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华
彼岸烟花(之十)
◆ 王 华
张天弘觉得安晓旭有些不一样了。他刚刚从岛上回来,张真那件案子,他和郑睿轩研究了许久,郑睿轩也动用了关系,了解了许多内情。郑睿轩是公安局刑侦队出身的,虽然不当刑侦队长很久了,却还是有许多熟人分布在全国各地。有些是以前上警校时候的师兄弟,有些是一起参加特训的。虽说长远不在一起,情义却还在。
郑睿轩也找了张真的老公,说服他务必要让他做代理律师。
这其间水有多深,两人自是明白。许多线索若有若无地指向金展鹏,但偏偏在最后的关头总是会忽然就断了。
他们很快便弄清楚张真与金展鹏之间的私情,只是,若真是金展鹏杀了张真,总该有个动机吧!
动机是什么?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而且这两个人也不像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会做出傻事的人。那么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一回到陆地,安晓旭的事情便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张天弘这才知道,原来安晓旭打电话给他的时候,竟是要说这件事。
他连忙拨通安晓旭的电话,对面却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不出所料,想必要找安晓旭的人太多了,她不得不把手机关掉了。
急急忙忙回到家,却见楼下站了许多记者。他皱皱眉,心想只怕安晓旭不在家吧!谁知回到家一看,却见安晓旭躺在沙发上。所有的窗帘都拉了下来,她如同死人一般地倒在沙发上。张天弘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眼珠只轻轻动了一下。
张天弘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将她抱在怀中,低声道:“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
安晓旭怔怔地看着他的脸,似乎不认识他一样,过了好半天,才忽然失声痛哭:“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张天弘自然是觉得愧疚,“抱歉,岛上有些事情,一时走不开。不过这件事才发生了两天,你别急,我立刻和我父亲联系。他在地产界这么多年,应该还有些关系。”
安晓旭却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道:“不必了,我能解决。”
张天弘一怔,这件事这么大,安晓旭在地产界才混了没几年,以她的资历和背景,想要摆平这件事,应该是很难的。他皱眉道:“你怎么解决?”
安晓旭淡淡地道:“我没做亏心事,不怕他们查。再怎么查,也查不出问题的。”
张天弘沉默了片刻,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安晓旭却推了推他:“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张天弘心知她一定是心力交瘁,想想让她休息一下也好,便轻声道:“好,你先休息,我去找睿轩,看看他有什么看法。”
安晓旭有些烦躁地转过身,不再看张天弘,若是他早一天回来,或许她便不会陪那死老头上床。为什么他要晚回来一天呢?她忽然很后悔,如果不是昨天被吓坏了,她也许不会那么轻易做出决定。其实这么大的事,一两天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什么变化,她本来就应该等张天弘回来再想办法的。
转念一想,在自己最需要张天弘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心中是不无怨怼的,到底有什么事那么重要,岛上还能有什么事?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意识有些模糊,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然坐起身,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发了半天呆,她走到桌前打开了电脑。
才刚打开网页,她一下子呆住了,整颗心蓦然变得冰凉。若说昨天她不过是惊慌失措,今天她却是连惊慌的感觉都没有了。一时之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感受。
今天最热的消息已经不是倒楼事件,另一件事迅速超过了倒楼事情。
几乎所有的热门网站都在转发着一个消息:南海盛宴不雅视频外传,女主角竟是倒楼事件责任人安晓旭。
安晓旭颤抖着手点开网页,大多数网页上只有一些打了马赛克的照片截图。图中,她满面潮红,正在与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激烈做爱。
没错,是几个!
她怔怔地看着网页,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去下载整段视频。虽说这种视频是被禁止的,但想要找到种子却也并不难。她很快便将整段视频下载下来,在看完视频后,她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正在崩塌。
视频里,她失去理智般与几个男人交欢,其激烈程度及大胆都令人咋舌。她原本在性事上都是害羞的,通常是男人主动,她被动,但在这视频中,她却异常主动,而且花样百出,各种古怪的姿势层出不穷。
她怔怔地看着,唇边竟然扯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原来那个晚上并不是一场梦,她真的做了这些事。
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是因为那杯饮料吗?胡幸儿给她的那杯饮料?
她尖叫了一声,抄起桌子上的一只杯子用力扔在电脑屏幕上。屏幕上电光一闪,然后便漆黑一片。就算砸坏了自己的屏幕又有什么用?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屏幕,已经有无数个人下载过她这段视频,其热烈程度直逼当年的艳照门。
她无力地坐倒在地,身子蜷缩成一团。她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又怎么可能冷静得了?才刚刚发生倒楼事件,不雅视频就外泄,若是她再不知道有人在整她,她就是个白痴了。
她不敢去想这个人是谁,其实是呼之欲出的,但她却不敢去想。
她蓦然冲出房门,也不管有多少记者守在大楼门口,就这样直直地冲了出去。一见她露面,所有的记者立刻就兴奋得如同老鼠掉到了米缸里。无数的话筒几乎直戳到她的脸上,许多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安小姐,不雅视频的事,你怎么解释,是否被人陷害?”
“安小姐,倒楼事件是否有内情,请你说两句。”
“安小姐,倒楼事件中死去的农民工后事会怎样处理,你们公司将赔偿多少抚恤金?”
“安小姐,不雅视频中那几个年轻男子都是什么人?是否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她尖叫了一声,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了。”用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记者,安晓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她说出了胡幸儿家的地址。
出租车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由后视镜中打量着安晓旭,想必他也认出了安晓旭是谁。安晓旭侧头看着窗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司机好意提醒:“安小姐,有人在后面追车。”
安晓旭看了看后视镜,果然有汽车和摩托车契而不舍地追在后面。她苦笑,喃喃道:“不用管他们,随便他们去吧!”
司机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一路无话,车停在胡幸儿家门前。安晓旭摸摸口袋,却发现自己忘记带钱包了,她怔怔地抬起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司机却道:“算了,以后有机会再付吧。安小姐你自己保重吧!”
安晓旭笑笑,知道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有机会再付?是不是认为她不会再有机会了?不,她不甘心!这一切都是她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她不甘心就这样一无所有,甚至锒铛入狱。她不甘心啊!
