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城市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关系的实证分析

石忆邵，周 蕾

（同济大学测绘与地理信息学院，上海 200092）

国内外城市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关系的实证分析

石忆邵，周 蕾

（同济大学测绘与地理信息学院，上海 200092）

城市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之间具有密切动态关系，但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各因子之间的具体作用和相关性关系很少被研究。本文通过相关性实证分析，探讨生态用地规模和结构与城市竞争力各组成因子间的动态关系。分析结果表明：国内部分大城市生态用地的规模与城市竞争力呈负相关关系，而与城市竞争力组成因子中的经济规模、经济效益、经济结构以及人民生活质量有着显著正相关性；部分国际大城市的生态用地规模与城市竞争力、经济结构和人民生活水平均呈正相关关系。从发展阶段、发展理念和体制三方面解释了形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并提出优化园林绿地空间分布、因地制宜开发城郊生态空间、将生态文明作为城市新的软实力和竞争力来培育等建议。

城市生态用地；城市竞争力；组成因子；实证分析

城市是以人类活动为主导的社会—经济—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生态用地作为城市复合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重要的生态服务功能[1]。而在快速城镇化背景下，为满足经济增长、城市竞争力快速提高等短期要求，大量农田、湿地、水域等生态用地被转化为建设用地进行城镇开发，造成景观破碎化趋势明显、土地生态服务能力衰退等问题[2～4]。发展实践表明：以蚕食生态用地为代价的城市空间无序扩张模式已难以促进城市竞争力的持久提高，且有悖于城市可持续发展的长远目标。

城市生态环境与城市可持续发展之间有着重要关系，本文通过对城市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各因子间的相关性研究，寻求城市发展过程中与生态用地最为紧密结合的城市竞争力因子，为提高城市竞争力、促进城市可持续发展提供参考依据。

1 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

在国内，“生态用地”一词由董雅文最早提出[5]，经多年发展，生态用地的概念范畴由干旱区防治和减缓土地荒漠化加速扩展的“缓冲剂”逐渐扩大，狭义的生态用地是指农用地、建设用地以外的、具有一定生态功能的土地[6]，广义的生态用地既包括林地、园地、耕地、草地、水域及滩涂等其他自然性存在的土地，也包括城镇建成区内的绿地、林地、休养与休闲用地、水域等。本文以广义的生态用地概念为基础，将城市非建设用地视为广义的城市生态用地。

城市竞争力是指一个城市在竞争和发展过程中与其他城市相比所具有的吸引、争夺、拥有、控制和转化资源，争夺、占领和控制市场，以创造价值，为其居民提供福利的能力[7]。城市竞争力由众多要素和子环境系统组成，根据城市竞争力的决定机制和收益机制，从城市投入的角度，可将影响城市竞争力的要素分为人力资本竞争力、金融资本竞争力、科学技术竞争力、综合区位竞争力、经济结构竞争力、基础设施竞争力、生态环境竞争力、商业文化竞争力、经济制度竞争力等软竞争力和硬竞争力；而从城市产出的角度，可将城市竞争力的产出框架划分为经济规模、经济增长、经济效率、产业层次、发展成本、收入水平、幸福感指数七个部分，各种要素集合构成城市综合竞争力，创造城市价值[8～11]。

城市竞争力还可分为当前短期竞争力（综合经济竞争力）和未来长期竞争力（可持续竞争力），可持续竞争力城市是指在经济、社会、环境等方面协调发展从而能够长期保持竞争力不断提升的城市[12]，生态环境竞争力是城市可持续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城市生态用地的规模、质量及空间分布状况影响城市的生产成本与竞争优势，良好的生态环境、人居环境和投资环境有助于提升城市品位，并在一定程度上为发展高附加值产业提供便利。已有少数学者对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的关系做过初步的研究，表明生态用地的规模和结构变化与城市竞争力的变化存在直接的关系[13,14]。但对于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各因子之间更加细致的关系则缺乏深入的研讨。

