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研究

2016-01-06 20:01尹彦罡��李晓华����
财经问题研究 2015年11期
关键词:全球价值链制造业

尹彦罡��李晓华����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应急项目“全球价值链背景下我国制造业转型升级战略研究”(71441033)

作者简介:尹彦罡(1981-),男,河北赞皇人,博士研究生,讲师,主要从事制造业技术差距与产业结构升级研究。Email:yinyangang81@163com

李晓华(1975-),男,江苏丰县人,研究员,博士,主要从事工业发展和全球生产网络研究。Email:li-xiaohua@cassorgcn

摘要:本文以Koopman等提出的全球价值链(GVC)地位指数为基础,测算中国制造业总体和具体行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国际分工地位及其动态变化,并与发达国家和与中国发展阶段相似的发展中国家进行横向国际比较。研究表明,用制造业总体的GVC地位指数很难准确反映一国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分行业测算效果更佳;中国制造业正受到发达国家从高端和更低成本的发展中国家从低端的双重挤压,因而应加快实现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和制造业由大到强的战略转变。

关键词:全球价值链;GVC地位指数;增加值贸易;制造业

中图分类号:F415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176X(2015)11001809

一、引言

在信息、运输技术的推动下,国际分工日益深化,从早期的产业间分工发展为产业内和产品内分工。企业根据价值链各环节所需资源禀赋在全球范围内的最佳区位配置生产活动,从而形成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GVC)和全球生产网络。中国是当前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和制成品出口国。2013年,中国制成品出口额20 771亿美元,占世界制成品出口额的1753%,是排名第二位的德国的168倍,其中在电子数据处理和办公设备、通信设备、集成电路和电子元件、纺织品、服装等领域的国际市场占有率分别达到4120%、3780%、2180%、3480%和3860%。但是由于各国的产品出口结构、各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和增加值率的差异,用制成品出口额和国际市场份额实际上无法准确衡量一个国家在世界产业分工格局中的实际地位。贸易总量核算已不能满足当前世界贸易格局研究的需要。随着欧洲委员会的World Input-Output Database (WIOD)、OECD和WTO联合开发的OECD-WTO TiVA Database、UNCTAD和Eora MRIO联合开发的UNCTAD-Eora GVC Database、Global Trade Analysis Project开发的GTAP Database等跨国投入—产出数据库的建立,增加值贸易核算应运而生,并成为解决跨境贸易“重复核算”问题的重要方法。该方法能够较为准确地核算出口贸易中某国家(地区)某一产业的增加值,从而研判贸易参与国在全球价值链上的相对位置。

近年来,国外学者主要基于垂直专业化产业组织理论与投入产出分析方法,对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GVC)分工与贸易增加值的核算理论与测度问题进行了不断深入的理论与实证研究,代表性的文献主要有Hummels 等[1]、Daudin 等[2]、Koopman 等、Koopman等[4]。。其中,Koopman等[1]于2010年根据国际投入产出模型的基本原理提出了著名的KPWW法,依据总量贸易核算下的总出口分解提出了GVC地位指数与GVC参与指数,极大地推动了世界各国增加值贸易核算的兴起,为重新审视诸多国际贸易重大问题提供了理论方法依据。国内学者在研究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方面,大多围绕国外比较成熟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与增加值贸易的相关理论和测度方法,部分从统计学角度论证中国增加值贸易核算的相关原理及其微观核算基础,部分从不同角度对中国制造业整体或不同部门的分工地位进行实证分析。罗长远和张军[2]重点分析了中国出口中的本地附加值比重及其动态变化,剖析了中国出口中的本地附加值较低的深层次原因;周升起等基于增加值贸易核算的TiVA统计数据库,采用Koopman等提出的GVC地位指数,测算分析了1995—2009年间中国制造业及内部各部门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国际分工地位及其演变情况;于津平和邓娟[4],马风涛和李俊[8],马风涛和段治平[9]等利用投入产出表对中国制造业行业与产品的全球价值链进行了解构分析,并以纺织品部门和电气及光学设备制造业部门为例进行了实证分析;王岚[5]重点阐释了附加值贸易分析框架,并简单描述了中国制造业各行业的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参与程度和分工地位,探讨了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对中国制造业国际分工地位的影响;赵登峰等[6]运用 OECD-WTO 增加值贸易数据库和KPWW分解法,构建一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指数、参与度指数及相对牵引力指数,测算了中国、美国、德国、日本、 韩国和墨西哥等六国十八个行业的全球价值链指数值及其变动幅度。总体来看,已有文献虽然已经对中国制造业整体及其分行业在全球生产网络中的分工地位进行了测算与多角度原因分析,也从代表性产业层面与重要国家进行了国际比较分析,但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一是并未聚焦中国制造业及其分行业的国际分工地位与本地增加值率之间的关系。二是在国际比较时并未把本地增加值率与出口总额结合起来考虑。三是并未探讨中国制造业各部门的间接增加值出口、国外增加值出口与总出口等指标的行业份额及其动态变化。