连按了好几遍门铃,有个佣人出来看见是她,又进去了。过了好一会儿,胡幸儿才披着晨缕走出来。她脸色似乎比前两日更差了,眼睛底下有明显的黑圈。看见安晓旭站在自己家门口,后面跟着一大堆记者,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隔着院子的铁门,她冷冷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安晓旭咬牙,尖声道:“是你害我对不对?”
闪光灯立刻闪烁不停。胡幸儿冷笑:“你在说什么?”
“是你,你在我的饮料中下药,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胡幸儿耸耸肩:“你想清楚了再说话,我和你根本没什么关系,名媛理事会会长选举的时候,我也投了你一票,我为什么要害你?再说了,凭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害?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名媛?不过就是个暴发户,上流社会的礼仪不懂,钢琴不会弹,衣着没品味,不折不扣的暴发户。”
安晓旭怔怔地看着,全身抖个不停。胡幸儿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她们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看她的吧!暴发户,从小没有接受过上流社会的教育,有了点钱就妄想成为名媛,在她们的眼中,她一定是个笑柄。
胡幸儿冷冷地道:“还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名媛理事会已经将你除名了,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根本不配留在名媛理事会。”
安晓旭身子一震,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一切都是假的,辛辛苦苦争来的会长之位,人家一句话就把她除名了。
闪光灯仍然不停地闪,有记者问:“请问胡小姐,名媛理事会这个时候将安小姐除名,是不是对她的所作所为表示不赞同?”
胡幸儿冷笑:“岂止不赞同,我们都很愤慨,认为她使所有南海的名媛蒙羞,不希望再在南海看见她。”
她似乎意犹未尽,又重复了一遍:“安晓旭,你还是快点离开南海吧!像你这样的人,留在这里只是个笑话。”
离开南海?笑话!现在又怎能离开南海?难道让她畏罪潜逃吗?不!她不要!
安晓旭转身向着来路奔去,胡幸儿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尖锐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她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靠着花坛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难道你还不懂吗?再不离开南海,可能连命都没了。”
与此同时,张天弘也已经看到了网上的视频。他在郑睿轩的办公室里,两个男人对坐在办公桌的两边。郑睿轩一直看着张天弘,他还从未见过张天弘的脸色如此可怕。他已经准备冲上去按住张天弘,因为此时的张天弘明明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天弘才道:“是金展鹏!”
郑睿轩自然知道是金展鹏,但张天弘隐忍了三年,不就是为了抓住金展鹏的狐狸尾巴吗?这个时候如果自乱阵角,前面的三年都白搭了。
他沉吟着道:“天弘,你和我都知道这是金展鹏设下的圈套,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张天弘双手死死地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郑睿轩能够冷静地看待这件事情,他却不能,因为郑睿轩不爱安晓旭,虽说安晓旭是他的朋友,但他顶多是痛惜而已。张天弘却不同,他如此深爱的女人竟被人发出这样的视频,即便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可他又如何能冷静地对待?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拍下这样的视频。
他站起身来又坐了下去,再站起来再次坐下去,来来去去地十几次。郑睿轩蹙眉道:“你冷静点,你想为晓旭报仇,就更要扳倒金展鹏。虽说我们还没有他经济犯罪的证据,但这次张真之死和他脱不了关系。他太胆大妄为了,明知道我们在调查他,还敢杀人。他是真把自己当成南海一霸了,以为谁也治不了他。”
张天弘用力砸向桌面:“报仇报仇!都说了三年了,我忍辱负重了三年,不敢轻易抛头露面,甚至去个超市都要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任何有力的证据都没有拿到,我真想杀了他。”
郑睿轩眉头锁得更紧,淡淡地道:“若是你有这种想法,又和他有什么区别?无论他犯下什么样的罪,都有法律制裁。我们没有权力制裁他!如果我们凭着自己的判断杀了他,那是私刑,也是杀人。”
张天弘苦笑:“你不要和我一本正经的,我知道你原来是刑侦队长,可是我真的等不下去了,他害的人太多了,现在还害了晓旭。”
郑睿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虽说我和晓旭是朋友,这件事我也是同情她的,但退一步想,如果她听你的话,没有去南海盛宴,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张天弘无言以对。郑睿轩说的不错,苍蝇还不盯无缝的蛋呢!安晓旭若是意志坚强,又怎会让人有机可乘?除了愤怒之外,他心中的失望正如同浪潮般地涌上来,越是爱安晓旭,此刻便越失望。他给她的一切还不够吗?为什么她还想要更多?
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是安晓旭打过来的。他盯着手机屏幕上“我的最爱”几个字发了半天呆,“我的最爱”,他甚至没有用安晓旭的名字,而是用了“我的最爱”代表她,她却真的让他失望到了极点。
电话不停地响着,似乎只要他不接电话,安晓旭就会不停地拨下去。郑睿轩静静地看着他,直到电话第十次响起的时候,他才问:“你不接吗?”
张天弘咬了咬牙,将手机直接关掉了。
郑睿轩却并不赞成他的举动:“你这样不对,无论有什么事都应该说清楚,你这样是逃避。”
“你别管。”张天弘不客气地呛了他一句。两个从小就是好友,少年的时候架也打了不少,这样说话互相是不以为忤的。
郑睿轩耸耸肩:“你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如果你还爱她,你就总要去面对。”
“说了你别管,我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再不能将金展鹏绳之以法,我就去杀了他。”
郑睿轩苦笑,看来张天弘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若是再这样憋下去,说不定会吐血身亡的。他对于安晓旭艳照之事,倒并不是特别介意,虽说安晓旭有错,可这毕竟是个圈套,谁没犯过错呢!只是安晓旭不是他的女人,他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他的女人被人这样陷害,不知还能否这么冷静。
安晓旭绝望地放下手机,张天弘不接她的电话,他一定是已经看到视频了。他对她绝望了吗?以后不会再见她了吗?此时她一个人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她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摆脱了那些记者。先是上了地铁,在地铁关门的瞬间又跳了下来,再在闹市区商场的厕所里从窗口爬了出去,然后又在最后一秒冲上了公交车。她觉得自己快变成电影里的间谍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笑。
笑容只来得及展开一下,慢慢地变成了哭泣。她悄无声息地哭着,甚至不曾发出一声啜泣声。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头发早便在一系列的高难度逃亡中变得凌乱不堪。自从到了南海以后,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这并没有什么,就算是狼狈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与她失去的相比,这不过是细枝末节。
她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甚至失去了张天弘!
