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兆霖
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古籍展览与教育推广
——以“邻苏观海——院藏杨守敬图书”特展为例
宋兆霖
作为全台规模最大的博物馆,台北故宫博物院对于现代博物馆功能定位的认知,自来即以“典藏”为基础,以“维护”为方法,以“研究”为核心,并以“展览”为渠道,以“教育”为目标。论文以台北故宫博物院图书文献处“邻苏观海”特展内容梗概,传达杨氏东瀛访书经历、学术钻研成就,以及汉籍东传,终又回流之历史文化现象。展览之设计规划不仅侧重实物陈列,使游观者得以亲炙观海堂藏书之真善美盛,亦强调科技应用,以数字媒体呈现古籍内容,使之多元多样,提升观览兴味。
台北故宫博物院邻苏观海古籍展览教育推广
台北故宫博物院庋藏之善本古籍数逾21万册,要为清室各宫殿旧藏、清末杨守敬日本访旧搜遗之所得,以及政府迁台后各界捐赠、寄存之珍本秘籍;其内容多属宋代以降历朝刊本、钞本、活字本、批校本,以及若干源自高丽与日本之古刊本、旧钞本。以量而言,此批藏书虽不谓丰,然孤本佳椠往往而在,既可资考镜中国图书递嬗源流,亦可供校勘后代各种传本。故宫有见及此,乃于1968年成立图书馆,开放各界方家学者申请提件阅览;继于1983年新辟图书文献陈列室,以专题展览方式,择尤选粹,向国内外观众介绍院藏善本古籍,冀收教育推广之效。
今年为台北故宫博物院建院90周年之期,亦为清末藏书家杨守敬逝世百年纪念。图书文献处以台北故宫为杨氏观海堂群籍典藏重镇,且其东瀛搜访之佚书“最能呈现汉籍的多元丰富及其流传于东亚文化圈的特色”[1],特规划以“邻苏观海”为题,拟将其旧藏图书展览纳入九十志庆活动,藉申对其护惜国粹潜德之追怀感念,并盼世人观览之余,亦有鉴于前贤搜求调护古籍之不易。惜乎院庆活动期程紧凑,安排调整不易,策展同仁遂决定将之提前至2014年初夏推出,为期半年,使与今年展开之院庆特展活动衔接。
本院典守之杨氏观海堂藏书,凡1634部15 491册,约其旧藏十之四五。其中,宋元明各种汉籍刊本并日本、朝鲜钞录刻印之书,为数颇丰,尤以若干日人影写之唐宋以前古卷子本,最为难得[2];究其内容,则以古钞本与医家类图书最具特色,前者“多存隋唐之旧,其价值当出宋元旧刊之上”,后者“大抵皆小岛学古旧藏……多为各书目所未载”[3]。“邻苏观海——院藏杨守敬图书”特展以杨氏任驻日公使随员,以俸余访书为经,并以其绝意科举,专事舆地、金石、版本学术研究为纬,除尽出观海堂旧藏之精尤,纷陈胪列,亦别出心裁,以本处经营数字典藏多年所得,制作电子媒体节目,于陈列室播放,增益观众教育效果。本文旨在介绍此项特展及各单元呈现之内容,并说明图书文献处将古籍展陈与信息科技相结合之具体作为。
杨守敬字惺吾,生于道光十九年(1839),籍隶湖北宜都;6岁启蒙,赖母氏授读,继就外傅。11岁,他遵嘱辍读,随祖务商;每日照顾生意之余,“夜间仍诵书学文不辍”。期间,他曾得见江阴文人六严所作之《舆地图》,并“假之……影绘,无间昕夕”,进而对历史舆地产生浓厚兴趣。杨氏虽潜心学术,“喜……诸名家文”,又“得闻国朝诸儒之学”,智识日开,惟仕途多舛;14岁初应县试,终覆第十三名,18岁三就院试不售,19岁应府试,“五场皆第一名”,旋以院试入学,20、21岁恩科皆不中,直至24岁参加乡试,始“获中第八十名举人”。此后十八年间,他六赴会试俱报罢[4]。杨氏科考不顺,然“每次入都,与当代学者相往还”,得结识陈乔森、潘存、邓承修等名士,彼此志趣合符,“共研金石之学[5];亦“在肆厂买得未见之书盈车”,并常往“琉璃厂法帖店物色碑版文字”[4]10,12。会试之余,杨氏以“都中为人文渊薮”,更与年轻学人谭廷献、李慈铭、袁昶、何如璋等交好,“乐与赏奇析疑,为学问进步”[4]11-15。
