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调节策略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影响——基于大学生负性情绪的视角

周碧薇（蚌埠医学院 临床医学二系，安徽 蚌埠 233030）

情绪调节策略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影响
——基于大学生负性情绪的视角

周碧薇
（蚌埠医学院 临床医学二系，安徽 蚌埠 233030）

为了考察在负性情绪状态下大学生使用不同情绪调节策略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效果的影响，采用4（情绪调节策略：情绪问题解决、认知重评、表达抑制、无调节）×2（性别：男性、女性）的被试间实验设计对59名大学生进行研究。结果表明，在负性情绪状态下，大学生的认知重评策略记忆效果最好，显著高于其他三种策略；大学生的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并非是促进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有效手段。

大学生；负性情绪；情绪调节策略；中性教育材料；记忆

一、问题提出

情绪调节是指个体管理和调整自己或他人情绪的过程[1]，它包括对情绪发生的时间、强度、感受类型及表达方式等方面的控制与调整，是一个备受关注的研究领域，其中情绪调节策略是情绪调节研究的热点问题。情绪调节策略是指在情绪调节过程中所使用的调节策略[2]。目前研究者对情绪调节策略与记忆的关系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并取得了丰富的成果，这些研究成果按记忆材料的类型可以分为情绪材料记忆与中性教育材料记忆两大种类。

情绪调节策略与负性情绪材料的记忆是情绪调节与记忆研究最早涉及、数量最多的研究领域。研究者通过带有负性情绪的电影视频片段诱发被试的负性情绪，进而再考察被试在情绪调节策略的调节作用下对先前具有情绪色彩视频片段的记忆，这种类型的材料记忆通常是与情绪诱发材料密切相关，要求被试记忆的材料具有强烈的情绪色彩。Gross先后通过一系列的研究考察了情绪调节策略与负性情绪性材料记忆的关系，结果发现，在表情抑制和认知重评两种策略中，表情抑制策略会抑制个体对材料的记忆，增加个体对负性情绪的体验；认知重评可以维持个体对信息的记忆[3-4]；李静等人在Gross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考察了五种情绪调节策略（简单观看组、评价忽视组、评价重视组、表情抑制组、表情宣泄组）对负性情绪材料记忆的影响，结果发现，评价忽视和评价重视对记忆没有影响；表情抑制和表情宣泄对记忆影响显著且不存在性别与专业上的差异[5]；Richards的研究发现，在冲突的负性情绪状态下，采用认知重评会增加对谈话内容的记忆，而采用表达抑制则会增加对情绪本身的记忆[6]。与情绪材料相比较，中性教育材料主要是指在教育环境中呈现的不具有任何感情色彩（正性情绪或负性情绪）的具有教育意义的记忆材料。Rice认为个体在经历了情绪性事件后，持续采用的情绪调节策略仍然会影响人们对随后信息的记忆效果[7]。

目前关于情绪调节策略与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研究不足，尚处于起步阶段。情绪调节是在每一天的教学实践中普遍存在的现象，与教学实践密切相关。情绪调节发生非常频繁，确定哪一种调节策略是促进还是阻碍教育环境中所呈现的中性材料的记忆是非常重要的[2]。然而，目前大部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情绪调节策略对情绪性材料的影响上，鲜有涉及中性教育的材料。因此，探讨在教育环境下情绪调节策略与中性教育材料的记忆的关系，对提高记忆效率，促进学生学习有着十分积极的意义。

Gross认为表达抑制与认知重评是负性情绪调节过程中最为常用的两种调节策略，且在研究中得到了广泛的运用。其中认知重评即改变认知，改变对事情的理解，改变对情绪事件的个人意见的认识；表达抑制则是指抑制将要发生或正在发生的情绪表达行为[3]。本研究在情绪调节策略的选择方面，选取了认知重评、表达抑制两种情绪调节策略，并加入无调节策略进行对比。针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还加入了情绪问题解决策略。情绪问题解决策略是目前教育界一种较为推崇的情绪调节策略。相较于认知重评、表情抑制、宣泄等策略，情绪问题解决策略是一种参与性的情绪调节策略，它是指学生通过体验探索情绪产生的原因与结果，产生有效的情绪解决办法。该策略可以使个体对情绪性事件作出合理性解释，从而增强了个体对事件的掌控。虽然它可能会短暂增强个体对事件的情绪体验，但从长远来看，这种情绪调节有益于个体的身心健康[7]。Rice对比研究了非参与性情绪调节策略与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影响，结果发现，使用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儿童记忆效果低于使用非参与性情绪调节策略的儿童[7]。情绪问题解决策略与记忆的关系一直存在两种说法：一种认为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可以降低压力，提高注意机制来增强对材料的记忆；另一种认为会将注意力过度指向与情绪有关的材料而不是中性材料，从而降低对中性材料的记忆[2]。到底情绪问题解决策略是有助于还是有碍于中性教育材料记忆，仍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目的与设计

