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村里观白鹭

◎文/谢中 图/景象 赵玉石◎Text by Xiezhong ;Photo by Jing xiang and Zhao Yushi

白鹭村里观白鹭

◎文/谢中 图/景象 赵玉石◎Text by Xiezhong ;Photo by Jing xiang and Zhao Yushi

“白鹭儿，最高格。毛衣新成雪不敌，众禽喧呼独凝寂……”我对白鹭的最初印象是在古诗里。不过，那种印象只能停留在诗情画意中，我无法让想象的翅膀飞得更远。

盛夏，并非是观鹭的最佳时节，但我和两个摄影爱好者禁不住某些摄影博客的诱惑，驱车赶往丹东宽甸白鹭村。

山路漫漫，溪水潺潺，一路风景迷人眼；天高云淡，阡陌绿染，空调车里醉神仙。白鹭村离我们越来越近，心中的那份期待也跟着强烈起来。

终于，车子在白鹭村停了下来。晌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农家院里寂静如初。偶尔打破寂静的几声鸟鸣来自于后山，寻声眺望，一时间把我们的兴奋劲儿提升到了极致。似朵朵白云散落在林间，它们正是我们数百里来寻的聚焦点——白鹭。

抄起“长枪短炮”，朝着白鹭群舞的半山腰挺进。眼前，一幅梦中都不曾有过的画面：用干枝在树梢搭起的鹭巢，没有喜鹊窝那么浑圆，巢与巢连成一片，犹如一座天然大舞台，舞者便是栖于枝头的白鹭。无需唤起心中的“图式”，透过长焦镜头我们看到，白鹭们或昂首向天歌，或扇动双翅漫舞。与人生舞台上的喜怒哀乐不同，仿佛上天赐予它们的只有高傲和美丽。置身其中，不忍心按下相机的快门儿，生怕那“咔嚓咔嚓”的声响惊扰了舞者的情绪。

听当地人介绍，这一时间，我们所看到的白鹭，大都是未成年的。它们站在骄阳似火的树梢，等待着觅食的父母早些归来。烈日炎炎如此，刮风下雨亦然，勇敢和坚守是它们的常态。如同人类，兄弟姐妹之间有打打闹闹，也有

窃窃私语，但它们始终忘不了自己的正事，那就是练习飞翔的技巧。好像它们知晓，有朝一日自己必须像父母那样翱翔于蓝天白云之间。

白鹭在枝头起舞

不辞辛苦外出觅食的成年白鹭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渐渐将白鹭村涂上了一层神秘的玫瑰色。觅食的成年白鹭陆续归巢，后山顿时热闹起来。飞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大白鹭，从溪流和海边滩涂捕获鱼虾满载而归。虽说是满载着美食，却不能保证每只小白鹭都能吃到食物，这些情景，或许会让为人父母的白鹭心里偶感内疚。所以，它们每天早出晚归，不辞辛苦，尽量照顾到每个孩子。天上太阳，人间母爱。人类如此，飞禽何尝不是如此呢？

表象的记录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的猎奇，要想真正走进白鹭的世界，还得是白鹭村当地的人。天黑了下来，我们决定夜宿农家院，吃顿地地道道的农家饭，再听听村民讲讲白鹭的故事。

或许白鹭村与白鹭前世有缘。民间有“南吃肉，北吃蛋，中间伸着脖子看”的说法，可在北方的白鹭村却不是这样。“不捕杀白鹭，不掏白鹭窝，不吃白鹭蛋。”房东老鲁说这是村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每年惊蛰前后，这群白鹭就从遥远的南方飞抵白鹭村，在柞树顶上筑巢、交配、产蛋、孵化、育雏。霜降前后，它们或是排成“人”字队形或是“一”字队形有序地飞往南方越冬。相对于春来冬去的白鹭，村里的人一年四季都生活在这个地方，他们从一入冬就开始盼望着来年白鹭归来的那一刻。年复一年，期盼就变成了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据说，白鹭和村里人做邻居，至少有200年历史了。相传，乾隆年间，山东邹氏兄弟携家带口来到这个叫红桐沟的地方。他们看这里山清水秀，土地肥美，便想在此安家落户。正在犹豫之时，天上飞来一群白鹭，伴着鸣叫声落在了后山。此情此景让邹氏兄弟断定，这里一定是个吉祥之地。于是，他们在此安家，繁衍生息，时间久了便形成了一座小村庄。后来，这个村儿因白鹭而得名“白鹭村”。

