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根民
一代大师王国维
●贺根民
王国维 (1877—1927),浙江海宁人,是最早运用西方原理阐释和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代学术大师。王国维短短20多年的学术生涯,在哲学、教育学、文学、美学、考古学、史学、古文字学、音韵学、版本目录学、敦煌学、西北边疆地理诸方面取得了一系列开创性甚至是划时代的成就。
盘点王国维先生的人生历程,其间至少有十段经历值得钩沉。
1898年,绝意科举的王国维在父亲王乃誉的陪伴下乘 “王升记”轮船来到上海。初抵上海,繁华的 “十里夷场”足使王国维眼花缭乱,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和陌生。王国维在同学许家惺的引荐下入 《时务报》馆,从事文书和校对工作。
《时务报》是一家鼓吹变法改良、很有社会影响力的报纸,是当时维新运动的一面旗帜。由此,王国维实地感受维新变法的时代潮流,近距离接触新学和外来思想。
早在1894年,王国维接触新学,对由梁启超主笔的《时务报》几乎每期都读,这次有机会感受当时中国新思想的前沿阵地,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王国维这次到上海,虽有一定的求学色彩,但主要目的还在谋生。在报馆有了栖身之地,而所从事的打杂工作使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聊。当时的 《时务报》馆内因为“粤派”和 “浙派”之争,主笔梁启超已经离开报社,主持事务的是浙江人汪康年。汪康年醉心维新事业,致力于办报,却未能赏识这位身边日后成为学术大师的王国维,甚至冷眼相待,克扣王国维月薪。
在报馆工作,王国维收入极微,生活清苦。他接触到形形色色的维新人士,虽然梁启超等学者的离去让他有些失落,但庆幸的是,他结识了康门弟子欧榘甲。王国维尊后者为师,欧氏向王国维讲授传孔教、重民权、改制度的 “康学”要义,宣传变法思想,并指点他攻读《春秋公羊传》《春秋繁露》《宋元学案》。欧榘甲离开《时务报》馆之际,曾规劝王国维到 《译书公会报》等专门译介西学的报馆里谋取新职,王国维表示认可。
“戊戌变法”期间,《时务报》一度改为官办,报馆内部再度出现 “粤派”和“浙派”之争,汪康年按照“依旨据实昌言”之意,将其改名为 《昌言报》,以摆脱康有为等人的影响。期间,王国维因为足疾回老家治病,病愈再度返沪,《时务报》馆已经关闭,他也有幸回避了这场乱哄哄的 “争报”闹剧。
1898年3月,罗振玉创办的东文学社顺利开学,这是近代较早的一所日语专科学校,学制三年,旨在培养日语翻译人才,它是罗振玉实现农业兴国抱负的具体实践。王国维是该校的第一批学生,当时他正供职于 《时务报》馆,每天只能学习3小时日语,还得花很多时间去应付报馆事务,过着半工半读的生活。
就读东文学社是王国维治学生涯的重要开端,较以他16岁时主动购买 《前四史》、接受传统文化,就读东文学社则是他开辟眼界、全面接受外来养分的重要开端。在东文学社,王国维较为系统地接受了新式教育,他不仅学了日语和英语,而且还接触到数学、物理、化学等课目。就读的生活开阔了他的眼界,为日后树立科学思想起了积极作用,也预设他进一步研读外国哲学、教育学和社会学的契机。
王国维
王国维(左)与罗振玉(右)合影