探讨负性情绪状态下情绪调节策略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影响。研究采用4（情绪调节策略：无调节、情绪问题解决策略、表达抑制、认知重评）×2（性别：男性、女性）的被试间实验设计。

（二）研究对象

被试来自重庆工贸学院建筑工程、物业管理与工程造价三个专业的学生，共计70人。实际发放问卷70份，首先剔除空白问卷3份，然后又根据《指导语执行程度问卷》剔除极端数据的无效问卷8份，因此有效回收问卷59份。其中男生24人，女生35人。年龄在17～21岁之间。

（三）研究材料

1.负性情绪诱发影片材料

实验前，根据已有研究共选取《黑太阳731》《风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三个电影片段进行预测。[5]根据预测结果，《风声》片段负性情绪诱发效果最好（负性情绪唤醒平均值为10.65，正性情绪唤醒平均值为3.05）。因此，选取了电影《风声》对女共产党员审讯片段作为负性情绪诱发的电影片段。

2.情绪诱发评定问卷

《情绪诱发评定问卷》包括正性情绪词语如快乐、兴趣等及负性情绪词语如厌恶、悲伤等共计10个情绪词语，采用5点等级量表，选择1记1分，选择2 记2分，以此类推。以各种情绪的总得分作为情绪诱发前后的比较指标。

3.指导语执行程度检验表

该量表采用6点等级（0完全不符合；1稍有一点符合；2较低程度的符合；3中等程度的符合；4较高程度的符合；5全符合）用于检验不同情绪调节方式的执行程度及效果。

4.中性教育材料视频片段与记忆检验问卷

中性教育材料视频片段是一段关于敦煌莫高窟介绍的短片，取自北京大学考古系教学视频，情绪色彩为中性。内容比较适合大学生学习记忆，且视频所涉知识非被试所学专业，避免了测验的事前效应。

记忆检验问卷是根据视频片段内容自编的“四选一”的客观选择题，其中涉及言语记忆4题，图形记忆3题，共计7题。

（四）实验程序

研究采用实验室实验法。共分为四组，除无调节组为19人外，其余三组（情绪问题解决组，认知重评组，表达抑制组）每组为17人。实验以组为单位分别进行。

被试在进入多媒体实验室后，每人发放一份“实验手册”（自编）。在大概告知被试实验内容后，要求被试保持安静，并严格按照主试的指导语进行实验。“请大家填写好手册封面上的个人基本信息，填写完毕后不得翻页，等待指导语提示。”

观看视频前先对被试进行情绪基线水平测试，然后由主试导入指导语：“下面将要观看一段电影视频片段，请同学们仔细观看。”观看结束后立即进行情绪诱发后测。填好情绪诱发后测问卷后，主试导入情绪调节策略指导语，根据已有研究[6]，指导语导入时间为2～5分钟。借鉴周萍等人[8]已有研究成果，编制了本研究情绪调节策略指导语。

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刚才大家观看了一段影片，可能会引起您产生某种情绪。请您在思考这种情绪时，在心中回答以下几个问题：（1）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2）这种情绪产生的原因是什么？（3）你认为应该用什么方法来调节这种情绪，使自己恢复平静？

认知重评策略：刚才大家观看了一段影片，可能会引起您产生某种情绪，现在请以客观、理智的态度来对待影片，告诉自己这只是电影技术而已，不是真的，尽量不去感受影片中的情绪。

表达抑制策略：刚才大家观看了一段影片，可能会引起您产生某种情绪，现在请不要将您的感受表露出来，尽量掩饰您的表情，不要让别人看出您的情绪感受。

指导语导入结束以后，进行中性教育材料视频的观看与测试。“下面将要观看一段关于敦煌莫高窟的视频片段，请同学们仔细观看，并根据对视频内容的记忆完成相关的测试题。”在所有程序结束后，将对每个被试进行指导语执行度检验表测试，用来检验情绪调节策略的完成情况。最后感谢大家的合作，结束实验。