已是古稀之年的老鲁，刚记事儿时就跟父母来到白鹭村。老鲁说，有两个与白鹭有关的故事，让他至今还都难以忘怀。一个是日本鬼子侵占东北时，硬说白鹭栖息的山里有金牛金马，为此，

轰了好几山炮，可是，那群白鹭并没有被吓跑。另一个是1958年前后，为了大炼钢铁，有人要砍白鹭栖息的柞树做燃料，后来,硬是被村里的几条壮汉用自己的性命将柞树保留了下来。

村里人说，白鹭是有灵性的。1959年初冬，又到了白鹭南飞的时节，可是它们在堡子上空盘旋了好几个来回，就是不肯离去。一天下午，它们聚集到村东浦石河里的一块马牙石上，叽叽喳喳地像是在开会。马牙石是当地人观测水情的一个标志石，成群的白鹭汇聚于此，仿佛预示着什么。果不其然，第二年是个大灾之年，肆虐的洪水把整个村子都淹了。那一年春天，白鹭该来时没有来，村里望眼欲穿的人们不免伤感起来。

让村里人没有想到的是，又一年春雷乍响时，白鹭回来了。它们继续在后山安营扎寨，衔枝筑巢。自此，白鹭们总是随着春的消息而来，伴着冬的脚步离去。周而复始，从未间断。

春日，后山白鹭鸣，庭前黄牛耕，宛若水墨丹青。初秋，雏鹭初长成，翻飞彩云中，犹如雪花随风。在白鹭村，人和白鹭都是自然之子，那种质朴、纯真的自然属性让人们心怀敬慕。

睡在农家炕上，梦乡里的主角依然是白鹭修长的身姿。清晨，当我们从鹭鸣声中醒来时，窗外尚未散尽的薄雾，与袅袅升起的炊烟聚合在一起，让人疑似落入仙境。

不多时，乌云也来凑热闹，仿佛在向我们展示大自然巨大的生命力。雨要来了，成年白鹭没有暂停它们的觅食计划。它们依然放歌山野，穿云破雾，勇敢向前。

眼前，一幅梦中都不曾有过的画面：用干枝在树梢搭起的鹭巢，没有喜鹊窝那么浑圆，巢与巢连成一片，犹如一座天然大舞台，舞者便是栖于枝头的白鹭。

雨真的来了，我们返程的路也由此开始了。毫不隐瞒地说，这一点勇敢，还是白鹭赐予我们的。可以说，我们是用摄影的方式完成了一次心灵之旅。此时我想，久居闹市的我们同白鹭一样，都是自然之子，只有回归自然，才能找到本真的自己。

Watching Egrets in Egrets Village

Midsummer is not the best time to watch egrets, but my two shutterbug friends and I were

fascinated by some picture blogs and decided to visit Egrets Village. The midnoon sun began to cast its sweltering heat on land. Farmers’ courtyards were as quiet as usual. Only occasional chirps from behind the hill broke the silence. We turned our eyesight to that direction, and, all of a sudden, our excitement was brought to the highest level. Like pieces of clouds scattered in the woods, they were exactly what we travelled hundreds of miles to look for—the egrets.

Before our eyes was a picture we could have never imagined even in our dreams: Egret nests built on treetops with leafless twigs, not as round as those built by magpies, but interlaced in a row like a nature’s stage where egrets danced on treetops. We saw through our telephoto lenses the egrets stretching up their necks singing or fluttering their wings dancing.

When dusk fell the sunset bathed Egrets Village with a layer of mysterious crimson. Adult egrets came back to their nests after their routine foraging. At this moment a commotion rose from behind the hill. Having travelled dozens or hundreds of miles, the birds returned with abundant catches of fish or shrimps they captured along streams and shallows.

“No one is allowed to kill egrets, nor steal or eat their eggs.” These are the village rules handed down from older generations. In Egrets Village villagers and birds are treated equally as nature’s creatures. We were impressed deeply by such simplicity and innocence. (Trans. by G.Q.)

盘锦蛤蜊岗 摄影/刘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