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运恺
解读《弗兰肯斯坦》中玛丽·雪莱的生态思想
张运恺
内容提要:玛丽·雪莱在创作《弗兰肯斯坦》的过程中有意识地融入了自己的生态思想,探讨了她所处时代科技、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指出科技发展不应盲目,而是要注重人性,否则人会逐渐异化,人性扭曲,继而成为科技的牺牲品。要摆脱异化,就要积极地融入自然,因为自然具有治愈心灵创伤的神奇疗效。与此同时,人们还应加强人文学科的发展,培养个人对自然的感悟,认识自然的重要性,树立正确的生态观,只有与自然科学的发展结合起来才能保持完整的人性。
科技 人 自然 异化 人文学科
玛丽·沃尔斯通克拉夫特·戈德温·雪莱(1797—1851,以下简称“玛丽·雪莱”)是英国浪漫主义时期的一位重要作家,小说《弗兰肯斯坦》是其代表作,自1818年问世以来一直受文学评论家关注和文学爱好者青睐。该小说也曾多次改编成戏剧和电影。长期以来,《弗兰肯斯坦》被归为哥特小说的行列,而后又被看作是科幻小说。到目前为止,对该小说的评论所采用过的文学理论主要有叙事学、女性主义、心理分析和神话原型批评等。生态批评作为当下较为流行的文学理论已被越来越多的人用来解读各种文本,《弗兰肯斯坦》也可以借助这一理论来赋予其新的诠释,因为生态批评主要探讨的是文本中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问题,而玛丽·雪莱在这部小说里恰好涉及了这一点,因此通过对该文本的分析我们能够了解作者的生态思想,为解读该作者的其他文本奠定理论基础。
玛丽·雪莱之所以能够在100多年前创作出《弗兰肯斯坦》这部小说以及维克多这一主要人物,与她当时所处的特殊时代及她本人的家庭背景和亲身经历是分不开的。
玛丽·雪莱生活在19世纪初的英国,当时工业革命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科学技术突飞猛进,新生事物层出不穷,尤其在天文学、地理学、物理学、化学和生物学等自然科学领域有重大突破。但是,许多人对科学的认识存在偏差和误解,认为作为主体的人类,只要掌握了科学技术的法力,就可以任意塑造天地,征服自然,为我所用。正如赫胥黎在悼念达尔文时所讲的那样:“这是一个一切梦想都能实现的时代,一个颂扬我们不断拓展的对自然界的征服时代。”这样的思维模式自然会导致人类自我意识的膨胀,无所顾忌地去拓展科学的疆界。以维克多为例,他进行科学研究的目的就在于“不断有所发现,创造奇迹”。与此同时,工业革命也推进了英国在海外的殖民扩张,正如《弗兰肯斯坦》中的沃尔顿船长一样,许多人借用科考的名义,不断在海外探险拓展新的殖民地,他们所到之处攻城略地,贪婪掠夺和无尽消耗资源,带来的不仅是生灵涂炭,更是自然的遭殃。玛丽·雪莱从小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耳濡目染,逐渐意识到这种过热过快不计后果的盲目发展背后注定危机四伏。
同样,在19世纪初的英国,浪漫主义运动正在兴起,英国浪漫主义文学得到了辉煌的发展,资产阶级的自由、民主思想深入人心。玛丽·雪莱出身于文学氛围浓厚的家庭,她的父亲威廉·戈德温是一位著名的政治理论家,介绍她结识了许多文化名人,并鼓励她很早就走了上文学创作的道路,而她的丈夫,诗人珀西·雪莱就是英国浪漫主义文学最杰出的代表之一,这一切都对她的文学创作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浪漫主义推崇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对启蒙运动以来极端盲目的崇拜科技理性、割裂人与自然的思潮进行了深思。玛丽·雪莱深受浪漫主义生态观的影响,这是她本人生态思想形成的主要原因。当然,包括珀西·雪莱在内的浪漫主义诗人并不是一味排斥科技的发展,相反,他们对其进展表现出了浓厚兴趣和极大关注。