两年半的东文学社学习生涯是王国维学术事业的起点,社中的两位日藉教师藤田丰八、田冈佐代治是王国维从事哲学事业的领路人。在两年半时间的学习中,王国维在藤田丰八指导下,大量阅读西方学术书籍,开始研读康德、叔本华、尼采等西方哲学家的著作,逐渐对哲学产生浓厚兴趣。西方哲学不仅为王国维提供了观察问题的方法论,而且也成为他的学术思想的一部分。康德、叔本华、尼采等人的哲学思想深刻影响了他,叔本华悲观主义的人生观、博爱主义的伦理观、直观主义的美学观影响尤巨,几乎伴随王国维此后的一生。
罗、王结交,缘于罗振玉一次随意探视学员机会,当时罗氏偶然发现王国维写在扇面上的 《咏史》诗,极为叹赏其中两句:“千秋壮观君知否?黑海东头望大秦。”在随后的交谈中,罗振玉意识到王国维深厚的文史功底和远大志向,并了解王国维当时的处境和家境,当即表示免除王国维在东文学社的一切费用,并让王国维参与学社的管理事务。王国维从而获得一份薪水,遂得以脱离报馆事务,专心攻读外语,顺利地完成学业。
结识罗振玉是王国维在东文学社的最大收获,与罗振玉结交成为他一生学术与事业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缘于对新学的向往,开了眼界的王国维一直有留学的愿望。1901年2月,刚过完春节,在罗振玉的资助下,王国维到日本留学。经藤田丰八的预先安排,王国维进了东京物理学校。留学东京的中国学子,多选择当时认为是紧缺的学科,如政治、法律、军事等学科,多注重政治和社会问题,而较少选择理科。王国维受罗振玉农业救国思想的影响,选择自然科学,旨在实现振兴国家的理想。
当时的东京,可谓留日学生的反清大本营。缘于进修学问才私费留学,王国维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不但将白天的时间安排满满的,就连晚上的时间也不肯浪费。正因如此,斯时的王国维一反国内支持维新运动的热情姿态,转变为一位不问世事的学人。他不参加任何政治团体,不愿卷入政治运动的漩涡,紧闭门窗安心钻研学业,甚至担心留学生的结社活动,因为他觉得排满反清,可能会惹祸危身。这种注重实际,反对空谈的人生取向,影响到他以后的人生道路,也促使他逐渐成为一代学术大师。
由于留学生活清苦,学习紧张,当年夏天,王国维足疾复发,须得中医针灸,他不得不回国治疗。1901年6月,王国维回到海宁家中,足疾治愈后,原本打算再回东京完成学业,但罗振玉此时已应张之洞的邀请,任湖北农务局总理兼武昌农学堂监督,他来电告知武昌农业学校方面急需日文教员。于是,王国维就将留学之事暂时搁置起来,赶赴武昌应聘。
这4个多月的留学生涯是王国维学术生涯的重要阶段,走出国门、进一步开拓了眼界,直面群情激昂青年学子的反清运动,反思灾难深重的祖国命运,进而触发他对社会人生的深沉思考。
1903年4月,王国维应邀到南通,任教于实业家张謇创办的中国第一所民办师范学校——通州师范学校。江苏南通离浙江海宁较近,便于他照料家小。他感佩身为晚清状元的张謇冲破重重压力自筹经费办学的举动,于是慨然应聘。
当时任教通州师范的教员大多是罗振玉举荐的日本人,中国教员只有王国维一个,且名列教员首位,可见他备受张謇的器重。当时国内师资奇缺,且无办师范的经验,王国维就协助张謇筹划招生、设置课程等事宜。入通州师范,是王国维第一次进正规学校授课,他讲授伦理学和国文两门,所用的伦理学教材是从日文翻译过来的,一些语句并不合乎学生的胃口。当时王国维才26岁,比有些学生还年轻,学生也很难听懂他那一口浓重的海宁腔,所以他的教学并不受学生欢迎。1904年1月,按照当初签订的教学协议,王国维乘船回到海宁,孰料路经上海时,行李失窃,遗失所带行李中的银元和一些衣物。
