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学世界追求精神的高度
——“史铁生的精神世界与文学创作”研讨会综述

2015-11-14 22:27马海娟
小说评论 2015年1期
关键词:史铁生陕北文学

马海娟

在文学世界追求精神的高度

——“史铁生的精神世界与文学创作”研讨会综述

马海娟

2014年10月13日,在当代著名作家史铁生逝世四周年纪念日即将到来之际,由延安大学文学院、写作之夜丛书编委会、中国对外翻译出版有限公司和延安市作协共同主办的“史铁生的精神世界与文学创作”研讨会,在延安大学举行。

当年北京赴延川“清平湾”插队知青、史铁生生前好友、《写作之夜》丛书编委会代表,以及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河南大学、延安大学等部分国内外知名的史铁生研究学者共计80多人参加了研讨会。《北京青年报》、《陕西日报》、崔永元“知青口述实录”剧组、浙江卫视、《三秦都市报》等诸多媒体参与了会议报道。陕西省作家协会、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发来贺函祝贺。

本次会议大会开幕式由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延安大学文学院院长梁向阳教授主持,他说聚集在史铁生曾魂牵梦绕的黄土地上,在延安大学举行这次研讨会,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这次活动既是对史铁生先生最好的纪念,也是深入探究其精神世界与文学创作特征,为中国文学的繁荣与发展提供经验的重要活动!之后,延安大学校长崔智林教授、延安市人民政府副市长郝宝仓同志、大会主席、延川“山花作家群”发起者、著名诗人曹谷溪、北京《写作之夜》编委会常务副主任、著名编辑家岳建一等先后致辞。

与会代表围绕“史铁生的精神世界与文学创作”等诸多专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史铁生陕北插队经历、身体的残疾与其作品的同构

史铁生是一位从黄土地走出的作家,短暂的陕北插队经历和身体的残疾,对史铁生的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山花作家群”发起者、老作家曹谷溪先生深情回忆了史铁生的“清平湾”岁月,与“清平湾”的乡亲之间的“掏心”般的感情,解答了“史铁生为什么能写出如此感人作品”的缘由。会议的总指挥、与史铁生同时插队的庞沄先生说,他和史铁生们插队陕北是幸运的,这段生活让他们深切体会了生活的苦难,也让他们领略了陕北文化的深厚与古老。而史铁生的残疾,也使史铁生对人生、人的生存有了更深的感悟。北大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何怀宏在《一个人怎样进入历史》的发言中认为,史铁生因为“认识到自己身体上的残缺性、有限性,有了一种对永恒的渴望。他的写法似乎越来越虚了,他的思索,从此岸起,仍然关心此岸但是伸展到彼岸。从单纯的事实扩展到了更有意味的心灵的真实、灵魂的真实。”著名文艺评论家解玺璋认为,史铁生是在体会了残疾之后,去投奔完美的,写作其实就是对于残缺的不甘心,也就是对于这种残缺的超越。史铁生的挚友、会议的组织者、《写作之夜》编委会主任孙立哲先生在认为,陕北插队的经历,陕北非常朴实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纯洁的关系,带给史铁生一种崭新的生活体验和心理感受,是早期史铁生人文认识的起点,对史铁生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但后来史铁生有一个转化,转化以后,他就超脱了历史的局限性,展开了他的思想,看到一种困境,在困境中必须还要活得精彩,由此展开了对人生的残疾和痛病的普遍性。参加会议的延安大学的青年教师申朝晖、王雷,研究生张健、林娜等也围绕史铁生与陕北历史文化的关系、史铁生创作的人生母题等话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显示出史铁生研究的学术边界正在不断扩展。