玛丽·雪莱在《弗兰肯斯坦》的序言中就指出她这部小说的创作灵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对当时电学实验的一次探讨。她指出《弗兰肯斯坦》是在1816年夏天一个暴风雨夜晚她受梦境启发而创作出来的,但这个故事并不是凭空编造出来的,而是当时她偶然听到了拜伦和她丈夫在一次交谈中讨论了“各种学说观点,其中一点便是生命起源的本质,以及能否发现这一本质以创造生命”(5)。这一讨论与1803年阿尔蒂尼所做的电流刺激肌肉实验有关,当时他当众通过电流刺激刚被砍下的囚犯头颅,使其“下颚开始颤动,面部肌肉变得扭曲,左眼慢慢睁开”,这一实验在当时引发了社会上很大反响。之后许多科学家开始通过对低等动物进行实验,尝试使溺水的人复苏以及利用电击使猝死的人复生等手段来探索生死问题。无独有偶,1815年,也就是创作《弗兰肯斯坦》的前一年,玛丽·雪莱曾梦见自己死去的女儿又复活了。那么死者能否复生?生命能否自发地产生于无机的物质?这确实是值得探讨的问题。《弗兰肯斯坦》就是在对生命起源的讨论中应运而生的。玛丽·雪莱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思考,从而对科技的发展表现出了一种担忧。
小说主人公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家境殷实,父亲慈爱,未婚妻温柔漂亮与他情投意合,他本人又在喜欢的大学里攻读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可以说他的前途一片光明。然而,他那种“锲而不舍的学习劲头,而且还有那种不问好歹、凡事都要涉猎的盲目劲头”(26),把他逐渐引入悲剧的深渊。他不断探究生命的本源,出于好奇和好胜,创造了怪物。维克多的初衷是要造一个“新物种将尊[他]为造物主和生命之源,这一物种的各种欢乐和杰出的天性都是[他]赋予的,[他]比所有的父亲更无愧于孩子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感谢”(40),可结果却造出了一个有着“浑黄的眼睛,喘着粗气手脚抽搐”(48)的怪物。它一身黄黄的皮肤勉强包住皮下的肌肉和血脉,飘拂在额前的头发乌黑发亮,一口白牙闪着珍珠般的光泽,配上他那枯黄的肤色、直挺的黑唇,以及嵌在眼眶里的湿漉漉、浑黄的眼睛,这副尊容绝无杰出可言。而这怪物魔鬼般的杀人行为给维克多造成了巨大的无可挽回的伤痛。怪物先后杀害了维克多的弟弟、冤死了他的女仆、残杀了他的好友和未婚妻,害得他四处漂泊,寻求报复。维克多本想利用科学知识为自己服务,没料自己却成为了科学的牺牲品,被自己的创造物所左右,逐渐走向异化的边缘。在历经磨难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悲剧的根源,所以在被沃尔顿船长营救后,他语重心长地告诫船长:“我的不幸是同这些研究相联系的,一旦我放弃这些研究,就会得到幸福”(220),“知识的获取有多么危险,比起雄心勃勃却又力不从心的人来,那种以为故乡就是整个世界的人真不知幸福多少倍!”(224)
玛丽·雪莱借维克多之口对知识和科技的作用提出了质疑。当然,作者并未简单地将科技全盘否定,而是主张将科技发展与人性结合起来,“如果一个人从事的研究工作,竟会削弱自己对别人的爱,败坏自己的生活情趣,无意去领受那种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纯朴的人生乐趣,那么,这种研究势必不是正当的,也就是说,是不应该费神去做的”(47)。的确,科学研究并非生活的全部,我们应该发展科学,但任何时候都不能让科学凌驾于人性之上,否则将是本末倒置。因为,科技的发展是为了使人性的发展获得更广阔的空间,而不是去束缚、阻碍人性的发展。玛丽·雪莱的这一观点无疑是对她所处时代科学发展过快过热,甚至过于盲目的状况进行深入思考从而得出的结论,这无疑具有很强的前瞻性,对现代人而言,这确实具有很大的警示作用。科技发展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人类更好的生存下去,而不是像维克多那样被自己的科技成果所毁灭!
