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盼盼 (大连民族大学文法学院 116000)
简析满族萨满剪纸产生与发展
姚盼盼(大连民族大学文法学院116000)
摘要:萨满剪纸产生于萨满祭祀活动。满族萨满剪纸剪纸艺术的真正源头,源自满族的原始宗教——萨满教。萨满祭祀环境为萨满剪纸的发生提供了条件,是萨满剪纸接触世界的最初温床,图腾崇拜和自然崇拜的形象具体化加速了萨满神像剪纸的产生,日常生活和节日的需要使萨满剪纸常态化。
关键词:满族剪纸;萨满剪纸;萨满祭祀;图腾崇拜
本论文是“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国家级项目“满族剪纸艺术中所蕴含的萨满文化的调查与研究——以通化、九台为例”(201512026028)阶段性成果。
据考证,满族民间剪纸始于明代。在明代的时候,满族剪纸就已经在民间流行开来。然家家户户都有剪纸好手,但是由于该种剪纸的主要从事者都是满族农家妇女,所以被称为“满族剪纸”。而满族剪纸艺术的真正源头,则源自满族的原始宗教——萨满教。萨满教是原生性宗教。它并非指某种特定的宗教或信仰,而是凡具萨满经验和萨满行为的通称。该教具有较冥杂的灵魂观念,在万物有灵信念支配下,以崇奉氏族或部落的祖灵为主,兼有自然崇拜和图腾崇拜的内容。我们把满族剪纸艺术中与萨满文化有关联的剪纸统称作萨满剪纸。萨满剪纸的种类纷繁复杂,内容各式不一,当然这也源于萨满文化的丰富内涵和亘古流传的神秘色彩。萨满文化的发源时间早,流传时间长,内容更是包含了几千年的时代精华,随之而来的萨满活动也丰富异常,频繁发生。在种种的萨满活动中,出于对活动的重视,产生了对萨满剪纸的需要。
满族的先民由于社会生产力低下,思维的落后,无法解释一些简单的类似于打雷,闪电等普通的自然现象。相信在现实世界之外,尚有一个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的神的世界,神在操纵着一切,掌握着人们的健康,幸福和快乐。他们把一切有益于人类的物体现象都看作是神,相反,把一切对人类有害的东西看成是人间的“胡图(鬼)”或“巴拉尊(妖)”。一些自然现象的发生,也被认为是神灵的惩罚或是对通灵人的旨意。原始社会的人们,追求健康和驱赶疾病的愿望同样强烈,而在劳动生产落后的时代,又无法将愿望依靠自己的能力实现,所以满族的先民造了一种祈福方式,即将自己内心的诉求禀于外界的神灵,寄托于神灵的帮助,实现自己心愿。为了让其赐福于人或转祸为福,人们必须不断对它供奉祭祀和崇拜。
对神的崇拜是原始宗教的重要内容,也是远古时代神灵崇拜的发展及其形象化。偶像崇拜能使人对神灵的威力增强信心,如果人面像巨齿獠牙,狰狞可怕,愈发说明神灵具有非凡的本领。各类人面像所反应的本质是自然物的人格化。先民在大自然中捕鱼、狩猎、采集等过程中产生了各种自然崇拜和图腾崇拜。通过幻想赋予自然、动物以神奇的力量,在进行各种仪式时,表示对神的敬慕和畏惧。除了直接对它们的本身,用舞蹈、顶礼膜拜等形式表示敬意外,还有一种简单办法,便是将他们的形象凭想象描绘下来进行祭拜。
在当时,萨满教在社会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萨满需要制造舆论以扩大影响;需要将朦胧的神刻画成型,突出具体的神的形象;需要向神灵显示的诚意与畏惧,祈求祭祀活动的顺利发生……是这种种需要,促进了为萨满服务的民间艺术的发展,在这种历史条件下,满族剪纸与萨满教结下了不解之缘。1
