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力资本对外直接投资的吸引机制与地区经济发展差异

中国人力资本对外直接投资的吸引机制与地区经济发展差异

张家滋1,吕浩然1,刘程军2

(1.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浙江杭州310023;2.浙江工业大学经贸管理学院,浙江杭州310023)

摘要：基于2003—2012年中国省域面板数据，首先通过空间计量模型检验了人力资本、市场规模等因素对于外商直接投资的吸引作用；其次通过构建交互项，检验了人力资本和FDI对于区域经济发展的影响。结果发现，劳动力投入总量、市场规模、市场开放度是吸引外商投资的主要原因，人力资本对于外商直接投资的吸引效果并不显著，外商直接投资更倾向于流入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企业。通过地理加权回归模型的结果发现，外商直接投资是引起中国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差异的重要原因，但人力资本和外商直接投资对中国经济发展的总体影响并不显著，外商直接投资对经济发展的作用开始减弱。

关键词：FDI；人力资本；空间计量模型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71372001)。

收稿日期：2014-08-01

作者简介：张家滋(1986-)，男，浙江人，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人力资本、社会政策分析。

中图分类号:F061.5

Attraction Mechanism of Human Capital to FDI Inflow and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ing Differences in China

Zhang Jiazi1,Lv Haoran1,Liu Chengjun2

(1.School of Public Affairs,Zheji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23,China;

2.College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angzhou 310023,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China’s 31 provinces,the paper firstly analyzed the attraction factors like human capital,market size to FDI inflow.Then through constructing interaction item,it inspected the influence of human capital and FDI to economic development.The result shows that labor input,market size and market openness are the main factors to attract FDI inflow.However human capital’s effect is not significant,FDI is more likely to inflow into labor-intensive and capital intensive industries.The geographically weighted regression’s result shows that FDI is the main factor causing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differences,but the overall impact of human capital and FDI to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is not significant,and FDI’s effect on economic development starts to fall.

Key words:FDI;Human capital;Spatial econometric model

1引言

随着市场化改革的不断发展，中国经济发展水平的地区差异呈现扩大趋势，区域经济发展的平衡问题不断引起国内外专家学者的关注[1-7]。

目前，人力资本水平对于经济发展的影响机制并没有一致的结论。国内外学者普遍认为FDI流入、教育对人力资本积累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人力资本作为FDI技术溢出的传导媒介造成了区域经济发展的差异[8-10]。

国内外对于FDI和人力资本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者对经济增长的共同影响，或将人力资本视为FDI的技术传导媒介，如Lai等、Kuo和Yang[11-12]使用中国的省级数据分析了人力资本如何通过FDI吸收外国技术来影响经济增长，而关于人力资本对于FDI的吸引机制，以及FDI与人力资本两者的交互作用对于经济发展影响的研究较为缺乏。本研究着眼于FDI的吸引机制以及人力资本的技术吸收能力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影响，这样既反映了形成FDI地区流入总量上差异的原因，也反映了FDI的技术外溢效果，并且通过地理加权回归模型能够更直观地考察FDI对于区域经济增长的空间差异。

2数据和变量

本文数据来源于2003—2012年的《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劳动统计年鉴》，选取各省域FDI、人力资本水平、GDP、市场规模、市场开放度、劳动力价格、劳动力投入总量、固定资产投资、技术吸收能力这几个指标，首先研究人力资本及相关控制变量对FDI的吸引机制，其次分析人力资本、FDI以及技术吸收能力对于经济发展的影响。

人力资本的衡量指标有许多种，例如从业人员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劳动报酬法、教育经费支出等。综合人力资本对于FDI吸收以及经济影响的准确性，以及各个指标的优缺点。研究采用两种测量方法衡量人力资本水平，一为从业人员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二为区域接受过高等教育劳动者的绝对人数。采用从业人员的平均受教育年限，虽然突出了人力资本的结构特征，但忽略了区域人力资本的人口基数特征，其结果是高估了就业人口基数小的地区，而低估了基数大的地区。其中，HC、HC1分别对应一、二两种衡量标准。

一个地区对技术的吸收能力(Absorptive Capacity，AC)和该地区的教育科研水平、人力资本以及FDI密切相关。参考Elsadig等人的研究，通过构建交互项建立技术吸收能力指标，技术吸收能力包括FDI和人力资本水平(吸收能力=FDI×人力资本)，体现了人力资本与FDI的交互作用。其中，AC、AC1分别与HC、HC1相对应。