三、研究结果

（一）负性情绪诱发前后情绪状态变化

在情绪诱发视频观看前，对被试进行了情绪基线水平测试。通过对测验结果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10种情绪感受在四个组之间没有显著性差异（P>0.05），说明被试在视频片段观看前情绪状态是一致的。

在情绪诱发视频观看后又对被试进行了情绪后测检验，通过对10种情绪观看视频前后测结果进行重复性方差检验发现，10种情绪前后测差异性显著，具体数据见表1。

表1 前测和后测的情绪差异性检验

对10种情绪词进一步进行差异性检验，发现负性情绪词的后测结果平均数显著高于前测，而正性情绪词的后测结果平均数显著低于前测。且正性情绪与负性情绪前后测平均数差异性检验值均达到显著性。说明视频有效诱发了被试负性情绪，降低了正性情绪。具体结果见表2。

表2 观看前后正负性情绪变化T检验

（二）情绪调节策略执行效果

在剔除了极端数据后，对不同情绪调节策略组调节策略执行效果进行方差分析。结果显示，不同情绪调节组调节策略执行效果差异性显著，说明不同情绪调节组有效执行了本组的情绪调节策略，如表3所示。

表3 不同组别情绪调节策略执行程度比较

（三）在负性情绪状态下不同情绪调节策略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影响

表4呈现的是不同情绪调节组，不同性别在中性教育材料记忆总分、言语得分与图形得分三个方面的平均数与标准差。进一步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成绩在不同性别与情绪调节策略上进行方差检验，发现性别主效应和策略与性别交互作用均不存在显著性差异。从性别进行分析，分别在总分、言语得分与图形得分三种得分上进行独立样本检验，结果显示，均不存在性别差异。

表4 不同情绪调节组记忆成绩性别差异比较

在情绪调节策略方面，通过方差检验发现不同的情绪调节策略组在记忆测验总分、言语、图形三种得分上均存在显著性差异。事后检验发现，认知重评组在三种记忆得分上显著高于其他三种情绪调节策略组，说明在负性情绪状态下采用认知重评情绪调节策略，中性教育材料记忆成绩最好，显著高于其他三种情绪调节策略。

四、讨论

（一）大学生在负性情绪状态下，情绪调节策略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影响

本研究共选取了认知重评、表达抑制、情绪问题解决、无调节四种情绪调节策略。结果表明，在记忆成绩的总得分上情绪问题解决策略显著低于认知重评组，同时低于表达抑制组而高于无调节组，但不存在显著性差异。这与Rice的研究结果相同，相较于情绪问题解决策略而言，非参与性的情绪调节策略在促进中性教育材料记忆方面是十分有效的[7]。情绪问题解决策略是将个体的注意力持续地关注在情绪事件本身，进而产生解决的方法。然而注意资源是有限的，这种持续性的关注使个体的注意资源过多地停留于情绪事件而非中性教育材料，因此相应对材料的注意资源减少。与情绪问题解决策略相较而言，认知重评策略主要是以一种积极的方式理解使人产生负性情绪的事件，它发生在情绪过程的早期，不需要持续性的自我调节，不需要耗费更多的认知资源，而表达抑制是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连续地自我监控与纠正，需要比认知重评消耗更多的认知资源[9]，但表达抑制是情绪发生过程中的反应调整，属于结果调节，所消耗的认知资源并没有情绪问题解决得多。

在这里我们可以发现，上述的研究结果与负性情绪材料记忆的研究结果相反。已有的研究显示，对于负性情绪材料来说，认知重评仅可以维持对信息的记忆和编码，而表达抑制则会削弱个体对信息的记忆和编码[3，10]。根据注意资源有限模型的观点，个体存在有限的资源，分配到若干任务中去，如果更多注意资源被情绪状态一种任务占用，则只有较少的注意资源分配到另一种任务上。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研究程序中，在情绪诱发视频观看结束后，进行了2～5分钟的调节策略指导语导入，这些指导语使个体将注意力转移到随后的中性教育材料上，增加了个体对中性教育材料的注意资源，而降低了被试对情绪性信息的关注。同时情绪调节策略的导入是与情绪性视频（事件）发生相分离的，进一步弱化了个体对情绪性信息的注意。

（二）在负性情绪状态下，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影响

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在欧美国家的学校教育中是一种极为推崇的情绪调节方法，并在各个学校的情绪教育课程中积极推广。关于情绪问题解决策略与中性材料记忆一直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认为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可以提高注意机制来增强对材料的记忆；另一种认为会降低对中性材料的记忆[2]。研究选取了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并与其他的情绪调节策略进行了比较，研究发现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在记忆成绩上显著低于其他情绪调节策略。本研究的结果支持后一种观点，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并非是促进个体对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有效情绪调节策略，这也与国外Rice的研究相一致[7，11]。

