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广洋
袁青山出生于湖西单县的一个武术世家。他爷爷的爷爷闯荡江湖时落回来一把青锋大刀,宝气盈盈、寒光闪闪。从此,他家代代都有“大刀袁某某”,“大刀袁某某”以精湛绝伦的刀法武艺立于武林。大刀成了传家宝。当然,也因这大刀惹出不少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到了袁青山这一代,人依刀威、刀随人名,百儿八十里没有不知道“大刀袁青山”的。尤其是他不畏强暴、消灭日寇的壮举,在当地世代相传、妇孺皆知。
1942年的某个冬日,个头不高却身强体壮、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的袁青山,正在街心为乡邻们表演家传的大刀,忽有枪声传来。接着,村里闯进一队日本骑兵,约有一个排的人马。这支队伍进村后就驻扎下来,烧杀抢掠、凌辱妇女,无恶不作。领头的佐藤队长喜欢中国武术,让翻译招来袁青山切磋刀法武艺。袁青山虽不尽晓日本鬼子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可眼前的一切,他分明看在眼里、恨在心头。他正准备伺机报复这伙强盗,便趁势答应了佐藤的请求。面对全副武装、心狠手毒的侵略者,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故作神秘地对佐藤说:“我的刀法与气功结合,在深夜无人处能耍出光焰来。大刀起落处如同白昼。”
佐藤信以为真,与袁青山约定当晚在村中一僻静处交流武艺。
其实,佐藤也早已心有一计——他看中了那把青光炫目的大刀,准备趁夜色杀害袁青山,抢走宝刀。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形同朋友。佐藤还用罐头、烧酒招待了袁青山。待二人杯来盅往、酒足饭饱,已是月上树梢。佐藤安顿好全体兵马后,便携翻译和一警卫人员跟袁青山兴冲冲地来到一苍椿下古井旁的空地上。这时,佐藤发现袁青山没带那把大刀来,狐疑地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你的,大刀的,哪里去了?”袁青山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大步走到那眼古井旁,往井里望了望,然后侧身对佐藤说:“太君,我的大刀平日里都是浸泡在这口古井里的,吸取日月之光华、天地之灵气,快来看,我的宝刀像一弯银月……”
翻译一边叽里呱啦地给佐藤翻译着,一边不无荒唐感和好奇心地往井边走。
“哪有大刀?”翻译用汉语问袁青山。
“老兄,那不是吗?”袁青山挤眉弄眼地和翻译说着,“咱还不是和这两个畜生闹着玩吗?”
“别说,井底的月亮还真像一把牛耳弯刀。”翻译异常紧张又故作冷静地自语道。
这时,佐藤和卫兵已走到井旁,迫不及待地伸头往里看。说时迟,那时快,袁青山一把将翻译推出几米远,接着一个圆熟而有力的扫堂腿,把佐藤和卫兵双双扫入深深的古井内。他往井里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就去搬一旁的大青石井盖。这时,他感到后背被一硬东西顶住了,回头一看是翻译正用枪逼住他。
“别动,动就打死你。”翻译喘着粗气。
袁青山根本就没把这个翻译当作敌人,就心平气和地说道:“怎么老兄,你不也是中国人吗?”
“当然,要不我早就开枪了。”翻译紧张至极地说道。
“你哪能朝自己人开枪呢?我刚才不是也没把你弄井里吗。”袁青山像拉家常。
这憨厚透顶的大义之举,还真打动了翻译,他把手枪挪开了。然后惊恐万分地望着袁青山喃喃自语道:“这可惹下大祸了,日本人会把这个村里的百姓杀光的……”
“一不做二不休,”袁青山大义凛然地望着翻译,像面对自己的亲兄弟,“我这就去把日本鬼子全烧死……”
“是该把他们全烧死,他们逼迫我当翻译,我早就恨透了这帮贼寇,只是没有机会。”翻译顿时精神起来。
两人如此这般地商量了一番,便悄悄来到鬼子蜗居的那座土房前。哨兵和翻译对话的瞬间,已是人头落地,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
然后,他们二人将四只点燃的火球同时扔进满是柴草的屋里。翻译手持双枪守住唯一的窗口,袁青山则手持大刀守住屋门,跳出一个打死一个,跑出一个砍头一个。就这样三下五去二,日军骑兵的这支小分队就光剩下膘肥体壮的几十匹马了。
在翻译的提议和疏导下,村民们纷纷四下避难。直到1945年春节前,才又一一回到故土。
袁青山和翻译成了生死至交。一个成了八路军的骑兵团长,一个成了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