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就那么莫名其妙地一件接着一件地来了,让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她静静地哭了好半晌,才用力摸了摸眼泪,拿出手机,她颤抖着拨通了那个电话。
她一直想拨那个号码,却一直没有勇气,现在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对面传来的却是乔茉莉的声音:“唉哟,是安小姐啊!大名人啊,你的视频我看了,比日本女优还能干,真刀真枪啊!真没想到,你还那么大胆。”
安晓旭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鹏哥呢?”
乔茉莉笑道:“鹏哥不在啊!”
“他去哪儿了?”
“鹏哥啊!你知道他的,他有些比较特别的嗜好。比如说现在,他正在清修。清修你懂不懂?就是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不出来,和武侠小说里那什么闭关差不多的。”
安晓旭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下来:“清修什么?他又不是和尚?”
乔茉莉笑了:“鹏哥虽然不是和尚,但却是很虔诚的,每过一段时间,他就要闭关清修几天。你要找他,过几天再打他电话吧!”
安晓旭呆了呆,尖声叫道:“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他。”
乔茉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了下来:“你想见就见吗?你以为你是谁?真的把自己当成影星了?就算是影星也只是拍拍小电影的,鹏哥是什么人?国内一线影星想见他,都要预约时间呢!”
安晓旭的声音变得凄苦起来:“茉莉,我们毕竟是四年同学,有什么仇恨解不开啊!你有必要这样落井下石吗?”
她不提还好,这一提乔茉莉的火气更大了。她冷笑着道:“四年同学?大学的时候我可没看出来你是那么有心机的人,你忘记以前我怎么照顾你的了?你穿的衣服有多少是我送给你的?但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你害我被赶出了万代,差点毕不了业,如果不是和系里的死老头上床,我连大学文凭都没了。到了南海,我为张天弘偷资料的时候,你在干吗?你在等着和鹏哥结婚呢!你这样的女人,就该有现在的报应。”
安晓旭怒道:“你送我衣服?是你不要的就像是施舍给叫化子一样丢给我的,我为什么要报答你?张天弘喜欢的明明是我,你一直想横刀夺爱,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乔茉莉冷笑了一声:“别老是一副就你无辜的嘴脸,你没有用手段吗?你的手段不比我少,我确实没你聪明,但我至少明白一件事,鹏哥是不能得罪的,你就等着去死吧!”
说完这句话,乔茉莉挂断了电话。安晓旭的目光无意识地投入天空,她一直怀疑的事情总算由乔茉莉那里得到了证实,果然是金展鹏在算计她!她确实错了,明知金展鹏是怎样的人,居然会以为他并不在意。他又怎会不在意,只是他不是普通的男人,他的喜怒根本不是别人看得出的。
安晓旭不由自主地抱紧自己的胳膊,虽然在炎热的南海,她却觉得自己正置身北极。寒意是由心底生起的,冷得她哆嗦个不停。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调查,这栋倒下的楼是由张强施工,他自是尽一切可能推卸责任。工程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张强一再强调许多事情是安晓旭授意他做的。
安晓旭很是无奈,只不过这是人类的天性,大难临头的时候,总是要先自保。只不过张强却拿出了一些很不利于安晓旭的证据,而这些证据根本不可能是他伪造的。在看到这些证据的时候,安晓旭觉得自己甚至都感觉不到寒意和恐惧了。她公司的财务和秘书显然都已经被收买,有一些文件,她根本不曾看到过,却有她的签名。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她本人的签名,不过是她的签名章。但签名章是同样具有法律效力的,而签名章一直被她锁在抽屉里,唯一有可能拿到的便是她的秘书。而财务那边更加做了好几笔假账,现在都一一被翻查了出来。
安晓旭觉得自己很无能,公司里早便波涛暗涌,她却一无所知,任由身边的人把她耍得团团转。这个时候,就算她再坚称自己毫不知情,也没人会相信她。
她感觉到绝望,似乎锒铛入狱已经是难以避免的了。
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张强却并不怎么惊慌。早在调查组到以前,金展鹏早便与他见过面了,该怎么说,金展鹏都已经交代给他了。
说老实话,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金展鹏竟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的手脚。他自是知道金展鹏与安晓旭之间的瓜葛,不免在心里暗暗叹息,谁不好得罪,非要得罪这个煞星。
他虽然有罪,但金展鹏却已经答应他定会想办法为他开脱的。他知道金展鹏在朝在野都有许多生死之交,这样的事在别人是大事,对于金展鹏来说,总是能想到办法摆平的。
他喝了点酒,妹妹新丧,他不是不悲伤,只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人一忙起来,就没那么多闲工夫感伤。
脚步有些蹒跚地到了自己的汽车旁边,刚想拉车门,一个人忽然从暗处蹿了出来,一个箭步到了他身边,一把按住他的手。
张强吓了一跳,转头去看,灯光下,一个相貌很是英挺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他皱起眉,扫了一眼男人颇为普通的衣着,大声叫嚷道:“你要干什么?想抢劫吗?”
他叫得如此大声,不过是给自己壮胆。
那男人却只是很镇定地道:“你放心,我不是要抢劫,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你不是工作组的人吧?故意私下找我,是不是设了圈套?”
男人的语气不太好:“我叫张天弘,不是什么工作组的,我是想和你谈谈你妹妹的死。”
张强一怔,张真的死?她不是失足的吗?他是知道妹妹的私生活不太检点的,偶尔还会嗑药,说不定她是嗑HIGH了,才会连路都看不清。
张天弘摸出一支烟点上,吐了个烟圈:“她是被人杀的。”
张强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一下子便清醒了不少。他疑惑地看着张天弘:“你怎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天弘苦笑,看来他真的是销声匿迹太久,若是以前,谁会不知道万代的总裁。他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件案子,我和我的律师朋友查了很多,我将发现的疑点告诉你,你就会明白了。”
张强想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张天弘道:“相不相信我,你自然会判断,难道你连听都不愿听吗?你只有一个妹妹,而且你父母在你二十岁的时候就死了。你妹妹对你一直不错,你一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你妹妹从大学时代就开始打工养你,即便后来结了婚,也仍然在照顾你。”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但却是事实,张强的脸有些白了:“你怎么知道?”