然而现代文明中科学与技术的负面影响已越来越明显, “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人类具有了巨大的足以毁灭全人类的能力,人们集体活动的后果由于其累积性而变得不可预测。”这使我们不禁想起20世纪的人类悲剧:核物理学家希望核聚变产生的能量带来一场能源革命,创造一个人间天堂,谁知其成果却首先制造了广岛、长崎这样的人间地狱。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生活在工业文明时代的现代人,在享受机器带来的种种便利的同时,也在极大的程度上为机器所奴役,沦为机器的附庸。人类的异化已成为既定的现实。
现实如此,但形势并非不可逆转。挪威哲学家阿伦·奈斯主张“人、自然、社会的和谐统一,提出自然具有独立价值的观点”,以此观点为前提,人类的科学行为应该是有度的,应该符合这个星球上所有生物的利益,因为“人的知识不完备,理性有限,他根本不可能确切地知道,一个物种的毁灭或一个特定的生态环境的破坏究竟会产生哪些长远的影响”(罗亚玲 57—61)。也由于人类只是庞大的生态网上的一小部分,我们还难以预见那些我们自以为是合理的科学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所以,发展科技切勿盲目,以人性为指针,才能不偏离航道,避免异化。玛丽·雪莱并不希望后人像她笔下的维克多那样“这些别人没有做,我定要取得更多的成就,远远超过他们,踏着前人的足迹走,将来我会闯出一条新路,探索未知的力量,为了整个世界指示造物主终极奥秘”(35)。
小说中,维克多一心想成为“造物主”,疏远了亲人和朋友,独自一人关在简陋的实验室里,成天与“藏尸间里找来的各种尸骨”(46)打交道,然后用他罪恶的双手把它们拼凑在一起。由于长时间在腐臭的空气中埋头实验,闭门不出,环境的恶劣极大摧残了维克多的身心,他的双颊变得苍白憔悴,每天晚上都被慢性低烧搅得烦躁不宁,因而变得越来越瘦骨嶙峋。虽然他常常厌恶地丢下手头的工作,但是为了实现自己当“上帝”的目标,他被迫继续坚持下去。于是他再也无心观赏“花儿吐艳,幼芽萌生这些曾使[他]心旷神怡的美丽景致”(47)。作为科学家,他本应该很好地把握科学实验的进程,然而反过来却成为了被科技奴役的对象,失去了人性,“我就像个奴隶,命中注定要在矿井里卖苦力,或干其它(他)任何有损于身心健康的苦活,哪里像个艺术家在搞自己最心爱的艺术创作!”(47)在实验之初,维克多乐在其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痛不欲生,乐趣全无,慢慢沦为科技异化的产物。如果实验成功,创造出了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生物,或许可以使维克多得到一些慰藉,弥补他实验过程中受到的非人折磨。但是祸不单行,造人实验最终宣告失败,可怕的怪物从此诞生,理想的破灭,对维克多的打击可以说是摧残性的——“由于困倦和极度虚弱,我几乎瘫倒在地上。恐惧和失望交织在一起,揉搓着我的心。”(50)
维克多在怪物逃走后大病一场,正是通过走向自然,做了两星期的徒步巡游才恢复了健康。
这一回又呼吸到有益于身心的清新空气,沿途见到一幅幅大自然的美景,精力愈见充沛……晴朗的天空,青葱的田野,使我心旷神怡……过去的一年里,尽管我拼命想摆脱扰乱我内心平静的百般思绪,但它们始终象(像)无法卸去的重担……而今,我已是心宽神舒,怡然自得了!(62)
由此可见,自然可以治愈人类心灵的创伤。
英国浪漫主义时期著名诗人华兹华斯在他的诗篇里就这样描述到:自然“有一些力量能使我们的心受感染”,自然“会用宁静和美打动”(华兹华斯 73—91)人们,能“引导我们从欢乐走向欢乐” (华兹华斯 73—91)。济慈在《夜莺颂》里也发出了渴望融入自然并由大自然的神力治愈心灵创伤的呐喊:“远远地、远远隐没,让我忘掉/你在树叶间不知道的一切,/忘记这疲劳、热病和焦躁,/这使人对坐而悲叹的世界。”无独有偶,美国超验主义大师爱默生也认识到自然对人的影响力。他说:“自然对人心灵的影响,从时间上看是最先,从重要性上看是最大。”“自然是一剂良方,它能恢复人已遭损害的健康。”(爱默生 69—80)正因为自然有着神奇的疗效,所以自然成了人类天然的庇护所,心灵的疗养院,无论遭受任何打击,只要亲近自然,融入自然,定会使人忘却心中的烦恼,得到心灵的慰藉。这就是为什么后来尽管维克多遭受了亲人被残害的打击,并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注定是毁灭,但大自然仍然能使他得到片刻的宁静,“这一片宏伟壮丽的景色,给了我所能承受的最大安慰……虽说我心中的忧伤并未因此而净化,却得到了缓解,并暂时平静了下来”(91)。正是有感于自然的伟大力量,维克多发出了感叹,“啊!人类何必要吹嘘自己是超越野性的万物之灵呢?这反而使人类成为更受外界制约的生物”(99)!是的,人可以改造自然,但这种改造的立足点应该是使人更亲近于自然,而不是使人与自然疏离、对立起来。否则,人类就会像维克多那样,想超越自然、追求“人定胜天”,却更受制于自然,并最终导致自身的毁灭。
玛丽·雪莱有关自然治愈功效的这一生态思想很显然来自于浪漫主义生态观。但同时她比浪漫主义者更有远见。她在浪漫主义生态观的基础之上进一步探索,归纳总结出了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真理,即人文学科对人性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她的这一思想具有很强的前瞻性。
