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澍:度领水利系江淮

2015-12-20 03:24刘春田编辑
中国三峡 2015年8期
关键词:太湖海运水利

文/刘春田 编辑/任 红

陶澍:度领水利系江淮

文/刘春田 编辑/任 红

陶澍(1779~1839)

陶澍(1779~1839年),字子霖,号云汀,湖南省长沙府安化县人。嘉庆七年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国史馆纂修、四川乡试副考官、监察御史、户科给事中、川东兵备道、山西省按察使、安徽省布政使、安徽巡抚、江苏巡抚、两江总督兼理两淮盐政。萧一山在《清代通史》中说:“中兴人才之盛,多萃于湖南者,则由于陶澍种其因,而印心石屋乃策源地也。”

陶澍不仅是封疆大吏,还是一位水利专家,他兴修水利、积极推行漕粮海运等,政绩卓著。魏源在《太子太保两江总督陶文毅公行状》中高度概括了陶澍的卓著功绩:“公自任督抚以来,如漕务之创海运,三江三修水利,淮南之裁浮费、截粮私,淮北之裁坝杠、改票税,皆恒情所动色相戒,公奋不顾身,力排群议,卒能创始善终,可久可大,而海运、票盐尤百世之利,后之筹国者必将取法焉。”《清史稿·陶澍传》论曰:“陶澍治水利、漕运、盐政,垂百世之利,为屏为翰,庶无愧焉。”道光为表彰陶澍,晋赠太子太保,并谥“文毅”。

资江之滨结水缘

“天下之能苏万物者,莫如雨。戊戌年大旱,冬,谷骤贵,而长子适生。因名之曰澍,而字以子霖,盖其而以泽苍生也。”

乾隆四十三年(1779年)十一月,在湖南安化县陶姓人家里,一个可爱的娃娃呱呱落地。娃娃的出生,给全家带来了幸福和欢乐。时值久旱地荒,为了祈祷给这个世界带来甘霖和好运,其父专门给他起了一个带水的名字——陶澍。陶父认为:“天下之能苏万物者,莫如雨。戊戌年大旱,冬,谷骤贵,而长子适生。因名之曰澍,而字以子霖,盖其而以泽苍生也。”

陶澍的故乡坐落在资江之滨,风景秀丽,景色优美。“其山大屏……其水茱英、石潭、善溪、伊水,与夫上游之七十二滩,下游之二十四港,皆岿峞磅礴,湍洄清冷。实宇宙之奥区,冠盖所不至,红尘所不及。”陶澍从小就“牧于斯,樵于斯,渔于斯,且耕且读”。陶澍对这条养育自己的河流赞美有加,在《题<松堂老人读书图>应湘皋》诗中说:“洞庭四大水,沅澧与资湘。三水名最艳,惟资天一方。”

陶澍自幼聪慧,文思敏捷,在当地被称为“神童”。某年除夕,陶澍拟了一副对联贴在门上,联云:“红薯、苞谷、蔸根火,这点福老夫所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些事小子为之。”就是希望长大后能为国家干一番事业。陶澍18岁参加县试,得补邑诸生;23岁参加乡试,中举人;25岁参加会试,中进士,由此踏入仕途。

在资江之中,有一块形似印章的奇石,俗称“印石”。其上游不远处,有一座颇像平房的悬空石,俗名“石居”。陶澍幼时,每日都登上印石,下雨天就钻进石屋,苦读圣贤书。这两个地方,后来被陶澍称之为“江上书斋”。

道光十五年(1835年),陶澍在觐见道光帝时讲述了“江上书斋”的故事。陶澍的“江上书斋”,引起了道光浓厚兴趣,御笔一挥,赏赐“印心石屋”四个大字。陶澍专门请人把道光皇帝的题字刻在了“印石”和“石屋”上。回到两江总督署,陶澍随即将牌匾刻石竖碑。现在,位于南京煦园的两江总督府旧址,印心石屋碑亭依然完好如初。碑亭为上下两层。下层为一方室,正中砖壁一方,背面嵌双龙戏珠砖雕。正面嵌着刻有陶澍原籍“资江印心石屋山水全图”及上道光帝谢恩奏折石碑。