光绪六年(1880),杨氏奉驻日公使何如璋召请,以使馆随员身份横海东渡。时日本明治维新方兴未艾,“颇欲废汉学,故家旧藏,几于论巾估值”[6]。他“游于市上,睹书店中书多所未见者”[4]18,“有唐人写本《玉篇》,又有释慧琳《一切经音义》,隋杜台卿《玉烛宝典》,皆钞本,其余秘籍尚多。隋唐以下金石文字,亦美不胜收。彼国自撰之书,与中土可互证者尤多”[7]。杨氏与目录版本学素无渊源,然“念欧阳公百篇尚存之语,颇有搜罗放佚之志”[6]471,乃节衣啬食锐意购藏,并以所携汉魏六朝碑版、古钱古印,为日人所未见、所钦羡者,以有易无[4]18,“不一年,遂有三万余卷”[6]471;而“每得一书,即考其源委,别纸记之”[5]640。他自诩“其中虽无秦火不焚之籍,实有奝然未献之书”[6]471。次年(1881),黎庶昌接充日本钦使,见杨氏《日本访书缘起条例》申述“日本所藏汉籍源流、公私藏弆概况,以及重要典籍的学术价值”甚详[8],大为激赏,萌发以罕传善本刊刻《古逸丛书》之志。
黎公使好古敏求,系出藏书氏族,乃文章之士。在他的支持下,杨氏对于古本逸编“日日物色之”,“又得森立之《经籍访古志》抄本”,即“按目索之,其能购者,不惜重值,遂已十得八九,且有为立之所不载者数百种,大抵医书类为多,小学类次之”。采访所得悉“由黎公择取付梓人”,并由杨氏“一人任之”,“日与刻工磋磨善恶”,务使镂刻精雅,“夜则校书”,品评甲乙,力求精审,与原本纤毫不移[4]18。越三载(1884),《古逸丛书》印成,计收中土久已失传之佚书、国内罕见之隋唐写本与宋元刻本、日本刊刻之中国典籍凡二十六种,计二百卷。全书以扶桑美浓纸刷印百部,洁白如玉,墨如点漆;“日本人固已叹为观止,即国内诸藏书名流见之”,亦皆惊为精绝,认为“可与黄丕烈《士礼居丛书》骈驾”[8]。
森立之之外,杨氏结交之日本藏书家与文化人士,尚包括向山黄村、岛田重礼、木村正辞、町田久成、寺田宏、岛田蕃根,以及杉本重温、柏木政矩、岩谷修、日下东部作、冈千仞等人[9]。渠等或提供线索,助其按图索骥,搜访佚书,或以自藏佳椠秘籍转让赠予,或代为借阅各处藏书,供其校勘影钞。据杨氏自述,森立之《经籍访古志》“所载佳本,守敬约得其半,其不能得者,亦多方影钞之。至于奇籍出于此录之外者,守敬亦多有之”[10]。《古逸丛书》刊刻既成,杨氏差满返国,任湖北黄冈教谕,东瀛访书所得亦尽携之归。至于藏书质量,他曾自云:“……已几十万卷,其中秘本亦几万卷,就中有宋板藏书五千六百册,大约在本朝惟钱遵王藏书可以相并,其它皆不足言也。”[7]3
光绪十二年(1886),杨氏七赴会试,仍不售;自此“绝意科名,专心著述”[4]19。十四年(1888),他于黄州筑邻苏园(以其地近城北赤壁东坡“雪堂”旧址故也),置广文书楼以藏书[7]3。至于黄冈教职,杨氏以“其地虽为湖北科名之最,而工时文者多,为朴学者少”,鲜见志趣相投者,遂于二十三年(1897)辞归,“又理旧业,检点藏书”[4]21。二十五年(1899),他奉湖广总督张之洞电招,“充两湖书院教习,专任地理”[5]639。二十八年(1902),张制台于武昌别立勤成学堂,再邀杨氏为总教长。学政蒋式芬继以其“学术淹博,后进师资,研经考古,至老不衰,为湖北师儒宿学之冠”,特奏保加四品衔[4]22。翌年(1903),杨氏又“于菊湾起书楼”[4]22,“藏书便顺理成章由黄冈转往武昌”[7]4。宣统三年(1911),武昌变起,他先以“书籍甚多,万不能迁出”,力持镇静,复因“合家恐惧”,颠沛出走沪上。时日人寺西秀武特商请湖北军政府都督黎元洪维系杨氏菊湾藏书安全,以“告示粘贴门首,并加封条于室内”,文曰:“照得文明各国,凡于本国之典章图籍,罔不极意保存,以为国家光荣。兹查有杨绅守敬藏古书数十万卷,凡我同胞均应竭力保护,如敢有意图损毁及窃盗者,一经查觉,立即拿问治罪。杨绅系笃学老成之士,同胞咸当爱敬,共尽保护之责,以存古籍而重乡贤。”[4]25-26