身处通州近一年,教学生活虽太不如意,但他积累了较为丰富的教学经验,构成王国维一直关注教育事业的具体实践。南通相对安定的生活环境,比起两年前的留学日本岁月,自然要舒服得多,使得他有足够的空余时间去尽情阅读,可以潜心钻研康德和叔本华哲学,斯时,他撰写了 《论教育之宗旨》《哲学辨惑》《汗德像赞》等文章,其中前两篇是教育和哲学方面的里程碑式的作品,为他日后以西学之眼来研究 《红楼梦》,并发表 《红楼梦评论》奠定了坚实基础。
《教育世界》是罗振玉在上海创办的中国第一份教育专业杂志。当初,王国维协助罗振玉主编 《教育杂志》,主要精力放在编撰中小学教材和为杂志翻译外文文章之上。自1904年3月起,王国维全面主持 《教育世界》,着手对杂志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将其由旬刊改为半月刊,他在 《教育世界》第68期上发表 《本报改章广告》一文,清晰亮出办刊宗旨。在栏目上增设论说、学理、训练、学制、传记、小说等,改变了原来 “文篇”和 “译篇”二分的单调局面,内容也延伸到人文学科的诸多方面,成为文、史、哲齐全的综合性人文期刊。经过改章之后,《教育世界》更据近代报刊色彩,并迅速赢得了社会各界的好评,王国维也因为所展露的教育改革思想和非凡哲思广为人知。
王国维躬身实践,藉以办刊加强他同社会各界的联系,丰富自己的学术思想,从而稳居20世纪的学术前沿。他在 《教育世界》上发表了一系列有关先进教育理念的文章,譬如 《孔子之教育思想》《论近年之学术界》《论新学语之输入》《奏定经学科大学文学科大学章程书后》,系统论述如何开展现代教育等相关问题,倡导德、智、体、美 “完全之人”的新式教育。正是王国维在《教育世界》的一系列活动和先进教育思想,使得他并驾梁启超成为蜚声海内的教育界名流,从而奠定了他在近代教育史上的重要地位。
当年的国学研究院部分教师。前排从左至右分别为李济、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后排从左至右分别为章昭煌、陆维钊、梁廷灿。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时局动荡。11月,王国维和罗振玉在日本友人藤田丰八的劝说下,东渡日本避乱,这是他第三次踏上日本的国土,开始了长达4年多的流寓异域生涯。
相较于国内,日本有相对安静的学术研究环境,王国维生活简朴,一直沉浸于学术的海洋。可喜的是当时有罗振玉带去的多达50万册的图书资料、数千件珍贵的古器物,自幼接受传统文化滋养的王国维,又一次成功实现回归国学的学术转向。他以敏锐的学术识见和超常的艰辛,逐个专题进行纵深研究,从而在国学领域取得一系列辉煌成果。他利用罗振玉 “大云书库”中的汉简拓片与史书中关于书册的记述相验证,发表 《简牍检署考》,正式宣告他回归国学。其后,撰写 《明堂寝庙通考》研究中国古代宫室建筑,以《释币》来考察服饰文化和古代经济,以 《胡服考》来论述中国少数民族服饰,以《生霸死霸考》来盘点古代历法,这些无不是学术上的惊人成就。
在日本,是王国维和罗振玉学术合作、成就最辉煌的时期。刚到日本,罗振玉每天便与王国维到京都图书馆清点和整理自己的藏品,做出清晰的分类并理出一个准确的数目。王国维帮罗振玉整理大云书库,为他主编《国学丛刊》来换取薪水以维持生计,同时应邀为 《盛京时报》撰写 《札记》。自东渡日本以来,王国维主要精力放在经史、小学,但对戏曲、诗词仍保持浓厚的兴趣。在为 《国学丛刊》所撰的 《序》中,王国维阐明了自我由西返中、由文转史的学术转变。1914年,二人合作研究敦煌学,发表 《流沙坠简》,这是近代中国一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学术工程。他们在甲骨文研究上也通力合作,被学界称为 “罗王之学”,在为 《殷虚书契考释》所撰的两篇 《序》中,王国维就将自己对甲骨文的许多创见融入其中。
