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夫
一
狗只咬了两声就不咬了。
二姐把半拉大饼子扔给它,它便自顾自地吃起来,二姐便像个小偷一样溜进院。
说是院,其实只有土墙没有门。原来那个木板子钉的门,不知道让谁劈开当了烧火柴,知青点三间房的小院就只有院墙没有门了。
夏天的夜,月凉如水。田野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说不清那是草香、茄子香、黄瓜香、青椒香还是那刚窜燎的玉米香,要开园的甜瓜香。反正二姐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蜂蜜。
门从里面拴着。二姐不走门,她有自己进屋的通道。农村的窗户都是上下两扇。下边的那扇通常镶着玻璃,是钉死的,上边的那扇是能打开的,糊着窗户纸。夏天热,白天打开窗子通风,晚上怕蚊子小咬进来,再关上划死。也怕有人钻进屋来,偷人偷东西遭到不测,屯子里的丑嫂就是一天晚上没划上窗户被人进屋把她偷了的。
虽然这事丑嫂没说,可那个男的到处显皮呀,显皮的大伙都知道,都看出丑嫂和生产队的杨队长好,处得近便。
二姐悄悄来到窗前,蹑手蹑脚地爬上凳子。
那凳子是她晚上临出去时放在窗前的,上了凳子,拨开窗子,就能翻窗进屋。虽然屋里有好几个姐妹,但这时候都睡得跟死狗似的,谁也不会注意。她以为自己做得是天衣无缝,最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了。
可哪有不透风的墙呵。二姐这些天来神神秘秘的举动,早被姐妹们察觉了。调皮的亚琴要和她开玩笑,把那只一模一样的三条腿的凳子放在了窗前,换下了那只四条腿的好凳子。
二姐不知道凳子被调了包,她像往常一样,轻盈地跳上凳子翻窗子。可她的脚刚踏上凳子,还没等使劲翻窗子,凳子便被踩翻了,二姐妈呀一声摔倒在窗前。
屋里炕上装睡等着看热闹的姐妹们哄堂大笑。小华见二姐半天没起来,知道摔重了,急忙披上衣服跑到门外来拉二姐。
二姐有点恼羞成怒,骂了声:“谁这么缺德呀!”
屋里顿时没了声音。
二
知青点三间房,东边睡男生,西边睡女生。女生那边的动静,男生也都能听得到。
大军此刻还没睡实。
他听到了有人摔倒的声音,正寻思这是谁呀,半夜三更的还出去。又听到了二姐“谁这么缺德呀”的骂声,便知道二姐夜里出去了。就想,不知二姐摔没摔着,摔得重不重,想出去看看吧,又不好意思。又听到二姐妹妹小华的声音:“二姐,是不是摔着了,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出去干啥。这放着门不走,跳啥窗户哇?”
大军想也是,有门不走,跳啥窗户哇。又一想,二姐这么晚出去能干啥去,准是有啥事吧,啥事呐?那帮女生深更半夜不睡觉,笑啥呐?
第二天下午称粮,保管员推来个大秤,大伙都跳上去秤体重。好家伙,那帮女生没有超过一百斤的,就数二姐最重,一百二十斤,比自己这不到一百二十斤的大小伙子还沉,二姐咋这么沉呢?
保管员二老刘挤挤眼睛朝大军说:“你还看不出咋地,二姐称的那是两个人的分量。”
大军岁数小,不但看不出,也想不出二姐一个人跳上秤,称的咋会是两个人的体重。他疑惑地朝二老刘瞪起眼睛。二老刘眯起眼睛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小生荒子,啥也不懂。”大军仍旧想不明白,小生荒子是啥意思呢?