张天弘道:“我说了,我和我的律师朋友调查了很久,自然没有放过张真的一切背景。”
张强翻了翻衣服口袋,没有找到烟。张天弘递给他一支,为他点上。张强的手明显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定了定神:“好,你说吧!”
“在你妹妹的体内检出了麻黄碱之类的成分,从表面上看,她确实是因为吸毒失足掉入海中而死。”
张强点点头,这些他也知道。
“但是在她出事以前,她曾经向岛上的保安报过案,称有人被强奸。”说到这里,张天弘不由得一顿,那个被强奸的人,就是安晓旭吧!
“我曾经和保安谈过,保安说当时是晚上,他无法看清那个女子的样貌,但他还依稀记得那女子穿的衣服。他所说的服饰,与你妹妹当晚穿的是一样的。她在报案之后才出的事,很可能是因为她报了案,有人记恨她,才会杀死她。”
张强又深深地吸了口烟:“这只是你的猜测,并不能证明她是被人杀的。”
张天弘道:“这确实只是我的猜测。后来我们又联系了胡幸儿,她是你妹妹最好的闺中密友,她说过一件事,你妹妹和金展鹏有私情,你可知道?”
张强的手一抖,一大截烟灰掉了下来,喃喃自语道:“什么?她和金展鹏竟是这种关系。”
看他的表情,他显然是真不知道。这也是情理之中,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和自己的哥哥谈起情人的事情。
张天弘道:“那天晚上,张真本来是和金展鹏在一起的,但却因为某个原因,半路离开了。后来胡幸儿曾经给张真打过电话,张真当时说,觉得金展鹏很可怕。”
张强咽了口口水,发出很响亮的“咕”的一声。金展鹏有多可怕,他是清楚的。
张天弘道:“这一切都并不能成为真正的证据,而真正令我感觉到是金展鹏杀死张真的,则是一个清洁工的证词。他说他每天天没亮就会起床,因为他必须要在人们起床以前把岛上打扫干净。那几天,岛上的人很多,留下的垃圾也很多,所以他起得就特别早。那天他是凌晨三点就起床了,一直在岛上四处收垃圾。他说他曾听见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争执,男人说:你居然敢坏我的事?女人则回答:我不同意你的做法,她并没什么大错,你找人强奸她就是不对。那工人胆子小,听到有这样的事情,立刻就走开了,但是他听见争吵的地方,就是在离张真坠崖的地方不远之处。只不过,那工人并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那两个人是在花木的后面,他只听到了声音。我请他辨认声音,他觉得他听到的就是金展鹏与张真的争论声。”
最后一句话其实是个谎言。张天弘确实请那个清洁工辨认了声音,但清洁工本来就只听到了一句话,离得又不太近,觉得有可能是张真和金展鹏,又觉得可能不是。这虽然让张天弘很失望,却故意在张强面前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张强相信,张真是被金展鹏杀死的。
虽说他几乎可以肯定张真死于金展鹏之手,但可惜的是,他完全没有证据。
张强手中的烟头已经落在了地上,他脸色难看得有点像鬼。正如张天弘所说,张真是他唯一的妹妹,虽然平时两人表面看起来不怎么亲近,张真还经常没事找事地骂他一顿,但兄妹就是兄妹,血缘关系再怎么也不能抹煞。
他颤声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说他和我妹妹有私情吗?”
张天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因为他要害安晓旭。那天他找人轮奸了安晓旭,视频被发到了网上。当时张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报告给保安。可是金展鹏太狡猾了,当保安到的时候,他已经将安晓旭换到了另一个房间。只是,整件事情,张真却是很清楚的,而且她并不赞成。金展鹏杀她,就是为了灭口。”
“灭口!他竟然不念与我妹妹的情义,就这样杀了她灭口?!”张强的声音中流露出了无法抑制的愤怒。
张天弘淡淡地道:“我相信你是知道金展鹏有多恨安晓旭的。”
张强咬牙:“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些,到底要我怎样?”
张天弘道:“我只问你,你想不想替你妹妹报仇?”
张强又问张天弘要了一支烟,用力抽着。张天弘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一支烟抽完,张强狠狠地掐灭烟头:“报仇,当然要报!老子就算一无所有,也不能让亲妹妹就这么白白地死去!你说吧!要我做什么?老子连命都豁出去了,以后死了也好见我爸妈和妹子。”
张天弘点了点头:“好,对付金展鹏一定要沉得住气。他陷害安晓旭,做了许多假账,这一切只有你能摸清底细,因为这件事和你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你若是真不怕坐牢,我要你以后作证,证明是金展鹏暗中策划了一切。”
张强用力点点头:“行,不就是坐牢吗?我不怕。”
张天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幸好你还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至于你妹妹被杀这件事,我和我的律师朋友还在搜集证据,只要时机成熟,我们就一定能将他绳之以法。”
张强想了想,摇了摇头:“光绳之以法不行,他得死!”
张天弘苦笑:“你放心,以金展鹏犯下的罪行,他死十次都不够的。”
乔茉莉踩着高跟鞋噼里啪啦地走出别墅,陈浩南站在别墅的花园中,他是金展鹏最得力的下属,是可以自由出入别墅的。
乔茉莉远远地瞟了他一眼,陈浩南的脸长得并不怎么突出,身材却很不错,足有一米九以上,在南海这个地方,甚至就是巨人。他很注意锻炼身体,每天都要去健身房健身两个小时,即便是穿着衣服仍然能看出身上那鼓鼓的肌肉。
乔茉莉不由想起在视频里看到的陈浩南裸体。陈浩南对于自己被拍并不介意,而把脸挡住了,全身所有部位都在视频中展示得淋漓尽致,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身体,巴不得让所有的人都看看。
他确实有自傲的本钱,乔茉莉想到他某个雄壮的部位,就不由得春心荡漾。她见过的男人实在不少,陈浩南绝对是首屈一指,不要说金展鹏比他差得远了,即便是她以前勾引的那个健身教练也比他逊色许多。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相貌如此平凡的男人,居然会有那么极品的身体,若不是看了视频,谁会想到?