流寓日本的几年,王国维学术上每年均有创获,但无固定的经济收入。1916年2月,王国维从京都返回上海,结束流寓生活。
1916年春节,王国维自日本京都返国。同乡友人邹安向他举荐仓圣明智大学教职,并邀请他去创办 《学术丛编》杂志。
仓圣明智大学是上海犹太巨商哈同创办的一所学校。腰缠万贯、不学无术却附庸风雅的哈同,为抬高学校身价,高价聘任知名度特高的龙头教授。时任 “总管”的姬觉弥为了表示思贤若渴,即在王国维到上海后一周,就上王国维住所造访,并以哈同的专车接进爱俪园,参观该园不中不西的图书室、真伪参半的彝器室等地方。王国维原本是瞧不起哈同他们的,因为他们刻薄寡恩,很难相处,在给罗振玉的信中,王国维还揶揄姬某竟要建立 “仓教”。以他的学问和声望,自然不会屈尊去哈同园,但哈同园藏有多达千余片的甲骨,这对于已在甲骨文研究颇有造诣的王国维来说,有相当吸引力。罗振玉也规劝他以学术为重,利用这个机会使自己学术研究更上一个台阶。反复权衡后,王国维进了哈同园。
在姬觉弥的游说下,王国维兼任仓圣明智大学教授,讲授经学。1916年,《学术丛编》创刊。《学术丛编》虽由哈同园出资,但刊登罗振玉、王国维等学术大师的文章,使得该杂志扬名海内外。王国维在该刊上发表了诸如 《释史》《毛公鼎铭考释》《殷周制度考》《竹书纪年》等一批见解深邃、具有开创性的大文章。在哈同园内的4年,是王国维甲骨文研究的丰收时期,他研究哈同园所藏的甲骨文拓片,参以学术界的研究成果,撰写了轰动学界、号称 “两考一论”的 《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续考》和 《殷周制度论》甲骨文研究著述。他考文证史,将 “地下之学问”与 “纸上之材料”融会贯通,标示了学术研究的 “二重证据法”。
《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
1917年1月,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学校长,在教员的聘用上,除延聘原有的真才实学教授外,还广泛延揽各学科的知名学者。对于王国维这类在文字学及文学上颇多建树的著名学者,蔡元培自然要尽早延揽到北大。从1917年到1922年,北大多次派人致函,足能彰显蔡元培尊重学问、重视人才的一贯态度。北京大学大致有5次约聘,而王国维或因为专心研究甲骨文和其他学生事业,无心他顾;或因他对溥仪小朝廷怀有 “素志”,孤心坚守,故而屡屡谢绝北大约聘。直至1922年3月,王国维被北大的真诚打动,才接受聘请,答应任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的通讯导师。
王国维在担任通讯导师的几年间,认真履行职责,与北大师生商榷学术,为北大研究所研究生拟定学术研究题目,并对每个题目作出详细的说明,毫无保留地阐明他在该领域的学术领悟,既传授知识,又进行研究方法的疏导。即便与北大研究生通信,王国维也多是阐述自己独特的研究方法和治学路径。他在北大 《国学季刊》上发表 《五代两宋监本考》一文,还积极为北大的学科建设出谋献策。王国维在当时中国新文化的阵地——北大,引导青年学子学习传统文化,影响深远。1924年底,北大考古学会在报刊上发表 《保存大宫山古迹宣言》,该宣言指责清廷皇室人员盗卖宝藏、毁坏古迹一事,引起王国维的强烈不满。他写信为清室辩解,并单方面中止与北大的合作。王国维向胡适和容庚索回他们不久前拿去准备在 《国学季刊》上刊登的有关校注 《水经注》和金石文跋等文稿,结束了北大的通讯导师工作。