2 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各因子间关系的实证分析

2.1 指标选取与数据来源

从城市产出的角度来看，城市综合竞争力（Y）可由经济规模（Y1）、经济增长（Y2）、经济效率（Y3）、产业层次（Y4）、发展成本（Y5）、生活质量（Y6）六个指标因子来衡量。本文选取生态用地比例（X1）、园林绿地规模（X2）、园林绿地比例（X3）三个指标来分析城市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各因子之间的关系（见表1）。

表1 城市竞争力指标和生态用地指标表Table 1 Indicators of urban competitiveness and urban ecological land

本文在国内选取了北京、上海、广州、苏州、杭州、大连、厦门等25个主要城市作为研究对象，数据来源于2006～2010年各城市统计年鉴、城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以及城市竞争力数据库。在海外选取了纽约、东京、首尔、新加坡、苏黎世、柏林等18个城市作为研究对象，数据来源于2005～2010年各城市统计年鉴、政府官方网站以及国际城市竞争力数据库。

2.2 研究方法

为研究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各因子之间的具体数量关系，本文采用统计分析法中的相关性分析方法，利用SPSS 19.0软件将衡量生态用地的指标分别与城市竞争力各因子指标进行Spearson相关性分析，得到指标间的有效相关系数，并通过相关系数的大小、方向来测度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各因子之间是否存在相关以及相关性的强弱程度。

研究采用了假设检验的方法，根据假设检验的基本思想，提出假设检验H0：生态用地因子与城市竞争力相关因子不存在显著的线性相关，备选假设H1：两总体之间存在显著的线性相关，采用Spearson简单相关系数，计算统计量Z，并根据统计量得到所对应的相伴概率，最后根据所设定的显著水平α（本文设定的α=0.05或α=0.01）判断两因子间是否存在显著的相关性，若相伴水平小于等于α，则拒绝原假设，认为两因子存在显著的线性相关性；反之，二者无显著相关性。通过假设检验的方法，将25个国内城市以及18个国际城市的生态用地各因子（生态用地规模、生态用地比例、园林绿地规模、园林绿地比例）（见表2、表3）分别与对应的城市竞争力各相关因子（经济规模、经济增长、经济效率、经济结构、生活质量）两两作假设检验分析，判断其相关性。

Spearson相关系数计算公式为：

其中：n为样本容量，Ui、Vi为统计中两对变量的秩，Z统计量服从标准正态分布。

表2 我国部分城市的城市竞争力指数与生态用地结构（2006～2010）Table 2 Urban competitiveness index and ecological land structure of some cities in China

表3 我国部分城市生态用地规模与园林绿地结构（2006～2010）Table 3 Urban ecological land scale and urban green space structure of some cities in China

无锡14126014198414375014324414376442.6043.2043.0042.2041.20南京59167141257541310743692442166544.3844.1146.1245.9245.49武汉79346480194180336481405880539137.4637.1737.4837.3537.78宁波21901622108622201922105021027537.5237.4537.1137.0036.92厦门13430013610013760013930014420040.4039.8037.8936.3436.59济南29100029206029310031685531877936.9035.9035.6036.8036.50成都16870017330017400017740018160039.4338.8038.6038.0038.00合肥5610805334957014613786137837.3736.2435.2139.3732.59包头27815124600724600724600724668539.9839.0037.3436.7535.21重庆7620800872826281377128141618814582939.4836.7634.1029.9722.94西安31870033050032120033050033050029.1840.4231.8931.1139.82哈尔滨672696674062.967459167497667542338.4039.1033.7030.6028.80石家庄252902534326440268722796140.9241.5239.2937.0636.16郑州694607139072040732508137934.9034.5034.2033.8035.12

表4 部分国际城市生态用地结构及城市绿地结构与城市竞争力（2005～2010）Table 4 Urban ecological land structure, green space structure and urban competitiveness of some international cities

2.3 研究结果

通过SPSS 19.0软件对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相关数据进行Spearson相关分析后，所得结果如表5和表6所示。

表5 国内部分城市生态用地指数与城市竞争力各因子间相关性系数表Table 5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between urban ecological land index and urban competitiveness factors of some cities in China

注：“—”无显著相关性；“*”在α=0.05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在α=0.01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

表6 部分国际城市生态用地各指数与城市竞争力各因子间相关系数表Table 6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between urban ecological land index and urban competitiveness factors of some international cities