关于区域劳动力成本，较为常用的是计算劳动力的效率工资(区域平均工资除以区域劳动生产率)，根据数据的可获得性原则，参考Schneider和Frey、Lucas、Shamsuddin[13-15]等人的研究成果，并结合FDI流入领域的特点，使用除机关事业单位外其他行业的平均工资来替代劳动力价格。

发展中国家普遍对外贸具有更为严格的管控，市场开放度代表了某一区域生产要素流动所受到的限制程度，反映了外国资本、劳动等生产资料在本国范围内被允许进行的交换活动的开放程度，市场开放度采用省域进口额除以省域GDP测算，并采用省域GDP反应市场规模。本文主要使用Arcgis10.1和Matlab2010a软件处理空间数据。

3模型建立及计量方法

空间邻近效应认为，任何地理事物或者现象之间均存在相关性，并且空间距离邻近的事物比远的事物具有更高的相关性。研究表明，FDI、经济增长与人力资本存在空间溢出效应，如FDI溢出效应很大程度取决于地区金融市场的发展程度[16]。Valerien[17]等人首先将人力资本的溢出效应纳入模型中，建立了Spatial Benhabib-Spiegel模型。而最小二乘估计中最重要的假设是每一个观测值都是独立不相关的，观测值间的空间相关性会导致最小二乘估计失效。

本文首先采用全局空间Moran’s I检验区域FDI、经济增长的空间相关性，随后通过面板数据，使用最小二乘估计(Ordinary Least Square，OLS)、空间滞后模型(Spatial Lag Model，SLM)空间误差模型(Spatial Error Model，SEM)分析人力资本对于FDI的吸引机制。在分析FDI与人力资本的交互作用对各省经济发展的局部影响中，采用地理加权回归模型(Geographically Weighted Regression，GWR)，传统的OLS模型只能给出一个“全局”或“平均”意义影响，GWR模型属于局部回归，能更准确反应FDI、人力资本交互作用对于区域经济发展的影响。最后探讨FDI、人力资本水平以及劳动力投入、固定资产投资等因素对于中国经济发展的总体影响。空间计量模型需要一个表征空间特征的空间加权矩阵，本文使用邻近标准，即两个市域共享地理边界作为空间相关的标志。

(1)空间自相关性。经济发展、FDI等观测值受到空间相互作用的影响，在同一分布区域内并不相互独立，表现出空间溢出效应。全局指标用于探测整个研究区域的空间模式，使用单一值反映整体的自相关程度。本文通过全局空间相关指数Moran’s I，从总体上探讨各地区经济发展与外商直接投资的空间依赖程度。Moran’s I指数计算公式如下:

(1)

(2)最小二乘估计。参考Lucas、Alfaro等人的研究，在明确了人力资本、劳动力价格、市场开放程度等解释变量对FDI的影响机制后，建立如下模型:

lnFDIit=a+αlnHCit+βlnLit+λlnLCit+θlnMSit+φMOit+εit

(2)

式中，i代表所在地区；t为2003—2012年；lnFDIit、lnHCit、lnLit、lnLCit、lnMSit分别为省域FDI、人力资本、劳动力投入、劳动力成本对数市场规模的对数值，MOit为市场开放度，εit为随机误差项。

(3)空间滞后模型。当因变量存在空间自相关时，引入空间加权矩阵修正回归模型：方程的表达式为:

y=ρWy+Xβ+ε

(3)

式中，Wy为空间滞后因变量，ρ为空间自回归系数。进一步将方程改写为：

λlnLCit+θlnMSit+φMOit+εit

(4)

ε~N(0,σ2In)

式中，W为空间加权矩阵，采用空间临近标准；ρ为观测值间的空间依赖系数。

(4)空间误差模型。当随机扰动项存在空间自相关时，采用空间误差模型进行估计，并建立如下模型：

lnFDIit=a+αlnHCit+βlnLit+λlnLCit+θlnMSit+φMOit+ξit

(5)

式中，λ是反应空间依赖对误差项影响程度的系数。空间误差模型与空间滞后模型采用相同的空间加权矩阵。

(5)人力资本、FDI、技术吸收力对区域经济发展的影响。以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为基础，参照Elsadig等人的研究，构建以下模型:

lnGDPit=a+α.lnKit+βlnLit+λlnFDIit+θ.lnHCit+φ.lnACit+εit

(6)