萨满教有许许多多的祭祀活动,各民族又有所不同。关于满族祭祀,古代先民有火祭、星祭、海祭、柳祭、雪祭等。还有家神祭,野神祭。野祭即祭祀多种动物神,如满族的图腾之一的鹰神,豹神、飞虎神等。满族的祭祀活动其实是民间文化的一种艺术大集成。在野祭活动过程中,在祭祀环境中、多有剪纸出现,都是为萨满祭祀服务的。祭祀时,“萨满乃头戴神帽,身系腰铃,手击皮鼓。即太平鼓,摇首摆腰,跳舞击鼓,铃声鼓声,一时俱起。”(《竹叶亭杂记》)这祭祀活动多在夜间进行,焚香燃烛,烟气缭绕,鼓声、铃声、兼夹着萨满口中溢出的神词,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满族的萨满又叫做“萨吗”、“叉玛”、“嚓玛”,都是属于同义异音的。不过,现今满族人们大都采用“嚓玛”这一叫法。嚓玛是萨满祭祀的主持,是沟通神界与凡界的纽带,是传达神的旨意的“信使”,是神与人沟通的的中介人。萨满企图以各种精神方式掌握超级生命形态的秘密和能力,获取这些秘密和神灵奇力是萨满的一种生命实践内容。2在祭祀活动中,大萨满负责主要的祭祀工作,而小萨满和栽力则是进行辅助性的工作。为了显示对神灵的敬重,嚓玛在祭祀时要身穿神服,头带神帽、脚蹬神靴、手拿神器、腰佩铜铃,用缤纷的饰品来装扮自己,增加祭祀场面的神秘氛围。而神器、神具上的“贴花”、祖匣、祖谱、鼓边帮上的贴纹、祭祀服、神帽、腰铃、腰带上的各种装饰图案,大都是用剪刀剪出的各种样式的剪纸图案,或是用剪刻成模板为底样绘制的图案。这些图案普遍刻画的是各种动物,常见的有虎、牛、鹿、鹰、蛙等,也就是萨满所信奉的各种动物神。在神服、神器上刻画这些动物神像,相传是为了更好地请灵,盼望神灵能够赋予自己更高的法力,用民间的话讲就是“神灵上身”。由此可见,萨满祭祀活动,产生了对萨满剪纸的需求,这个时期,萨满剪纸与其他剪纸才算真正的区别开来。
图腾崇拜和自然崇拜是萨满教信仰的重要内容。由于祭祀活动的内容纷繁复杂,祭祀的神灵也各不相同,在祭祀时,为了使祭祀有序,清楚明了,人们将看不见的神灵形象加以想象化、具体化的描摹、仿刻,由此,萨满剪纸的另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萨满神像剪纸应运而生。简单地说,萨满神像剪纸就是将神的形象表现在纸上,形成造型图案。由于人们对神灵的认识不同,理解不同,所以在创造剪纸时,会产生一神多像的现象,即同一个神有不同的表现形象,当然这与人们的生活环境,社会背景都有相应的关联,同时这也是萨满剪纸的想象魅力所在。萨满神像剪纸的出现是萨满图腾崇拜具体化的结果。人们为了拉近自我与神灵的距离,将看不见摸不着的观念图腾转具化为形象图腾,萨满神像剪纸与萨满祭祀剪纸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将剪纸整体化处理,出现在剪纸图样上的往往是一个完整的,具体化神像,而不是碎片的花纹或是简相化的以点带面的神像。萨满神像剪纸表现的都是萨满崇拜的内容,像始祖神话剪纸,动植物图腾剪纸,和女神剪纸等都是将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始祖崇拜的精神和内涵附于剪纸艺术之中。动植物图腾剪纸在信奉萨满教的民族里都是常见的,其共通性融合性较始祖神话剪纸和女神剪纸要强得多。而始祖神话剪纸和女神剪纸在满族剪纸中表现的更为鲜明、刻画的更为强烈。满族敬祖,尙祖,许多始祖神话传说都在满族代代流传,回响不衰。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为布库里雍顺传说,二为努尔哈赤传说,许多满族萨满剪纸表现这些神话。关于布库里雍顺和努尔哈赤的祖先崇拜,在满族民众中深深扎根,在诸多文化艺术中均有技术,广为流传,满族民间剪纸就是其中的重要形式。像吉林农民关云德的剪纸作品《义犬救罕王》、《乌鸦献礼》,描绘的就是始祖努尔哈赤的神话传说。而他另一部作品《一百女神像》,描述的则是关于女性神话的故事。这些女性神话包括:创世女神神话,自然女神神话、始母女神神话、英雄女神神话等。这些优美、动听的故事一代代相传,自然也是萨满剪纸的重要题材。萨满剪纸将神话故事融合到自己的创作之中,运用自己独特的造型艺术,和奇特的雕刻手法绘画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始祖英雄形象,记录下了代代相传的始祖神话故事。