本文的主要贡献包括:一是系统测算了中国制造业整体以及各部门在OECD-TiVA数据库中所有经济体中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并进行国际比较,同时分析了中国制造业各行业的间接增加值出口、国外增加值出口与总出口三个指标的行业份额及其动态变化,找出影响中国制造业总体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抓手。二是运用制造业分行业数据分析了美国、德国和日本等制造业强国GVC地位指数,从实证检验角度研判GVC地位指数的适用度,认为国内产业的完整程度或参与国际垂直分工程度对一国GVC地位指数具有重要影响。三是利用绝对指标和相对指标相结合方法,把增加值出口总额接近的国家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分析,考察了国内增加值率对GVC地位指数的影响,并将分行业GVC地位指数与国内增加值出口占总出口比重进行结合分析,从而为制定合理的全球价值链与国家价值链(National Value Chain,NVC)战略提供数据支持。

二、测算方法与指标

(一)KPWW测算方法与TiVA数据库的总出口基本因素分解方法

1KPWW测算方法

Koopman等[1]结合两国与多国的投入产出表提出了著名的KPWW法,该方法主要基于垂直专业化下的全球生产价值链贸易增加值核算,根据国际投入产出模型的基本原理,对贸易总量核算条件下的总出口进行了五部分分解,具体可用下式表示:

2TiVA数据库的总出口基本因素分解方法

根据TiVA数据库中的总出口因素分解表结构,把总出口分解为国内增加值(具体又分解为三小部分内容)与国外增加值两大部分,即将总出口分解为国内增加值的三项内容与国外增加值共四部分内容,具体包括国内直接产业增加值出口(Direct Domestic Industry Value Added Content of Gross Exports)、国内中间品间接增加值出口(Indirect Domestic Content of Gross Exports (Originating from Domestic Intermediates)、国内复进口增加值出口(Re-Imported Domestic Value Added Content of Gross Exports)与国外增加值出口(Foreign Value Added Content of Gross Exports),前三部分之和为在出口总值中所含国内增加值(Domestic Value Added Embodied in Gross Exports)。

(二)测算指标

Koopman等[1]提出测算一国某产业在全球价值链所处国际分工地位的具体指标——GVC地位指数。该指数是用一国某产业中间品出口额(用于其他国家或地区生产和出口最终产品),与本国相同产业的中间品进口额(用于本国生产和出口最终产品)进行比较,具体可用下式表示:

GVC_Positionir=ln(1+IVir/Eir)-ln(1+FVir/Eir)(2)

式(2)中,GVC_Positionir代表r国第i产业在GVC国际分工中的地位;IVir表示r国第i产业间接增加值出口,即r国第i产业向其他国家出口的中间品贸易额,该指标衡量的是有多少增加值被包含在r国第i产业的中间品出口中,经一国加工后又出口给第三国;FVir则表示r国第i产业国外增加值出口,即r国第i产业出口最终产品中包含的国外进口中间品价值;Eir表示r国第i产业以“增加值”统计的出口额。根据式(2)可知,间接增加值出口IVir占总出口Eir的比重高于国外增加值出口FVir占总出口Eir的比重,GVC地位指数数值就大于零,相对而言则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上游环节,全球价值链地位较高;反之,间接价值增加值IVir占总出口Eir的比重低于国外价值增加值FVir占总出口Eir的比重,GVC地位指数数值就小于零,相对而言则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下游环节,全球价值链地位较低亦然。

