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彦夫,山东省沂源县西里镇张家泉村人。他用嘴衔笔、残臂夹笔,历时七年,七易其稿,创作出33万字的自传体长篇小说——《极限人生》,被誉为“中国的保尔·柯察金”。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迟浩田亲笔为他题写书名并题词:“铁骨扬正气,热血书春秋。”他曾先后被授予“时代楷模”“全国自强模范”“山东省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
朱彦夫1933年7月出生,194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0年,在抗美援朝的一次战役中身负重伤,双腿膝盖以下、双手手腕以上截肢,失去左眼,成为一级伤残军人。1956年,他主动放弃荣军休养所的特护待遇,毅然要求回乡自强自立,开拓新的人生之路。1957年担任村党支部书记,带领全村群众治理荒山、兴修水利、发展教育,经过25年的艰苦奋斗,全村群众逐步摆脱贫穷落后状态,过上殷实的好日子。
自费办起山村图书馆和第一所夜校
1957年,那时的张家泉村是出了名的穷村、乱村,老老少少识字的没几个。村书记朱彦夫意识到要改变村里贫穷落后的面貌,就必须提高村民的文化素质,他决定在村里建个图书室。但是,当时的条件异常艰苦,什么都没有。没有书架怎么办?他就找母亲商量,用寿材板打个书架,老人一开始不答应,跟他说:“什么都依你,这个不依!”老朱跟娘动心眼,他憋在屋里,不吃不喝,谁叫也不理。娘心疼儿子,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拿出自己微薄的抚恤金,置办图书,创办了图书室。图书室乍一开张,乡亲们凭着稀奇、新鲜,都往图书室里钻,但时间不长,就冷落下来。朱彦夫深知其中的原因—乡亲们没几个识字的,许多村民们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朱彦夫又拿出自己的抚恤金,办起了山村里的第一所夜校,亲自担任教员,教群众识字。他说:“乡亲们,旧社会我们贫下中农的孩子上不起学。解放后,国家百废待兴,目前的教育还很薄弱,加上农村还比较贫困,受过教育的农民仍不多,咱村里500多口人竟没有一个高小生。没文化不行,没文化思想就适应不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需要,不用说科学种田,就连记个帐也不能。只要用心学,肯下功夫,学习并不难。我也是残废以后慢慢学的,水平不高,咱就一块学习,共同提高吧!”
为了在黑板上写字,他在粉笔上套上弹壳,用两只残臂夹着用力在黑板上写字,弹壳扎进残臂钻心的疼,他仍然坚持。夜校离家2公里,朱彦夫拄着双拐,拖着17斤重的假肢,天天晚上风雨无阻。有年大雪夜,他上坡时摔了一跤,忍住钻心疼痛,用残肢一点点往夜校挪。乡亲们一路寻来,含泪把他背上讲台。
他的心血没白费,在2年多的时间里,100多名学生从夜校走出,成为张家泉村建设时期的中坚力量。此后各生产队、大队的历任会计,都是夜校的“毕业学员”。现在村里上了年纪的人,凡是识字的,几乎也都是在夜校里学出来的。
棚沟造地,向山沟要良田
张家泉村两山夹一河,村边的赶牛沟、腊条沟、舍地沟,把农田分得七零八落。尤其是最大的赶牛沟,常年洪水冲刷,沟里乱石如阵,寸草难生。一遇上自然灾害,就连年歉收,村民经常填不饱肚子。
要脱贫,先改地。朱彦夫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棚沟造地,用石头把沟棚起来,上面填土,让农田连成片;下边淌水,洪水来了也冲不了地。但是,张家泉村壮劳力不过百十号,这块硬骨头啃得动吗?村民都在发愁。朱彦夫说:“不干,沟还会一年年荒下去;整起来,就是咱村的粮囤子。讲困难,我这个残废都不怕,你们还怕啥?”一番话,说得人人面露愧色。士气鼓起来,发展就有了希望。忙完秋收,张家泉人开进了“赶牛沟”,镢刨锹挖,筐抬车推,一干就是一个冬春。朱彦夫天天泡在工地上,用两只残臂夹着铁锹,一点一点培土。
一个冬春下来,搬了2万多方土石,建成了1500多米长的暗渠。荒废了不知几辈子的赶牛沟,变成了40多亩平展展的良田,当年增产粮食5万多斤。年年冬春,年年大干,朱彦夫天天在工地上。舍地沟、腊条沟也变成了70多亩良田,所建造的良田在当时解决了吃饭问题,直到现在仍给村民们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解决了口粮问题,他顶住压力大搞副业,改善了村民生活;他带领林业队,种植苹果和花椒,绿化荒山近千亩,让荒山变成了花果山,山上长出了摇钱树。
修建大口井,解决山村缺水问题