2.3.1 国内城市研究结果

（1）广义生态用地比例与城市综合竞争力（X1-Y）有显著的相关性且呈反向相关，即当城市竞争力提高时，广义的生态用地比例会呈现缩小的趋势；广义的生态用地与经济规模（X1-Y1）、经济增长（X1-Y2）、发展成本（X1-Y4）没有显著的相关性，但与经济效率（X1-Y3）和经济结构（X1-Y5）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其相关性与综合竞争力方向相同，均为反向相关。

（2）园林绿地规模与城市综合竞争力（X2-Y）有显著的正相关性，即当城市竞争力提高时，园林绿地规模会呈现扩大的趋势。园林绿地规模与经济规模（X2-Y1）、经济效率（X2-Y3）、经济结构（X2-Y5）和生活质量（X2-Y6）呈现显著正相关，且与经济规模的相关性最高，2009年和2010年相关性达到0.8以上，但园林绿地规模与经济增长（X2-Y2）和发展成本（X2-Y4）并没有显著的相关性。

（3）园林绿地比例与城市综合竞争力（X3-Y）呈显著正相关性，即当城市竞争力提高时，园林绿地占城市用地的比例也呈现提高的趋势。园林绿地比例与经济规模（X3-Y1）、经济效率（X3-Y3）和生活质量（X2-Y6）呈现一定的正相关，与经济效率的相关性最高。

造成以上现象的主要原因有：

（1）我国大多数城市为提高城市竞争力，加快城市化进程，在用地规划和城市建设过程中倾向扩大城市规模，增加建设用地，导致土地利用格局发生相应变化，生态用地相应地减少，使得我国主要城市竞争力与生态用地呈负相关，显示出明显的城市化初级和中级阶段的发展特征。

（2）理论上，园林绿地面积增加，提高了城市的生态环境竞争力，根据城市竞争力投入产出理论，生态环境

竞争力是城市竞争力投入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有利于城市综合竞争力的提高[15]；在城市发展实际进程中，一方面，城市园林绿地规模和结构是城市环境舒适度最直接表现之一，有利于吸引高质量人力资本，促进高新技术产业聚集，从而优化经济结构，提高城市经济效率；另一方面，以技术、知识水平含量高为代表的高新产业，用地集约度较高，在一定程度上会提供更多的园林绿地空间，构造优质环境。故城市绿地规模和结构与城市竞争力、城市经济效率和城市经济结构呈正相关。

（3）园林绿地作为城市建设的重要一部分，其规模和结构不断扩大和优化，使得人均园林绿地面积和绿地质量提高，为城市居民休闲娱乐提供更多的场所选择，优化人居环境，提升居民幸福感指数，故城市绿地规模与生活质量成正比。

2.3.2 国际城市研究结果

（1）广义生态用地比例与城市竞争力（X1-Y）呈正相关；广义的生态用地与经济效率（X1-Y3）和经济结构（X1-Y5）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其相关性与综合竞争力方向相同，均为正向相关。

（2）园林绿地比例与城市综合竞争力（X3-Y）的相关性不显著，但与经济结构（X3-Y5）、生活质量（X2-Y6）呈现一定的正相关。

与国内城市研究结果有所不同，国际城市生态用地与城市竞争力及其因子呈正相关；园林绿地与城市竞争力相关性并不显著，主要是由于一些国际大城市在发展阶段、发展理念和体制方面与我国存在较大差异。

首先，在发展阶段上，国际大城市由于长期处于高度城市化状态，其用地规模趋于稳定，城市扩张缓慢，生态用地比例和绿地比例变动相对平缓，目前一些国际城市生态用地规模以政府设立自然保护区、森林公园，兴建城市“绿带”，城市内部公园绿地等形式呈现扩大的状态，在一定程度上为高新技术产业等第三产业提供了更加舒适的环境。

其次，在发展理念上，20世纪中后期为遏制城市无序扩张，欧美城市提出新城市主义、精明增长、可持续社区、绿色城市、生态城镇等城市发展理念，保护公共用地、农用地、自然景观和环境敏感区[16～18]。而在我国，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人地矛盾加剧，大多数城市仍以牺牲生态用地、兴建开发区和新城的方式缓解紧张的人地关系，且存在“摊大饼”和用地粗放等问题。