1919年春末,流寓日本近十年的罗振玉回国。不久,罗、王二家联姻,罗振玉将自己的三女儿罗孝纯嫁给王国维的长子王潜明。1923年4月16日,在罗振玉的朋友升允的引荐下,王国维被逊帝溥仪任命为 “南书房行走”。南书房原是清朝皇帝读书的地方,行走,即为皇帝的文学侍从。按照清朝的规定,有资格充任南书房行走,须得进士、翰林出身,但溥仪所指定的四位南书房行走,除了王国维外,都是进士出身,这对于只有诸生身份的王国维而言,无疑是无上的“恩遇”,以至他倍感荣幸。6 月4日,王国维欣然入京“觐见”逊帝溥仪,开始他的南书房行走岁月,直至1924 年11月溥仪被冯玉祥驱逐出宫为止。
1923年7月14日,王国维被加 “恩赏”食五品俸,自此,他的经济条件有了极大的改观,六天才当值一次的工作,使得他有余暇去访求珍本奇书,更有精力来研究金石学和西北史地。1924 年1月7日,溥仪 “降旨”,让王国维以布衣身份享受紫禁城骑马待遇。这使王国维非常感动。在任职期间,王国维曾上过 《论政学疏》,呈上对政治、文化的深刻思考。溥仪身边派系复杂,朋党之风甚烈,而一心只想为皇上尽忠竭力的王国维,素来不喜欢党派之争,但由于他和罗振玉的特殊关系,连溥仪都认为他是罗振玉放在自己身边的一枚棋子,而王国维刻意避嫌的两次行为,又引起了罗振玉不满,罗、王之裂渐显端倪。10月,北京政变,11月,溥仪被冯玉祥驱逐出宫,王国维一直随侍逊帝左右,不曾稍离,事后更是终日忧愤不已,好几次想跳神武门御河自杀,因家人严密监视而未果。此后,溥仪等人潜往天津谋求复辟,王国维应清华学校之邀,结束了南书房的行走岁月。
1924年秋,清华学校打算创办研究院,校长曹云祥欲仿照美国大学研究院的办法操作,遂找来胡适商议,胡适建议曹云祥 “最好去请梁任公、王静安、章太炎三位大师,方能把研究院办好”。
胡适虽为新文化运动的旗手,对王国维这个旧派人物却十分尊敬,叹服王国维的系列学术著作。他在1922年的日记中写道:“现今的中国学术界真凋敝零落极了。旧式学者只剩王国维、罗振玉、叶德辉、章炳麟四人,其次则半新半旧的过渡学者,也只有梁启超和我们几个人。内中章炳麟是在学术上已半僵化了,罗与叶没有条理系统,只有王国维最有希望。”此时,王国维任逊清王室“南书房行走”一职,身为“帝师”的他,对受聘一事颇多顾虑,胡适回信并说明进入清华后,一切行动自由。后来胡适走曲线政策,请溥仪下 “谕旨”令他就聘,王国维才同意接受。当时,清华聘请王国维的月薪是400元,聘期3年。
1925年4月18日,王国维携全家迁入清华园。王国维是第一个报到的导师,清华学校原拟请他任研究院院长,但他以影响自己做学问为由,辞而不就,只肯任专职教授。任职清华以后,王国维有了 “收召魂魄,重理旧业”的物质保障,有了专心研究学术的环境和条件。除了教学,王国维很少应酬,大部分时间埋首书斋,以书为伍,又过上了一种有规律的读书、治学生活。那时,他的学术兴趣已经转到了蒙元史研究上,课后闭门治学,每天躲在院里整理蒙元史料。治学之外,他几乎不食人间烟火,性格内向,很少说话,完全不知经济之道,每月400元的薪饷,全由王夫人支配,只有买书之时才向她要些钱,一个月之中进城一两次,去的地方也多是琉璃厂之类的旧书店。在国学研究院筹建过程中,他与梁启超等人讨论研究院的入学考试命题,拟定录取标准,制定规章制度,采购图书等事宜,出力不少。
王国维在清华研究院时,讲授 《古史新证》《尚书》《仪礼》《说文解字》等4门课,指导的范围主要是经学、上古史、小学、中国文学。教学过程中他严格按照国学院的相关规定,实事求是,以深厚的学术涵养和科学的治学方法惠泽清华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