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病与感染性多脏器功能障碍综合征*

王博超　王东强　张万祥　李志军△（.天津中医药大学，天津　30093；.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天津　3009）



少阳病与感染性多脏器功能障碍综合征*

王博超1王东强2张万祥2李志军2△
（1.天津中医药大学，天津300193；2.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天津300192）

【摘要】多脏器功能障碍综合征（MODS）是常由重症感染引起，进而以炎性介质释放为始动因素，导致多脏器受损的临床综合征，对于MODS的治疗，目前西医方面仍以支持治疗为主，缺乏有效手段。而《伤寒论》中少阳病与其在病因、易得人群、病理机制、临床症状、治疗原则等多方面相似。因此将《伤寒论》中的少阳病与多脏器功能不全进行对比，进而将少阳病的治法引入到MODS的治疗中，可以为MODS的治疗引入新的思路。

【关键词】少阳病MODS小柴胡汤

MODS又称作多脏器功能障碍综合征，是指在严重感染、创伤或大手术等急性疾病过程中，同时或序贯发生两个或两个以上器官或系统功能失常以致衰竭的临床综合征，是危重病患者死亡的重要原因。衰竭的器官或系统包括心、肺、肾、肝、胃肠、外周循环、中枢神经、凝血功能等。其中MODS以革兰氏阴性菌感染诱发最为常见，尤以肺部感染居首位，占发病诱因中的73.1%［1］，因此也可以说重症感染是MODS的一个重要的诱因。少阳病源于中医经典著作《伤寒论》，属于六经辨证中的一个证型，多由太阳病传来，或起病即为少阳病，乃因气血衰弱，邪气内入，与正气相搏于少阳经所致，以口苦、目眩、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心烦多呕、默默不欲食为特征，常存在各个系统的兼证，如咳、心下悸、小便不利等，治疗以柴胡剂为主。少阳病与MODS在许多方面存在类同之处，现从病因、易发生人群、临床症状、病理机制、治疗思路等5个方面来阐释二者的相似之处，同时亦借用现代药理研究阐释少阳病主方柴胡剂在MODS治疗中的作用。

1　少阳病与MODS异同分析

1.1病因少阳病起病可以是本经受邪，亦可以是他经传入，他经传入者，多由太阳传入，太阳病失治误治，可由于患者体质原因传入少阳半表半里。太阳病，首发表现为发热、恶寒、头身疼痛、脉浮等一系列症状，主要表现为机体感受外邪之后正气强烈的抗邪反应，这种反应是全身性质的。而MODS发生多数是由重症感染引起，感染发生时，患者机体也会产生强烈的抗炎反应，临床表现出发热、乏力等一系列症状，尤其菌血证时，会产生寒战。如果失治误治炎症继续发展，进而失控，造成全身炎症综合征（SIRS）。炎症因子则开始损害各个脏器，发生MODS。所以少阳病发生和MODS的发生病因相似，均是由于外邪或者炎症首先侵犯人体，人体先发生全身性质的发热、寒战、乏力等症状，如果失治误治，则邪气入半表半里进展为少阳病，或者炎症继续扩大，发生MODS。

1.2易发生人群少阳病多发生于正气不足患者，由于患者正气不足，抗邪无力，不能在表抵抗太阳邪气，再加失治误治等原因，进而引邪进入半表半里。如果患者身体壮实，则其太阳经邪气易传入阳明经，《伤寒论》载“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博，结于胁下，正邪分争，往来寒热，休作有时”。而MODS中老年人发生较多，亦被称作老年多脏器功能不全（MODSE），老年人由于诸器官功能低下，免疫力下降，以及原患有多种疾病，长期使用多种药物，在不是特别严重的炎症打击下极易发生多个器官在短时间内相继或同时衰竭，产生MODSE［2］。因此少阳病和MODS的共同易感人群是正气不足、免疫低下的患者。

1.3临床症状MODS临床表现涉及多个系统，根据1995年中国中西医结合急救医学会庐山会议通过的我国MODS诊断评分标准，病变器官涉及9个，包括心、肺、肾、肝、胃肠等，表现出少尿、呕吐、心悸、咳喘、斑疹等症状［3］。这些器官损伤基础上仍存在前期的发热，这与《伤寒论》中的少阳病极为相似，少阳为枢，枢机不利时表现出各系统功能障碍的症状。这一点从《伤寒论》第96条的小柴胡汤的条文中就可看出，“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小柴胡汤主之”［4］。不到100字的条文，罗列出了胃肠、心脏、肾脏、肺脏、肝脏、脾脏等器官的功能障碍，同时也伴有发热。因此少阳病与MODS在症状表现上相似，同时少阳病和MODS的各系统症状均为或然出现。

1.4病理机制少阳为枢，位于表里之间，表里之间存在诸多脏器，因此少阳一经的病变就能影响多个脏器，产生多种或然证，如三焦决渎失职、肺胃不降、心阳被扰等。而MODS的发生机制有多种学说，其中比较主要的一种学说为机体受到严重打击后，激发自身的免疫反应，如果反应过强，则释放大量细胞因子、炎性介质等病理产物入血，这些病理产物随血液流经各个器官，损伤各个器官，造成MODS的发生［5］。总之，少阳病和MODS均是由单一使动因素引起的多种继发症状的一类疾病。

