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硕花鸟画题款美学探微

2016-01-28 11:50湛江书画院524039
大众文艺 2016年1期
关键词:妙悟题款款识

段 单(湛江书画院524039)

吴昌硕花鸟画题款美学探微

段 单(湛江书画院524039)

吴昌硕的艺术另辟蹊径,贵于创造,擅长写意花卉,所作花卉木石,笔力敦厚老辣,纵横恣肆,气势雄健。题款作为绘画整体创作的一部分和画面的有机构成,既是主题内容表达的起点和归宿,同时也是物质形式的最后手段。吴昌硕绘画作品中的题款内容丰富,形式多样,款识书体协调统一,铃印讲究。画中诸因素间彼此配合得宜,与画面相映成趣,共同构成了吴昌硕花鸟画题款艺术的独特风格。

吴昌硕;花鸟画;题款;美学

吴昌硕(1844—1927)原名俊,又名俊卿,初字香补、芗圃,中年后字昌硕,别号缶庐,苦铁;浙江吉安人,他少年时即喜金石、书法,好钻研文字训诂。吴昌硕在篆刻、书法、绘画诸方面均有很深的造诣,绘画深得朱耷、石涛、徐渭之精粹,并受任伯年的影响,兼取篆、隶、狂草笔意,色酣墨饱,气势磅礴,是“海上画派”的领袖人物之一。著有《缶庐集》《缶庐印存》、《缶庐诗存》等多种书画印集。

吴昌硕的艺术另辟蹊径,贵于创造,擅长写意花卉,他以书法入画,把书法、篆刻的行笔,运刀章法融入绘画,形式富有金石味的独特画风,以篆笔写梅兰,狂草作藤蔓,所作花卉木石,笔力敦厚老辣,纵横恣肆,气势雄健,构图也似书、印的章法布白,虚实相生,主题突出。他把文人画的优秀传统和写实的院画风格相融合,以深厚的书法功底和诗人修养入画,创造了独特的古拙雄健的风格。其绘画作品中的题款内容丰富,形式多样,位置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款识书体协调统一,铃印讲究。画中诸因素间彼此配合得宜,与画面相映成趣,共同构成了吴昌硕花鸟画题款艺术的独特风格。

明代沈灏在他的名著《画塵》中指出:“元以前多不用款,款或隐之石隙,恐出不精,有伤画局,后来书绘并工,附丽成观。”他的这一观点指明了书法在题款中的重要性,也说明了题款对绘画作品的意境与画面效果都起着润色作用。文人画的意境,它所要抒发的情怀,就有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司空图《与极浦书》引戴叔论语),所谓“自在化工之外一种灵气”(恽南田),所谓“绘画必以微茫惨淡为妙境,非性灵廊彻者未易证人,以虚淡中含意多耳”(李日华)。这就说得很清楚,绘画的这种意境不是实的、率直的,而是涵泳在虚灵中,委曲盘桓,绸缪往复,超脱一切而又护爱万物,因此也就更加显示它的深沉和执着。然而又正因为它的虚灵,所以就需要如同禅宗那样的“妙悟”,以洒脱的胸襟腾踔万象,以空明的觉心牢笼百态。“妙悟”是要有“话头”“机锋”的,题款正是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引导读画者妙悟画理的“机锋”作用,画境也借诗境表达出来。高明的题款,不脱不粘,似即似离,或从画外说过来,或从画中道开去,淡言微中,是读画者从画面有限的物象联想到更广泛,更深刻的蕴含,就是体现出了这种“机锋”的特色。例如,吴昌硕的《梅花月影图轴》这幅作品,意不在梅而是缘物寄情,题诗曰:“梅溪水平桥,乌山睡初醒。月明乱峰西,有容泛孤艇。除却数卷书,尽载梅花影。”诗与画面所形成的意境相契合。

