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良春治疗肿瘤扶正思想探析

刘西强，顾冬梅，沙滨，戴栋，李丹，祁雪，朱良春

(南通良春中医医院，江苏南通226009)

朱良春治疗肿瘤扶正思想探析

刘西强，顾冬梅，沙滨，戴栋，李丹，祁雪，朱良春△

(南通良春中医医院，江苏南通226009)

肿瘤;虫类药;扶正;朱良春

肿瘤发病率一直呈上升趋势，已成为危害人类健康的最严重疾病。国医大师朱良春认为，肿瘤的发生不外是内因、外因共同作用而致，以内因为基础。在治疗肿瘤过程中，朱良春注重扶正法则的应用，下面笔者探讨其扶正思想。

1 正虚是肿瘤产生的主因

《灵枢·百病始生》言:“风雨寒热不得虚，故邪不能独伤人。”指出正虚是邪气内侵的必要条件，没有正虚则邪气无以致病，正虚感邪而发诸病。《医宗必读·积聚》指出:“积之成也，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说明肿瘤形成的主因是正气不足。朱良春也强调正虚是肿瘤产生的前提条件。先天不足、阴阳失调、气血不足、肾精亏虚、脾胃虚弱等体质之人，正虚感邪、正邪相争而正不胜邪，从而出现气滞、血瘀、毒邪、湿聚、痰凝互结等一系列病理变化，最终形成肿瘤。

2 扶正是关键，不可过攻伐

朱良春认为肿瘤形成后正邪兼存，而正邪消长则影响到病情转归和预后。治病需留人，扶正可增强患者体质，正气充足方可祛邪消癥，亦可防止抗病无力而诸症丛生。故常用黄芪、党参、白术等补气，用熟地、当归、鸡血藤、白芍、仙鹤草等养血，用肉桂、干姜、制附片温阳，用百合、天冬、麦冬、生地等滋阴，不一而足，贵在随证治之。

朱良春尤为重视补脾益肾。脾主运化、主升，运化水谷，将食物消化吸收，将水谷精微从中焦上输于心肺及头面五官，通过心肺的作用化为气血，濡养全身，故称脾为后天之本，气血化生之源，所以得谷者生，失谷者亡。《素问·平人气象论》亦有“人无胃气曰逆，逆者死”之述。朱良春认为，长期使用清热解毒、活血化瘀、攻坚消癥之品，常导致脾胃大伤、脾阳不振。并指出只有顾护胃气、脾胃健运，正气方能充足，才能祛邪外出，方可治疗肿瘤。如见患者脾胃大伤，脾阳不振、形瘦纳呆、腹胀便溏、舌质淡胖、脉细软之“脾胃虚馁”之证，则用药如香砂六君汤加山药、薏苡仁、鸡内金、沉香曲、炒谷麦芽、红枣等，以补脾健中，增强体质。

朱良春治疗疑难病和慢性久病重补肾，认为“百病不治，求治于肾”、“穷必及肾”、“久必及肾”，而命门的真阳需特别维护。清·陈士铎在《石室秘录》中明确指出:“命门者，先天之火也，心得命门而神有主，始可应物;肝得命门而谋虑;胆得命门而决断;胃得命门而能受纳;脾得命门而能转输;肺得命门而治节;大肠得命门而传导;小肠得命门而布化;肾得命门而作强;三焦得命门而决渎;膀胱得命门而收藏;无不借命门之火以温养之”。朱良春［1］认为，命门的真阳是人体一切机能活动的动力，五脏六腑的功能得以正常运转，都有赖于命门真阳的温养煦绾。倘若命门火衰、真阳不振，不仅将出现一系列阳虚征象，而且还会影响整体病变。并指出:“阴阳互根”，阳损可以及阴，阴损亦可及阳，所以在治疗上必须强调绾照阴阳，水火并济，始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朱良春治疗肿瘤，常辨证选用仙灵脾、仙茅、淮山药、蜂房、巴戟天、淡苁蓉、补骨脂、骨碎补、山萸肉、菟丝子等温肾药物，或用生地黄、川石斛、天冬、女贞子、旱莲草、枸杞子、制黄精等滋阴药物。强调不可过用攻伐之品，以防伤其正。《素问·移精变气论》言:“病形已成，乃欲微针治其外，汤液治其内，粗工凶凶，以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复起。”《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指出:“大积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过者死。”故朱良春用涤痰散结、清热解毒、化瘀软坚等祛邪药均视患者体质和轻重缓急而定，待病情稳定后减之或不用，或待体质许可时再选之。