三
田野里的瓜熟了。
二姐和小毛哥的爱情也熟了。晚上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多,约会的时间也更长了。
小毛哥是回乡青年,叫梁秀生,小名叫小毛,农村人都这么叫,知青们也跟着。原来他在镇上的中学念初中,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后来闹起文化大革命,不兴上高中考大学了,小毛哥也只好回到生他养他的江湾屯做了回乡知识青年。
春节演戏,小毛哥是个骨干,知青点里二姐也是个骨干。两人都被抽到村剧团排戏,先说排《小二黑结婚》,让小毛哥演二黑,二姐演小琴。二姐不干,说那都是啥时候的事了,现在都文化大革命了,婚姻早都自主了。咱排革命样板戏吧,排一段《红灯记》,我演李铁梅,小毛演李玉和。又一想,不行不行,那小毛不成我爹了。小毛嬉皮笑脸地凑上来说:“行,别说演你爹,就是演你爷爷我也乐意。”二姐就当胸给了他一拳,半嗔半怪地说:“去去,别跑我这来捡便宜。”
最后商定演《白毛女》,就是那个当时特流行的舞剧。二姐演喜儿,小毛演大春。
小毛人长得白净,五官端正,嘴上留着一丛小胡子,在农村那绝对是帅小伙,大伙都说行,小毛演大春准行。可排起来犯难了。那舞剧大跳、平转、前鹤式后鹤式的,得有点真功夫哇。二姐勉强还能比划两下,小毛一下也比划不了。小毛说啥也不干了。说:“要不你跳独舞得了。”二姐一看跳独舞她也不是个呀,就说:“咱唱,连唱带比划,来那段‘北风吹,扎红头绳。”小毛乐了,说:“这段行,我还演你爹。”二姐就笑着朝他挥了挥拳头。说:“我叫你爹你愿意呵。”小毛就笑笑低下头说:“咱可不愿意当爹,咱可不干那傻事。”
两个人好像那时就都有点那个意思了。
接下来组建大秧歌队扭大秧歌。
那时候过年没啥热闹,没有电视、没有舞厅、没有练歌房、没有酒吧咖啡厅,全靠扭大秧歌调节情趣。那唢呐一响,吹得人心里都毛了,大人小孩都往屋外跑,挤挤插插地去看大秧歌。不是还有那么一首歌嘛,“挤挤喳喳往外蹽,一只鞋踩丢了,光脚丫,多难瞧,情郎哥看见我的小脸往哪儿搁”,说的就是男女青年借过年看秧歌搞对象的事。那时扭秧歌的就借机走街串户,挣点零花钱。没有钱的抓几把糖块,给点花生瓜子也中,不过是图个热闹。
知青点的姑娘小伙子都参加了秧歌队。扭得不好的就扮上推车的老汉、坐车的小媳妇、猪八戒孙悟空、许仙白蛇啥的在队伍里边混。卫东还扮成拿个大烟袋的老蒯,头上插一朵红花,嘴角点个痦子,满队伍乱串。
可是谁也没有小毛哥和二姐扭得好哇,俩人因此成了秧歌队打头的。
那时侯的秧歌队全仗打头的。扭啥花样、编啥队形、走啥路数都得看打头的。秧歌比赛也比打头的。
江湾屯秧歌队有小毛哥和二姐当打头的,就像两块吸铁石,吸引了十里八村的人都来看江湾屯扭秧歌。都说那俩打头的绝了。男的像《白毛女》里的大春、女的像《白毛女》里的喜儿,别提多俊了。
那时侯,样板戏就八出。顶数大春和喜儿着农村人喜爱。说大春是所有姑娘的偶像,喜儿是所有小伙的梦中情人一点也不过分。要说谁谁像大春和喜儿,比现在得了奥运冠军都令人羡慕。就是小毛和二姐的秧歌队,拔了公社秧歌比赛的头筹。两人因此成了江湾屯里的名人、红人。
秧歌一天天扭下去,两个人的感情也一天天深起来。到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的时候,两个人已离不开了,一到晚上就更看不见踪影。
有人说在村头大榆树下见过他俩,有人说在通往镇上的毛毛道上见过他俩,也有人说在丑嫂家的柴禾垛旁见过他俩。
四
叫大军不解的是二姐那么俊俏个人,咋爱上了农村户口的小毛哥呢。小毛哥长得再好,再白净,吃的也不是城镇上的红本粮呵,住的也不是城里的红砖房呵。
江湾屯的知青点开始二十多人,人一批批地走了,回城了,进工厂了。有的上了大学,有的当了工人,有的参了军,眼下就剩下这五男四女了。男的剩下了四海、向阳、卫东、国忠和大军,女的就剩下淑芬、亚琴、二姐和小华姐俩。
二姐大号叫张秀华,妹子叫张明华。屯里人一开始叫她们大华、小华。二姐在家排行老二,她上边还有个姐姐叫张曼华。因为她岁数比谁都大,大伙就都随着小华叫二姐了。