民国元年(1912),杨氏因《水经注疏》犹待校定,特“将所藏图籍一切运沪”[4]27,存于观海堂书楼[11]。三年(1914),大总统袁世凯敦聘杨氏为顾问,“优礼有加”,复召之入京,“以参政相属”,其沪上藏书因之次第北运。次年(1915)元月,杨氏遽归道山,享年七十有七。袁大总统“着追赠少卿”,并将其生平与成就“宣付国史馆列传,以彰宿学”[4]28。未几,北洋政府经教育总长傅增湘居间协调,将杨氏藏书之大部购入,贮于政事堂[12]。七年(1918)冬,徐世昌总统允将其刊本部分拨交梁启超为纪念讨袁护国军总司令蔡锷将军所筹办之北海快雪堂松坡图书馆,约总数“十之五六”[5]642,作为基础馆藏。十五年(1926),国务总理许世英将所余“拨归故宫博物院保存”[5]642。杨氏藏书之另一批,则于二十八年(1939)由湖北省教育厅移交湖北省图书馆存藏[13]。其中,故宫观海堂藏书于抗日战争期间亦随文物避寇南迁,复转徙至西南后方,继于国共战情紧张之际,播迁来台;松坡图书馆所藏者,最终于三十八年(1949)八月底为中共接管,并入北平图书馆(即今中国国家图书馆)[14]。至于杨氏家藏其余古籍、版片、书画等,继由其后人杨先梅先生于1965年前悉数赠予湖北省文物整理保管委员会,现藏湖北省博物馆[7]5。
东渡扶桑,搜访罕觏佚书,成就观海堂“书城之巨封、文苑之宝藏”外[3]2,杨氏亦以学术见誉于时。他终身从事舆地研究,所识所见为罗振玉叹服,认系清代三绝学之一,与王念孙、段玉裁之小学及李善兰之算学齐驱[4]23。杨氏“通训诂、擅考据、专地理、精版刻、嗜金石、长鉴藏、善书法”,亦晓古泉,“具备传统朴学家最突出的特征”,为“乾嘉学派在晚清时期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15]。他一生苦研实学,勤于著述,完成之专文专论数踰八九十种[16],且多自行筹资,雕版付梓。其中,金石方面著述即近四十种,要为“利用金石文字考订史籍和考释历史”之作[17];而其以中国书法艺术递变为主题之评碑、评帖专著,前此未曾出现,尤具开创性[18]。杨氏版本目录著作亦夥,几近二十种,其内容搜罗详备,款目比勘严谨,且“对前人著录的错误提出辨正”;所编《丛书举要》既按四部分类,亦循时代、作者,设立前代、近代、自著等综合性类目,可谓为“丛书分类体系之先河”,颇为后来丛书目录之编多所借鉴。另杨氏所辑《留真谱》“上起六朝,下逮朱明,旁及外邦,举凡古抄旧刻,铜木活字,世间稀见之本,咸入网罗,或影首篇,或采序跋,或录其校刻公牒衔名,或勒其官私幡鼎牌式,多则数页,少则数行,或著其有关考订者”[19],更系中国“书影之前驱”;缪荃孙《宋元书影》、瞿启甲《铁琴铜剑楼书影》等,皆其后来者[20]。清末藏书家叶昌炽赞其“目录之学绝顶”,词人谭献亦称其版本目录“闻见之博,南北交旧,无与抗手”[17]4。舆地学研究为杨氏一生用功最勤,学术成就最为突出者,著作达二十余种;早年所编绘之《历代舆地全图》被视为中国“最早、最完整的一部大型历史地图集”,乃“历史地图绘制史上的里程碑”[17]3-4。他自日返国“费二十年之力而成”之《水经注疏》,系针对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所作之疏证。杨氏以“郦氏之阃奥,诸家多有未窥,间有郦氏不误,而诸家反误者”,乃“循郦氏步驱”,一一疏厘,凡其“所引之典,皆标所出”,另绘“《水经注图》以经纬之”,务求脗合,实“开舆地学之新纪元”[5]639-640。他若校刊辑佚之学,杨氏亦曾涉猎,而以《古逸丛书》为其滥觞;著作数量虽不若前述三类,然内容与之“互促互进”,仍颇为可观[21]。
