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羚飞渡》一课作文教学资源的开发

薛城

《斑羚飞渡》一课作文教学资源的开发

薛城

当前作文教学效率低下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教师教无方法，学生学无抓手，教师在作文教学时没有凭借，只能凭着感觉，教一些大而无当的“选材”“立意”“结构”等知识。“中小学有‘当堂作文’，但所谓当堂作文，只是给学生写作的时间罢了，具体的写作过程教师很少顾及，更缺乏有效的指导。”①在这里“缺乏有效的指导”，主要是缺乏合宜的写作教学内容，从根本上来说，就是缺乏能支持学生完成本次训练所需要的写作知识。

利用课文文本，开发合宜的作文教学知识，为学生的写作提供必要的“支架”，读写结合一直是一个很好的方法。“研究别人文章里用字、造句、构段、布局等方法，作为学习的依据。”②但面对文本，我们不太容易找到读写的契合点，往往还是选择“选材”“立意”“结构”等内容。那么，怎样利用好课文这个例子开发合宜的写作知识呢？

“从前教作文，不教文法。文章做得通不通，没有明确的标准，教师也知其然而说不出其所以然。我们认为在作文教学上，文法研究的指导，是决不可少的。”③

现以人教版初中语文七年级下册的《斑羚飞渡》为例，谈谈如何利用课文文本进行写作教学。

《斑羚飞渡》是人教版七年级下册的第二十七课，是沈石溪的一篇短篇小说，描写的是一群被逼至绝境的斑羚，为了赢得种群的生存机会，用牺牲一半挽救另一半的方法摆脱困境的壮举。

这篇小说，作为记叙类写作文本的范例，具有多方面的写作教学价值。

一、情节设置

初中生在记叙文写作中，往往平铺直叙，文章平淡乏味，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写作中不会安排情节。一个好的记叙文必须有巧妙的情节安排。

李崇建认为“作文就是写故事”④，一篇优秀的作文，情节的安排至关重要。我们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写作文，大多写的是写人、叙事类的文章，这样的文章就是故事。而写好故事，必须学会设置情节。那么，情节有哪些要素？这些要素应该怎样安排呢？

《斑羚飞渡》之所以吸引人，首先是情节设置得十分精彩。在文章的开始，作者就成功地设置了故事情节。一群斑羚被狩猎队赶到了伤心崖，前有不可逾越的山涧，后有虎视眈眈的狩猎队，种群即将灭亡。这样的情节设置很能抓住每一个阅读者。

好的情节必须具备的三要素：欲望、困境和解决困境的过程。故事中，狩猎队想要猎获斑羚，而斑羚想要活命，这是双方的欲望；斑羚想逃生很不容易，因为根本跳不过伤心崖。作者特别介绍了伤心崖两峰相距约六米，而斑羚“虽有肌腱发达的四条长腿，极善跳跃，是食草类动物中的跳远冠军，但就像人跳远有极限一样，在同一水平线上，健壮的公斑羚最多只能跳出五米远，母斑羚、小斑羚和老斑羚只能跳四米左右，而能一跳跳过六米宽的山涧的超级斑羚还没有生出来呢”。这就是故事的主角“斑羚”面临的困境。有了困境就有了冲突，有了冲突，才有故事。欲望就是为了引出困境，困境就是为了设置冲突与悬念。

但困境不能是绝境，解决不了的困境，也就没有了故事的发展。困境应该是可以逆转的。不可逆转的困境是不能写成故事的。“健壮的公斑羚最多只能跳出五米远，母斑羚、小斑羚和老斑羚只能跳四米左右”，这就决定了伤心崖的距离只能是六米左右，多一米，就成为了真正的“绝境”，少一米，健壮的公斑羚就可以逃生，面对这样的山涧，对于一部分斑羚就够不成“困境”。这两种情况都写不出曲折生动的故事。

所以，写故事最主要的是安排好情节，情节要合乎情理，要有吸引力。

故事的重点是解决困境的过程及结果。故事中，镰刀头羊最终想出了老少搭对的办法，以牺牲老斑羚换取年轻斑羚的新生，使种群得以延续。写好故事应该详写这一部分，我们教学中应该着重讲好这一部分。

教学时，可以引导学生回忆学过的记叙文，很容易总结出故事结局的三种情况：A.圆满的解决困境；B.没有解决困境，留下思考的余地；C.结尾陡转，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斑羚飞渡》的故事就是属于第三种情况。