二、解读史铁生悠远而高贵的精神世界

本次会议的核心话题是“史铁生的精神世界”。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孙郁教授在《提问者史铁生》的论文中认为,作为“提问者”的史铁生,“提问的几乎都是一些属于最棘手的难题:存在与乌有、纯洁与罪过、询问与走失,答案也许没有,但他依然带着遗憾,以“诗意的挣扎和反抗”,以“思想的明快”向着未知的陌生的领域挺进,“挑战、面对虚无”,以实现自我拯救。在这个过程中,他挣扎世俗语言的束缚,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没有逻辑的、非奴隶的、包含自我的语言,以使自己“回到自己”。但是他的提问没有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传统进入非常惨烈的世界,笔端突然滑向了充满了温情的属于托尔斯泰传统的那种审美逻辑里面来。他认为在这一点上史铁生既超越了世俗的话语逻辑,但是又保留了我们世俗社会最好的精神,越界而又操守、反叛而不怪诞,在黑暗里沉思而终身留意光明。海南省文联主席、著名作家韩少功在《我读史铁生》的书面发言中深情回忆两人的友谊,认为史铁生的精神圣战没有民族史的大背景,而是以个体的生命力为路标,孤军深入,默默探测全人类永恒的纯静和辉煌,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指我们内心深处哪些最尖端也最终极的价值悬问。史铁生尊重欲望但并不一味主张放纵欲望,倡扬自由但更多地用爱愿来补充甚至诠释自由,对市井化的放辟邪侈同样保持了深深警觉。文艺评论家、河南大学胡山林教授的《史铁生的灵魂深度》盛赞史铁生是中国当代最有灵魂的作家,他的灵魂深度主要体现在自我省察(直接与间接的自我剖析)、自我拷问、自我忏悔、追随心魂、与神对话等五个方面。这种深度大大提升了中国当代文学的高度。文化学者王克明的《史铁生的写作让文学回到文学》认为史铁生的“写作之夜”是“自由之夜”,开出了生命的广阔,通向了精神的家园。他的自由反映在“不要坚定立场而要坚定诚实”的立场观、“写作只是写作者的怀疑,寻觅者的寻觅”的对象观、“心魂才是自由的起点”的生活观、“异端的权利不被剥夺是普遍的原则”的真是观、“一旦独尊某术就是牢狱”的标准观、“文学是自由的思想,自由的灵魂”属性观等方面。王克明认为,史铁生的的写作是一种“使文学回到文学”的自由写作,也是他对民族文化做出的最大贡献。”入手,梳理了史铁生对于写作的认识,经历了由为母亲的尊严写作,到终极发问和终极关怀的、不断深化的过程。从表层看,史铁生的写作以1996年划线,之前偏重与感情和经验的,之后的叙事更突出思辨的色彩。深层差异则在于,“当白昼的明智与迷障那个都消散了以后,黑夜要用另一种眼睛”、“是对生命意义不肯放松的累人的眼睛”看世界。这样的写作或眼睛,不看重成品,看中的是受造之中的那缕游魂,即人的精神性存在。他把史铁生的写作称为“神性写作”,这种神性穿过不见底的黑暗,渐渐地消散,从而发现生命根本的处境。著名作家甘铁生《浅析史铁生的文学视角》认为,史铁生的创作视角分为早期和后期两个截然不同的视角。在1985年以前,围绕着自己的生活历练为蓝本,题材主要是社会现象、社会心理、残疾人的生活和自己的亲情以及对人生、爱情等人文问题的思考,这些创作当然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成功,并且获得了广泛的赞誉。但此后,他很快发现了自身的局限性。他本身残疾,他通过想象来充实自己的生活。其实这种想象就是对生活的一种折射。他选择了透视自己的精神内心,看重人的灵与魂、体与魄的世界。史铁生这种魂魄分离又互相对话的写法,打破物我和生死的界限,结果进入一种无往而不快的境界,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史铁生的创作,就精神意向而言,充满了强烈的超越界限的意识,即是超越现世生命的认知、痛苦和快乐以及种种困扰人生的问题,并且以此作为文学创作的精神基础。著名评论家李建军在《作为世界性和人类性现象的史铁生》的书面发言中认为,在中国当代作家中,史铁生无疑是最具爱的情怀和能力的作家,也是最具理想主义精神的作家。面对他者和生活,他的内心充满深沉的忧悲情怀和博大的爱愿精神。他具有“匡正”现实生活和建构理想生活的文化自觉,试图通过写作积极地影响人们的“心魂”和内心生活,教会人们如何有尊严地面对苦难与死亡,如何积极地与世界和他人保持爱的关系。所以,他虽然多以自我的苦难体验为叙写内容,但却超越了个人经验的狭隘性,表达了对人类命运的深刻理解和深切关怀。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博士生顾林的《史铁生的上帝观》认为史铁生的写作主题就是信仰与救赎。她认为史铁生在救赎的意义上强调了上帝信仰的价值。史铁生借助上帝理解生命之苦难,升华苦难,也意识到上帝的信仰对于国家和我们这个民族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她认为史铁生格外强调关于上帝一方面是基于他对于人性的认知,其次是他看到了中国社会与文化集权的病根,曾经的造人为神所带来的巨大的历史灾难。所以史铁生强调指出,人是有限的,人只能走向上的路,却永远不能抵达终点,由此便倾向于精神的自我完善。任何人都不应该被视为神,人言不应该被当作神命,一切的偶像崇拜将使信仰误入歧途。同时,她也提出了她研究中的困惑,比如在史铁生的思想中是否残留着宿命论的色彩;在有限和无限的前提下,那么人的精神和神性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著名文学翻译家叶廷芳在《当代作家的精神与坐标》中认为,在我们这个时代中,史铁生是一位守护我们这片文学净土的忠诚卫士;是一个坚守精神守望的忠诚思想者;他以一己的地狱之灾的经历和代价,建造了属于我们大家共享的天堂。与史铁生一起插队的朱珍珍认为,史铁生留给世人的精神遗产有微笑面对人生;善良和宽容待人、待己;具有坚强的意志。原《十月》文学杂志副主编、著名编辑家张守仁则坚信,铁生的身体和肉体尽管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精神、他的心灵、他的灵魂依然温暖着我们,陪伴着我们。史铁生的的作品和精神是不朽的!著名编辑章徳宁、著名査建英也围绕史铁生的生活经历和文学创作发表了感言。