她扭着腰走了过来,很轻佻地拍了陈浩南的肩膀一把:“让你站在这里,真是委屈你了。”
陈浩南双眉微微一扬,眼神有些暧昧地打量着乔茉莉。他知道金展鹏已经好久没有和乔茉莉上过床了,对于这个女人,金展鹏早就没有兴趣了,让她继续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她了解安晓旭。幸而金展鹏并不恨她,以后她仍然是会衣食无忧的。
他的目光落在乔茉莉勒得紧紧的胸口上,以他这个高度只要一低头,乳沟便尽收眼底。“乔小姐要出去?”
乔茉莉故意挺了挺胸,对于他的目光全不介意。她是正常的女人,金展鹏那么久没和她上过床,别人又都知道她是金展鹏的女人,谁都不敢对她抱有幻想,反倒让她旷得久了。
她笑眯眯地道:“我去打麻将。司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正想问问你有没有空?”
陈浩南的目光再次在她的胸口上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有空,鹏哥现在忙着呢,应该没事让我去办。”
乔茉莉笑嘻嘻地道:“那正好,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汽车,这一幕落在别墅二楼窗户后面金展鹏的眼中,他的唇边掠过一抹鄙夷的笑。乔茉莉现在在他的眼里已经是块破抹布,若是陈浩南喜欢她,就送给陈浩南算了,对于忠心的手下,他一向不吝啬。
玛莎拉蒂停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汽车正在剧烈地震动,呻吟及喘息声隐隐传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车震才停了下来,车窗缓缓地摇下来。乔茉莉满脸红晕地伸出头来透气,她觉得自己就快因为运动太激烈而昏迷了。
陈浩南果然厉害,让她尝到前所未有的欢娱,她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却一眼看见车旁站着一个人。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定了定神,方才看清,站在车旁的竟是安晓旭。
她立刻皱起眉,尖声道:“你在这里干吗?想吓死我啊?”
安晓旭淡淡地道:“我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车门打开,陈浩南走了出来。他点燃一支烟,流里流气地道:“怎么,想我了?特意跑来围观我和别的女人做爱?”
安晓旭咬了咬牙,视频里男人都蒙着脸,身体却是裸露的,但现在陈浩南没穿上衣,身上的纹身与视频中的完全一样。她冷冷地道:“你就不怕金展鹏知道你和他的女人有一腿吗?”
这话让乔茉莉忍不住打了冷战。她想到金展鹏对付安晓旭的手段,若是金展鹏也恨上她,那她的下场可能会和安晓旭一样。这个瞬间,各种念头由她的脑海中一掠而过,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决定,她一定要说服陈浩南杀了她,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别人的是非。
陈浩南却并不在意,淡淡地道:“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心里很害怕?所以故意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们,说不定还拍了视频。只不过你的视频一定不怎么清晰,因为你是在车外拍的,但即便这样,也足以让鹏哥知道我们的奸情。”
安晓旭咬咬牙:“是,我确实拍了你们的视频,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乔茉莉怒道:“你怎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安晓旭淡淡地道:“你若是几天不出门逛街或者不打麻将,就会难过得要命,我和你是老同学,自然了解你。其实我本来只是想求你让我见见鹏哥,所以才会跟着你,却想不到让我发现了你这样的事情,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在帮我?”
乔茉莉怔了怔,努力扯出一个冷笑:“你以为你有命把这个视频拿给鹏哥吗?浩南,你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里吧?”
陈浩南双眉微扬:“为什么不?鹏哥可没说过要她死,她就得活着,她想死也不成。”
乔茉莉呆了呆,有些惶急:“可是她手里有我们偷情的视频,万一她给鹏哥看了可怎么办?”
陈浩南看了看安晓旭:“你想怎样?”
安晓旭道:“很简单,我只想活着。”
陈浩南忍不住笑了,“你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了?鹏哥没说让你死,你是死不成的。”
安晓旭咬了咬牙,“现在他不让死,不过是因为他想折磨我。等到他玩够了,我还不是一样要死?”
陈浩南双眉微扬:“你倒是变聪明了,早知有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安晓旭眉尖掠过一抹凌厉,她是不知道这个世间还会有这样可怕的人存在。以前遇到的坏人与金展鹏比起来,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完全不够瞧的。她道:“你是鹏哥身边的人,一定能帮我。”
陈浩南道:“你让我怎么帮你?”
安晓旭道:“帮我搜集鹏哥陷害我的证据,只要我能脱身,我的财产分给你一半,绝不食言。”
“一半?”陈浩南重复了一遍,满脸不屑,“一条命只能值得上你财产的一半?”
安晓旭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你要多少?”
陈浩南道:“你所有的财产我都要。”
安晓旭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贪心?”
陈浩南笑道:“若是倒楼事件刚发生,你就立刻逃到国外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现在,你是想逃都逃不了了,而且你自己也知道,鹏哥玩够的时候,你的命就保不住了。对于你来说,有钱没命享有什么用?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自己考虑吧!”
说罢,他立刻便要上车,安晓旭连想都没想立刻道:“我答应。”现在的她已经和前面一段时间的想法不同了,那个时候她还想保住财产,现在她只想保命。
陈浩南笑道:“好!既然你这么爽快,看在你我毕竟做过一夜露水夫妻的情分上,我就帮你一把。”
玛莎拉蒂怒吼着向前冲去,乔茉莉紧张地注视着陈浩南:“你真要帮她?”
陈浩南嗤笑了一声:“怎么,你一定要让她死?”