图书文献处办理旨揭展览所定“邻苏观海”标题,源自杨氏二处藏书所在——邻苏园及观海堂。北洋政府当年将观海堂藏书一分为二,其拨予松坡图书馆者,数约24 000册,应系“当时学者所认为的一般书籍”[22];其拨归故宫博物院,暂存大高殿,继而移置寿安宫图书馆供览者,方为杨氏观海堂藏书菁华[7]5,涵泳了他“对汉籍搜藏的奉献与心血,最足见证其保存民族文化之功”[1]。此项特展计含“其人其艺”“东瀛访书”,以及“静观寰宇”“图书流传”四单元,彼此自成体段,然亦相互关联。兹就各单元展陈旨趣略作说明如次,庶几读者对策展由绪及相关教育推广作为得获了解。
杨氏勤学不辍,研究范围既广且博,而以舆地学成就最为世所重。由于他对舆地的兴趣导源于早年所见之六严《舆地图》[5]638,图书文献处因而决定以观海堂旧藏之六严《大地全球一览之图》为陈列室主视觉意象,另辅以多媒体影片节目,一以介绍各单元主题与展陈项目,一以说明《大地全球一览之图》绘制背景与时代意义。案《大地全球一览之图》由直隶沧州史地学者叶圭绶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初绘,继由六严参考当时中外史地著作,于咸丰元年(1851)重为修订摹刊。全图篇幅巨大,征引资料丰富,注释详尽;其具体反映当时中国地图学者征考传统旧学,并援引西方地理新知,进而重构世界图像的努力[23],似正与杨氏精研舆地,探本求源,敢于驳正权威论说,“近百年来治历史地理者无能出其右”之建树互为呼应[24]。
2.1 其人其艺
本单元以院藏史料介绍杨氏生平,辅以书法作品、手札、手稿等,呈现其“情性入笔的一面”[1]。案杨氏本寒士,先世业商,然家境不丰。他浸淫学术逾一甲子,遍览众流百家,所“学通博,……为鄂学灵光者垂二十年”[1]。昔黎庶昌接充驻日钦史,东京“使馆自参赞以下一人不留”,唯杨氏因获力荐而以“教习期满教谕”衔经奏请留任,被视为“谨饬有为之士”[4]17,[1]19。光绪十年(1884),杨氏任随员教习期满,案律应予奖叙;黎公使以其“学问优长,与东土人士交接颇有声誉”,乃奏拟以知县职候选,“并赏加同知衔”[1]22,复咨请湖广总督徐宗瀛允其返国赴黄冈任教谕[4]18。
杨氏早年科考不售,尝究其因由,认系学使“颇重字学”,个人“书法草率,故尔见摈”[4]9。为此,他从朱景云习字学文,“逐渐改变了书写的漏习”[17]104。外此,杨氏几度参加会试,托迹都中,接触了大量碑版、法帖、金石文字,既欣赏摩挲,亦比较分析。他“以六朝碑帖为基础,又取唐代欧书的险劲,虞书的清媚,褚书的遒丽”,“广采博收,融会贯通,出以己意,自成一体”,终能形成“苍劲端庄的独特风格”[17]106-107。对于习字,他认为“天份之外,尤须多见、多写,务求品高、学富,下笔方能不落尘俗”[1]15。至于具体笔锋,杨氏师从古法,然不拘泥于古法,而力求创新。对千古不易之“笔笔中锋”传统,他自有看法,强调中锋“非锋在画中之谓也,八面出锋始谓之中锋……惟中,故能八面出锋;若非中,则仅一二面矣”。他尤重侧锋取势,认为“惟侧锋而后有开阖,有阴阳,有向背,有转折,有轻重,有起收,有停顿,古人所贵能用笔者以此”。对于藏锋,他释之为“力透纸背之谓也”。“藏锋者如直道之士,深沉不露,而其中藏不可测度,不使人一览而尽,又如深山大泽中藏龙虎,不使人一望而知。”[18]40在日期间,他与日下部鸣鹤、岩谷修、松田雪柯,以及山本竟山、川田壅江、山中静逸等书家交流切磋,不仅发抒个人对书学的论点,更提供具体发展方向,使明治年间书道“从沿袭上千年的崇尚帖学,追求行草的传统窠臼中解脱出来,走上了近代化的道路”[25],因而被称誉为“日本近代书道之祖”。