本研究情绪问题解决策略的指导语是根据Rice的研究编制而成[7]，主要分为三个部分：识别情绪、识别情绪产生原因和得出情绪调节方式三个部分。西方教育界普遍认为这三个过程可以使个体对情绪性事件做出合理性解释，从而增强了个体对事件的掌控。虽然它可能会短暂增强个体对事件的情绪体验，但从长远来看这种情绪调节有益于个体的身心健康[12]。然而在研究中却得到了相反的结果，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并非是促进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有效手段。可能原因是情绪问题解决的识别情绪、找出情绪产生原因、得出解决方法三个过程会使个体的注意力持续地关注在情绪事件本身。Baumeister的调节损耗模型认为任何自我调节都需要消耗心理资源[13]。人的认知加工资源是有限的，当个体从事一些消耗量大的调节行为时，那么对于随后的认知活动来说，资源就有限了，从而表现出暂时反应能力缺乏。这种持续性的关注使个体的注意资源过多地停留于情绪事件而非中性教育材料，导致对相应材料的注意资源减少，因此就会降低对中性教育材料的记忆效果。

五、结论

大学生在负性情绪状态下，认知重评策略对中性教育材料的记忆效果最好，显著高于其他三种策略。大学生在负性情绪状态下，情绪问题解决策略并非是促进中性教育材料记忆的有效手段。

[1]黄敏儿，郭德俊．情绪调节的实质[J]．心理科学，2000，23（1）：109-110．

[2]杨海燕，姜媛．情绪调节策略与记忆研究进展[J]．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4）：109-114．

[3]GROSS J J，JOHN O P.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two emotion regulation processes：implications for affect，relationships，and well-being[J].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2003，85（2）：348-362.

[4]RICHARDS J M， GROSS J J. Emotion regulation and memory：the cognitive costs of keeping one’s cool[J].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2000，79（3）：410-424.

[5]李静，卢家楣．不同情绪调节方式对记忆的影响[J]．心理学报，2007，39（6）：1084-1092．

[6]RICHARDS J M，BUTLER E A，GROSS J J. Emotion regulation in romantic relationships：the cognitive consequences of concealing feelings[J]. Journal of Social and Personal Relationships，2003（8）：654-680.

[7]RICE J A，LEVINE L J，PIZRARO D A. “Just stop thinking about it”：effects of emotional disengagement on children’s memory for educational material[J]. Emotion，2007，7（4）：812-823.

[8]周萍，陈琦鹂．情绪刺激材料的研究进展[J]．心理科学，2008，31（2）：424-426．

[9]张敏，卢家楣，谭贤政．情绪调节策略对推理的影响[J].心理科学，2008，31（4）：805-808.

[10]GROSS J J. Emotion regulation：affective，cognitive，and social consequences [J]. Psychophysiology，2002，39（3）：281-291.

[11]RICE J A. The effects of emotion regulation on children’s memory for educational material[D]. 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2003.

[12]FRATTAROLI J. Experimental disclosure and its moderators：a meta-analysis[J]. Psychological Bulletin，2006，132（6）：823-865.

[13]BAUMEISTER R F，BRATSLAVSKY E，MURAVEN M，et al. Ego depletion：is the active self a limited resource?[J].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8，74（5）：1252-1265.

（责任编辑：宋现山）

The Effects of Different Emotion Regulation Strategies on Educational Material Memory: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College Students in a Negative Emotional State

ZHOU Bi-wei
(Department of Clinical Medicine Ⅱ, Bengbu Medical College, Bengbu 233030, China)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effects of different strategies of emotion regulation on college students’ memory for educational materials in the negative emotional state, the study selected 59 college students and used 4 (emotion regulation strategy: emotion engagement, cognitive reappraisal, expression suppression, and no emotion regulation)*2 (gender: male, female) among subjects in the experimental design.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effects of cognitive reappraisal strategy on college students’ memory was better than the others, and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m was remarkable in a negative emotional state, while strategy of emotion engagement was not useful for college students’ educational material memory.

college students；negative emotion；strategies of emotion regulation；educational materials；memory

DF31

A

1008-7931（2015）04-0092-04

2015-04-13

周碧薇（1985—），女，安徽蚌埠人，助教，硕士，研究方向：发展与教育心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