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 朱殊洋
我国就业变动规律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以广东面板数据进行分析*
李云 朱殊洋
就业增长率是一条逻辑曲线,即开始时以递增的速度上升,达到一个拐点之后出现递减,最后趋于稳定值。在劳动密集度较低时,随着劳动密集度的提高,就业量也会随之增加,但是就业的增加会达到极大值,这时劳动密集度的提高不但不会增加就业反而会降低就业。在就业增长率较低时经济增长会随着就业增长率的提高而提高,但是经济增长会存在极大值,在极大值之后,随着就业增长率的提高,经济增长会下降。人均收入随着就业的增加而提高,但是会达到极值点,极值点之后就业的增加会降低人均收入。
就业 劳动密集度 资本
近些年来,我国的就业增长持续下滑,以至于该问题已经成为我国面临的一个严重的经济甚至是社会问题。中央及地方政府采取了一系列就业政策,这些政策也收到了一些成效,但是总的来看,出台的各种就业政策对就业增长的促进作用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笔者认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对就业规律的认识还处于模糊阶段,具体说来就是,对就业增长的变动轨迹和影响因素还没有认识清楚。因为认识不清,所以就无法知晓哪些因素是有效的、哪些是无效的,哪些因素对就业影响大、哪些影响小,而这些影响因素恰恰是就业政策实施的基本依据。对于简单的系统,凭借经验就可以发现系统的黑箱特征,而对于一个复杂系统,经验只能是一个辅助手段。宏观就业系统显然是一个复杂的经济系统,因此良好的理性设计是必要的,而要对就业政策进行理性设计,首先必须清楚地认识就业变化轨迹和影响因素。
早在20世纪60年代,西蒙·库兹涅茨和霍利斯·钱纳里等人的实证研究证明,第三产业具有明显的就业效应。美国经济学家阿瑟·奥肯也提出著名的 “奥肯定律”。Frank.C.Englmann以微观经济演化模型分析了影响就业的微观因素主要是技术变革和工资制度。[1]李红松在测算了我国不同阶段的就业弹性值后指出,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就业弹性水平出现显著性下滑,经济增长对就业的拉动作用减弱。[2]王静雯认为,就业弹性系数是衡量经济增长与就业关系最常用的指标,而促进经济增长是解决就业问题的基本前提。[3]李从容等认为,我国的经济增长对就业弹性不存在明显的促进关系,技术创新与产业结构调整共同作用对就业弹性有显著影响。因此,基于技术创新的产业结构升级、优化和经济增长方式转变,是促进就业的重要途径。[4]陈桢也认为我国
高经济增长并没有带来就业的相应增加,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不断趋弱。而宏观生产函数模型的结构参数变动显示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增强,而劳动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减弱,Chow检验进一步显示宏观生产函数结构参数具有不稳定性。[5]林秀梅指出,产业结构的快速升级对经济增长有正向效应,但是产业结构升级越快,劳动的效率就越低;劳动的效率越低,资本对劳动的替代就越多,劳动的需求就越少;劳动的需求越少,劳动力的转移就越慢,就业结构的转变也就越慢,从而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的不协调就越严重。正是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之间的矛盾,导致我国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之间的矛盾。[6]徐向龙认为,由于劳动力供给结构和供给水平变动的周期性和时间刚性,使得产业结构先于就业结构进行先导性调整,就业结构多在产业结构升级压力下做出适应性调整。[7]马斌和张杰在对广东的就业结构特征研究时认为,一方面,信息产业的发展、技术进步以及企业创新使得广东整体就业结构不断优化,核心就业率不断提高;另一方面,经济发展的非均衡性、产业构成的地域差异使得就业的行业结构、所有制结构存在地域差异。[8]