杨氏运笔,篆隶草行楷五体俱善,而以行书造诣最获推崇。本单元展陈之若干院藏杨氏书法作品,多以行、隶二体写成。观众仔细品味,可见其行书“线条雄强苍劲,书写时讲究笔锋的攲正,强调点画间的向背、转折、轻重与停顿等变化,同时搭配横、撇、捺等放纵笔致,增加全幅作品的生动性。单字结体疏密参差,行气与章法得自然之趣,整体气势连贯。字里行间颇见深厚的帖学根底,斜横体势的笔画与结字则反映出六朝碑版的特色,同时兼具金石碑碣的苍劲与法帖的秀逸,饶富个人特色”[1]46。隶书作品则“整体结构平稳,运笔凝重迟涩,唯横画波磔收尾轻挑处稍加夸张,带有明显个人特色。书写时颤笔与飞白的搭配运用,让凝练线条产生动态与速度感,增加线条的变化性。点画间所蕴含的浓厚金石味,忠实反映出他长年对于金石碑刻的追求与浸淫”[1]52。
2.2 东瀛访书
“东瀛访书”单元以观海堂旧藏说明杨氏采访逸籍之经历,并揭示其搜书来源、特色及重要成果。案杨氏东渡扶桑,适值欧风东渐,明治天皇正“积极推动西化改革运动,建立新式教育体系,全面导入西方思想文化”[1]55。日本举国唾弃旧学,“视中籍无足轻重”[5]641,“故家旧藏几于论斤估值”[6]472。他遍游东京书肆,虽“茫然无津涯,未知佚而存者为何本”,但“凡板已毁坏者皆购之”[6]471;其无从价购者,辄“以所携古碑、古钱、古印之属交易之”[4]27。另一方面,与杨氏交好,兴趣相仿之若干日本友人,更尝以所藏绝特之本见贻。举例而言,杨氏“于日本医士森立之处,见其所摹古书数巨册(或摹其序,或摹其尾,皆有关考验者),使见者如遘真本面目,颜之曰《留真谱》……”他爱不忍释手,森氏见其“好之笃也”,特“举以为赠”[26]。同时,他亦采借抄之法,锐意搜集。以森氏所称“日本惊人秘籍…第一”的卷子本《春秋左传集解》为例,全书“称是六朝之遗,非唐宋本所得比数”。由于“此书藏枫山官库,不许出,……非外人所得见”,杨氏乃“托书记官岩古修访之”,复“遍商之掌书者借出,限十日交还”。“书至,……无一残缺,纸质坚韧”;他旋即“倩书手十人至寓馆,穷日夜之力,改为折本影抄之,刻期书成”[6]482。
杨氏在日访书,时“市野光彦、涩江道纯、小岛尚质及森立之皆储藏之有名者”,他虽自谦“所得大抵诸家之遗”[6]472,然许多惊人秘籍“不独中国未经见,于日本亦孤本也”[7]3。本单元以杨氏所撰《日本访书志》开其端,次依四部之序,分类展陈其搜罗之国内罕见宋元刊本、古钞本、和刻善本近四十种。案《日本访书志》系杨氏东瀛访书之知见书目,以中国古典目录学“辨章学术,考镜源流”传统为基础,详记各书在日本之递藏统绪及版本价值,并申述其获见经过。他若元至正丙申(1356)翠岩精舍刊《大广益会玉篇》、宋咸淳三年(1267)建安祝氏刊《方舆胜览》、元刊本《资治通鉴》、元大德六年(1302)《十七史纂古今通要》、日本五山版《唐才子传》、宋建安环溪书院刊《新刊仁斋伤寒类书活人总括》、宋淳佑五年(1245)《备急灸法》、元大德甲辰(1304)余氏勤有堂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日本室町中期《察病指南》,以及日本影宋钞本《巢氏诸病源候论》、日本天文五年(1536)翻刊明成化间熊氏中和堂本《新刊勿听子俗解八十一难经》、日本万延元年(1860)今尾道醇影写古钞本《本草和名》、宋刊本《类编秘府图书画一元龟》、元刊本《增刊校正王状元集诸家注分类东坡先生诗》、日本南北朝覆刊余氏勤德堂本《皇元风雅》、日本江户后期影钞元本《寒山子诗集》附丰干拾得诗、清光绪十年遵义黎氏刊《古逸丛书》等,俱经图书文献处同仁严予采择,详予考证,概可窥见杨氏搜书聚书之盛。其中,医家类图书颇占篇幅,类多“中土刻本、日本翻刻本、日人抄本或日人著作之刊本、抄本甚而手稿”[27],可供考查“中国传统医书对日本汉医的影响力”[27]149。