二姐比大军长三岁,大军也跟着大伙二姐长二姐短地挺亲的叫着,可心里却不把二姐当姐。
二姐在学校时是文艺骨干,能说能唱,毕业那年考上了地区艺校的“小科班”,学习评剧专业。可还没等报道,就闹开了文化大革命。学生都不上学了,二姐的“小科班”也黄了。她当了三个月造反派广播站的播音员,成天喊那“红卫兵同志们,革命造反派的战友们”,然后就是“最高指示”和这个勒令、那个禁令的,从早晨闹腾到晚上,高音喇叭尖啸刺耳。
挨累不说,最难缠的是那个造反派的司令。动不动就单独找她谈话,还动手动脚。虽说是革命战友吧,可二姐见他一点儿也不亲。那个司令比她大三届,酒糟鼻子、一脸疙瘩,一看就是荷尔蒙过剩。
一天晚上播音完了,司令提出到他办公室坐会儿,说找她有事,二姐不知是啥事,就随他进了屋。那司令随手就把门插上了。说:“都是革命战友,咱们亲热亲热吧。”二姐不干,说:“革命战友是干革命的,哪能干这种下流事呐。”那司令说:“啥下流事啊,干革命总得有付出吧,革命战争时期甚至连牺牲生命都在所不惜。”二姐说:“那也得分干啥,要是在上甘岭,死了也值个。”司令就举出解放前地下工作者在一块闹革命闹成夫妻的例子开导她。二姐说:“那是啥时候,这是啥时候。”司令说:“啥时候都是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领导下!你难道对毛主席也不亲?”二姐说:“咋不亲,我对毛主席咋不亲?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差啥我对毛主席不亲呐。”司令就说:“还是的,咱们都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下干革命,在这儿,我就代表革命路线,你和我亲亲咋就不行?”二姐说:“就是不行,你代表不了毛主席。”
司令见劝说无效,就要霸王硬上弓。可司令干瘦枯矮,二姐拿出革命造反派“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精神,一使劲,就把司令推了一个大仰八叉,然后夺门而出。
以后,二姐再没去那个广播站,当起了逍遥派,再以后她随着第一批知识青年下了乡。
五
大军和二姐在一个学校,又住前后院,就一块下了乡。他妈说:“也好,前后院住着有个照应。”
二姐对大军还真是挺照顾的,像对小弟弟一样,无微不至。
有时给他洗衣服、洗袜子、洗床单。还指着床单上大军“跑马”跑下的“涸漏”逗大军,说:“大军,你还会画地图呵。”说得大军脸通红,啥嗑也没有了。有时做饭,还多给他留个胳膊弯长的大饼子,抹上酱、夹上葱心,说:“你年轻正长身体,多吃点。”
二姐还把她哥在部队里拿回来的军帽、毛主席像章送给大军,还送给他一套红宝书。那年头有顶绿军帽可不得了,大军戴上可神气了。户里的卫东、四海要戴,大军不给,大军说:“这是二姐送给我的,哪能给你们戴。”四海和卫东就说:“二姐咋单送给你军帽,不给我们?”大军说:“我叫大军,又是二姐的邻居。”四海和卫东就说:“不对,二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说得大军也动了心思。
虽说是知识青年,可都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小伙子,再加上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接受的都是男男女女的那些个事。有一回,队长骂了队里的老娘们几句,老娘们不干了,硬是把队长按倒扒裤子,裤子扒了不算,还把队长的家什弄硬了。看得知青们脸红心热。有这样的教育,再不懂事的小生荒子也开了蒙了。
大军就想,二姐肯定是对自己有那个意思了。
可他偷偷地看二姐,二姐还是那么风风火火地帮自己干这干那,干完转身就走,一点也没有卿卿我我的意思。
一次,大队所在地的“五棵树屯”放电影,江湾屯知青点的人都去了。看的是“老三战”之一的“南征北战”。四海对张军长李军长的对话最感兴趣,动不动就说“请你再坚持最后五分钟!”“请你再坚持最后五分钟!”