乔茉莉耸耸肩:“那倒不是,我觉得她这样活着其实比死要难过得多。只是你若是帮了她,那就得罪了鹏哥。”
陈浩南笑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乔茉莉皱眉看着他,刚才的激情冷却下来,她忍不住就后悔起来,如果不是她一时拿捏不住,又怎会被安晓旭抓住了把柄。她对金展鹏已经畏惧到了极点,只觉得若是他想要对付她的话,还不如立刻自杀来得爽快。
安晓旭在会议室等了许久,才有秘书过来带她进了魏无忌的办公室。魏老头坐在阳光底下,点着一支烟,手中拿着一份报纸。见到安晓旭来,他放下报纸笑眯眯地道:“晓旭,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刚才有个会,底下人啰嗦个没完,我实在脱不开身。”
安晓旭连忙笑道:“魏哥,我知道你忙,这几天天天开会,能见我一面,我已经很感激了。”她来了数次,每次秘书都说魏无忌没空,今天她是一定要见到魏无忌,否则绝不离开的。自从那一晚以后,她就改口叫他魏哥,只不过她却有种感觉,魏无忌并不真心想帮她。
魏无忌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安晓旭面前:“晓旭,魏哥再忙也不能不见你,你可别多想。”
安晓旭露出一个妩媚的表情:“魏哥,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也不敢来麻烦你。上次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嘛?你看你转头就忘了。我是知道魏哥的,不敢乱想,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魏哥是故意诓骗我这种入世不深的小女孩呢!”
她的声音本来就带着江南人的酥软,此时故意发嗲,只听得魏无忌全身都软了。他不由想起那天晚上,事实上他是真有点力不从心,但安晓旭那一身雪滑的皮肤,玲珑有致的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光是摸摸,都觉得销魂。他不由地想起身材早就变形的黄脸婆,皮肤上满是斑点不说,还皱巴巴的,肚子比胸还高,让他看了就完全没有兴趣。岁月还真是把杀猪刀,他老婆年轻的时候,也是挺漂亮的!
他不由得又露出那个猥琐的神情,“晓旭,这事还是有点棘手的,我看不如我们晚上找个地方详谈吧!”
安晓旭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魏无忌要找个地方详谈,用意不言而喻,他明明不想帮忙,却仍然想借机占她的便宜。她却不敢拒绝,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她把魏无忌伺候得好了,他愿意为她说上一两句话。
她道:“那也好,晚上在哪里见?”
魏无忌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似乎是想吃完饭,直接上楼开房。安晓旭刚才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不仅不因之感觉到愤怒,反而更有种莫名的兴奋。他知道安晓旭讨厌他,可是讨厌又有什么用,她还不是要躺在他的身下被他玩弄。这种类似于强奸般的快感充斥于老头的身体里,那是比任何事都让他感觉到快意的。
两人约好了地点,魏无忌便端茶送客了。安晓旭的心里已经落寞到了极点,除了出卖自己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危机。而且她怀疑自己能够自由行动的时间也不多了,再过些日子,她可能就会被控制起来。
一想到可能面对的命运,恐惧、悲伤、无奈便一起涌上心头。
临出门前,安晓旭仔细地打扮了一下自己,故意画了一个比较娇艳的妆,穿的裙子也颇为性感。既然已经卖了,那就卖得专业一点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用身体来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和张天弘在一起是不算的,因为她爱张天弘,至于邱少聪,那更不算,完全是报恩。真正开始待价而沽,是从陪金展鹏的那一晚开始的,似乎自己的命运也从那一晚完全改变了。如果当时她不是为了想得到那块地皮,而用身体来交换的话,也许她还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郑睿轩曾经告诫过她,仔细考虑清楚,她却终于无法忍受那块地皮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的诱惑。现在倒楼事件也发生在那块地皮上,或许那块别人眼里的黄金地段,对于她来说,其实就是地狱。事实上,在她来南海以前,张天弘也曾经拥有过那块地皮的使用权,结果,他的酒吧被烧毁,而他也不得不隐姓埋名了三年之久。
安晓旭是从来不相信命运的,但现在她却不能不信了。难道这块地皮真的会给人带来厄运吗?
提着手提袋走出房门,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她终究还是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她并不陌生,居然是陈浩南:“我找到证据可以证明你无辜了,你过来拿。”
安晓旭大喜,这个时候接到这个电话,对于她来说不啻是雪中送碳。她立刻道:“好,在哪里见面?”
陈浩南说了一个地点,安晓旭立刻冲进汽车。路上闯了几个红灯,很快到了陈浩南约她见面的地方。那是一栋海边别墅,被椰林环绕着。安晓旭走进别墅的时候,心里忍不住疑惑,郑浩南还挺有钱的,这栋别墅至少能卖个一两千万。
天已经黑了,鹅卵石铺的小径两侧装饰着低矮的日式小灯,檐下挂着一串古朴的竹风铃,风一吹过,便发出并不太清脆的声音。别墅的门是虚掩着的,安晓旭在推门的瞬间,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恐惧感。
她不知道这恐惧是由何而来,或许是这日式的庭院太像是某人的风格了。
房间里的灯也不太亮,一个人背对着门坐着,灯斜斜地照着他的后背,安晓旭一下子惊呆了,这个人的身高绝对不是陈浩南,陈浩南超过了一米九,但这个人却只有一米七多一点。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安晓旭双腿一软,坐倒在地。果然是金展鹏,她应该想到,陈浩南不可能有钱买这么精致的别墅,而且这种日式的风格也是金展鹏最喜欢的。
金展鹏笑眯眯地注视着她,仍然是一派温文尔雅,但这笑容落在安晓旭的眼中,却比地狱里的恶魔更加可怕。
她努力保持着镇定,咽了口口水,轻声道:“鹏哥!”
金展鹏淡淡地道:“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现在见了我怎么是这样一副见鬼的表情?”
安晓旭慢慢地直起身子,端端正正地跪在金展鹏面前:“鹏哥!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金展鹏笑笑,轻轻拍了拍手掌,陈浩南从另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金展鹏道:“你一定觉得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一定在想,要不要把陈浩南的事情告诉我。”
安晓旭看了陈浩南一眼,心凉如水,她应该想到了,陈浩南这么忠于金展鹏,怎会那么轻易就出卖他?