另图书文献处为方便观众了解杨氏搜访来源,特就观海堂藏书之鉴藏印记全面梳理,并于陈列室墙面备置“杨守敬藏书印”及“杨守敬藏书中常见之日本旧藏家藏书印”图文列表。观众游览至此,当可对各藏家之生平崖略及其嗜书爱书之真性情获致基本认识。与藏书钤印列表相距不远者,系专为本单元制作之大型屏幕电子媒体互动平台,其设计以星体运行的宇宙空间观念为据,传达杨氏藏书浩如烟埃寓意。观众驻足互动,不仅可遍览展陈各件书影,亦得就若干选件逐页检视,一如翻阅原书。
2.3 静观寰宇
杨氏遍览群籍,学识渊通,“搜书不拘时代,不限地域,抄本、刻本兼纳”,所藏既广且博,自不乏与其舆地、金石、古泉、医学研究旨趣相符者。本单元即以之为核心,透过与其学术成就相关之观海堂藏书,说明他好学深思,“在变动不居、跌宕起伏的寰宇之间”,“对于天文舆地的大宇宙以次人体结构的小宇宙,皆可静观而自得”,并审视他“自天文舆地图书中领会的宇宙及生存空间,由古今中外钱币典籍中认识的十九世纪以前货币经济,以及从医家类文献中洞悉的人体脏腑结构奥秘”[1]12,127。
本单元首先述及舆地之学,而此亦为杨氏著作最获学术界推崇之领域。经图书文献处同仁广泛研讨,获选参展之观海堂重要旧藏,包括前述六严摹绘重刊之《大地全球一览之图》及杨氏受邀与饶敦秩合力编绘之《历代舆地沿革险要图》。前者以西方圆锥投影法绘制,将东西半球模式改为南北两半球图形,并附图说释文,传达西方地心说、地圆说概念,乃十九世纪中叶中国知识分子编绘世界图志的杰出之作。绘者六严不仅对此前中外地图知识所载地球五大洲之说进行考辨,更新创世界六大洲——神洲(亚洲)、祆洲(欧洲)、乌洲(非洲)、华洲(北美洲)、白洲(南美洲)、南洲(南极洲)——架构。时南极洲大陆甫经发现,六严虽未亲履其境,犹能掌握其相对位置及外形,显见其世界地理知识之丰富[23]。后者则“以《大清一统舆图》为朱色底图”,“采传统计里画方的绘制方式,并援用唐代地理学家贾耽以墨色题古郡国,朱色题今州县的标示方法”,图示先秦以迄朱明“疆域地名的对照”。全图除呈现“明代以前各朝代的历史图像、地理轮廓、山川形势与疆域沿革”,亦针对“历代正史地理志中的讹误”提出补正[1]132。为此,杨氏曾就“各朝政区的变迁及山川地理一一加以考证……详加钩稽”[17]41。另美国传教士摩嘉立(Caleb Cook Baldwin)与薛承恩(Nathan Sites)中译,于光绪九年(1883)刊行之《天文图说》,系观海堂仅见之天文类藏书,旨在“介绍十八、九世纪西方天文学新知”,乃知识性普及读物,与徐建寅、李善兰译作之《谈天》同为“晚清中国天文学的基础教材”[1]136-137。
杨氏对古泉的喜好,兴许导源于其幼时协助祖父营商贸易经验。他曾自谓:“尝于数钱时摘古钱而弄之,盖天性然也。”[4]7及长,他搜集古钱,研究古钱,编定《古钱薮》,附钱拓六千余帧,继又纂辑《飞青阁钱谱》,内容较前作尤为丰富[18]87因此,图书文献处同仁乃自观海堂藏书采择若干钱币学著作参展,如光绪五年(1879)《古今钱略》、日本天明七年(1787)《西洋钱谱》、文化七年(1810)彩色套印之《金银图录》、文化十二年(1815)《新校正孔方图鉴》等,期使游观者进一步认识杨氏多方面才学。其中,《古今钱略》一书由钱币学家倪模成稿于嘉庆年间,然未付刊刻。光绪三年(1877),倪氏从曾孙倪豹岑以书稿颇多散佚,遂致力补遗,终于同邑访得全稿,旋商请杨氏与饶敦秩协助校勘刻印,成为“清末民初著名钱币学著作”[1]142。
