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le”的词义演变与主观化——一项基于语料库的研究

“While”的词义演变与主观化——一项基于语料库的研究

汤萍

(湖南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湘潭411100)

[摘要]基于“历时美国英语语料库”和“当代美国英语语料库”，文章对while词义演变的过程进行较为详细的历时研究，揭示出while词义主观意义加深的主观化分析过程，认为，while的词义演变过程实质上也是其主观化的过程。

[关键词]语料库；词义演变；主观化过程

[中图分类号]H313

[收稿日期]2014-09-29

[作者简介]张胜楠(1988-)，女，内蒙古包头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研究。

[文章编号]1004—5856(2015)10—0135—04

一、引言

“While”是一个使用频率较高的英语词语，因此对while研究的学术期刊比比皆是。纵观以往研究，大多都是从对比[1]以及认知的角度[2]来展开研究的。本文基于语料库的数据统计表来展现while词义演变以及其词义主观意义逐渐加深、主观意识逐渐增强的主观化分析过程。

语言不仅是命题意义的表现形式，还是言者情感和态度的体现手段。说话人在说出一段话的同时也表明了自己对这段话的立场、态度和感情，从而在话语中留下/自我的印记，这就是语言的/主观性。[3]对语言主观化的研究主要有共时和历时两种研究取向。[4]本文拟从历时的角度出发来考察while词义的演变以及主观化形成的具体过程，在这里，我们将用到一个从历时角度来考察词义演变的工具——语料库。

二、While词义的演变历程

基于历时美国英语语料库(COHA)以及当代美国英语语料库(COCA)，我们对英语词语while的词义演变过程作了历时的研究。[5]首先从COHA中提取有关while的语料，然后，从语义与句法两个方面进行系统的分析，并分别绘制成图。笔者认为while词义的演变经过三个阶段：使用初期阶段、使用中期阶段(主观化过渡阶段)和当今使用阶段(主观化阶段)。

1.使用初期阶段

根据从历时美国英语语料库中提取的while的语料可以看出，while最早出现在1810年Harby，Isaac的作品Kodian Knot中。在使用初期阶段，while只作为名词，表示“一段时间”之意，作为固定搭配“Prep./V.+a+while”或者“worth+one’s+while”出现，例如：

例1I now addrsss me to my punishment；And while；aweary，I plod on my way illeg.(1810 Kodian Knot by Harby，Isaac)

例2Release them for a while. The prisoners come from the stakes.(1811 The Africans by Dunlap William)

例3Don't kill me! keep me for a show；you'll find it worth your while. (1811 The Africans by Dunlap William)

例4El. Hassan El Hassan Well，slaves，you may rest a while；so far you have done well.(1812 The African Captive by Ellison James)

例1中while起承上启下的作用，起承于动词addrsss之上接着启动词plod之下，表示“然后”之意。And和while的搭配更是恰当的连接起两个动词，为接下来动词plod的出现做充分准备，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有足够的缓冲时间不至太过匆忙而造成忽略plod一词的视觉误差。例2-4中的while都表示“一会”之意，但它们用于不同类型的句子中，同样的词义却有程度上的区别。例2中的while用于祈使句中，表示物理时空(当前世界)下的“一会”，表示言者的话语时间与“release”这个动作几乎同时进行。例3中的while表示将来时空的“一会，一段时间”。例4用于由情态动词may引导的句型中，表示当前世界的“一会”，表示言者的话语时间与“rest”这个动作几乎同时发生。另外，例2和例4中的构式1. Prep./V.+a+while(Prep.指的是介词，V.指的是动词，a表示不定冠词)，这一结构表示的是while用于不定冠词之后。我们从COHA中提取的语料中还发现，在这一结构不定冠词之后还可以接形容词(如good，great，short等)，用于修饰名词while，构式为Prep./V.+a+Adj.+while，与结构1形成程度上的区分，表示while的程度上的区别，意为：“好一阵子”“一小会”。

2.使用中期阶段(主观化过渡阶段)

到使用中期阶段，while词义开始虚化降类，名词词性逐渐虚化而被背景化，作为连词的词性逐渐前景化，这样while由名词逐渐虚化成连接词且具备了连接功能以及语篇功能，用来连接两个小句，表示两个事件并行发生，表示“当……时候，和……同时”之意。如：

例5I had to take possession of the bills；you were not safe while you held them. I took them quietly because I hoped to save you without betraying them.(1880 A Strange Disappearance Green，Anna Katherine)

例6I don't suppose this will make quite as good dog feed as a bird”，laughed a girl holding open a bag of sliced ham while Ellen washed the dish plate.(1909 A Girl of the Limberlost Stratton Porter，Gene)

例7“You haven't said yet whether I may help you while I am here.”Elnora hesitated.“You better say' yes，”he persisted.(同例6)