清·徐扬绘《姑苏繁华图》(局部)。 摄影/Wfph Yutongxiao

兴修水利普东南

“夫河之迁涉无常,要自有其不易者,水之性利于下,流不畅则逆,逆必溢;水之势蓄于上,力不并则弱,弱必壅。”

陶澍对水利事业十分重视,认为水利乃“覆育苍生”之大事,能使“舟楫畅行,旱潦无虑,民生永资利赖”,“赋出于田,田资于水,故水利最关紧要”。在陶澍看来,赋税来源于田地收成,田地收成又取决于水利条件。因此,兴修水利,疏浚河湖,是国家大计。水利兴,才能使农田免受灾害;农业丰,国家的田赋才能有保障。

对于因水利失修带来的水利灾害,陶澍曾在诗中进行了描述:“一旬梅子兼旬雨,暴涨连着浸大田。滚滚江朝翻不尽,汪汪堤岸竟无边。拍天恶浪奔铜渚,行地神洲为铁船。谁识登临忧极目,人家旁午未炊烟。”任内,陶澍疏通河流,建闸筑坝,功勋卓著。齐彦槐赞道陶澍“兴修水利普东南”,“以农田水利为国计民生要务”,使“旱涝无忧,东南永赖”。

陶澍认为“江浙水利莫大于太湖”。“所灌苏、淞、常、太、嘉、湖诸府州之田亩以亿万计,漕粮居天下之大半,皆恃太湖为之润溉。”太湖熟,天下足,兴修好太湖水利,灌溉好万亩良田,关系江山社稷。然而,由于治理不当,入海口不畅,太湖水患时常发生。因此,欲治太湖,必先治太湖入海之口。太湖入海口有三条河:浏河、黄浦江、吴淞江。吴淞江为太湖入海正流。因此,治理吴淞江为太湖水利的关键。

摩刻在扬州大明寺内的道光皇帝亲赐给陶澍的印心石屋匾额。为感念皇恩,陶澎不仅将道光御笔摩刻在湖南省安化资水南岸他少年读书的“印心石”上,还另制巨碑数块置于所管辖之大都市。今江苏省南京、苏州、连云港等地均有此巨碑。而保存最好的“印心石屋”巨碑,在扬州大明寺内。 摄影/戴爱玲

陶澍在治水方法上既注重吸收前人成功经验,又能根据实际情况创造新的办法。在疏浚吴淞江过程中,陶澍多次实地调查了黄浦江、吴淞江等河流入海口地形、水流等情况,一举推翻了历来治理吴淞江都在入海口修建石闸,以防潮阻沙为主的传统方案。陶澍认为,治理吴淞江入海口,宜疏不宜堵,海潮既然可以挟泥沙而来,也可以凭借其巨大的冲击力带泥沙而去,潮退之时,泥沙也将顺势入海。建有石闸,反而会使吴淞江的泥沙堆积于闸内,影响泄洪。因此,陶澍主张,撤除吴淞江入海口石闸,取直,拓宽。吴淞江撤闸通海,成为水利史上的创举。

工程竣工后,陶澍亲自验收,“逐段勘量”,“沿途按段测量,水深均有一丈九尺至二丈不等,实为一律深通,毫无浅滞之处”。放水时,“水势畅出,汹涌如雷,坝外淤泥立即冲散”。陶澍曾作诗总结经验:“作俑良田智者凿,建闸之议堪揶揄,以闸御潮沙亦滞,闸内闸外生崎岖。岂知江潮在田地,本若元气相转输。一呼一吸荡肠胃,焉有塞口防沾濡?来源不足闸何益,刻舟颇笑前人愚。”

与吴淞江撤闸通海不同,在治理浏河、白茆河上,陶澍主张将浏河、白茆河建成不通海口的清水长河,即筑坝拦其海口,使不通潮,专蓄清水,再次体现出了陶澍治水因地制宜,绝不因循守旧。