大军却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二姐对他的感情。
看完电影回来,他就默默地走在后头,渐渐地就离开了大帮儿。二姐见大军不见了,就回过头来找他。一个劲地问大军咋地啦,走不动了?
大军就用那火辣辣的眼神瞅瞅二姐,两只手插在裤袋里。他们走的是庄稼地里的毛毛道,垄沟垄台地,走上去一耸一耸的,二姐苗条的身影在就大军面前晃动,一耸一耸的,大军的心也跟着一耸一耸的。耸来耸去,大军的裆里就有了变化,有点磨挺了,大军就用插在裤袋里的手紧紧攥住了它,然后站在了那里。
二姐回过头问他:“咋不走了,累了?”
大军点点头,说:“有点累。”
二姐就过来给他擦汗,说:“累了咱姐俩就歇一会儿。”大军仍旧用那火辣辣的眼神瞅着二姐,咽口唾沫说:“二姐,你喜欢我不?”
二姐瞅他一眼,笑笑说:“跟自己兄弟似的,咋不喜欢。”
“不!”大军说,“我说的不是兄弟和姐姐那种喜欢!”
二姐愣了,说:“那是啥?”
大军张了张口,却啥也没说出来,只得又使劲咽了口唾沫。
望着大军那火辣辣的眼神,二姐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用异样的眼神瞅了瞅大军说:“大军,你想啥呢?!”
大军镇静了一下说:“二姐,咱俩好吧。”
二姐一愣,说:“你说啥呢?我是你姐,我比你大三四岁呐!”
大军不顾一切地说:“啥姐不姐的,我不管,我就想和你好!”
二姐就撂下脸来说:“大军,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二姐一转身走了。
大军连忙追上去说:“二姐,你不愿意,算我没说。”
六
东北的春天“春脖子”短,过了冬天就是夏天,春天仿佛一眨眼的工夫就过去了,热死人的夏天紧跟着就来了。
这些天,二姐就想吃酸的。可现在是啥时候了,都快入伏了,那酸杏子、酸枣子早没了。
小毛哥说:“有招,走,我领你上瓜地。”
瓜地看瓜的人叫二柱子,傻了吧叽的实心眼,一条道跑到黑的主。队长告诉他,除了他以外,谁来要瓜也不能给,指着这瓜出钱呐。二柱子就认真执行,他爹来了也不行。
小毛哥领着二姐来到瓜地,说:“要两个潲瓜。”
这潲瓜也是瓜的一种,不甜,酸了吧叽的,正合二姐口味。
二柱子说:“不行,瓜没熟。”
小毛哥说:“没熟正好,我们就吃那没熟的。”
二柱子说:“不行,没开园呐。”
小毛哥说:“我们就找俩潲瓜,开不开园能咋地。”
二柱子说:“一个也不行,队长说了谁要瓜也不能给,不然扣我工分。”
小毛哥就说:“队长也没在这儿,谁也不知道,那瓜也没个数,我们就要两个潲瓜。”
二柱子脸一拧,脖子一梗说:“就是不行!”