我们可以根据这些知识点，为学生的写作搭个“支架”。学生利用这个表格设置情节就比较容易了。

二、形象塑造

好的故事必须有生动的形象。形象容易感动读者，也最能体现作者的写作意图，我们常用“栩栩如生”一词来形容一篇作品中的形象塑造得好。形象的塑造主要是通过人物的外貌、语言、动作、心理等描写，运用多种手法，展示形象的精神、品质和性格。

初中生作文中的形象往往性格单一，自始至终几乎无发展变化。无论是写爸爸妈妈还是老师同学，从头到尾一个样，这样缺少变化的形象一般不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斑羚飞渡》一课中，最生动的形象就是镰刀头羊，镰刀头羊的形象丰满复杂，立体感强，呈现不同性格侧面，这个形象是在故事的发展中逐渐丰满的，具有流动感。读过这篇文章，镰刀头羊的形象可以说过目不忘。我们具体看看作者是怎样塑造这一形象的。

文章对镰刀头羊的描写主要有四处：

镰刀头羊神态庄重地沿着悬崖巡视了一圈，抬头仰望雨后湛蓝的苍穹，悲哀地咩了数声，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镰刀头羊“咩咩”发出吼叫。这叫声与我平常听到的羊叫迥然不同，没有柔和的颤音，没有甜腻的媚态，也没有绝望的叹息，音调虽然也保持了羊一贯的平和，但沉郁有力，透露出某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镰刀头羊本来站在年轻斑羚那拨里，眼光在两拨斑羚间转了几个来回，悲怆地轻咩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老年斑羚那一拨去了。

……镰刀头羊孤零零地站在山峰上，既没有年轻的斑羚需要它做空中垫脚石飞到对岸去，也没有谁来帮它飞渡。只见它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道绚丽的彩虹。

第一处描写，镰刀头羊面对宽达六米的伤心崖无能无力，发出了悲哀的叫声，作为头羊，它对种群的发展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面对这样的绝境，它毫无办法；第二处描写，镰刀头羊已没有了“绝望的叹息”，它已从雨后的彩虹想到了绝境逃生的办法，虽然这种办法要以牺牲一半羚羊为代价。这需要勇敢、果断的性格，所以它“坚定不移”地下定了决心；第三处描写极为悲壮，自然界中的头羊都是年轻的雄性，按理它有逃生的权利，但是为了种群的利益，它只好放弃自己生的权利；第四处描写让从容就死的镰刀头羊的形象，在彩虹的烘托下，更加悲壮。

镰刀头羊从“无能为力”到“平和”“沉郁有力”“坚定不移”，最后到视死如归，形象逐渐丰满，四次变化展现了镰刀头羊的不同性格侧面。

三、情节推动

学生在写作文时，往往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写作过程中经常“卡壳”。“卡壳”会削弱学生写作的兴趣。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很多，其中不懂如何展开情节是主要原因。情节的开展就是故事解决困境的过程，《斑羚飞渡》中主要是以“彩虹”的出现来推动情节的发展。

当斑羚群被赶到伤心崖进退维谷的时候，雨后的天空出现了彩虹，这道彩虹的出现给镰刀头羊带来了求生的思路：“被雨洗得一尘不染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彩虹，一头连着伤心崖，另一头飞越山涧，连着对面那座山峰，就像突然间架起了一座美丽的天桥。”正是因为这道彩虹，镰刀头羊才想出了一老一少搭配的办法，牺牲老的，挽救小的，使种群得以延续，构成了一道“生命桥”。

就这样，作者把故事引向了故事的发展与高潮。“山涧上空，和那道彩虹平行，又架起了一座桥，那是一座用死亡做桥墩架设起来的桥。”老斑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年轻的斑羚搭建了求生的桥梁。

文章的最后，镰刀头羊“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道绚丽的彩虹。弯弯的彩虹一头连着伤心崖，一头连着对岸的山峰，像一座美丽的桥。”这道彩虹烘托了镰刀头羊视死如归的形象。这也把故事推向了高潮，读者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洗礼。

在情节的推动过程中，作者特别注意“伏笔”与“照应”，例如文章的开始部分就交代了是“雨后”，这就为“彩虹”的出现埋下了伏笔，行文缜密。

作文教学时，以此为范例，学会用“偶然”事件推动情节的发展。

四、叙述视角

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讲法。在讲故事前，我们必须考虑让谁讲这个故事。《走一步，再走一步》《羚羊木雕》《斑羚飞渡》等故事都是用的第一人称，《变色龙》《孤独之旅》等故事则采用的是第三人称来讲述故事。故事很少用第二人称。

