其各自生理特点而对阴阳有所偏倚:心肺同居上焦属阳，而心为火脏，为阳中之太阳;肺通金气，为阳中之太阴;肝脾肾三脏属阴，脾居中州，为阴中之至阴;肝应春，为阴中之少阳;肾应冬主蛰，为阴中之少阴。《素问·生气通天论》有云:“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说明阴阳处于平衡状态，人身心才是健康的。而阴阳的平衡是动态的平衡，一旦这种平衡态被打破，人身便处于病态之中。

音乐并非五音的简单拼凑，一首完整的乐曲不是由某个音从头到尾，而是以某音作为主基调贯穿始终，其他音来辅助整首乐曲的起承转合，孤立划分五音的阴阳属性意义不大。笔者认为，应由五音主调来划归脏腑，乐曲的阴阳属性则由整首乐曲的基调而定。以五音主调的音乐来调节五脏阴阳，从而达到平衡阴阳、调和五脏的目的。而乐曲除了五音外，还有音律、音量等重要影响因素，音律快、音量大属阳，音律慢、音量小属阴。在中医看来，音乐疗法与中医的其他疗法一样需要辨证论治，对症则乐到病除，整首乐曲的编制取类中医辨证的君臣佐使，这里需要注意的是佐乐。在中药方剂中，佐药分为佐助、佐制、反佐3种。“用乐亦有反佐，亦须知辨证、辨病，正治、反治”［4］。在音乐治疗中，笔者认为佐乐的作用大致等同于使乐。其中尤其需要重视反佐，主要考虑患者素体与治则不符的情况来调整治疗方案。如患者沉静抑郁、默默寡言，阴阳属性为阴，本应用属阳的音乐来制约其阴，但若患者平素喜静，反感属阳的音乐，可先以属阴的音乐为引导，间接转入属阳的音乐中进行治疗。再如患者性格急躁，平素肝火旺盛，阴阳属性为阳，本应为属阴的音乐来制约其阳，但若患者难以平心静气地聆听音乐，可由治疗师先指导患者学习简单的敲击乐器，由其本人在音乐的参与中逐渐融入治疗。中医音乐治疗应在中医理论的指导下进行，治疗形式不必拘泥，以患者阴阳恢复平和状态为目的。

2 气机调节为中医音乐治疗靶点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东方……在音为角……在志为怒……南方……在音为徵……在志为喜……中央……在音为宫……在志为思……西方……在音为商……在志为忧……北方……在音为羽……在志为恐”，说明音乐和五志之间存在密切的联系。但笔者并未将五行理论作为中医音乐治疗的辨证基础，因为现有文献记载中鲜有套用相生相克来成功治疗疾病的音乐治疗案例，“五脏之间及其与情志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绝非五行生克模式所能概括，由此决定了情志之间的制约关系也不可能仅是简单的五行相克关系，情志相胜疗法的机理难以用五行相胜全部概括”［5］。“以悲制怒、以喜治悲、以恐胜喜、以怒胜思、以思胜恐，这是目前临床应用音乐治疗最常用的方法，也因为简单机械的选择和患者情绪相反的音乐处方而受到诟病”［6］。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思则气结，悲(忧)则气消，恐则气下。情志的变化和气机直接相关。“气的运动是人体所有生理病理活动的根本机制，也是情志活动的内在机制”［5］。同样，气机的变化一样可以影响情志。五志由五脏精气化生，用气机的升降出入制定音乐处方更符合临床要求。音乐的魅力在于打动人心，笔者认为入情之乐方可作为扳机点引动气机变化，从而调节气机、发挥治疗作用，这与其他治疗有本质的不同。若患者对该音乐并无任何感触，则无异于刻舟求剑，不得其法。“气机升降出入运动功能障碍是导致各种疾病的根本原因”［6］。五音调节脏腑应以调节脏腑气机作为突破点，之前提到的孙道滋以“宫声数引”治愈欧阳修“幽忧之疾”，幽忧多为思之太过，思则气结，取五行属土的宫声以运土，舒达郁结之土气，使郁结之土气得运，气机得畅，则幽忧之疾得解矣。

3 五脏神为中医音乐治疗总纲

《灵枢·本神》对五脏神有详细的论述:“……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心有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神、魂、魄、意、志分属五脏，统筹5个系统总的方面，既相互作用协调统一，又有其各自的特点。现代认知心理学认为，神为形成聪明智慧的意识本源;魂指与生俱来的本能、意识、注意以及逐渐习得的思维、推理、判断等认知过程;魄类似低级神经活动和非条件反射;意是在心接受刺激或信息之后，对认知对象所形成或产生的表象，存储于感觉记忆和短时记忆的过程，是对感觉信息的初级存储;志是对客观对象信息的保持或长期存储，形成长时记忆的过程。简单地说，神为大主，魂偏重简单的情感和意识，魄偏重机体基本机能，意和志则为更高级的精神活动。“五脏神反映了人体在自然状态下的整体性质，是活体人体宏观整体功能的主要组成部分。［7］”五脏神并非一个虚无的概念，它与人的日常生活是直接联系的。如患者平素脑力消耗大、晚上通宵熬夜，其神与魄必受到损耗，通常表现为神气不足、形体羸瘦、性格急躁易抑郁。再如患者职场压力大，屡战屡败，长此以往其意、志均会受累，通常表现为面容倦怠，性格内向，易悲观失望。音乐可引起人情感的共鸣，使五脏神得安，神机得调，从而根本上使患者恢复平人态。从这个角度讲，五脏神和气机理论在音乐治疗中有曲异同功之妙，两者侧重点不同，治疗出发点有差异，但是治疗方法和治疗目的殊途同归。有研究表明，幼龄期音乐暴露有助于改善大鼠创伤应激后的焦虑水平，不影响大鼠的条件恐惧记忆水平，有助于恐惧记忆的长时程消退［8］，说明在幼龄期进行音乐治疗防护，有助于提高机体抵御外邪的能力。

