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国军
渔家女礼赞——湛江本土文学作品中的渔家女形象观察
※ 姚国军
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枢纽城市,湛江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湛江本土作家一直致力于海洋书写并取得显著成就。令人振奋的是,《湛江文学》2014年第4期集中刊发了本土作家创作的海洋文学作品,可以说是“本土海洋文学作品大联展”,此举对推进海上丝绸之路文化建设,树立湛江的文化形象,打造湛江的文化品牌具有重大意义。其中有三篇作品塑造了渔家女形象,特别值得注意,它们分别是小说《雷州三家》、散文《海岛妹子》、诗歌《半岛姑娘》。这三篇作品体裁不同,但主旨相同,都是为渔家女献上一首赞歌。
尧峣的小说《雷州三家》写了两代渔家女的生活。小说采用的结构形式就像“三节车厢”,三节之间各自独立又互相联系,上一节勾出下一节,成为一体。
第一节的题目是“作家”,写的是作家的海上历险。听涛在轮渡上临时改变主意,决定乘小船出海体验生活。听涛莽撞地跳到小船上,船身不稳,撑船的小姑娘迅速控制住局面,“出力一撑竿,船儿就平衡了。”这是听涛经历的第一次险情。到了大海深处以后,风雨骤至,小船处在风口浪尖,异常危险。听涛无能为力,只好心惊胆战地缩在船舱中避雨。更糟糕的是,马达死火,船不能动。但小姑娘临危不乱,镇静应对,“像小燕子飞上船樯上,打开半杆风帆,揪紧缆绳,接着大风,继续行驶……”小姑娘处置得当,成功化解了一场海上危机。小姑娘勇敢沉着,真可谓“飓风压顶而不变色,挽狂澜于既倒”。谁说女子不如男?渔家女的勇敢令男主人公汗颜,也令男主人公感佩。古语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在小说中,这句话应该改成“自古英雄出少女”。
第二节的题目是“画家”,写的是画家的海滩论战。船到海滩之后,小姑娘和听涛上岸后,引出另外两个人物——画家和渔嫂。画家白沙目睹他们的狼狈相不由大笑。渔嫂冲出来,踢了画家的场子,原来小姑娘是渔嫂的女儿。小说叙述的重点转入画家与渔嫂之间的争端。渔嫂对画家笔下的船值那么多钱“心存不满”,接着又给画家出了一道难题,“给你们生火,你得给我一张画,就是画俺船的画。”在第二节中,渔嫂给读者的印象是一个“泼妇”的形象。
第三节的题目是“渔家”,真正写的是渔家的日常生活。也就是在渔家烟火中,作家和画家才对渔嫂有了真正的了解,渔嫂不仅不是“泼妇”,反而是一个通情达理,淡泊名利的性情中人。她忙里忙外为客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渔家大餐。让两个客人没有想到的是,渔嫂没有要画家的画。原来渔嫂的“强行索画”只是跟画家开个玩笑。渔嫂也没有要两个客人的一分钱,当作家听涛拿钱出来,质朴的渔嫂生气地要“扔到海里去”。作家听涛是带着任务来的,要采访渔嫂的丈夫,恰逢渔嫂丈夫不在家。渔嫂拒绝了作家的请求,“大哥没你说得那么伟大。疍家人家嘛,打渔过日子,太平常了,有什么好声张的?”至此,渔嫂的形象才真正塑造完成。第三节颠覆了第二节的渔嫂的“印象”,原来渔嫂的内心善良淳朴,重义轻利。
巾帼不让须眉,渔家女不惧风雨,不慕名利,小说《雷州三家》中的两代渔家女个性鲜明,海味十足。
相比小说的虚构性来说,散文的写实性更强。散文中描写的往往都是作者的亲身经历。黎俊生的散文《海岛妹子》撷取生活中的小小浪花,展现渔家女的美好形象。