满族人家的日常祭祀需要使满族萨满剪纸趋于常态化。莫东寅在《满足时论丛》中说:“在萨满的住屋西首竖有木杆三根或四根,他们也叫神杆,中间的根最长,上面绘有蛇、龟、虾蟆(蛙)、四足神、爱米等神形,在杆头上有神鸩。”这是典型的萨满图腾崇拜剪纸。在满族人们平日祭祖的神堂,常出现的还有挂签。挂签,又称挂钱、挂笺等,是剪纸的一种形式,在汉民族也可见。如春节期间挂于门楣处的五彩剪纸,寓意着喜气洋洋。但满族祭祖挂签与汉民族相比,又有它独特的风格和特征。满族最重祭祖,在每个族长家里的室内都置有祖宗板,祖宗板前贴以白色挂签,由满文和其他图案结合而成,历代相传,反复刻印。悬挂于满族人们祭祖的神堂的挂签是也白色的,这与汉民族的色彩习惯是大不相同的。就颜色来讲,满族色尚白,认为白色寓意吉祥,不同于汉民族认为红色吉祥喜庆,满族人民认为红色显凶显恶,露凶险之意。所以在供奉祖先牌位的神堂里,用白色的挂签来营造庄严肃穆的氛围,同时将自己对祖先的敬重寄于挂签之中,用以祈求祖先神灵对自己家族的庇护和保佑。
同样用于家族祭祀的还有佛头剪纸,佛头剪纸不似挂签剪纸适用场合庄严,佛头剪纸一般用于满族祖先的坟地,即把剪好的一张张的剪纸串联成幡,挂于木杆顶头之上,再把木杆立于祖先坟墓之旁,坟墓旁立起的佛头越多,显示着这个家族的人丁愈是兴旺,祖先的魂灵愈是得到敬重。在平常生活中,人们已经无需刻意创造剪纸,而是可以发现剪纸。由此可见,日常生活的需要使萨满剪纸已经不是罕见的,稀有化的民族文化标记,而是逐渐成为了生活中的普通剪影。
萨满祭祀环境为萨满剪纸的发生提供了条件,是萨满剪纸接触世界的最初温床,图腾崇拜和自然崇拜的形象具体化加速了萨满神像剪纸的产生,而日常生活和节日的需要使萨满剪纸常态化。
满族萨满剪纸,由于历史的因素,民族的因素、地理的因素,形成了独特的面貌。在这种种条件之中,还要提及的是满族的劳动妇女。最初的满族剪纸就是妇女的技艺,他们的技艺来源于原始民族的审美观,虽然这种审美观还是朦胧的,雏形的,未成概念的,但却赋予了满族妇女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由窗花,年画,到祭祀衍生出的萨满剪纸,劳动妇女用他们的智慧为古老原始的萨满文化提供了活态的载体。满族萨满剪纸,是开启萨满文化的一把钥匙,让我们看到了萨满艺术的历史渊源,了解了满族生活的精彩,同时也让我们回到了古代,进行了我们民族自我的文化寻根。然而,在满族萨满剪纸中,我们又看到一门艺术的产生和发展,看到一门艺术的蕴发力和涵养力。这又使我们回到现代,重新对艺术发起思考。无论我们从哪个角度看待满族萨满剪纸,这都是一门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艺术,是萨满文化的活态传承方式,是中华民族的绚烂财富。
注释:
1.王纯信.满族萨满剪纸考释[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4.2.
2.王纯信.满族萨满剪纸考释[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4.2.
姚盼盼,大连民族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132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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