自文艺复兴伊始,特别是启蒙运动以来,自然科学的发展突飞猛进。科技理性思维深入人心,科技逐渐被神化,占据了至高无上、不容置疑的地位,仿佛无所不能,无往而不胜。“人们心甘情愿地称科学为现代宗教,认为它远比被其取代的诸多宗教要神圣的(得)多。”正是由于自然科学的这种魔力,人们的思想受到了科技理性的束缚,从而一味盲目地进行各种实验,试图揭开大自然的所有奥秘,自然界中的万物成了科技理性这一刀俎上的鱼肉,被肆意宰割、分解,变得支离破碎。在狂热追求科学知识的道路上,人性中“善”的一面逐渐被压制,甚至被泯灭。人们变得仿佛机械一般,变得麻木,被科技理性吞噬了心灵,人不但自我异化,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也日趋紧张,人类社会也愈发不和谐。为了拯救人类堕落的心灵,浪漫主义运动应运而生,其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让人类摆脱科技理性的束缚,重新找回失去的人性,所以浪漫主义者呼吁人们走进自然、拥抱自然、融入自然,感受自然的伟力。玛丽·雪莱认为这是正确的,自然确实可以治愈人类心灵之疾病。但是,她认为只接触自然还不足以使人很好的认识自然的重要性,而人文学科正好可以弥补这一点,使人们在阅读过程中逐渐培养起一种生态意识,并且不断强化这种意识。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们真正深刻感悟到自然的神奇力量,正确地去面对自然,处理好与自然的关系。如果说自然是人类精神受伤之后的疗养地,那么人文学科则是一面避免人类精神沙漠化的有力盾牌。
从维克多的遭遇,我们可以看到人文学科的重要性。他在病中就受过人文学科的抚慰:他因讨厌实验室的梦魇,跟好友一起攻读了他以前不屑一顾的人文作品,“这一来我不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而且从东方学者的著作中吸取了教益,找到了安慰……那些作品的抑郁伤感情调,颇能抚慰人的心灵,他们的欢快情绪,能令人的精神昂扬。”(61)
玛丽·雪莱在小说中有意塑造了伊丽莎白·拉凡瑟和亨利·克莱瓦尔两个典型人物。前者是维克多的亲人,后者是他的朋友。这两人与维克多形成鲜明对比。他们是人文学科的受益者,而维克多则是科技理性的牺牲品。正是由于他们所追求的不同,从而他们在对待自然的态度上也迥异。
伊丽莎白·拉凡瑟没有维克多那般征服自然的雄心勃勃,热衷于科学,执着于通过科学手段来主宰自然。相反,她崇尚人文,寻求与自然和谐相处。“伊丽莎白总是徜徉在诗人笔下那些虚幻的景物之中,并醉心于我们瑞士住地周围那雄伟奇丽的风光”(26)。而这种精神上同大自然交流的境界正是生态学家所提倡的,只有在精神上同大自然交流融合,人类对大自然的审美意识才能更深刻,人类才能充分的展现潜能,使人成为真正的人,实现生态自我。
亨利·克莱瓦尔是一个充满想象力和具有冒险精神的浪漫主义者,热爱人文学科,他“悉心探讨各种事物在道德意义上的相互关系”(28),但由于其父亲的阻挠,无法同维克多共同踏上求学之旅。后来当他获得机会进行学习的时候,他醉心于对人文学科的钻研,陶醉于人文学科中的真与美,提高自我的精神价值。“克莱瓦尔完全是‘自然之诗’孕育而出来的生灵,他那热情洋溢、奔放不羁的想象力被他那颗慧敏的心灵所净化”(61)。克莱瓦尔热爱自然,对大自然,他满怀着炽热的爱恋之情,而自然也无不吝高地赋予了他慷慨仁慈、极富同情心、丰富的想象力、敏锐的智慧等诸多的品质。在与大自然的精神交流融合的过程中,克莱瓦尔实现了自我所追求的价值,同时也实现了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自我。
与伊丽莎白和克莱瓦尔相比,维克多单纯追求科技理性,以自我为中心,远离了自然。但在创造了怪物并深受其害后,他也开始反省并逐渐意识到自然在自我实现过程中的重要性。他反省道:“一个自私的追求束缚了我的思想,使我变得心胸狭窄,鼠目寸光……沉寂静谧的大自然也能使我心中涌起最美好的感觉;明朗的天空、青翠的田野,使我陶然忘情,为之心醉。”(62)在与自然短暂的交流中,维克多寻回了片刻过往的宁静,也意识到了与自然在精神上进行交流的重要性,认识到盲目追求科技理性的错误,重新审视自然在塑造自我中的重要意义。
其实,人文学科的作用又岂止于抚慰灵魂,一个健康的个人少不了人文学科的滋养,一个健康的社会更少不了人文学科的指引。人文学科在指导整个社会、整个国家走正确的道路方面至关重要,而科学技术也只有在人文学科的指引下才能充分地发挥其有利于人类的作用。换句话说,只有发达的人文学科,良好的人文素养,才能保证维克多的悲剧不会重演。
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对科技、人与自然关系的探讨在当前严重生态危机的背景下具有很强的现实关怀和指导意义。身处19世纪的玛丽·雪莱也许无法预见到当代人类社会科技发展的程度,也许无法预见克隆技术的迅猛发展,但其小说中的生态思想却能对当代的社会科技发展起到重要的警示作用,即科学技术不是至善至美的,而是有利有弊的。这就要求我们不能盲目地追求科学,而是要在人文精神的指导下合理地运用科学,使人性得以健康发展,使人与自然更加亲近和谐。同时,《弗兰肯斯坦》还表达了人文学科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重要性。透过玛丽·雪莱笔下的伊丽莎白等人物的经历不难看出,在发展理性科学的同时,人类也应该注重人文学科的发展,因为文学艺术可以净化人的心灵,陶冶人的情操,推动人与自然的融合,与自然的精神交流,实现高于社会自我,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生态自我。总之,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是浪漫主义作家贡献给世人的思想精品。