三、从文本回望史铁生的独特书写

在本次会议上,除了对史铁生进行宏观的精神世界的研究外,学者们还通过细读或探究史铁生的部分文本的方式,走进史铁生的文学世界。延安大学文学院教授惠雁冰博士以知青文学的文学史价值为切口,以《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为例,认为史铁生笔下的陕北对他有一种类似于文化母土的意义。史铁生的作品不同于一般知青文学沉浸于对个体命运的悼怀与抗争的书写,而呈现出个体与插队生活的圆满融合,风格温婉舒缓,是因为史铁生浸透了陕北的精神骨血,扣准了陕北文化“诗意化解一切苦难的宁静与坦然”的脉搏,并深刻认同了陕北文化的核心元素,继而使之成为支撑史铁生后来创作及面对人生困境最重要的文化基础与精神参照。原《青年文学》编辑、著名作家牛志强在他的《关于詹牧师的报告文学》中认为,史铁生的小说在对中国知识分子的思考和透视上具有相当透彻的深度与高度。他认为詹牧师有“作品的主人公”、“中国当代知识分子的典型”、“我们人人都是詹牧师”三重含义,他还系统分析了詹牧师的文化基因,即古代士人的精神的道统;五四新文化和新文学运动的救国、图新、文化发展的影响;西方基督教文化的影响。他认为“史铁生之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思想资源,也是非常重要的、激发民族精神的动力。延安大学文学院青年教师李军峰以《务虚笔记》和《我的丁一之旅》为例,展现了史铁生作为当代思想家的独特叙述风貌。他认为,这两部作品以上下卷的构型,共同关注了偶在个体的伦理诉求,结构着人类伦理命题的现代系列,既揭示了文学写作的本质属性,也体现出现代语境中个体探索的种种困惑,可谓之“底线思维写作”。

在这次会议上,史铁生的生前好友、评论家、编辑、读者和新朋故交,用文字的方式,以心灵互通的真实,以各个不同的视角,建构了通向史铁生精神内核的种种通道,以此来告慰这位作家的在天之灵,并重估他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重要意义。之后,解玺璋和王克明还为延安大学师生做了题为《史铁生的读书与写作》《北京知青心目中的陕北方言》的学术报告。

会后,会议代表还专程赴延川县关家庄村史铁生故居举行了纪念活动。

马海娟 延安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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