本单元较为特殊之处,系杨氏旧藏医书《黄帝虾蟇经》之数位呈现。案《黄帝虾蟇经》之作者与成书年代虽均不详,然应为《隋书·经籍志》所录之《黄帝针灸虾蟇经忌》,乃“现存较早的一部针灸禁忌专书”。全书以《黄帝内经》所云“人与天地相参也,与日月相应也”为理论基础,主张“人体气血阴阳消长会因月亮圆缺盈亏的影响,而产生规律性,是以针灸治疗应按不同时间,取不同穴位”;另“人体的气血盛衰与针炙穴位依每日月中之兔及虾蟇(即蛤蟆)的形象产生变化,治疗五脏须注意四时及五行之避忌处”[1]152。如若轻忽,“轻则伤及阳脉,重则使人发狂”。图书文献处为激发观众兴趣,使之领会作者所欲揭示之“天地大宇宙与人体小宇宙……密切关连性”,遂“运用书中绘制的人体及其针灸禁忌部位”,制作动画图绘及数字化朔望月色,并搭配浮空投影科技,超脱屏幕框架限制,将之完整呈现[28]。
2.4 图书流传
本单元旨在说明中国图书东传,于清末终又回流的文化旅程,以“呼应杨氏与域外汉籍之间的相遇缘份”[1]12。中日两国隔海相望,文化与政治互动自来频繁。“至迟在公元三世纪时”,为数不少的中国典籍已随曹魏与邪马台国之接触,而由百济传往日本[29]。隋唐时代,日本为汲取中国典章文化,屡次遣使巩固邦谊,“随行之留学生及学问僧曾携带大量汉籍返回”[1]159。九世纪末宽平年间《日本国见在目录》即著录日本国藏书处遽遭祝融后保存之1579部(凡16 790卷)汉籍[30],其时中国典籍东传日本数量之夥,由此可见一斑。十至十六世纪,双方商船往来“使汉籍仍得以源源不断地东传日本,从而促进了汉文化在日本的广泛传播”[31]。明清之际,中国印刷术蓬勃发展,循商业贸易运往日本的汉籍数量,尤胜往昔。中国商人余柳桥于日本江户时代前往扶桑,曾语日人曰:“我邦典籍虽富,迩年来装至长崎,已十之七八。”[32]晚清外交官黄遵宪亦云:“长崎与我通商,既三百余年,每岁舶以八九月至……书画纸墨,尤所欣慕。近世文集,朝始上木,夕既渡海。东西二京文学之士,每得奇书,则珍重箧衍,夸耀于人。而赝鼎纷来,麻沙争购,亦所不免。”[33]前者“十之七八”之喻与后者“朝始上木,夕既渡海”之语似不无夸张之嫌,然未始不适足说明汉籍东传之盛,日人需求之殷。
逮乎19世纪60年代,明治天皇着手推行富国强兵、殖产兴业、文明开发新政,提倡学习西方文化,力图使封建的日本脱胎换骨,成为现代化国家。杨氏奉召赴日,正逢其国内“和魂洋才”“脱亚入欧”思想甚嚣尘上。政府推行教育革新,前此被视为官学的儒学地位骤降;不仅学校“停止……使用旧教科书”,使“儒家经典等汉文书籍受到轻视”[34],“举国士大夫”更“弃古书如敝屣”[3]1。杨氏与稍早或约莫同一时期之方功惠、徐承祖、姚文栋、陈榘、傅云龙等嗜书惜书之士于此一维新洪流中自日本搜访许多珍罕古籍,或记录刊布,或携之归;此后,李盛铎、罗振玉、董康、张元济、傅增湘、金毓黻等比肩继踵,又拾杨氏所未及[35],终“使后人得以见证汉籍输往域外,数百年后重回中土的流动轨迹”[1]159。
为说明中国典籍于东亚文化圈的流传,图书文献处同仁特自杨氏旧藏采择若干汉籍及其朝鲜、日本覆刊本,将之并列展示,便于比较异同。以获选参展之《古今韵会举要》为例,杨氏自日携回共三部:元刊本、朝鲜世宗十六年(1434)覆元刊本、日本应永五年(1398)覆元刊本。案《古今韵会举要》于宋元之际由黄公绍成书后,“元人陈棠受托将之出版”。百余载后,全书传入朝鲜半岛及日本;其输往朝鲜者,甚且成为“官方及私人使用最为广泛的一部中国韵书”。就其“版式行款、摹雕字样”而言,三部书“显有原刊本与覆刊本的关连性”;而“日本覆元刊本的刻印”尚涉及“五山文化所带来的影响”,尝“被视为……五山版本”。[1]160,162再以宋代任渊、史容、史季温之《山谷诗集注》为例。杨氏自日携回之“朝鲜旧刊本与活字本,皆自宋本翻出”。光绪十九年(1893),江西诗人陈三立往访杨氏,拜观后亟欲购藏旧刊本未果。