3 精研本草，扶正抑偏

朱良春深研本草，熟稔药物之性味，并在临床摸索实践中发扬光大之，在用扶正法治疗肿瘤方面也多有体现。

3.1 药选抗癌兼补益

朱良春喜用有抗癌作用且有补益作用的中药，如蜂房、仙鹤草、茯苓、乌梢蛇、蕲蛇、守宫等。蜂房具有祛风止痛、攻毒消肿、杀虫止痒的作用。《景岳全书》指出，蜂房“味微甘微咸，有毒，疗蜂毒肿毒……治恶疽、附骨疽、疔肿诸毒。”《名医别录》指其“味咸，有毒。主治蜂毒，毒肿……治诸恶疽、附骨痈，根在脏腑，历节肿出，丁肿恶脉诸毒皆瘥。”《本草求真》指其“味苦咸辛，气平有毒，为清热软坚散结要药。”朱良春［2］认为，蜂房尚有温肺补肾纳气之功，且对全身机能有强壮作用，可治疗喘证、咳嗽、遗尿、阳痿、清稀带下。正因其兼有补益作用，蜂房是朱良春最喜用的虫类药之一，常用之治疗肺癌、肝癌、食道癌、纵隔肿瘤、甲状腺癌、乳腺癌、恶性淋巴瘤、癌性骨转移等。另如仙鹤草，《本草纲目拾遗》述其有“消宿食，散中满，下气，疗……翻胃噎膈”之效。现代研究证明，仙鹤草含多种抗癌成分，对人体的癌细胞有较强的杀灭作用。仙鹤草也有补虚、强壮作用，可治劳力过度，症见神疲乏力、面色萎黄等，故又称脱力草。朱良春也喜用仙鹤草治疗各种肿瘤，尤其是气血虚弱、神疲乏力、面色萎黄者，每日常用量达60～150 g之多，煎汤代水再煎余药，其效非凡。

3.2 善用虫类抑其偏

朱良春善用虫类药治疗各种肿瘤。他认为在运用虫类药时辨证宜明，还应注意患者体质、病情，注意配伍、剂量和疗程。对毒性较大的虫类药，如斑蝥、蟾酥剂量要严格掌握，严守“邪去不伤正，效捷不猛悍”的原则，以防产生严重不良反应。如患者首次应用动物药剂量宜小，一般都加入徐长卿防过敏。虫类药物治疗肿瘤，正因其能走窜通络、有软坚散结、活血化瘀等功效，但久服或过服则易伤正。朱良春常把虫类药与补益药配伍应用，则可抑制偏性为害。如散结破瘀药易引起气虚乏力，常伍以黄芪、白术、党参等;某些辛温燥烈之品易耗损阴血，常伍以生地黄、石斛、麦冬等;某些咸寒之品常伍以当归、桂枝等辛温养血。临床证明，合理运用虫类药多收佳效。