式中，lnKit为固定资产投资对数；lnACit为区域技术吸收能力(lnACit=lnFDIit×lnHCit)；εit为随机误差项。

(6)地理加权回归模型。地理加权回归模型和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的不同在于自变量的回归系数随着空间位置而变化，模型扩展了传统的回归框架，允许局部而不是全局的参数估计，扩展后的模型如下:

(7)

式中，(ui+vi)是第i个样本点的空间坐标，系数βk(ui,vi)是连续函数在βk(u,v)在i点上的值，是所研究区域内的待估计的参数，它是空间位置(ui+vi)的k+1元函数。通过在每一个位置(ui+vi)处使用加权最小二乘法(WLS)对系数进行估计。

4实证分析

4.1FDI与GDP的Moran’s I检验

首先对2003—2012年的FDI与GDP的空间自相关进行检验，结果见表1。

由表1可见，lnFDI的Moran’s I值普遍大于0.1，在大部分年份中表现为空间自相关，说明全国各省域FDI对数的空间分布并非为完全随机状态，正的空间相关性代表相邻地区具有类似的空间联系结构，存在空间集聚效应；对lnGDP的检验表明省域间的经济发展对数不存在空间自相关。

表1　FDI与GDP的Moran’s I检验

注：***、**、*分别为99%、95%、90%下的显著性水平。

4.2空间回归估计结果

使用OLS、SEM、SLM模型，通过面板数据分析了2003—2012年人力资本水平对FDI的吸引机制，在模型的混合效应检验中，似然比检验值为11.98，在随机效应的Hausman检验中，卡方值为11.10，最终选择固定效应模型，结果见表2。

根据表2所示，采用SEM估计和SLM估计的对数似然比大于OLS估计的值，说明SEM估计和SLM估计效果上优于OLS估计。模型1、2的回归结果显示，市场开放度、市场规模、劳动力投入数量及劳动力成本为吸引FDI流入的主要因素，而人力资本的影响并不显著。

表2　空间模型回归估计结果

注:***、**、*分别为99%、95%、90%下的显著性水平。

通过结果可以推测，FDI在华投资主要为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产业，看重的是中国劳动力数量和成本优势。高市场开放度降低了可转移生产要素受限制的程度和贸易成本，也是吸引FDI的关键因素。对于劳动力成本结果不显著的原因，普遍的解释有如果劳动力成本和劳动者的技能、效率呈正相关，则FDI更倾向于流入劳动者劳动技能更高的地区。研究发现，人力资本并非吸引FDI的主要因素。可以推测，FDI主要进入资源密集型企业，所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十分有限。

4.3中国经济发展影响因素分析

对方程(6)进行估计，分析人力资本等要素投入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影响，见表3。

通过表3可知，物质资本和劳动力的投入是推动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FDI对中国经济发展的作用开始逐步减弱。由于人力资本并非FDI的主要原因，吸收能力对于经济发展的影响并不显著，模型2中，吸收能力通过了10%水平的变量显著性检验，FDI与人力资本的交互水平对于经济发展具有一定作用，但系数值相对较小。

表3　中国经济发展影响因素分析

注：括号内为t值，***、**、*分别为99%、95%、90%下的显著性水平。

通过回归结果发现，中国31个省域的FDI与人力资本对经济发展在空间上具有异质性的差异。由回归系数可知，FDI、人力资本对中国东南沿海及相邻各省份经济发展的影响最为明显，并且拟合度较高，对中西部及北部地区的影响较小。FDI流入、人力资本的地区差异是造成中国各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重要原因。

5结论

其一，吸引FDI投资的最终目的是通过引进先进技术促进经济发展，而由于中国人力资本并非吸引FDI的关键因素，FDI未能给中国带来太大的技术进步。中国外资企业核心技术的保留削弱了FDI的技术外溢作用，而单纯依靠劳动及资本密集型FDI拉动经济发展的时代已经过去。因此，如何提高引进的FDI质量、促进科技发展变得尤为重要。

其二，中国仍处于依靠物质资本和劳动力投入为主的粗放型经济发展模式。而伴随沿海地区劳动力、土地等生产要素成本不断上升的压力，传统制造型企业逐步内迁，沿海地区呈现产业空心化的趋势，最终影响中国经济发展的增速，倒逼沿海地区进行产业升级。

其三，目前高层次劳动力逐步向沿海地区流入、低层次劳动力向内陆地区转移。这种异质性劳动力流动造成了沿海地区的用工短缺，将倒逼沿海地区的经济增长方式。依托沿海地区人力资本集聚优势，以技术进步带动经济发展，是摆脱传统发展模式困境的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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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沈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