张家泉是个缺水村,直到上世纪60年代末,别说浇地灌溉,吃水都是难题。为了挑点水,村民得跑几里山路,去晚了只能舀点泥汤。荒山造林需要水,养家糊口更需要水。
朱彦夫翻山越岭请来水利专家,转遍了沟沟坎坎,几天下来,数不清摔了多少跟头。晚上回到家,老母亲看到他摔得浑身是伤,心疼得直掉泪。水源找到后,朱彦夫天天留在打井工地上,现场指挥,解决难题。数九寒天,张家泉的打井工程热火朝天。打到10米多,井底开始见了水。朱彦夫放心不下,非要下到井底去看看。一阵忙活之后,朱彦夫想卸掉假肢休息一会儿,却发现怎么也卸不下来。原来,打井溅起的泥水,加上腿上冒出的汗气,混合了断肢创面上磨出的血水,生生把假肢和断肢冻在了一起。
经过一个冬天,一眼深6米、东西宽24米、南北长33米的大口井终于竣工了,张家泉村有了历史上的第一眼大口井。此后的两个冬天,朱彦夫带领乡亲们一鼓作气,又打出两口大眼井,修建了1500米长的水渠,彻底解决了村民用水匮乏和无水浇田的问题。
奔波7年,张家泉村用上电灯
1971年,朱彦夫开始为张家泉架电而奔波。没想到,这场“仗”整整打了7年。架电器材短缺,供电部门爱莫能助,沿途村庄不施援手,村里要通电,只能自己想办法买器材。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朱彦夫不信这个邪。他利用一切外出机会,到处联系架电器材,原本要两个小时卸一次的假肢,经常一捆就是十几个小时。
那一年夏天,朱彦夫到博山采购,为省下住宿钱,晚上就睡在马路边,卸下假肢当枕头。过路的人很多,时不时就有人停下来,疑惑又同情地看他几眼,胆小一点的远远地站那儿嘟囔一句,“这人真可怜,没儿没女的……”胆大一点的俯身在他脸前扔下几分钱……
7年间,朱彦夫拖着残疾的身体,先后乘火车跑上海、南京、胜利油田、陕西联系材料来解决村里的用电问题。有太多这样的酸甜苦辣,但终究,两万多公里的奔波,换回了15公里的架电材料。1978年张家泉村结束了点油灯的历史,成了全乡第一个用上电灯的村。
清廉公正,用抚恤金接贫济困
六七十年代的张家泉村,家家日子过得都很紧、很苦,有的吃不饱、穿不暖,有的无钱看病。只要朱彦夫知道的,他必会想方设法尽力去帮助乡亲渡过难关。64岁的张吉才是朱彦夫的邻居,说起朱彦夫对他家的救助,他满心激动、热泪盈眶。1977年,张吉才5岁的儿子因患肺炎住进了医院,朱彦夫得知后赶到10公里外的走马坪医院,把10元钱塞到张吉才的手里说:“钱不多,先拿着,给孩子看病重要,不够我再想办法。”2年后,张吉才的父亲又生病住院,家里实在无钱看病,就到村里各家各户借,跑遍了村子,因为大家都穷,想帮也没能力帮。这时他又想到了老书记朱彦夫,但他又想:“不行,不能再向书记借了,上次给我的10元钱还没还呢。”可这事还是没有瞒过朱彦夫,他又从自己每月36.04元的抚恤金里拿出30元送到了张吉才手里。后来张吉才家里有了钱,想还给朱彦夫,跑了好几趟,可朱彦夫说什么也不要。
村民褚秀才兄弟五个,家里人多地少,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1971年,家里实在是吃不上饭了,四弟饿得干瘦如柴。朱彦夫了解情况后,回到家立即让妻子送去五六十斤地瓜干,这让全家人维持了一个多月,成了褚秀才一家的救命粮。而这时朱彦夫一家人也吃不饱。
朱彦夫当村书记期间,出出进进为村子里办事,从来没有在村子里报销过一分钱,帮村子看水利的、架电的上级来人,过了吃饭时间,没有地方吃饭,都是他掏钱在自己家招待。25年来,他不仅没有在生活待遇上向组织伸过手,而且多次谢绝组织的照顾,主动用自己微薄的抚恤金为集体办事情、接济困难群众……他心里时刻装着的是村里的发展、村民的冷暖。一次他外出作报告,人家要给他钱,他不要。后来为了表达心意,说要送给村里两台拖拉机,他就欣然答应了。有的单位为了答谢朱彦夫,送来一车化肥,他没有留给自己,而是当即分给了每户村民。
1982年,朱彦夫患心脏病,考虑到身体状况,经组织研究同意,他辞去了村党支部书记职务,全家迁往沂源县城居住。身在县城的朱彦夫,心里仍牵挂着山村的群众,经常拿出自己的抚恤金接济乡亲们,每年都要回张家泉村看一看,与群众共商发展大计。张家泉村口,立着一块修路石碑,捐资名单的第一个便是朱彦夫,出资1000元。立碑时间是2004年春,距朱彦夫卸任村支书已22年。
朱彦夫14岁参军,18岁失去双手双脚和左眼,昏迷93天,动过47次手术,却以惊人的毅力,实现了生活自理。面对群众的期望和家乡的落后面貌,他挺身而出,勇挑支部书记的重担,与群众同甘共苦,在张家泉村山山水水间,都深深地印下了他立行、跪行、爬行、滚行的“痕迹”。几十年的艰苦奋斗,换来了张家泉村“山上松树带帽、山下林果缠腰”的景象。这都源于朱彦夫一心为民、无私奉献的高尚情怀,源于他对祖国的满腔热血、对乡亲们的一片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