4 杂合以治，各得所宜

朱良春常博采诸法以扶正，不拘于口服给药。一是针灸:患者脾胃阳虚，出现苔白腻、舌淡胖、嗳气、胃胀、腹胀、腹水等情况，可艾灸足三里、神阙、中脘、水分等穴位;患者恶心呕吐可针足三里、内关、合谷等穴位;患者肾阳虚表现出畏寒怕冷、足冷、精神萎靡、疲倦乏力、嗜睡、右尺沉弱等，可艾灸足三里、三阴交、关元、中极、命门、肾俞等穴位;患者阳虚欲脱时可急灸关元、足三里、涌泉等穴位，也有回阳之效。二是灌肠:对于脾胃虚弱、胃纳欠佳、难以服药的患者也可以灌肠以减轻胃肠负担，开辟药物吸收途径。三是捏脊:曾见过1例每日发热、体质虚弱的肿瘤患者，朱良春指导用捏脊法治疗，而捏脊疗法可疏通经络，调整脏腑，提高机体免疫功能。四是外敷:朱良春研制外敷药，有温阳健脾理气之功效，可以通过外敷神阙达到温阳健脾、消胀止痛等作用。

5 调心摄生以复其气

《素问·五常政大论》言:“化不可代，时不可违……养之和之，静以待时，谨守其气，无使倾移，其形乃彰，生气以长，命曰圣王。”扶正是帮扶，而不是代替，医生不是患者的主宰。治疗目的是帮助患者恢复和利用自身脏腑机能，让患者懂得他们是自己最好的医生。因此应帮助患者调节情志，顺应天时，合理饮食，起居有常，戒除不良嗜好，远离污染环境，主动学习运用治病、康复、养生知识。

情志可影响肿瘤的形成。朱良春认为过激情绪变化，或精神压力太大，经常忧郁焦虑，易导致脏腑功能失调、气血逆乱、气滞血瘀而成癥积。癌症患者的心理状况会影响到心身健康和生活质量，消极的心理反应会促使病情恶化，影响到患者的治疗和预后。朱良春重视与肿瘤患者的沟通，并把对患者的心理辅导称为“话疗”，通过“话疗”向患者传递正能量，树其正气，调其神志，使患者建立起对医生的信任，从而积极配合治疗，以达最佳疗效。

患者应远离被污染的环境，选择新鲜、安全的食物和水源。饮食忌宜对患者也非常重要，忌口后疗效就可提高。朱良春的观点是以素为主，适当吃点营养的荤菜，如牛奶、鸡蛋、少量瘦肉和淡水鱼，可以吃新鲜的水果和蔬菜，水果可以打成汁后温服。不能吃大规模饲养的鸡，因可能添加了化学饲料和生长激素，对疾病发展有影响。患者不能吃肥肉、鸭牛羊肉、甲鱼、桂圆、荔枝、海鱼，不可多吃辛辣、黏腻、腌制、油炸烧烤之品。进食宜温，不吃冷的食物和寒凉之品。如纳差、胃胀、舌苔厚腻，忌年糕、粽子、汤圆、红薯等难以消化的食物，应选软食或流质，少食多餐。食物特别是主食，以患者平素喜欢吃、经常吃而又适宜吃的为佳。患者应规律起居，合乎天时，适寒热，以免六淫外袭。根据体质适当活动。在疲劳时多静养或卧床。如体力许可，可练习八段锦、太极拳，亦可散步、养花，但不可骤然消耗过多体力。

综上，国医大师朱良春认为正虚是肿瘤产生的内因和主因，正邪消长决定了病情的转归和预后，因此在临床上重视维护患者正气，其扶正思想和方法值得吾辈深入学习。

［1］朱良春，等.朱良春医集［M］.长沙:中南大学出版社，2010: 180-182.

［2］朱良春，等.朱良春医集［M］.长沙:中南大学出版社，2010: 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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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19

2013年度江苏省“博士集聚计划”;2012年度“江苏省博士后科研资助计划”第二批资助项目(1202073C);江苏省“十二五”肿瘤重点专科建设项目

△指导老师

刘西强(1978-)，男，山东泰安人，主治医师，从事中医内科及朱良春恶性肿瘤经验的临床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