例5-7中的while都表示的是“当……时候，和……同时”之意。这里的时间连词while表示了主句和从句中事件发生的同时性，或至少说明这两个事件在时间上的交叉性且连词while引导的时间状语从句既可放在句首，也可放在句末。如： While she was reading the paper，I cleaned up the kitchen．另外，从这几个例句可以看出：while引导的从句，其谓语动词必须具有延续性。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几个例句在表示“当……时候，和……同时”之意时共同的句子结构，我们可以简单的用两个关系式来表示：M+while+N以及While+N+M。其中M代表主句，N代表从句，且谓语动词必须为延续性动词。在一定程度上为while的主观化作了句法条件上的准备。

其实，在例5中，while虽然是作为一个时间连词来连接两个小句，表示有关的两个事件“your safety”以及“your holding money”并行发生，但我们可以隐约感受到说话人带有的主观色彩：隐约表达说话者对主人公“you”“holding money”这一行为的警示与奉劝，表示说话人主观上认为“带太多钱是不安全的”这一看法。同样，例6、例7也带有说话人主观上的色彩。例6中其实暗含说话人对“the girl holding a bag of sliced ham”这一行为不满的态度，因为同一时刻的另一主人公Ellen却在洗盘子。例7中隐藏了说话人希望对方提出帮助这一请求的主观愿望。这就是为什么说while作为时间连词在一定程度上初具主观化雏形的原因。

3.当今使用阶段(主观化阶段)

使用中期阶段之后，while词义再次虚化降类，由原来主观化过渡阶段具有语篇功能表示时间的连词虚化为具有话语功能的转折连词表达“然而”之意。这一转变，听话人可以明显感受到说话人对有关事件主观上的态度，进而形成了一种主观性的表达方式。这一转变，我们也可以从语料库中提取的例句中看出：

例8Mom serves dinner. Nick and Tom quietly irritate each other while Mom and Dad try to talk.(1996 Dogbrain Weller Michael)

例9William goes into the house while the rest of them sit on the porch. PERI I can't remember the recipe for the diablo rum sauce for the chicken. I don't have rum，anyway.(2001 American Gypsy Glancy Diane)

由例7、例8看出while都作为转折连词，表示对比意义，用来连接表示对比的两个命题。表达“然而”之意。在这两个例句中，两件同时发生的事情都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例8中动词irritate和动词词组try to talk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同样，例9中的go与sit也形成对比。这两个句子中的while之所以会表达抽象的转折意义，是因为说话人主观上对同时并存的两事件有强烈的对比而感到意外，产生出转折的意思。说话人根据经验对事件做出带有不同的主观色彩的识解，话语就被主观化了。因此，我们说while词义演变成用来表示转折的含义实质上是主观化的结果。

除了表示转折之意，while其实还可以表达让步的意义。比如：

例10While I understand what you say，I can’t agree with you．

例11While painting is exquisite，I still don’t think it’ s worth the price.

例10、例11就是while表示让步关系的用法，相当于“although”，表达“虽然”之意。while表示让步关系的用法也是主观化的体现，表达说话人主观上对前后两个小句之间关系的一种认识与看法。

以上语料从语义和句法等方面都表明，到了主观化阶段。语义上，while由原来表示“一段时间”之意的名词虚化为表达“然而，虽然”之意的连词，进而表达说话人不同的主观色彩。句法上，由构式Prep./V.+a+while转变为构式M+while+N和While+N+M。以上就是while词义演变的历程。下面我们将用图表来具体阐释while的词义演变在语义和句法上的体现(详见表1-2)。

表1　while语义特征分析表

表2　while句法结构分布表(“+”表示某一时期某一结构形式较多，“-”表示较少)

4.while词频(语类分布以及使用频率)的历时统计与比较

基于当代美国英语语料库以及历时美国英语语料库，我们对while的词频进行了历时统计，分别从while作为名词以及while作为转折连词两个方面进行比较，进而来考察while作为名词和时间连词以及转折连词(主观化的体现)的变化与趋势(见表3)。

表3　COCA中While作为名词的语类分布及其使用频率(每百万词)

从COCA中获得的数据表明，在过去的二十年内，while作为名词的使用频率呈递减趋势，由1990-1994年间的每百万词72.01减少到2010-2012年间的68.95，减少了3.06%。这说明while作为表示客观意义的名词的使用频率呈递减趋势。其实，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while词义由表示客观意义逐渐向主观意义过渡，主观化逐渐凸显与加深。为了证明我们的预想，我们也将while作为转折连词的COCA表格展现(见表4)。

表4　COCA中While作为转折连词的语类分布及其使用频率(每百万词)

从COCA中获取的while作为转折连词的数据可以看出：在过去的二十年内，while作为转折连词的使用频率呈递增趋势，由1990-1994年间没百万词的559.49增加到了2010-2012年间的572.12，增加了12.63%。这就说明了while作为转折连词的趋势呈现递增趋势，也就意味着while的主观化逐渐凸显与加深，从而证实了我们的预想。

三、While的主观化过程分析

我们知道，在人的认知中，感知主体和感知客体之间是不对称的，而这种不对称性会造成语义值的不同，也会影响主观性。但是，Traugott 则认为主观化是一种语义——语用的演变，即意义变得越来越依赖于说话人对命题内容的主观信念和态度。[6](P32)因此，我们在这里采用的是Traugott的观点。我们认为while的词义演变过程也是主观化的过程，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由命题功能转变为话语功能