杨氏最终将之出借供览,“并以……活字本供其翻刻”。光绪二十一年(1895),全书开雕,费时五年始成。期间,杨氏“亲任督校”,除订正“书页错装与文字之脱衍倒讹”,亦据其它版本考其内容,正其谬误。“书页校讫,版片修毕,仍以朱墨刷印一过”;事毕,陈氏“取得全套书版,翻雕底本与……朱印校样本则仍由杨氏收存”。陈氏《山谷诗集注》翻刻本“初印数量无多”,直至宣统二年(1910),经江西劝业道尹傅春官商洽,始同意付之版行,流传广播[1]168,170。他若宋代唐慎微所撰之《经史证类大观本草》及其元大德六年(1302)宗文书院刊本、杨氏在日访得之明覆刊修补本、由武昌藏书家柯逢时影写覆刊之朱印校样本,亦足证验汉籍东传,通行于彼邦,终又回流之文化传播历程[1]164,166。观众仔细检视,自不难了解中日韩三国千百年书缘,以及其间之文化播扬、学术交流、典籍传承意义。
晚清藏书诸名家中,杨氏并非以所蓄图书之量闻名,而系因其携回古籍之珍罕特质与多元内容深获推崇。他初履东京,“书肆于旧板尚不甚珍重”,俟其“购求不已”,日本“好事者遂亦往往出重值而争之,于是旧本日稀”。对此,他庆幸“一人好尚之笃,使彼国已弃之肉复登于俎”[6]473。返国后,杨氏为访求善本佳椠,犹“卖字增其缺,故有一册竭数日之力始能入厨者”。思及个人出身清贫,而搜书艰难,所得“无一幸获者”,他既叹“世之藏书者,大抵席丰履厚,以不甚爱惜之钱财,或值故家零落,以贱值捆载而入”,亦盼所藏“当不使同绛云一炬”[4]27。较之他所称钱谦益绛云楼藏书之惨遭回禄,观海堂旧藏现分存台北故宫博物院、北京中国国家图书馆、湖北省图书馆,并获得妥善照护。此种发展既可维系杨氏搜奇罗逸,望“出所得异本,尽以告世人”之访书初衷[6]470,尤可遍惠士林,扩展古籍学术研究利用范围,当为其藏书之最佳归宿。
以上各节所述,乃本院图书文献处“邻苏观海”特展内容梗概,并其所图传达之杨氏东瀛访书经历、学术钻研成就,以及汉籍东传,终又回流之历史文化现象。展览之设计规划不仅侧重实物陈列,使游观者得以亲炙观海堂藏书之真善美圣,亦强调科技应用,以数字媒体呈现古籍内容,使之多元多样,提升观览兴味。作为国内规模最大的博物馆,台北故宫博物院对于现代博物馆功能定位的认知,自来即以“典藏”为基础,以“维护”为方法,以“研究”为核心,并以“展览”为渠道,以“教育”为目标。此种导向与国际博物馆协会(International Council of Museums,ICOM)所定义之“博物馆”及其任务若合符节:“一所以服务社会及社会发展为宗旨,并对大众开放的非营利常设机构;为了教育、研究、娱乐目的,而征集、保存、研究、传达、展示人类及环境中有形及无形遗产。”[36]在故宫昂首阔步,迈入第十个十年的发展进程中,图书文献处自将终始一贯,弘继往展览策划之风规,亦将全力以赴,以实物展陈与体验活动并行方式,落实现代博物馆文化传承与教育推广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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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peiPalaceMuseumExhibitionofAncientBooksandEducational Outreach:Taking“Lin Su Guan Hai:Yang Shoujing Book Exhibition”for Example
Song Zhaolin
G265
2015-08-10编校:邹婉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