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被“消费”的尴尬职业女性

文_本刊记者

一些被“消费”的尴尬职业女性

文_本刊记者

模特、酒水促销员等职业，都是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相对集中的行业，在这些职业领域中，女性遭受尴尬甚至性骚扰的事例并不少见，而且呈现出多发、高发态势。面对个别男性不怀好意的骚扰，女性一方面要自尊自爱，另一方面更要学会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尊严。只有这样，才能杜绝成为另有图谋的男人的“消费品”。

模特行业有所谓的“潜规则”

在一些人的眼中，“模特”这一词语几乎异化成了带色情色彩的贬义词。

近日在长沙，本刊记者与湖南另一家媒体的女记者见到了张颖（化名）。认识张颖，是在6年前的一次采访活动中，当年张颖因清秀脱俗的气质曾接受了记者采访团的采访（本刊记者当年在另一家媒体供职，参与了此次采访）。但这次记者见到她时，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清纯感，她略显憔悴，步履散漫，采访过程中边喝茶，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弹着茶杯。这次，她是从贵州老家赶来，要转道南下找工作，“我去投靠在广东从事商场管理的亲戚，打算做商场服装销售主管。”此前，她的工作是T台模特。

2009年，国内一家航空公司举行空姐海选活动，张颖报名参加，最终被淘汰。空姐没当成，张颖却由此结识了一批模特圈子中的人，从此走上了T台。记者问她为什么选择模特这一职业时，张颖说：“我父母务农，弟弟当时还在念书，我急需为家里赚钱。”张颖坦言，刚做模特的那几个月特别难熬，当她仅着内衣在台上走秀的时候，台下几百双男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体看，尤其是有的商场请她所在的模特队去走秀吸引人气时，台下往往嘘声一片，这让她很难堪。

不久，张颖从内地转到沿海一家小规模的模特经纪公司，在此她又遇到了“潜规则”：有人放出豪言，称要出“大价钱”包养她。张颖坚决拒绝了。然而，对方却并不死心，好几次找机会骚扰她。男友不堪其扰，跟她吵了几次，两人以分手告终。

张颖对记者说，做了好几年模特，省吃俭用，她确实存下了一些钱，“但代价也是很大的。因为做模特，男友跟我分手了，婚姻没了着落，父母和我的关系也闹僵了，我都心力交瘁了。”张颖认为，她和模特经纪公司以及邀请她出演的商家之间不过是一场场交易，对方看好她姣好的身材、性感的表演，凭此她能吸引男性顾客的眼光，从而达到提升商品销售额的目的，而她也心知肚明自己的筹码就是性感走秀。

2013年，张颖仅穿着内衣在台上走秀的照片被人用手机拍摄发到了网上，弟弟无意中看到后告诉了父母。父母觉得张颖的工作让家人丢尽了脸，因此无论如何也不再同意她继续在T台上走秀。张颖说，即使弟弟和父母不知道自己当模特的事，她也会坚决辞掉这份工作。因为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在表演前后，不时会有色胆包天的男人借机在她身上“揩油”，“做这一行，累，没有尊严。”张颖说。

张颖的遭遇并非个例，在模特行业，确实有所谓的“潜规则”。有媒体报道称，在个别地方的模特行业尤其是不正规的“地下”模特公司，潜规则、性骚扰都已经司空见惯。女模特赵某说，做模特这行，大家都知道有些潜规则，看个人守不守得住。赵某说，“潜规则”大小都有，有时只是去陪客户吃个饭、唱个歌，给一些人撑下门面。拍摄或走台时，有些没安好心的人也总想找机会跟我们有不必要的身体接触，我们就必须尽量避免。“当然，还有些深不见底的潜规则，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一旦被套住，则很难脱身。”赵某说。

酒水促销小姐的尴尬遭遇

有媒体同行告诉本刊记者，有个别男人在消费酒水的同时，也在“消费”酒水促销小姐的美色。

在媒体同行的帮助下，本刊记者还探访到了另外一个年轻女性较为集中的职业：酒水促销小姐。在这个大众知之不多的职业领域，照样有着不少让女性难以启齿的尴尬。在KTV和酒吧包厢促销酒水的李云（化名）就有过多次这样的经历。

李云告诉本刊记者，她只有初中文化，在城里找不到收入较高的工作，听人说做酒水促销小姐能拿到较高的提成，于是在2011年开始做起了这行，期间换过很多个酒吧、KTV，“很辛苦，也要挺得住。”李云说，辛苦是做这行的共同感受，她们昼伏夜出，通宵达旦穿梭在酒吧、KTV推销酒水，“挺得住”就是要学会和不同的男人周旋，要揣摩客户的心思，有的时候自己还要陪客户喝酒，还要对付个别男人的“咸猪手”。