使用初期阶段，while作为名词开始在英语中使用，表达实在的“一段时间”之意，具有明确的概念意义。此时的while的存在，对句子意义的完整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如果删除while，句子命题意义就会丧失，由此可见，while对句子的命题功能做出了显著的贡献。到了主观化过渡阶段，while词义开始虚化，转变为时间连词，表示“当……时候”之意。此时的while用来连接两个同时发生的事件，具有语篇功能。但是，由于词义的虚化，此时的while对句子命题功能的贡献已经减少。到了主观化阶段，while在作为时间连词的基础上再次虚化，转变成表达抽象转折意义的“然而”之意。此时，while已经从表示具体时间的“一段时间”的意义中完全抽离出来，对句子命题功能的贡献再次减少，甚至完全丧失。相反，对句子语用意义的贡献开始呈现，进而表达说话人在主观上对同时并存的两事件有如此强烈的对比感到意外的一种主观识解。这样，while从一个具有明确概念意义的名词转变为一个表示抽象转折的连词，经历“语义—语用”的演变，其命题功能也相应的转变为话语功能。

2.由句子主语转变为言者主语

句子主语和言者主语是一对相对的术语。前者指的是句中动作的实施者，而后者指的是在句中表达其主观态度而未出现在句子主语的表达者。主观性是言者对一段话语的自我看法，也就是说，一个句子不仅可以表达其具体的命题意义还可以表达说话者的主观认识或主观态度乃至主观情感。而这种主观认识和情感的表达者如果没有在语句中以句子主语的形式出现，那么它就成了语句之外的“言者主语”。[7]

在初期使用阶段，while所在的句子仅存在句子主语，听话人或者读者很难感觉到言者主语的存在。如例3、例4中谓语动词find，rest的句子主语都是you，在这两个句子中只有句子主语，不存在言者主语，因为不能把这两个句子理解成：I think you'll find it worth your while.以及I think you may rest for a while。因此，句子不存在言者主语。

但在主观化阶段，句子不仅存在句子主语，说话人还能感受到言者主语的存在。例如：While painting is exquisite，I still don’t think it’s worth the price。很明显，该句的从句中句子主语是painting，但如果我们认真观察，还可以发现一个言者主语的存在，实际上，该句所表达的意义是：I think(regard) painting is exquisite。其实，这也是一种“移情”现象，也就是把言者所要表达的情感转移到句子的主语上，进而隐藏真实言者的情感。因此，作为转折(让步)意义的连词while不仅能够表现出主观性，句子结构也能让听话者或读者感觉到言者主语的存在。

3.由客观意义转变为主观意义

在初期使用阶段，while是名词，具有命题功能，表达的也是客观的，实在的，确切的：“一段时间”之意。到了主观化过渡阶段，while词义开始出现虚化，具有语篇功能，用来连接两个同时发生的事件，转变为时间连词，但仍然滞留，保持了时间的意义，具体表示“当……时候”之意。虽然while此时表达的也是具体的时间意义，但是，听话人却隐约可以感受到说话人隐藏在话语中的主观色彩(这个我们已经在主观化过渡阶段具体阐释过，这里便不再详说)。因此，此时的while已经逐渐从其客观意义向主观意义的转变过渡。到了主观化阶段，while的主观意义已经可以很明显的体现出来，具备话语功能，表达“然而”之意。对于此时的while，听话人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说话人对同时并存的两事件有强烈对比而感到意外的主观化看法。于是，while就完成了其客观意义向主观意义的转化。

总之，本文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稍作浅论，希望对此类的时间连词的研究和教学有所帮助。

[参考文献]

[1]杨晓春，薄红芹.对when和while的语料库对比研究及教学启示[J].科技信息，2009，(1).

[2]张洪芹.while复句的主观化与主观性[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7，(1).

[3]沈家煊.语言的“主观性”和“主观化”[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1，(4).

[4]吴福祥.近年来语法化研究的进展[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4，(1).

[5]袁丽.口语习用语“整个一个X”格式形成动因和机制[J].哈尔滨学院学报，2014，(4).

[6]Traugot，t E. C. Subjectification in grammaticalisation[A].Subjectivity and Subjectification[C].Eds. D.Stein & S. Wright.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

[7]詹全旺.英语增强词terribly的主观化——一项基于语料库的研究[J].外国语，2009，(5).

责任编辑：思动

Semantic Change and Subjectification of “While”

——A Corpus-Based Study

TANG Pi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Hunan，Xiangtan 411100，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Corpus of Historical American English(COHA) and the 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COCA)，the paper attempts to make a detail diachronic study of the semantic change of “while”，and then to reveal the course which accounts for the reason why the subjective meaning gets deeper of the word “while”. It is concluded that the course of the semantic change of “while” is actually the course of its subjectification.

Key words：corpus；semantic change；course of subjectifi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