1.5治疗思路少阳病的主方为小柴胡汤，《伤寒论》第96条小柴胡汤证的条文就阐释了小柴胡汤经过合适的加减后可以治疗少阳病产生的各个器官的临床症状，另外，其余的少阳病方均可针对性的治疗各器官症状，如大柴胡汤着重治疗胃肠道，柴胡加龙骨牡蛎汤着重治疗神经系统、泌尿系统等。虽然有各种加减法，但治疗原则总不离疏解少阳，都是在小柴胡汤的基础上加减的。而对于MODS的治疗，也应该抓住使动因素—炎性介质释放，只有控制住过度的炎症反应，才能避免其对各个器官的损害，目前针对炎性介质的治疗药物包括内毒素抗体、白介素抗体等，也可以使用血液净化疗法去除炎性介质，但均未取得满意疗效［6］。其他的一些治疗包括控制原发感染、器官支持、代谢支持等对症治疗，然而这些治疗靶点均在局部，没有抓住MODS发病始动因素，因此治疗略显消极，基于此，有识之士曾经转而求助于中医药。20世纪末中国危重病学的创始人王今达教授研究出活血化瘀中药具有抗内毒素和炎性介质的作用，进而研制出血必净注射液，用于脓毒症和MODS的治疗，取得了一定的疗效［7］。但随着时间的推进，MODS病死率仍居高不下，因此仍需继续寻找特效的控制炎性反应的方法。综上所述，少阳病治疗需以柴胡剂为主方，各个症状治疗需在柴胡剂的基础上随症加减，而MODS治疗首要的是需要抑制过度炎症反应，各器官损伤亦需要器官的支持疗法，两者治疗思路有异曲同工之妙。

2　现代药理研究

少阳病主方小柴胡汤中柴胡与黄芩为一组，在少阳病的治疗中起决定性作用。现代药理对柴胡和黄芩等做过大量的研究。柴胡为传统中药材，其成分主要为柴胡皂苷、甾醇、挥发油等，其中又以柴胡皂苷最具生物活性。国内外的众多研究表明柴胡皂苷具有解热、抗炎、免疫调节及保肝等功效。对于柴胡解热机制的研究，体内、外抗内毒素试验证明，柴胡总皂苷具有非常明显的抗内毒素活性［8］，也能够减轻内毒素所致的DIC多器官损伤［9］，甚至有学者Dang等研究证实柴胡皂苷可能通过对NF-κB炎症通路的抑制，而减少TNF-α，IL-6等炎症介质的释放［10］。同时柴胡具有促进肠蠕动，保护胃肠道黏膜屏障功能的作用［11］，另外柴胡还具有一定的保肝作用，可以减轻MODS时肝损伤的程度，两者可以共同减少肠内毒素的吸收。黄芩同样有较广泛的药理作用，黄芩可以通过降低肠黏膜细胞的凋亡而减少肝硬化患者内毒素血症的发生，具有保护胃肠黏膜屏障的功能［12］。有人专门对柴胡和黄芩的药对进行了药理研究，发现这两药合用时有明显保肝作用，同时对于用LPS造模发热大鼠有显著退热作用，对于肠道有明显推动作用［13］。种种研究结果表明以柴胡和黄芩为主药的小柴胡汤运用于MODS治疗是有一定的现代药理学证据的。

3　总　结

少阳病见于《伤寒论》。《伤寒论》是张仲景在东汉伤寒病流行的背景下完成的。伤寒是一种外感热病，以发热为主要表现，同时可能伴有其他系统的功能障碍，此病的死亡率极高。张仲景在自序中说“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可见伤寒病死亡率极高，是一种急危重症。而MODS也是一种急危重症，死亡率极高，且抢救的成功率仍然不尽如人意，因此MODS的治疗还需要更多的临床和基础研究来推动［14］。虽然是近些年才总结和提出的疾病，但不可否认的是古代这种疾病也是存在的。《伤寒论》中便有记载，其中的少阳病与其最类似，由发热引起的各器官功能障碍，因此MODS可以一定程度上理解为少阳病，按照少阳病的治法以小柴胡汤及其类方治疗，同时现代药理学研究小柴胡汤的主药可以拮抗内毒素，改善胃肠道功能保护肝脏等，为此治疗思路提供了一定的现代药理学依据，但仍需进一步的研究论证，进而更好地服务于临床，丰富MODS的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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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oyang Disease and MODS

WANG Bochao，WANG Dongqiang，ZHANG Wanxiang，et al.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ianjin 300193，China.

【Abstract】Multiple organ dysfunction syndrome（MODS）is often caused by a severe infection，and then to the release of inflammatory mediators is the initial factor，leading to multiple organ damage clinical syndrome.In the treatment of MODS，current Western medicine is still supportive care，in lack of effective cut-off means.However，in Shang Han Lun，Shaoyang disease and MODS have many similarities in its etiology，susceptible persons，the pathogenesis，clinical symptoms，treatment principles，and so on.Thus，Shaoyang disease in Shang Han Lun is compared with MODS，and then Shaoyang disease therapies can be introduced into the treatment of MODS，so as to come up with new ideas to the treatment of MODS.

【Key words】Shaoyang disease；MODS；Xiaochaihu decoction

中图分类号：R605.9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4-745X（2016）04-0644-03

doi：10.3969/j.issn.1004-745X.2016.04.025

*基金项目：天津市卫计委中医中西医结合科研课题，“固表辟邪方”预防老年患者院内感染的临床观察（2015045）

通信作者△（电子邮箱：doctorzhijun@aliyun.com）

收稿日期（2015-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