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山
领个女人回家
□王奎山
刘东参加一个饭局半夜时分才散场。骑车回家经过农行前面广场的时候,刘东发现路边坐着一个女人,脑袋抵在膝盖上,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将脸部盖了个严严实实。刘东是个热心人,就停下车问,喂,怎么回事?女人不抬头,也不说话。刘东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呀。
女人依旧不抬头,却哀哀地哭出了声。刘东说,有什么事就说嘛,哭个什么劲。女人还是不说话,依旧哭。刘东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比如说,缺钱什么的。女人摇了摇头。刘东心里有数了,说,哦,我知道了,有家难回,是吧?女人点了点头,停止了哭泣。刘东说,你要是不嫌弃,就到我家将就一夜。我儿子刚刚考上大学离开了家,家里正好空一间房。女人不点头也不摇头,似乎在犹豫。刘东掏出手机一看,都快一点了,说,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要是信不过我,那就恕不奉陪了。说完,刘东按了一下车铃,做了个要走的架势。就在这时,女人站起身坐到了刘东的车子后面。刘东一用力,车子朝前走了起来。
到了家,妻子早已睡了。刘东把妻子摇醒,简单地介绍了几句情况,妻子懵懵懂懂地答应了一声,刘东就去儿子的房间给女人安排床铺去了。
等收拾好床铺,伺候女人洗完手脚睡下,刘东重新刚到自己卧室的时候,妻子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并且已经穿好了衣服。妻子问,怎么回事?刘东把自己如何遇到女人,如何领女人回来的情况再次向妻子讲完之后,妻子盯着他使劲地看了一会儿,酸不拉叽地说,刘东你行啊。刘东说,你什么意思?妻子说,想学你爷爷不是?想一箭双雕不是?
过去,刘东曾向妻子讲过爷爷旧社会的事儿。爷爷在城里上中学的时候,乡下的家里已经娶了妻子。但是,放暑假的时候,爷爷却把在城里认识的相好带回家中,一男二女在一个床上睡,还名之曰一箭双雕。刘东笑笑,说,你胡说个啥,这哪儿跟哪儿呀。妻子不依不饶地说,不就是不在一个床上睡嘛,别的都一样。刘东宽容地笑笑,说,睡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刘东为了讨好妻子,甚至开始给妻子解衣扣。解衣扣的时候,刘东还故意在妻子的胸脯上摸了一把。不料,女人却“啪”一巴掌打在了刘东的手上,大声说,刘东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刘东恳求妻子,姑奶奶你小点儿声好不好?妻子说,我凭啥小点儿声?我做啥亏心事了?再说,这是我的家,我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刘东有些生气,说,你想找不自在不是?妻子火气更大,我就是想找不自在,你还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你把我赶出这个家,想跟谁过跟谁过。刘东一肚子的火,正要发作,卧室的门被人敲响了,只听女人在外面说,大哥,实在是抱歉,我这就走,不给你们找麻烦了。刘东一听这话,赶过去一把拉开卧室的门,朝女人咆哮道,不要走,你一走我倒是更说不清了,你我都是清白的,难道还要怕谁个不成?妻子说,好呀刘东,你们都是清白的,那我倒是不清白的了?我走,我不碍你们的事。刘东吼道,你滚,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你。妻子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发疯似的拉开房门,“咚咚”地朝楼下跑去。
刘东坐在那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突然,刘东抓起身边的一个茶杯,“啪”一下摔碎在地上。
女人默默地把刘东摔碎的茶杯清扫到厨房的垃圾篓里,又给刘东倒了一杯开水,说,大哥,你喝口水,消消气。刘东喝了一口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这日子真没法儿过了。刘东的话不知触动了女人的哪根神经,女人卷起衣袖,指着胳膊上青紫的伤痕对刘东说,大哥,不瞒你说,我还不如你哩,你看看我这身上的伤,然后,又卷起裤腿,让刘东看她腿上的伤痕。然后,女人说,那个人给我立的规矩,夜晚外出,十点之前必须赶回家。今天晚上我们老同学聚会,没等聚会结束,我就打的往家里赶,准知道路上堵车,我一看已经过了十点,干脆就不回去了。回去也是挨,不回去也是挨。大哥,不瞒你说,见到你之前,我连死的心都有。见了你,才觉得人世间还有那么一点点温暖。刘东说,妹子,我也是个怕冷的人呀。女人说,那咱们就靠近点,相互取点暖。说着,女人一下子扑到了刘东的怀里。
(原载《微型小说月报》2014年第12期 辽宁吴德宝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