第一个场景是“观其人”。黄昏,我漫步在海岸,偶然看到一群小岛妹子。岸上姑娘的形象美不胜收,她们在水中的倒影更是美轮美奂,“竟然幻化成了一树树美丽的珊瑚花丛”。珊瑚花与岸边人相互映衬,真有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韵味。晚上,我漫步在街道,清楚地地看到渔家女的形象,有的像黑牡丹,有的像白珍珠,有的像海燕,个个有魅力。
第二个场景是“闻其声”。当我与这些渔家妹子近距离接触时,发现她们性格豪爽,不拘小节。我向渔家妹子唱挑逗性的山歌,没想到渔家妹子回我更加大胆的咸水歌,弄得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在辛苦的拉网劳动中,渔家女豪迈地唱着劳动号子,歌声响彻天水之间。
第三个场景是“见其情”。当男人出海之时,渔家女海边相送,“船已远去,消失在烟波浩淼的大海之中,妻子还在踮脚眺望”。当男人归航之际,渔家女在海边翘首期盼;看到船上的人影时,她们欢呼雀跃;船到岸边时,她们对男人嘘寒问暖。聚散离合之间,尽显渔家女人的“爱之深”与“思之切”。
正是因为见识并见证了渔家女的生活,所以在散文的结尾,我才发出这样的感叹,“啊,多么美的海岛妹子,多么好的海岛妹子!”
散文《海岛妹子》塑造了豪放率真的渔家女形象。渔家女不仅具有健康的外在美,而且具有淳朗的内在美。
李舟的诗歌《半岛姑娘》之二《捞海藻的渔家女》中的渔家女不仅勤劳能干,而且空灵曼妙。全诗分三节,第一节写“捞海藻的渔家女/是一只绚丽的海蝴蝶/从浅水中的礁石/缤纷到另一丛礁石”。把渔家女比喻成“海蝴蝶”,这个意象设置得新奇又具有美感。这些姑娘在礁石之间跳来跳去,俨然蝴蝶在花朵之间飞来飞去。她们是生活的创造者,在海中采蜜,为自己的生活创造甘甜。她们也是生活的化妆师,为平常的生活增添美丽。
第二节写“捞海藻的渔家女/是海边椰林的女儿/穿过那细细的白沙/椰花洁白她们的脸蛋/一束浪花滋润干涸的爱情”。如果说第一节写的是渔家女的“工作状态”,那么第二节写的就是渔家女的“爱情状态”。在海中讨生活的渔家女对爱情充满了渴望,这种爱情是理想的,也是纯真的,还是朦胧的。穿过椰林,走过白沙,她们寻觅的就是如椰花一样纯洁的爱情。因此浪花中激起的不仅有心向往之的“爱情愿景”,也有思之不得的“爱情苦闷”。
第三节写“夕阳里一筐筐满满的/捞海藻的渔家女湿漉漉/一阵海风吹拂过来/海滩旁的椰树叶/摇曳水灵灵的秀气”。夕阳西下,余晖洒满海面,收获了满筐海藻的渔家女从海里走出来,犹如美女出浴一样,笑声回荡在海边椰林,画面感很强。
《捞海藻的渔家女》在椰风海韵中塑造了具有诗情画意的渔家女形象。其中的渔家女不仅勤劳能干,而且空灵曼妙。“女人如歌”,捞海藻的渔家女如诗。
茅盾在《白杨礼赞》中歌颂了北方的一种树,“白杨不是平凡的树。它在西北极普遍,不被人重视,就跟北方农民相似;它有极强的生命力,磨折不了,压迫不倒,也跟北方的农民相似。我赞美白杨树,就因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农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们民族解放斗争中所不可缺的朴质,坚强,以及力求上进的精神。”湛江本土文学中塑造的渔家女,是日常生活在海边“极普遍,不被人重视”的一个劳动者群体。湛江作家赞美渔家女,就因为它不但代表了南方的渔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们在推进海上丝绸之路建设过程中仍然不可缺的朴质,坚强,以及力求上进的精神。
(本文为广东海洋大学2014年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成果之一。课题名称:海上丝绸之路文学创作与研究;编号: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