金展鹏笑着走到她的面前,用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字地道:“我告诉你,这就叫忠诚!你不懂的忠诚!陈浩南早就把他和乔茉莉的事告诉我了,我可以容忍手下人因为好色而犯错,只要他坦诚地告诉我,我不仅既往不咎,还会另有奖赏。好色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男人都会好色。但如果背叛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安晓旭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金展鹏不管她是否知道,继续道:“你错就错在不该背叛我!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背叛!”
安晓旭麻木地点了点头,其实她是有些迷惑的。若说陈浩南与乔茉莉私情值得原谅的话,她不过是不喜欢金展鹏而是喜欢另一个男人,这难道会更加罪大恶极吗?其实金展鹏说了这许多话,不过是想告诉她,他想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他便宁可毁掉;他不想要的东西,随手就可以送给手下人。这就是金展鹏处事的原则,也是他这个国度的律法。
金展鹏坐回到椅子上,淡淡地道:“你所遇到的所有倒霉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你现在还活着,不过是因为我还不想你死。我要让你受尽折磨,让你生不如死。你也不要再想动什么手脚了,你不过是一只小虾,还能翻多大的浪来?张天弘比你强多了吧?三年前他还不一样要诈死逃生?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我抬举你,人人都会敬你一声安小姐,我要是想踩你,你不过是一个臭婊子。”
安晓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别墅的。金展鹏的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她还没有死,是因为金展鹏不想让她死而已。她甚至已经不想流泪了,其实这些日子,她都没怎么流过泪,她知道流泪是最软弱的表现,女人的泪水也是武器,没人看见的时候流泪是最无用的行为。
她忽然想起魏无忌。魏无忌约她见面,现在有些迟了,但说不定还来得及。她连忙拨着魏无忌的电话,手指在轻轻颤抖,她如同一个溺水之人,随手抓住一根稻草也是好的。
电话响了好久,才总算接通了,对面传来魏无忌的声音:“你还打电话来干什么?”
安晓旭听出他的语气很不客气,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赴约而在生气,忙道:“魏哥,你消消气,刚才有急事,我来不及赶过去。你还在酒店吗?我马上就来。”
“酒店?!你居然还有脸说酒店?”
安晓旭怔了一下:“魏哥,你不是约我在酒店见面吗?这是怎么了?”
魏无忌停了一下,似乎正在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阴森森地道:“有人把我和你上床的视频寄给纪检委了,我现在自身难保,都是你这个臭婊子害的!”
电话一下子挂断了,安晓旭怔怔地看着手机,她立刻便想明白这个人是谁。安排她与魏无忌上床的是金展鹏,能拍他们视频的人,也唯有金展鹏。他是想一步步地把她逼死才甘心!
汽车漫无目的地向前行驶着,安晓旭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其实她是快无处可去了。回家,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她怕自己会发疯。出去找朋友,以前那些闺中密友,现在避她唯恐不及。
她很想念张天弘,但自从上一次张天弘挂断了她的电话,她就再也没主动联系过他。在这种时候,她不知道以什么面目面对他。甚至连郑睿轩,她都是不敢联系的,因为她知道,张天弘这些日子必然是和郑睿轩在一起。他们毕竟是多年的好友,不离不弃,生死与共。可是她却不同,她连一个真正的好友都没有。
她觉得很悲哀,或许她的宿命便是不该富贵的,因而一旦富贵了,她便不得不承受这么可怕的后果。
车停在海边,她走下汽车迎着海风看着海面上明亮的星子。南海不同于内地,空气仍然那么纯净,星空也便特别的明亮。她一步步向前走去,不过是因为头脑过于纷乱,觉得多吹吹海风,或许能令自己清醒一些,冷静一些。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有未来,但是,她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一定要想办法继续活下去。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不会改变。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海中。她心念一动,虽然很不屑,却也不得不这样做。拨通了郑睿轩的电话,郑睿轩倒是很快就接了电话:“晓旭,最近的事情很复杂,不过我们正在想办法。”
他倒是很直接,没什么寒暄,开门见山直切主题。安晓旭敏锐地注意到他用了“我们”这个词,不言而喻,“我们”指的必然是他和张天弘。她慢慢松了口气,毕竟张天弘不会见死不救,就算他再恼她,终还是念着他们的感情。所以,这个办法应该能成功吧?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这倒不是装出来的,她确实是疲惫不堪,她道:“算了,就到此为止吧!”
郑睿轩一怔:“到此为止?你是什么意思?”
安晓旭笑了笑:“别再为我的事烦恼了。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让你转告天弘,一切都过去了,他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郑睿轩立刻紧张起来,失声道:“晓旭,你说什么?你在哪里?你别做傻事!”
安晓旭不再说话,故意将电话丢在沙滩上,当然在丢下以前是没有挂断的。海浪的声音清楚地传入电话听筒中,她和张天弘以前经常喜欢在这里散步,她在打个赌,她赌张天弘会过来。
一步步向着海中走去,她走得并不快,因为她还要等。想死的人是弱者,只要能活着,她就不想死。越向里走,举步便越困难,海水一点点地爬高,渐渐到了胸口部位。她有些焦急,张天弘怎么还没有来?或许她应该站在这里等一等他?
她想停下来,却忽然发现身体如同被魇住一样,竟是仍然缓慢地向着海中行去。脑海中仍然有个坚定的念头在说:要活下去,无论遇到多少恶劣的情况都要活下去。却另外有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在小小地对抗着:活着真的很累,无数个人看过她的艳照,她这样活着,根本没脸见人。而且倒楼事件怎么办?无论是入狱还是倾家荡产,她都无法接受。那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死了,就不会再有什么烦恼,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欲望,一切便轻松了!
这声音原本微不可闻,却迅速地占据了她的思想,她莫名其妙地失落,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生命中再也没什么是值得期望的。
海水慢慢地浸过她的口鼻,她不再寄希望于张天弘来救他,或许这样死了,张天弘会永远记得她。若她活着,张天弘也许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
海水淹没了她的眼睛,她却仍然大大地睁着,眼前一片黑暗,这片海域在白天的时候是清澈如镜的,蔚蓝的海面比天还要蓝上几分。可是到了晚上,也不过是一片黑暗。她走在其间,只觉得这四周吞噬一切的黑暗便如同是她的生命,一直在黑暗中探索着前行,不知何去何去。
眼前似乎有烟花闪烁,多年前江对岸的那一幕忽然出现了,原来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不能忘记那一幕,那一刻江对面的火光,如同是彼岸最闪耀的烟花。
隐隐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来了吗?还是不出所料啊!终究还是来了!
