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柳
在红尘中有独处的心,在独处时有红尘的怀抱。
——题记
天地似熔炉,众生皆苦苦煎熬。然而确有这样一种人,笑看沧海横流,坐观风起云生。我心向往之,即是那人间从容客。
是非成败转头空,何不人间从容?
我想,从容定然是一种态度,以灵魂之坚毅直面人生起落,以心灵之清冽直抵乱世纷扰。在世之人,已然嵌入滚滚红尘,那红尘里逐浪翻涌的是悲欢离合,是喜怒哀乐,是生老病死,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空花幻月。从懵懂少年辗转流离,
徐徐捱到雪染青丝的晚年迟暮,其间究竟要经历怎样的劫数,究竟要怎样百炼成钢,才能历练出一番出世入世,物我皆忘的从容?
想必那一定是经历了攀上人生巅峰却又迅速坠入谷底的剜心之苦,一定是拥有了人间至真至诚之情却又迅速被上天抽离而去的无可奈何,想必一定是经历了这千百种跌宕起伏之后却幡然醒悟:既然命里注定,我何不人间从容?
是了,用最慷慨的从容浅笑回击命运那张翻云覆雨的手。苏轼遭遇“乌台诗案”,十年仕途梦悄然破灭,然而他却依旧能在风雨如晦里且歌且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不是我没领略过上天的无情冷酷,不是我没品尝过人生的际遇迷途,只是我这一回终不怕了。管你前面是凄风苦雨,还是柳暗花明,我不怕了,我只用我最难得的从容在山水轮回里等你出手。此际,我在凉夜里,策马扬鞭,三十功名和八千里路的日月风尘,在一刹那间都远去了,徒留下一种不可言说的从容之美。
一壶浊酒喜相逢,倒是人间从容。
我想,从容诚然也是一种传达,在高峰低谷处,在繁华颓败唐间,静默地传达着生命与爱的哲学。犹如庄子心愿“曳尾于涂中”,只为化为那棵守护心灵月亮的孤独之树。那人间从容客坦然面对浊世污流,也只愿幻化成一叶扁舟,在污流之上淡淡地传达着心灵的从容。只要真诚,不加修饰,这种生命与爱的传达当真是时间和情感的魅力。
当然,谁都无法求全一个纯净世界,了无风波地完成人生求索。但究竟要施以怎样的生命哲学,才能引导我们在扑向世俗江湖时,既不失落痛心,又兼有深思熟虑;即便缠于困境,也能筑成诗意盎然的心灵栖息之所呢?我想,那便是要步步临向“胜不妄喜,败不妄馁”的无上境界了,必然要将所有内里的情念、纠葛与压抑的精神飞驰,终以极其淡然而积极的方式跃然纸上 且从容。
无疑,从容传达于世人的生命哲学让饱经风霜,犹在命途里挣揣的我们看到了一线温情的光,眉目婉转,巧笑倩兮,回首悠悠饮下人生际遇里最甘醇的浊酒一杯。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一苇渡过。我是人间从容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