另外,为了分析各国各行业参与全球价值链的程度,本文分别定义了IVir/Eir、FVir/Eir与(IVir+FVir)/Eir三个指数。其中,IVir/Eir表示r国第i行业总出口中间接增加值所占比重,OECD-WTO称IVir/Eir为Forward Participation,本文称为GVC外向参与指数;FVir/Eir则是指r国第i行业总出口中所包含的国外增加值比重,OECD-WTO称FVir/Eir为Backward Participation,本文称为GVC内向参与指数;(IVir+FVir)/Eir称为GVC参与指数。

在实际测算中,应该注意公式中的间接增加值出口的数据问题。KPWW方法对总出口的五部分分解是从某国某产业总出口的使用方面来划分的,而TiVA数据库中总出口的四部分分解是从总出口的来源方面考察的,按照国民经济核算三面等值原理,总收入、总产出与总支出总是相等的,但各账户的平衡是靠平衡项来实现的,按照来源与使用两方面分别核算时有些设计项目往往存在一定的区别,数据也存在对应误差。上面的KPWW五分法与TiVA数据库的四分法中,KPWW法分解的后两部分与TiVA数据库中的后两部分(复进口增加值出口与国外增加值出口)是对应的,KPWW法分解的前三部分之和与TiVA数据库中的前两部分之和是相等的,TiVA数据库中的总出口因素分解表中的第一项国内直接产业增加值出口约等于KPWW法中的前两部分内容,第二项国内中间品间接增加值出口约等于KPWW法中的第三部分IV项,在实际测算时直接使用TiVA数据库中的IDVA代替IV带入KPWW法提出的GVC地位指数公式是不准确的,需要把总出口来源方向核算的TiVA数据库中的前两项分解成使用方向的KPWW方法中的前三项,才能得到准确的IV项数据。简单来讲,,即依据KPWW法测算GVC地位指数的国外增加值出口可以直接从TiVA数据库中得到,但该数据库并未直接给出估算的间接增加值出口,而是给出了近似估计。按简单易行的原则,可以使用TiVA数据库中的国内中间品间接增加值出口(IDVA)近似代替间接增加值出口来测算各经济体各产业的GVC地位指数。

三、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分析

(一)中国制造业总体GVC地位指数及其变化分析

本文首先根据TiVA数据库中的总出口因素分解表的相关数据,获取历年制造业中食品、饮料与烟草,纺织品、皮革与鞋类,木材、纸制品、印刷与出版,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基本金属与金属制品,机械与设备(其他),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运输设备,其他制造品及回收设备等九大类产业相关间接增加值出口、国外增加值出口与总出口三个指标数据,合并测算历年中国制造业总体数据,进而计算出历年中国制造业GVC地位指数,具体数据如表1所示。

从表1中可以看出,中国制造业总体在全球价值链国际分工中的地位指数呈现先降后小幅回升的发展态势,1995年GVC地位指数高达03286,2000年后分工地位大幅下滑,到2005年为00028,之后虽然缓慢回升,但至2009年仍未恢复到以前的地位,仅提高到00573。究其原因在于,中国参与国际分工的主要形态从原来的产业间分工转向产品内分工,中间品贸易发挥的作用愈发明显。特别是由于中国充分发挥自己的劳动力成本低的比较优势,抓住了电子和通信设备制造业模块化不断提高和发达国家将制造环节离岸外包的机会,使电子和通信设备制造业实现了高速增长,出口额无论占中国制成品的份额还是占该产品的世界市场份额都是最高的。但由于发展水平仍然较低,中国的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主要处于全球价值链的加工组装环节,需要大量进口高端的零部件,即国内创造的间接增加值出口较小,出口产品中包含的国外增加值出口较高。中国电与光学设备行业2007年的增加值率仅为1703%,而日本、德国、法国、英国和意大利等国都在30%以上,美国则高达4824%。这就造成了中国加入WTO后制造业GVC地位指数显著下降的现象。在参与全球价值链的过程中,中国企业也在学习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和管理方法,自身的研发投入也不断增长,这些因素推动了中国制造业创新能力的提高,因此,中国制造业GVC地位指数在2005年之后出现了恢复性增长。