李云说，每次去上班，最让她头痛的事情并不是喝酒，而是担心会遇到个别心怀不轨的男客户。一次，她在KTV包厢里向唱歌猜拳的三四个男人推销了几瓶啤酒后，正要转身离开，一个醉醺醺男人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揽到怀里乱摸。李云拼命挣扎，大声喊叫，但其他几个唱歌喝酒的男人却哈哈大笑。最后，经理进来才为她解了围。那次，李云回到出租屋后大哭了一场。

在李云看来，做酒水推销的辛苦她能受得了，但遭遇性骚扰是让她无法忍受的大事，“丢面子，也伤尊严。”但哭过之后，为了赚钱，李云还得硬着头皮去上班，“每次去上班，我都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那种骚扰。所以我很矛盾，既希望上班时间长点，能多推销一点酒水，又恨不得赶快结束一个班的工作，以免哪个喝酒的男人又骚扰我。”李云说，她打算再干一段时间，就彻底告别这一行，回老家去找个对象结婚。

有媒体同行告诉本刊记者，个别男人在消费酒水的同时，确实称得上也在“消费”酒水促销小姐的美色。尤其到了夏天，不少酒水促销小姐都会穿超短裙、低胸装去上班，就是因为她们抓住了喜欢去KTV、酒吧等夜场喝酒的个别男人的心理。在那些男人的眼里，穿超短裙、低胸装的促销小姐更有“魅力”，他们也更愿意购买穿着性感的促销小姐的酒水。其实，李云也在有意无意地利用个别喝酒男人的这种畸形心理来赚钱，只是她不肯说出来而已。

酒水促销小姐遭遇性骚扰的事并非只发生在李云身上。不少媒体都报道过类似的事情。比如，有报道称，一次一位来自广西的酒水促销小姐向包间里的一桌客人卖出一打啤酒后，有客人竟抓住她的手不放，另一只手就向她的腰部伸来。广西女孩惊叫一声打开那人的手，周围的人一片哄笑。没曾想那人竟恼羞成怒，操起桌上的筷子向她掷来。另一位酒水促销小姐小紫（化名）说，被客人辱骂、被客人性骚扰是常事。

女性要自尊，也要用法律自护

女性一方面要自尊、自信、自立、自强，另一方面，一旦遇到性骚扰之类的事情，应该及时报警，以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隐私和尊严。

其实，不光是模特、酒水促销这些职业中常有女性遭受尴尬甚至性骚扰的事例，还有很多职业也是需要女性时刻警惕被一些男人趁机“揩油”的。近年来不少地方曝出的女性卖淫传闻，也让“野模”“外围女”等网络词汇几乎一夜之间“走红”，加之个别媒体对模特行业种种乱象的不实报道，一些人对模特的议论便在添油加醋声中变得有声有“色”。

因此，在一些人的眼中，诸如“模特”“小姐”之类的词语也几乎异化成了带色情色彩的贬义词。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一些女性“博出位”，为的是出名图利，但是，如果刻意将模特打造成供商家谋利、让男性咽口水的色情插边球角色，则是该受到道德谴责和法律制裁的。

湖南湘和律师事务所的肖应华律师对本刊记者说，一方面，女性要自尊、自信、自立、自强，不要为了钱财或者别的目的而随波逐流；作为女性也要拒绝所谓“事业线”的戏谑，不能迷失在物欲之中而出卖尊严，尤其是不能出卖色相。另一方面，女性一旦遇到性骚扰之类的事情，应该及时报警，以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隐私和尊严。

法律专家介绍，目前我国保护妇女权益的法律不少，如宪法第38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式对公民进行侮辱、诽谤。民法通则第101条和第120条规定，公民享有名誉权，公民的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禁止用侮辱、诽谤等方式损害公民的名誉；遇到不法侵害时，公民有权要求停止侵害，恢复名誉，消除影响，赔礼道歉，并可以要求赔偿损失。妇女权益保障法第39条规定，妇女的名誉权和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禁止用侮辱、诽谤、宣扬隐私等方式损害妇女的名誉和人格。刑法也规定有猥亵、侮辱妇女罪及侮辱、诽谤罪。因此，我国并不缺少保护女性的法律，缺的是一些地方真正尊重女性的社会氛围和女性的法律自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