综合以上分析,就目前笔者掌握的文献看,存在一个令人遗憾的现象是,对就业运行轨迹和影响因素的专门研究的文献甚为少见。为此,本文试图采用机理分析方法,并充分考虑到工作岗位随资本变化的因素,进而推导出就业运行轨迹及其相关的影响因素。
1.劳动密度函数。将劳动量L与资本量K之比定义为劳动密度,即
2.生产函数。这里设定的是规模不变的K—D生产函数,即
3.就业函数。设就业增长在没有约束下按人口自然增长率增长,但是在实际经济运行中就业受到就业岗位的约束。其中n表示人口自然增长率,N表示就业岗位即最大就业空间,则就业函数就是L'(t)但是,就业空间N不是常数,而是随着资本数量的增加而增加,因此可以设N=bK,于是就业函数为:
4.均衡条件。假设两大部类之间和两大部类内部处于均衡状态,这时设部类的内部需求为I,不考虑折旧,则
其中S为储蓄,r为储蓄占收入的比例。
将式 (2)、(3)、(4)代入式 (1),即可得到x'设因此有:
式得
对 (10)式取齐次式得C'(t)=rA(1-α)bαC(t)。对齐次式积分得
(15)式就是就业增长的动态轨迹,即就业变化的规律。
(一)就业增长率的变化轨迹特征
由 (15)式可知,如果rA(1-α)bα-n>0时,即β1<0,则就业增长率是递增函数,最终趋于人口自然增长率n。如果rA(1-α)bα<n<rA(2-α)bα,这时因此就业增长率 (22)是递减函数,最终趋于
由此可见,就业增长率有四种状态:第一种状态是就业增长率趋于人口自然增长率,这是最为理想的状态;第二种状态是就业增长率趋于一个大于零的值;第三种状态是就业增长率等于零;第四种状态是就业增长率小于零。第四种状态是最差的状态。
(二)就业与各种经济变量的关系
1.就业与劳动密集度的关系。
其中c为由初始条件决定的任意常数。由 (16)式得
对 (18)式求导得到极大值点:
2.就业增长率与经济增长率的关系。
由 (3)式得
将 (20)式代入生产函数得
对 (21)式求导得到最优就业增长率:
在 (22)式条件下,经济增长率达到最大值。这意味着,不管资本如何变化,就业增长率的提高对收入的促进作用不是无限的,而是存在上限的,在达到上限之后,随着就业增长率的提高,经济增长率不是提高而是下降。这表明,仅仅依靠劳动力数量是不可能保持长期的经济增长的。
3.就业增长率与资本增长率的关系。
一旦有了经济增长率与就业增长率之间的关系,那么顺理成章地就可以导出经济增长率与资本增长率的关系。将生产函数 (2)式代入 (21)式得
对 (23)式求导数得到
在资本增长率满足 (24)式时,经济增长率达到最大值。这意味着,不管就业增长率如何变化,资本增长率的提高对收入的促进作用不是无限的,而是存在上限的,在达到上限之后,随着资本增长率的提高,经济增长率不是提高而是下降。这表明,仅仅依靠资本数量的增加来促进长期经济增长是不可能的。
4.就业增长率与人均收入的关系。
设L到y¯为一一映射,因此 (24)式的反函数存在。求 (26)式导数得到最大值:
将 (27)式代入 (26)式即可得到最优解L*。当L<L*时,人均收入是增加的;当L=L*时,人均收入达到最大值;当L>L*时,人均收入是递减的。
5.就业增长率与人口自然增长率的关系。
(一)仿真
下面我们根据 《广东省统计年鉴》的资料,对广东省的实际就业情况、经济增长情况和净人口增长情况进行仿真,并和最优解进行对比,以便发现问题。限于篇幅,我们仅仿真以下几个重要指标。
1.就业增长率与劳动密集度增长率。由表1可得,2003年以来,劳动密集度 (x)逐年下降,而由 (19)式算出的最优劳动密度却始终处于0.35—0.30之间。这说明,前些年广东省实际劳动密集度远远高于最优劳动密集度,而到了2012年,广东省实际劳动密集度为0.31左右,而最优劳动密集度为0.30,实际值与最优值已经很接近。这意味着,广东省正在逼近劳动密集度最优状态。
2.就业增长率与经济增长率。由表1可见,广东省实际就业增长率大约在6.5%—2.8%之间,而且有逐年下降的趋向,而同期最优就业增长率处于5%—2%之间,也就是说,实际就业增长率要高于最优就业增长率,平均高出大约1个百分点。此外,由于就业增长率超过最优值,所以由 (23)式可以算出,广东省实际经济增长率要低于最优经济增长率,大约低0.25—0.38个百分点。