另外,从全球价值链参与度来看,中国制造业的GVC外向参与指数呈现先降后升态势,而GVC内向参与指数同期则呈先升后降的趋势,使得总体GVC参与指数缓慢小幅提高。由于GVC参与指数受间接增加值出口和国外增加值出口的双重影响,当间接增加值出口较低时,较高的国外增加值出口即可提高GVC参与指数;反之,较高的间接增加值出口与较低的国外增加值出口也可使得总体GVC参与指数保持较高水平。

(二)中国制造业分行业GVC地位指数及其变化分析

本文测算了中国制造业分行业的GVC外向参与指数、GVC内向参与指数、GVC参与指数、GVC地位指数、间接增加值出口行业份额、国外增加值出口行业份额和总出口行业份额,由于篇幅所限,本文省略了具体的表格说明,有兴趣的读者可向作者索要。以期详细分析各行业具体的GVC地位指数及其增加值出口份额的变化情况。,具体数据如表2所示。

表2历年中国制造业分行业GVC地位指数

从表2中可以看出,从GVC地位指数来看:一是九个制造业细分行业基本上都呈现出1995年、2000年较高,2005年后逐渐回升但仍处于低位的特征。二是中国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如纺织品、皮革与鞋类制造业,食品、饮料与烟草制造业,其他制造品及回收设备制造业等由于产业链短,对国外中间产品的依赖程度低,因而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国际分工地位明显高于其他分工更加细化的行业。三是中国在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制造业和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的GVC地位指数为负数,说明这两个行业的进口中间品增加值大于国内生产的间接中间品增加值,原因在于,中国的这两个行业处于从事加工组装等低附加值环节,而高附加值的零部件、装备都需要依赖进口。Kraemer等[12]对苹果公司价值分布情况的研究表明,在一部iPad和iPhone中,中国大陆仅凭借劳动投入获得2%和180%。化工行业也是因为国内主要生产一些能耗高、污染重和附加值低的产品,而一些关键化工原料和新材料的国内生产技术生产能力弱、规模小,仍然需要大量进口。

从GVC参与指数来看:一是除了其他制造品及回收设备制造业呈现先大幅下降后小幅回升的变化趋势外,其他八大类行业均表现出明显上升的相似特征,2008年受金融危机影响均小幅回落,2009年又逐渐复苏到07800左右的平稳水平。二是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升幅最为明显,由1995年的06282大幅提高到2005年的07994,2009年的07965同样居所有行业之首。三是2009年的中国制造业各行业GVC参与指数除了其他制造品及回收设备制造业为06909(低于07000外),其他所有行业的参与指数都稳定在07500—08000。总体来看,绝大多数制造业参与GVC的程度有了明显加强,尤其是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制造业和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的参与指数都有明显提高,但需要注意的是,2009年的这两大行业GVC地位指数仍然为负值,通过GVC参与程度的加强,其国际分工地位是否会逐步提升有待进一步确定。

对历年分行业参与指数与地位指数进行相关分析可得,GVC外向参与指数、GVC内向参与指数、GVC参与指数与GVC地位指数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9797、-09925和-06559,可知,外向参与度越高,地位指数越高;内向参与度越高,地位指数越低;总体参与度与地位指数相关度较低且呈负相关关系,因而通过提高GVC参与程度以实现GVC地位的提升并未得到经验数据的支持,还需要提高间接增加值出口的同时相对减少国外增加值出口比例,这与公式分析的结论基本一致。