注解【Notes】
①文中对玛丽·雪莱的小说Frankenstein的引用在下文中只注明页码,不再另注,详见引用作品[2]。
引用作品【Works Cited】
[1] Grigson, Geoffrey. Before the Romantics: an Anthology of the Enlightenment. Edinburgh: The Salamander Press, 1984, p.1.
[2] [英]玛丽·雪莱:《弗兰肯斯坦》,刘新民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版。
[3] Aldini, John. Galvanism. London: Cuthell and Martin,and J. Murray, 1803, p.193.
[4] 罗亚玲:《环境伦理作为责任伦理》,载《道德与文明》2005年第1期,第57—61页。
[5] 刘玉:《美国生态文学及生态批评述评》,载《外国文学研究》2005年第1期,第154—159页。
[6] [英]威廉·华兹华斯:《华兹华斯抒情诗集》,黄杲炘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年版,第73—91页。
[7] 王佐良:《英国诗史》,查良铮译,译林出版社1997年版,第318页。
[8] [美]拉尔夫·爱默生:《自然沉思录》,博凡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3年版,第69—80页。
[9] [法]塞尔日·莫斯科维奇:《还自然之魅:对生态运动的思考》,庄海燕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年版,第5页。
Mary Shelley has embraced her ecological consciousness in writing her masterpiece Frankenstein. In this novel, she analyzes the relationship among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ankind and nature, pointing out the fact that scientific development should not be blind and humanity is what it should be concerned about. Otherwise, mankind is likely to become alienated, with his or her nature distorted and thus falls victim to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t is essential for mankind to be part of nature if he or she wants to stay away from alienation, because nature is possessed of a magic power that can heal the sickness of our heart. Meanwhile, the humanities should be enhanced to cultivate in individuals the love for nature, helping them to realize the importance of nature and take an ecologically sound attitude towards it. Only by balancing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ce with that of the humanities can our humanity be kept intact.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ankind Nature Alienation The humanities
Zhang Yunkai is from Department of English, PLA University of Foreign Languages. Field of Research: English and American Literature and Culture.
张运恺,解放军外国语学院英语系,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与文化。
Title: An Interpretation of Mary Shelley's Ecological Consciousness in Frankenst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