二姐见说不通,就上前叫了声“大哥”,说:“给我们两个吧,队长要知道了,扣我工分,我擎着。”
二柱子瞅了二姐一眼,说:“那得看咋整。”
二姐说:“咋整呵,我就想这潲瓜吃。”
二柱子就又瞅了二姐一眼,突然笑了。
别看二柱子傻,可男女之事还是明白的。三十七八岁了,还没混上个媳妇,就对那事想得紧。有时想疯了,就自己想招把问题解决了。
就见他逼上前来嘻嘻笑着说:“咋整你还不明白?”二姐明白了,二姐羞红了脸,一边后退一边朝二柱子喊起来,“你干啥?二柱子,你不要脸!你要干啥?”二柱子依然嬉皮笑脸地逼过来。
见二柱子要下道,小毛哥上前一步挡在二柱子和二姐中间,说:“二柱子,你想干啥?”
二柱子说:“也不想干啥,就想和你媳妇睡觉,你答不答应吧,你要是答应了,这一地瓜都归你了。”
小毛哥急了,骂道:“二柱子,你还是不是人啦,当着我的面,竟敢打我媳妇的主意!”
二柱子不笑了,说:“这算啥事呀,你看看人家丑嫂。”
二柱子说的丑嫂是小毛哥的表姐。丑嫂可能小时侯丑点,她爹给她取了名字叫丑丫,说是好养活。可女大十八变呐,丑丫越大出落得越漂亮了。嫁人后不能再叫丑丫了,大伙便开始叫她丑嫂。出了那事以后满屯子人都拿丑嫂说事,可没想到二柱子也拿丑嫂说事。
小毛哥更急了,说:“二柱子,你找挨揍哇?”
二柱子不怕小毛哥揍他,他五大三粗的,知道小毛哥不是他的个。就说:“少跟我扯这个犊子,还想要瓜还想啥也不搭呵,哪有那便宜事。”二柱子没学过政治经济学,可那时候就知道商品的交换原则。你不是想吃瓜吗?你得拿啥和我交换。
小毛哥知道打不过二柱子,只好恨恨地说:“好!好!你有种,你等着!”就一边后退一边领着二姐走了。
丑嫂听说了这件事,说:“别着急,看我的。”
丑嫂特别喜欢她这个表弟,按现在时髦词说,她有点暗恋她这个表弟。又见表弟找了个如花似玉的知青当媳妇,更是中意这个表弟,逢人就夸表弟小毛有出息有能耐。正寻思没法帮他呐,机会来了。就说:“不就俩潲瓜吗,你等着。”说完就穿着大花裤衩子上了瓜地。
到了瓜地,二柱子正躺在那晒太阳呐。
丑嫂踢了他一脚,又朝他裤裆处点了一下说:“大兄弟,瓜熟没熟哇?”
二柱子说:“没熟。”
丑嫂说:“没熟?”
她不信地扁扁嘴。一转身,看见瓜窝棚旁边的瓜籽、瓜瓤和瓜尾巴了。就说:“瞧瞧,你都开吃了,咋还说没熟!”
二柱子就嘻嘻笑了,说:“这么大片瓜地,哪能没几个熟的。”
丑嫂说:“还是的,能给嫂子摘两个吗?”
二柱子说:“不行,队长不让。”
丑嫂说:“啥行不行的,队长又不在这儿。”
“那也不行,队长知道要扣工分。”
丑嫂见二柱子死盯着自己的奶子,突然一转身把大花裤衩子往下一褪,旋即转过身来,挑逗地说:“二柱子,白不白?”
二柱子傻笑着说:“白、白!”
丑嫂说:“白还不快去摘瓜!”
二柱子不动秤,说:“还想看。”
丑嫂说:“看啥呀,一会儿让你看个够,再让你动点正格的,尝尝鲜,中不中?”
二柱子眼睛顿时瞪老大,不信地问丑嫂:“真的?”
丑嫂说:“真的,快去吧。”
二柱子就拎着土篮子乐颠颠地跑进瓜地里去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摘了一土篮香瓜。
丑嫂挨个捏捏、看看,见没有潲瓜,就说:“再摘俩潲瓜”。二柱子不干,说:“完事再摘。”
丑嫂说:“急啥,还能差了你事吗?”丑嫂非让他去摘潲瓜,二柱子不情愿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