从间接增加值出口、国外增加值出口、总出口关于中国制造业各行业占制造业总体的份额及其变化来看:一是食品、饮料与烟草,纺织品、皮革与鞋类,运输设备,其他制造品及回收设备等四大制造业间接增加值出口行业份额普遍高于国外增加值出口行业份额,尤其是纺织品、皮革与鞋类制造业间接增加值出口占据约1/4的份额,远远超过国外增加值出口行业份额,体现出较高的国际分工地位;木材、纸制品、印刷与出版制造业,基本金属与金属制品制造业,机械与设备(其他)制造业,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制造业等间接增加值出口份额、国外增加值出口份额与总出口份额数值差异不大;而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早在2005年就已超过纺织品、皮革与鞋类制造业居各行业的间接增加值出口份额、国外增加值出口份额与总出口份额之首,但其各年间接增加值出口份额远低于国外增加值出口份额,表现出较低的国际分工地位。2009年该行业间接增加值出口、国外增加值出口、总出口的行业份额分别为3242%、4569%和3771%,从变动趋势来看,间接增加值出口份额与总出口份额一直在不断提升,说明该行业的制造水平在不断提高。二是从各行业的间接增加值出口份额、总出口份额看,食品、饮料与烟草制造业,木材、纸制品、印刷与出版制造业,运输设备,其他制造品及回收设备制造业等四大行业份额都较低,对中国制造业出口总体影响较小;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纺织品、皮革与鞋类制造业,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制造业居行业份额前三位,是中国制造业出口贸易最为关键的行业,国际地位较高的纺织品、皮革与鞋类制造业份额在逐步下降,但国际地位仍较低的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制造业两大行业的份额在逐步上升,这必然使得基于附加值贸易的中国总体制造业分工地位处于低位,今后提升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重要途径是不断提升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制造业两大行业的技术创新,同时保持住纺织品、皮革与鞋类制造业为代表的劳动密集型行业优势。

总体来看,通过对中国制造业分行业全球价值链地位、GVC参与度以及行业间接增加值出口、国外增加值出口、总出口份额等的动态分析可知,中国制造业总体分工地位较低,一方面原因在于制造业的产业结构不断升级,由劳动密集型行业占主导逐渐转向资本密集型、技术密集型行业占主导;另一方面原因在于随着占出口份额较高的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制造业两大行业参与全球价值链程度不断加强,其份额也在逐步提高,但这两大行业技术水平较低,其负的GVC地位指数直接拉低了中国制造业整体的GVC地位指数。因此,不断提升这两大行业的技术创新能力是提高中国制造业未来总体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有效途径。

四、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国际比较

(一)制造业总体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国际比较

1 制造业总体GVC地位指数的国际比较

本文根据TiVA数据库相关数据测算出2009年世界GVC地位指数排名前20位的国家制造业总体GVC地位指数及排名,以此分析中国制造业总体在GVC中的利益分配地位,具体数据如表2所示。

从表2中可以看出,在TiVA数据库56个经济体中,GVC地位指数排名前10位的国家依次为巴西、俄罗斯、日本、阿根廷、沙特阿拉伯、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尼西亚、美国和意大利。其中,美国、日本和意大利都属于公认的制造业强国,其他国家则与预期有一定的偏差,尤其是巴西和俄罗斯排在前两位,而德国、英国、法国排在了中国之后勉强进入前20位。总体来看,美国、日本、德国、英国、法国、意大利和澳大利亚等传统发达国家都进入前20位,“金砖五国”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也都顺利入榜,还是基本反映了全球价值链国际分工的基本特征,即西方发达国家与新兴经济体的制造业国际地位居于世界前列,这些经济体或凭借领先的技术、或凭借突出的市场地位,在全球价值链的利益分配格局中居于主导地位。全球价值链地位靠前的经济体往往间接增加值出口数值相对较高、国外增加值出口数值相对较低。

这里有几个问题需要注意:一是德国的GVC地位指数位居中国之后似乎不太合理。二是亚洲的印度尼西亚、印度GVC地位指数高出中国很多。三是根据2009年官方数据,中国作为总出口第一大国、国内增加值出口第二大国(绝对数值略低于美国),GVC地位指数却在新兴经济体中位列末位。笔者认为,产生这些与常识相悖现象的原因主要在于,各国的产业结构不同和不同产业增加值率的差异。如果一国的出口结构中增加值率高的资源型产业比重高,则间接增加值出口高而国外增加值出口低,就会造成GVC地位指数较高;反之,那些资源匮乏的国家(如德国、英国和法国等),出口的多为增加值率较低的高加工度产业的产品,就会造成GVC地位指数较低。因此,根据制造业总体的GVC地位指数判断一个国家制造业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可能会造成较大误差,比较各国同一产业的GVC地位指数从而判断该产业的国际分工地位则更为合理。