3.就业增长率与人口净增长率。广东省是人口净迁入大省,由表1可见,最近一些年来,净迁入一直处于2.5%左右,加上广东省内的人口自然增长率,实际人口净增长率高达9%以上。而根据 (28)式测算的结果显示,广东省最优人口净增长率处于1.7%—2%之间。而目前的实际人口净增长率已经远远超过最优值。
表1 广东就业与相关经济发展重要指标数据
(二)结论
本文得到的许多结果是反直觉的。比如在我们的经验中,劳动密集度越高,就业也越多。事实上并非如此。本文的分析结果如下:
1.在劳动密集度较低时,随着劳动密集度的提高,就业量也会随之增加,但是就业的增加会达到极大值,这时劳动密集度的提高不但不会增加就业反而会降低就业。这意味着,我们的就业政策必须考虑劳动密集度处于什么状态。如果劳动密集度还没有达到极值状态,那么可以通过提高劳动密集度来促进就业;反之,如果劳动密集度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极值点,那么就不能通过提高劳动密集度来促进就业。
2.即使资本和劳动都发生变动,经济增长也不会随着就业增长率的提高而不断提高。事实上,在就业增长率较低时经济增长会随着就业增长率的提高而提高,但是经济增长达到极大值之后,随着就业增长率的提高经济增长会下降。因此政策的实施需要考虑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率处在怎样的关系上。如果是极值点的左边,则可以通过提高就业增长率来促进经济增长;如果是极值点的右边,则不能通过提高就业增长率来促进经济增长,而只能通过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或者扩大投资来增加经济增长。
3.当人口自然增长率为最优人口自然增长率时,就业率与人口自然增长率取得相对均衡状态。当n<(1-α)bαrA时,随着n的提高,稳定就业增长率也会相应提高;当n>(1-α)bαrA时,随着n的提高,稳定就业增长率也会相应下降。因此,就业增长率处于不同的状态,要求提升就业率的相应措施也应有所不同。
总之,仅仅观测文中的几个假设,我们似乎不难依据直觉来判定就业及经济增长的变化规律,然而最终结果却与我们最初的判断大相径庭。这一反直觉性质恰恰说明了以上理论分析的必要性。
[1]Frank C.,“Englmann Innovation Diffusion,Employment and Wage Policy?”,Journal of Evolutionary Economics Volume 2,Number 3,1992.
[2]李红松:《我国经济增长与就业弹性问题研究》,《财经研究》2003年第4期。
[3]王静雯:《关于我国就业弹性变化的原因及其对策分析》,《农村经济与科技》2012年第12期。
[4]李从容、祝翠华、王玉婷:《技术创新、产业结构调整对就业弹性影响研究——以中国为例的经验分析》,《科学学研究》2010年第9期。
[5]陈桢:《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关系的实证研究》,《经济学家》2008年第2期。
[6]林秀梅:《经济增长、经济结构与就业的互动机理》,《社会科学战线》2009年第4期。
[7]徐向龙:《广东省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演进特征与互动效率研究》,《学术研究》2009年第5期。
[8]马斌、张杰:《广东省就业结构的特征分析》,《广东经济》2007年第5期。
责任编辑:黄振荣
F241.4
A
1000-7326(2015)01-0093-06
*本文系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 “马克思就业理论与广东就业实践问题研究”(GD13XYJ06)、2014年度全国党校系统重点调研课题 “新型城镇化进程中的就业问题研究”(DY140213)的阶段性成果。
李云,广东行政学院编审;朱殊洋,广东行政学院教授 (广东 广州,510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