笔者认为，五脏神在中医音乐治疗中的另一个重要意义在于可以判断预后和指导音乐治疗。《灵枢·本神》有云:“是故怵惕思虑则伤神，神伤则恐惧自失……死于冬。脾愁忧而不解则伤意，意伤则乱……死于春。肝悲哀动中则伤魂，魂伤则狂忘不精……死于秋。肺喜乐无极则伤魄，魄伤则狂……死于夏。肾盛怒而不止则伤志，志伤则喜忘其前言……死于季夏。”说明本脏五志过极则五脏神受损，则在克其之脏气盛时无力相御，这个时候的危险度就远胜平日。临床中要注意观察患者五脏神的异常表现，及时调整治疗方案，不仅仅是音乐治疗，其他治疗同样适用。五脏每天各有旺时，一年四季各有旺季，在其旺时进行音乐的对症治疗意义更大，长远来讲音乐治疗再结合五运六气，可达到很好的养生效应。

乐能动中，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音乐治疗中要把握音乐治疗的度，否则物极必反，反而背离治疗初衷，失去其治疗价值。另外需要注意的是，中医音乐治疗并不仅仅局限于中国古典乐器及其演奏的乐曲，其与流行乐的音符也是一一对应的(宫(DO)、商(RE)、角(MI)、徵(SOL)、羽(LA))，也可由现代的各种乐器演奏。现代人多数倾向于电子及流行音乐，治疗形式应多样、个性化，更有利于患者全身心配合音乐治疗以达到最佳疗效。

综上，临床治疗中应将阴阳藏象作为治疗基础，气机调节作为治疗靶点，五脏神作为治疗总纲，针对病人病情灵活运用音乐疗法来更好地解决临床问题。具体的临床治疗方法还有待在临床中实践归纳，总结出最利于病人病情恢复的音乐治疗方案。

［1］林惠芬.中国音乐疗法的历史溯源［J］.中国临床康复，2006，10(11):156-157.

［2］Suzanne B.Hanser.Challenges to music therapy in a world of need［J］.The Arts in Psychotherapy，2005，32:217-224.

［3］孙亚楠，刘源，南云.音乐对情绪的影响及其脑机制的相关研究［J］.自然科学进展，2009，19(1):45-50.

［4］朱杰，石育才，樊志红.雅韵怡情和乐平心:中医音乐治疗基础理论建构［J］.中国临床康复，2006，10(23):160-162.

［5］金光亮.论气机互调是情志相胜疗法的基本机理［J］.中医杂志，2008，49(2):104-106.

［6］胡慈姚.论“百病生于气”与气机理论的临床价值［J］.中华中医药杂志，2007，22(6):392-394.

［7］徐木林，王秋琴.论五脏神［J］.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00，16(4):198-200.

［8］梁拓，王超，曹烨，等.幼龄期音乐暴露对大鼠成年后焦虑行为和恐惧记忆消退的影响［J］.中华行为医学与脑科学杂志，2012，21(4):311-314.

Theoretical Study on the Therapeutic Mechanism of Music Therapy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ZHANG Xiao-yue1，YANG Yun-shuang2，LIU Ren3，YANG Li-dan1，ZHANG Rong2△
(1.Liaoning Medical University，Jinzhou 121000，China;2.The Second Artillery General Hospital of Chinese PLA，Beijing 100088，China;3 TCM Clinical Research Laboratory，Guang’an men Hospital，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Beijing 100053，China)

As an emerging discipline in line with modern psychosomatic medicine，Music therapy is developing fast around the world．Modern sense of music therapy starts late in China，clinical practice and basic theory are yet to be perfect．" Through extensive literature review，this paper explained three music therapy，including Yin-yang and viscerastate，functional activities of Qi and WuZang Shen，which is used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ory，in order to explore the mechanism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music therapy and improve Chinese medicine music therapy．It is recommended that in clinical music therapy Yin-yang should be treated as the foundation，and the adjustment of functional activities of Qi should be treated as therapeutic targets，and WuZang Shen should be treated as a general program，so that we can use music therapy flexibly to solve clinical problems better．

Music therap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reatment mechanics;Qi movement;Wu-zang shen

J611.2

:A

:1006-3250(2016)05-0630-02

2015-10-05

张箫月(1990-)，女，甘肃定西人，医学硕士，从事身心疾病康复的临床与研究。

△通讯作者:张蓉(1972-)，女，陕西人，副主任医师，医学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从事中医证候学、中医药抗核辐射的临床与研究，Tel:18910883017，E-mail:zhangrongyisheng@ 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