2制造业国内增加值出口的国际比较

GVC地位指数看重的是国内增加值出口中的间接增加值部分,未充分考虑直接增加值出口的重要地位。因此,本文结合制造业总体和分行业国内增加值出口总额展开综合比较分析,以期探寻不同发展水平国家分工地位的差异。首先按照制造业总体国内增加值出口总额大小列出排名前20位的国家/地区的相关指标,具体数据如表3所示。

从表3中可以看出,美国、中国和德国的国内增加值出口远超日本等其他发达国家或新兴经济体,属于第一集团;日本、意大利、法国、英国和韩国可以看作第二集团,其中,日本处于大幅领先地位;加拿大、俄罗斯、西班牙、荷兰和墨西哥等经济体处于第三集团。另外,金砖国家中的俄罗斯、印度和巴西也进入榜单,南非的总量偏小,但俄罗斯、印度和巴西的国内增加值出口分别仅为中国的1770%、1362%和1291%,三大金砖经济体加起来还不及中国的一半,因而只关注GVC地位指数这一相对指标是不适宜的。从国内增加值出口占总出口的比重方面看,俄罗斯以9104%高居榜首,巴西、美国和日本的占比也在80%以上,意大利、英国、西班牙、加拿大和印度均高于70%,德国和中国处于60%—70%,韩国、荷兰、比利时与中国台湾低于60%。可以看出,并不是所有的发达经济体国内增加值出口占总出口比重都较高,或不能简单地认为发达经济体的分工地位或全球价值链利益分配地位一定高于发展中国家。中国应该意识到,自身的国内增加值出口占比低于印度,介于瑞士与墨西哥之间,与法国、德国的差距并不大,与俄罗斯、巴西、美国和日本的差距比较大的。短期内从数据上是可以实现对德国的赶超。总体来看,结合国内增加值出口、国内增加值占比与GVC地位指数及其排名,中国应该意识到,俄罗斯、巴西的数据远好于中国,印度的数据也优于中国,与美国、日本存在较大差距,与德国的指标数据大多比较接近。考虑到巴西、俄罗斯为资源型国家,中国应重点探讨与发达经济体德国和新兴大国印度的国际比较,以期找准短期内中国提升全球价值链国际分工地位和利益分配地位的途径。

(二)制造业分行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国际比较

1分行业GVC地位指数的国际比较

根据TiVA数据库相关数据测算,对2009年世界56个重要经济体关于制造业分行业GVC地位指数进行国际比较,具体数据如表4所示。

从表4中可以看出,中国只有纺织品、皮革与鞋类,运输设备,其他制造品及回收设备三大制造业的GVC地位指数排名进入榜单,分别处于第3、9和10位,其他六大制造业行业均在10位之外, 而且中国除了纺织行业外的其他行业GVC地位指数与前10位国家比较均有较大差距,表明中国在资本、技术与资源密集型行业中的国际分工地位依然不高,而且与世界前列国家的差距仍然较大。九大行业GVC地位指数排名首位的有俄罗斯、巴西和日本,其中,俄罗斯在中国相对比较薄弱的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基本金属与金属制品,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三大制造业位居第一;巴西在中国相对占优势的食品、饮料与烟草,纺织品、皮革与鞋类,机械与设备(其他)三大制造业位列首位;日本在木材、纸制品、印刷与出版,运输设备和其他制造品及回收设备三大制造业占据榜首。巴西在所有制造业排名中均处于前5位,日本在所有九大分行业排名中全部位列前10位,俄罗斯除了纺织品、皮革与鞋类制造业外,其他八大制造业均位列前10位,而巴西、俄罗斯和日本的制造业总体排名也位居三甲。由此可见,与中国同处“金砖国家”行列的巴西、印度和俄罗斯表现均比较抢眼,表现差一些的印度也只有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和其他制造品及回收设备两大制造业未进入前10位。