浏河是太仓境内的一条主要水道,源于太湖东北,长约80里,东流入海。白茆河在常熟、昭文二县境内,长约60里,与黄浦江、吴淞江、浏河三江互为表里。陶澍经过勘查浏、白二河流域的地势、水势,发现“江、浙两省形势山脉,一自湖州趋杭州,一自镇江趋常州,南北皆高,而嘉兴、苏州、松江、太仓适当其中洼。自江苏一省言之,则地势北高而南下”。浏河、白茆河外高于内,如果开通海口,“恐潮汐倒漾,转易停淤。且口门皆有拦沙,挑浚倍为费力。即开通之后,涨沙恐复相连”。于是,陶澍大胆否定历来治理浏、白二河方案,主张将浏、白二河顺应地势,“灌田而不可通海”,“海口筑坝,以防浑潮倒灌之患”,改造成不通海口的清水长河。

道光十四年(1834)年,在陶澍的指挥下,浏河、白茆河工程开工。竣工后,陶澍前往验收,“父老夹岸欢迎,咸言百余年来所未有”,“沿途香花载道,欢欣异常”。是年七月,“苏淞一带大雨倾盆,太湖附近诸山陡发蛟水,处处盛涨,拍岸盈堤。(陶澍)当即飞奔太仓、镇洋二州县,将该坝涵洞全行启动。据禀:滔滔东注,两日之内,消水二尺有余。而秋汛大潮,仍无倒灌。是浏河之容纳与涵洞之宣泄实已著有成效。”浏、白二河工程经受住了汛期的考验。《清史稿·陶澍传》称,陶澍兴江苏水利,“吴中称为数十年之利”。

陶澍治水,善于总结前人经验,将开浚河道、疏通河水、导引水流、排除渍水等,总结为“疏、瀹、决、排”四种方法,并运用于治水实践。对于黄河治理,陶澍分析认为:“夫河之迁涉无常,要自有其不易者,水之性利于下,流不畅则逆,逆必溢;水之势蓄于上,力不并则弱,弱必壅。”他强调对黄河的治理,要用“疏、瀹”方法,疏散引导,不阻水势,取得了显著成效。

陶澍还注意利用商人资本进行治水。在浚疏白茆河工程时,估银达十一万两之多。陶澍认为“经费有常,未敢概请借帑”,于是“率同司道、府、县,倡捐廉银,并谆劝常、昭两县绅商、富户,以此河既系万不可缓之工,而民情又处迫不可支之景,各宜勉力捐资,以工代赈”。商人捐资,百姓以工代赈,既充分利用了商人资本,又充分调动了百姓的积极性。“水利以兴,穷黎以济,为一举两得。”

漕粮海运济京城

“其于运也,可以海则海,可以河则河,不可以海、可以河,则陆。后之言运者,已而又一于河则废海,一于海则废河,此所以相持而不得其通也。”“专办海运,则恐商船之不足;专办河运,又恐清水之难恃。惟有两者相辅而行,可期无误。”

漕运是封建王朝统治者将征集的田赋通过水道运往京师或指定地点,用于供宫廷消费、百官俸禄、军饷支付和民食调剂。漕运由来已久。早在春秋时期,晋国发生饥荒,秦穆公下令从秦国都城雍用庞大船队通过渭河、黄河、汾河运送几千吨粮食到晋国都城绛。世界上开凿最早、里程最长、工程最大的京杭大运河,与漕运密切相关。大运河联结黄河、淮河、长江三大水系,成为沟通南北、南漕北运的主干渠道。

漕运是封建王朝的生命线,“国家大计,莫过于漕”。在明清两代,被称为国家“三大政”之一。“国家建都燕京,廪官饷兵,一切仰给漕粮。是漕粮者,京师之命也。”江苏的漕粮最多,约占全国漕粮之半,遭粮转输,全靠运河,所谓“遭运之务在河”。漕粮沿大运河运至京师。运河畅通与否,成为漕粮能否准时到达的关键。