中国画题款分为“题”和“款”两部分。“题”是指与绘画相关的文字、诗词;“款”是指作者的署名。题款也称落款或款识。史书记载对款识说法不一,如“款,刻也;识,记也。”后来在书画上题写姓名、年月、诗文等均称款识,题款的形式多样:如单款、双款、题诗款、题记款、夹画款等;从题款字数的多少,排成的行列及其所形成的块面,又可分为线款、点款、面款。任何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都会与其他事物存在丝缕联系,题款也是如此,一幅画的题款要根据画的意境、布局、章法、构图、画意的延伸等诸因素而选择不同的题款方式,不管选择何种题款方式都是为画的本身服务的,都是提升画的意境与效果。

吴昌硕作于1890年的《荷花图》,画幅上浑然天成的荷叶,水墨漾泱,气势磅礴,荷花和枝干以寥寥数笔勾出,两三朵荷花或盛开或待放,左上角题诗曰“荷花荷叶墨汁涂,雨大不知香有无。频年弄墨作狡狯,灵櫂日日眠菰芦。青藤白阳呼不起,谁真好手谁野狐?”右下方又题曰“避炎曾坐芰荷香,竹缚湖廔水绕墙。荷叶今朝摊纸画,种难生藕定生凉。”这两处题款起到凝神聚气的妙用,缺少两处或任一处题款,画面都会显得空乏,散逸,甚至空洞。两处题款诗延伸画意,赋予荷花更深层的思想内涵,“妙悟”出神韵。两根向右下方弯曲的荷干与右下方的题款遥相呼应,起到颔首接尾的作用,气韵骤生。郭若虚《图画见闻志》中指出“如其气韵必在生知,固不可以巧密得,复不可以岁月到,默契神会,不知然而然也。”

诗、书、画、印是中国画的民族特质,这一特质的形成是随着艺术的发展演变而所致的,它由早期以线造形和丹青赋色的风貌,逐渐吸收融合了其他艺术的表现因素,形成了新的风貌。潘天寿云:“唐宋以后之绘画,是综合文章、诗词、书法、印章而成者。其丰富多彩,非西洋绘画所能比拟……故吾曰:画事不须三绝,而须四全,四全者,诗、书、画、印章是也。”

诗、书、画、印的完美结合,是中国画重内在表现的一个方面,也是中国画家的审美旨趣和多种艺术修养的体现。诗、书、画、印共治一炉,是吴昌硕绘画艺术的重要特色。他说“书如快剑斫蛟鼍,画意诗情脱臼科。我爱郑虔三绝外,芝泥红艳继宣和。”(《昌硕寄缶庐印存题三绝》之三)吴昌硕认为诗、书、画、印,这些不同的艺术形式是相通的,使之相互融合,取长补短,相得益彰,就有可能创造出更好的艺术作品,“诗文书画有真意,贵能深造求其通。”吴昌硕是将诗、书、画、印完美结合方面的巨匠,他有独到的见解:“枝干纵横若篆籀,古苔簇簇聚科斗(蝌蚪)。平生作画如作书,却笑丹青缋桃杨。”“书画至风雅,亦必以印为重。书画之精妙者,得佳印益省色,无印,辄疑之伪;印之与书画固相辅而形者也。”(吴昌硕《西泠印社记》)中国画的题款(诗款)为“诗画合璧”,这种“合璧”首先是意境上的契合,是胸中郁积同时发而为诗为画从而形式上也就自然地融合,互为表里。所谓“题画须有映带之致,题与画相发,方为羡文,乃是画中之画,画外之意”(张式《画谭》)。

题款作为绘画整体创作的一部分和画面的有机构成,既是主题内容表达的起点和归宿,同时也是物质形式的最后手段。在艺术实践中,吴昌硕常常用篆书写梅兰,狂草作葡萄,甚至在构图上,也近乎书法与篆刻的章法布白,他的题款将书法与诗文发挥到淋漓尽致,对画面起到锦上添花与凭添气势的作用,他的作品给人一种大气磅礴,雄强恣肆的直观。因此,吴昌硕在绘画上的成就不仅仅在于诗、书、画、印四者的有机结合,更主要的是使这一特质在文人画中得到真正完满的体现。

[1]边平恕编著.中国书画名家画语图解[J].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2月第1次印刷.

[2]余永健著.艺事刍议[J].南宁:广西美术出版社,2013年8月第1版.

[3]葛路著.中国绘画美学范畴体系[J].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2月第2次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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