作者采用何种视角叙述和观察，要根据写作意图、内容和题材来决定。叙述视角举足轻重，它直接决定作品的成败。

《斑羚飞渡》开头写道“我们狩猎队分成好几个小组，在猎狗的帮助下，把七八十只斑羚逼到戛洛山的伤心崖上。”文章以第一人称叙述，增强了故事的真实性，以狩猎队的一员叙述，便于观察和描写，以“惨案”的制造者叙述，增强了故事的悲剧性，便于对比、反思。选择这种视角也容易深化文章的主题，带给读者多重思考：

我们怎样与动物相处？面对困境，我们人类会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集体的利益吗？

五、细节描写

细节，是叙事的基本单位，就是作者对细小的地方进行细致描写，并使它较好地突出主题的地方。没有描写的叙事不是好的叙事，没有细节的描写不是好的描写。让细节说话是写好记叙类文体的基本原则，也是学生写作最薄弱的一环。细节是对一个特定场景的放大、特写，好像一个慢镜头缓慢地向你推来。要把细节变“细”就得对“细节”进行铺陈细化。铺陈细化主要靠动词，在描写时一般不要写做什么，而是要对“怎么做”进行工笔细描；也可以说是，少概括，多具体描写。

在细节描写方面，《斑羚飞渡》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文章高潮部分就是斑羚飞渡的“慢镜头”：

一老一少走到伤心崖，后退了几步，突然，半大的斑羚朝前飞奔起来，差不多同时，老斑羚也快速起跑，半大的斑羚跑到悬崖边缘，纵身一跃，朝山涧对面跳去；老斑羚紧跟在半大斑羚后面，头一钩，也从悬崖上蹿跃出去；这一老一少跳跃的时间稍分先后，跳跃的幅度也略有差异，半大斑羚角度稍高些，老斑羚角度稍低些，等于是一前一后，一高一低。……老斑羚凭着娴熟的跳跃技巧，在半大斑羚从最高点往下降落的瞬间，身体出现在半大斑羚的蹄下。老斑羚的跳跃能力显然要比半大斑羚略胜一筹，当它的身体出现在半大斑羚蹄下时，刚好处在跳跃弧线的最高点，就像两艘宇宙飞船在空中完成了对接一样，半大斑羚的四只蹄子在老斑羚宽阔结实的背上猛蹬了一下，就像踏在一块跳板上，它在空中再度起跳，下坠的身体奇迹般地再度升高。而老斑羚就像燃料已烧完了的火箭残壳，自动脱离宇宙飞船，不，比火箭残壳更悲惨，在半大斑羚的猛力踢蹬下，它像只突然断翅的鸟笔直坠落下去。这半大斑羚的第二次跳跃力度虽然远不如第一次，高度也只有地面跳跃的一半，但已足够跨越剩下的最后两米路程了。瞬间，只见半大斑羚轻巧地落在对面山峰上，兴奋地咩叫一声，钻到磐石后面不见了。

作者完全可以用一句话写完这个意思：“斑羚就这样跳过了伤心崖”。但是这样虽然简洁了，却不可感，文章就失去了质感，毫无动人之处。所以作者一连选用了“飞奔、起跑、一跃、蹿跃、猛蹬、踏在、起跳、坠落、落在、钻到”等一系列连续的动词，像一组慢镜头，把斑羚飞渡的悲壮渲染得淋漓尽致，并从年轻斑羚和老年斑羚两个角度来展示这场悲剧，加以细致刻画，铺陈细节，让读者有“临场感”，阅读这个故事就如临其境、如听其声、如历其事。

学会了细节描写，就是学会了用作品本身“说话”，读者读这样的文章会有很强的“临场感”，好像我们就在跟前。以此文为范例，教会学生写细节：调动自己所有的感官，全方位感受细节，并用准确的词语表达出来。好的细节承载着作者的观察、情感，承载着作者的意蕴、意图。让细节说话，把读者带到作品里，让读者临景而感、临事而发、临声而悟。

《斑羚飞渡》的写作教学价值远远不止这些，我们可以根据写作的实际需要进行开发和取舍。平时的阅读教学大多指向内容的理解，实在浪费了“课文”这个例子的价值。阅读教学要指向“写作”，重视写作知识的开发，让作文教学趋于“实化”，学生作文水平的提高有赖于教师在作文教学时，为他们提供合宜的写作知识。一篇文本的写作价值是多方面的，教师可以根据课程标准、学段及实际的写作需求来开发、选择。

①王荣生：《我国的语文课为什么几乎没有写作教学？》，《语文教学通讯》，2007年第12期B期。

②沐绍良：《写作指引》，北京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

③孟宪承：《初中作文教学法之研究》，转引自《怎样教作文》，北京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

④李崇建：《作文，就是写故事》，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作者通联：南京第五初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