运河在淮安与黄河、淮河交汇。“黄河南行,淮先受病,淮病而运亦病。”黄、淮之水涌入运河,泥沙淤于河底,漕运困难重重。“嘉庆以来,黄河屡决,使运河淤垫日甚”,“已成不可救药之势”。《清史稿·河渠志》载:“嘉庆十四五年间,淮、扬、运河三百余里浅阻。”清嘉庆道光年间,漕务弊端丛生,南漕北运屡屡受阻。至道光四年,黄河猛涨,高堰决口,河道多处浅阻,漕船无法通行,大量南粮待运。

道光帝急命孙玉庭为钦差,办理漕粮北运事宜,孙领命后,积极组织疏通,但进展极缓。鉴于现状,户部尚书英和力言海运,他说:“治道久则穷,穷必变,小变之小益,大变之大益,未有数百年不弊且变者。”“河道既阻,重运中停,河漕不能兼顾,惟有暂停河运以治河,雇募海船以利运,虽一时权宜之计,实目前之急务。”英和上奏后,朝廷意见不一。

陶澍陵园,位于湖南省安化县小淹镇沙湾资水河岸。 摄影/戴爱玲

经过深思熟虑,陶澍积极主张海运,他在奏折中分析道:“其于运也,可以海则海,可以河则河,不可以海、可以河,则陆。后之言运者,已而又一于河则废海,一于海则废河,此所以相持而不得其通也。”“专办海运,则恐商船之不足;专办河运,又恐清水之难恃。惟有两者相辅而行,可期无误。”道光帝同意了陶澍海河并运主张,命陶澍全力组织漕粮海运。

漕粮海运,船只是关键。为广募船只,陶澍发布《筹办海运晓谕沙船告示》,给船户以利益上的保障,如“载米一石,即有一石之价,另委大员,当堂给发,丝毫不经吏役之手。”“在上海受载装米之外,仍准稍带客货,到津卸载之后,仍准放至奉天,揽装豆饼等物是官给运价之外,更有余利也。”由于条件优惠,商船闻风而集,很快募集了一千余艘沙船。

为了有效保障漕粮收兑,陶澍在上海设立海运总局,具体负责漕粮征集、交兑、雇募商船等事。在天津设立收兑局,陶澍令粮道“先派大员齐带册籍前赴天津,经理交兑事宜”。为防漕粮流失,陶澍令“各省沿海水师会哨巡防”,以防万一。同时,“派委武职大员二人,押坐商船赴津,以资弹压”。

陶澍多次到上海勘察海口地势、水形、风向等情况,向船户、渔民、老农了解各种情况,从而选择好海运的时间、路线。陶澍“每遇熟习海洋之人,详加询问,征以记载,得其径道”。并先后以《海河并运疏》《进呈海运图疏》奏报朝廷。此外,陶澍还组织绘制了《海运图》,注明沿途的地名、岛屿、沙滩、风向、水情,以及海岸的州县、村镇等。

在陶澍周密组织下,海运极为顺利。从道光六年正月起,截至六月初五日止,“前后用沙船及浙江蛋船、三不像船共一千五百六十二只,起运潜白正粮一百四十五万一千三十一石零,又节省归仓候拨粮米五万九千七十五石零,又给船耗米十二万余石,通计装载正耗各米共一百六十三万三千余石。”“间有松舱抛失耗米,为数共止八百余石,不及全运米千分之一”,海运取得重大成功。

林则徐诗赞陶澍:“重臣规划赞中朝,飞挽云帆蜃气消……真看鹏云搏溟渤,未觉鲸波荡沃焦。”魏源总结海运:“国便、民便、商便、官便、河便、漕便,于古未有,利国、利民、利官、利商,为东南拯弊第一策。”《清史稿》认为,陶澍“治水利、潜运、盐政,垂百年之利”。宣宗亦因此表彰陶澍“督率有方,可嘉之至”,赏赐孔雀花翎。

海运结束后,陶澍编了《海运全案集》,总结经验,留给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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