最后，在体制方面，国外土地私有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和增强了公众参与度和监督机制，在基础设施如公园绿地的规划、开工建设期间设立机构积极获取公众的意见，注重保护和尊重当地居民的意见和建议，避免政府和开发商可能因为自身利益而导致土地粗放利用和效益低下的现象，促使土地合理利用。

3 主要结论与建议

3.1 主要结论

（1）目前，我国城市竞争力的提高是伴随着城市扩张、建设用地增加、农用地减少而发生的。

（2）在我国，生态用地与城市综合竞争力的关系主要体现为园林绿地规模和结构与经济规模、经济效率、经济结构和生活质量四项组成因子呈显著正相关。

（3）从国际大城市发展来看，由于长期处于高度城市化状态，生态用地规模趋于稳定且与城市竞争力呈正相关，生态用地与城市综合竞争力的关系主要表现为园林绿地结构与经济结构和生活质量因子间呈正相关。

3.2 政策建议

（1）转变发展模式，推动生态经济、高新技术经济发展

从城市经济发展角度，在城市化快速发展的前期和中期，城市提升综合竞争力、经济竞争力主要以城市“粗放”扩张，农用地减少为代价，但这有悖于可持续发展。研究表明，城市生态用地特别是园林绿地规模的提高，有利于经济效率的提高和经济结构的优化，故可大力发展生态产业，建立生态经济区，优化发展结构，进而提高城市综合竞争力。

（2）扩大园林绿地规模、优化园林绿地空间分布，改善城市园林绿地结构

从城市社会和谐发展角度，城市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是城市发展的最终目的之一。故在城市建设中，应适当扩大园林绿地规模，兴建公园绿地，优化绿地的空间分布，使城市各区域居民到达最近绿地的时间、费用成本相仿。同时，可依据城市原有地理环境特征，在郊区兴建大型生态公园作为城市居民游憩和休闲娱乐空间，如湿地公园、生态公园等，增加居民休闲娱乐的选择，在促进城镇空间、生态空间协调的同时，提高居民生活质量竞争力。

（3）提高生态用地质量，将生态文明作为城市新的软实力和竞争力来培育

从城市可持续发展的角度，生态环境可持续不仅体现在生态用地规模扩大，同时还表现在生态用地质量的提高，故在新增城市园林绿地的同时，可颁布适当的环境收紧政策，重视环境治理，缓解空气质量下降、水质恶化等“城市病”，降低城市在治理水、空气等自然环境方面的投资，降低为健康支付的成本，提升生态环境竞争力，提高可持续城市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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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irical analysis of urban ecological land and urban competitiveness at China and abroad

SHI Yi-Shao, ZHOU Lei
(College of Surveying and Geo-Informatics, Tongj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92, China)

There is a close dynamic relationship between urban ecological land and urban competitiveness, but their specific interrelationships are seldom studied. In this article, the authors use empirical analysis to explore the dynamic relationships between ecological land use scale and structure, and factors that influence urban competitiveness. Results show that the ecological land use scale is negatively correlated with urban competitiveness in some large domestic cities, but is significantly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urban competitiveness factors, such as economic scale, economic benefits, economic structure, and quality of life. The ecological land use scale is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urban competitiveness, economic structure, and living standards in some international cities. The reasons for this difference are explained by the stage of development, development ideas, and systems. Finally, ideas such as optimizing garden green space distribution, developing suburban ecological space according to local conditions, and fostering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as new city soft power and competitiveness, are proposed.

urban ecological land; urban competitiveness; component of factors; empirical analysis

F293.22

A

2095-1329(2015)01-0005-05

2014-09-11

2014-10-16

石忆邵(1963-),男,博士,教授,博导.主要从事城市与区域经济,土地资源管理,城市地理信息系统等研究.

电子邮箱: shiyishao@tongji.edu.cn

联系电话: 021-65981085

上海市规划和国土资源管理局科研项目“上海市新一轮城市总体规划战略研究”

10.3969/j.issn.2095-1329.2015.0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