2 分行业国内增加值出口占总出口比重的国际比较

下面结合制造业各细分行业的国内增加值出口占总出口比重及其排名的国际比较,简单探讨一下各行业排在前列的经济体及其表现,具体数据如表5所示。

从表5中可以看出,中国无一行业进入前10位,只有纺织品、皮革与鞋类接近榜单且比重数值差别较小,其他八大制造业国内增加值出口占总出口比重与前10位国家比较均有较大差距。九大制造业的国内增加值占总出口比重排名首位的有俄罗斯、巴西和智利,其中,俄罗斯在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基本金属与金属制品两大制造业排在榜首;智利则意外地在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位居第一;而巴西在其他六大制造业位列首位,展现出超级实力。巴西、俄罗斯、美国和日本各制造业全部进入榜单,体现出超一流的全面实力,而德国仅在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勉强挤入榜单,印度在除了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其他制造品及回收设备两大制造业外的其他七大制造业中全部进入榜单,与预期结果着实相差很多。

总体来看,一方面分行业国内增加值出口占总出口比重相比GVC地位指数可以更为直观地看到行业发展的具体差距,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中国制造业增加值出口中各行业的本地附加值率普遍较低且差距较大;另一方面应注意到美国和日本表现出较强实力,巴西、俄罗斯和印度等金砖国家表现抢眼,而德国、英国和法国等发达经济体表现欠佳,需要思考一国生产制造模式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影响以及GVC地位指数的适用性。

五、结论与对策

本文利用TiVA世界各国增加值贸易出口分解数据,采用GVC地位指数测算世界主要经济体制造业总体及其分行业的全球价值链国际分工地位,可以得出以下三点基本结论:

第一,GVC地位指数存在一定的适用性。通过分行业的测算,总体上发达经济体的全球价值链地位明显要高于发展中国家,但结合经验预期与实际测算结果,该指数在评价各经济体的制造业总体状况时准确性要比分行业测度差一些。

第二,GVC地位指数存在经济意义解释方面的困境。GVC地位指数高是一国处于某产业全球价值链的上游的表现结果,是必要条件而不是充要条件,即一国某产业的GVC地位指数较高,并不说明其一定处于全球价值链国际分工的较高地位;反之,一国某产业的GVC地位指数不高,并不说明其一定未处于全球价值链国际分工的较高地位。GVC地位指数,其数值大小取决于间接增加值出口与国外增加值出口的相对大小,一国的出口或进口战略直接影响两者的相对大小。另外,间接增加值出口与国外增加值出口都是增加值概念,如果一国某产业直接出口最终产品,一般被认为处于全球价值链的末端环节,其价值增值部分可能很低。最终产品生产出来后,市场营销与售后服务价值增值也是相当可观的,且是最重要的环节,这部分活动GVC地位指数并未包含在内。Koopman等的理论基础是产品内垂直分工,对于模块化程度高的行业可能更为适用。

第三,中国虽然已经成为贸易和制造业第一大国,但在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等高技术制造业依然处于较低地位,走向制造业强国依然任重道远。同时,一些发展中国家,如越南和柬埔寨也在中国传统优势劳动、资本密集型制造业方面异军突起并迅速融入全球价值链市场,巴西、俄罗斯和印度等新兴市场经济体都在逐渐赶超“中国制造”,中国制造业受到了发达国家与一些重要发展中国家的双重挤压。中国与美国、德国各有行业规模或技术优势,总体上中国的重点行业包括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机械设备制造业、运输设备制造业以及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制造业等,这些行业的技术与德国和美国的技术差距仍然较大,应不断提升自身的技术密集型制造实力。

综上所述,一方面中国制造业必须抓住世界制造业核心市场地位,通过加大开放式创新,深入实施创新驱动战略,通过不断缩减高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与美国、德国和日本等制造强国的技术差距,逐步构建自身的国家价值量(NVC)与加强融入全球价值链相结合方式,重点抓好电子、电器与光学设备制造业,机械与设备(其他)制造业,化学品与非金属矿产品制造业等技术密集型制造业的技术升级;另一方面要重点探索不同全球价值链产业链模块化的特征,通过管理模式创新提升不同制造业的经济技术效率,以不断提升中国制造的全要素生产率,最终实现全球价值链利益分配地位的不断提高。

参考文献: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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