被人硬拉上了岸,她无力地倒在地上,有人按压着她的腹部,她咳嗽着吐出几大口海水,神智慢慢地回到身体里,睁开眼睛,她看见张天弘全身湿透,目光复杂地俯视着她。
她不由地笑了笑,伸出绵软无力的双臂想要去搂张天弘的脖颈,喃喃地道:“天弘,你终于还是来了。”
张天弘却轻轻推开她的手臂,淡淡地道:“这是你的计谋,你知道我不会放任你去死,故意打电话给睿轩。因为你打电话给我,我不会接。你根本不想死,你这样做,不过是想让我来见你。”
安晓旭怔了怔,慢慢坐起身,张天弘说的不错,开始的时候她确实不想死,但当她走向大海的时候,却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不想活。她却只是妩媚地一笑:“可是你终究还是来了。”
张天弘满脸痛恨地看着她:“是,我到底还是不能不管,虽然明知道这是假的,却还是跑来救你。可是这又能怎样?我已经对你失望了,你太固执己见,想要的东西太多,我根本无法让你满足。”
安晓旭怔怔地看着张天弘,失望了?看到那样的视频,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忍受吧!她尖声大笑:“那你为什么还来?你还爱我对吗?”她死命抓着张天弘的手,用力地摇晃着:“你还爱我,我知道,你还爱我!”
张天弘任由她摇着,不想过多的争论,淡淡地道:“随便你怎么想吧!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只要多和郑睿轩聊聊,就应该知道这些日子,我们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以我们现在拿到的证据,倒楼那件事,你根本不会入狱,但是赔偿是必不可少的。至于赔多少,那就要看法院的判决了。”
安晓旭大喜,忙道:“我真的不用入狱?那些假账怎么办?还有那些莫须有的行贿证据。对了,还有,还有……”
她偷眼看看张天弘,不敢说下去。该怎么告诉张天弘,她和魏老头上床的视频被寄去了纪检委呢?
张天弘的脸沉了下来:“还有什么?”
她咽了口口水,低声道:“没什么。赔钱我不怕,顶多是倾家荡产,我不要进监狱,就算是死也不要进监狱。”
张天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希望受过这次教训,你会有所改变。”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连看也不想再看安晓旭一眼,站起身便向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郑睿轩正靠在车旁吸烟,他和张天弘一起到的,看见安晓旭当时只有一点头发露在海水外面。说老实话,他心中是忍不住有些嘲讽的。这桥段也太狗血了,是电视剧看多了吗?若一个人存心自杀,就不要走得那么慢啊!慢得他们开了二十分钟的车到这里,才走了那么短的距离。所以他并没有奋不顾身地冲进去救安晓旭,而是靠在车旁边抽烟。一个不存心想死的人,张天弘肯定能把她救上来的。
两人开车回郑睿轩的公寓,安晓旭的车跟在后面。到了公寓地下停车场停下车,安晓旭居然也走了过来。郑睿轩苦笑:“你这是要干吗?”
安晓旭耸耸肩:“我不想回家。”
张天弘脸沉着,一眼也不看她。
郑睿轩皱眉道:“我家可不大,难道你要睡在我家?”
安晓旭点点头:“我知道你家有三居室,其中一间是书房,就算你们两个一人一间,我也可以睡书房。”
张天弘已经走进电梯,安晓旭立刻跟了过去。郑睿轩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算是怎么回事?张天弘挤到他家来也就罢了,现在连安晓旭也挤过来了。他总不能把安晓旭扔出去,他的个性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的。
张天弘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手中拿着一罐啤酒。他刚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睡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安晓旭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遥控器,目光却慢慢地瞟向阳台上的张天弘。终于一只手按在遥控器上,郑睿轩道:“别再按了,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看会儿新闻吗?”
安晓旭撇了撇嘴,丢下手中的遥控。郑睿轩淡淡地道:“你若是想过去,现在是好机会,你总不会想半夜爬到他的床上去吧!若你真这么干,我保证,他一定会一脚把你踢出来。”
安晓旭侧头看看他,不由地咬了咬嘴唇,其实她确实这样想过,但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郑睿轩叹了口气:“身为男人,我是很明白他的感受的。虽说你也是受害者,但有些事情,你可是咎由自取。”
安晓旭有些恼怒:“现在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落井下石吧?”
郑睿轩笑笑:“有些时候,放低姿态,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晓旭点点头,冲到厨房煮了一杯咖啡,然后端着咖啡,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阳台的移动拉门。由这个角度看,张天弘仍然帅得让她心悸。若说感情中完全没有皮相的成分,那根本不可能,若是张天弘或者安晓旭其中任何一个人长得丑陋不堪,事件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情况。
她讨好地将咖啡送到张天弘面前:“是巴西的咖啡豆,按照你的习惯泡的。”
张天弘看了她一眼,摇了摇手中的啤酒:“我现在习惯喝这个。”
安晓旭怔了一下,讪讪地拿回杯子:“那我自己喝。”
张天弘一口饮尽罐中的啤酒,随手将罐子丢了出去。安晓旭看着那个啤酒罐划了道弧线落入草坪中,忍不住想,若是以前,张天弘绝对不会随地丢垃圾,现在,每个人都变了。她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张天弘转过头,正视着她:“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安晓旭哑口无言,若两人的身份对调,只怕她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见张天弘要进房间,她忽然道:“我只说几句话,你至少听一听。”
张天弘的脚步不由得一顿,他终究还是硬不下心来,忍不住想听一听安晓旭要说什么。或许她是想解释吧!但再怎么解释,那些事情都已经成为事实了。
安晓旭却并没有解释,只是讲了一个小故事:
一个生命垂危的乞丐,在荒野里踽踽独行,最后倒在一片草丛里。这时一颗大而晶莹的露珠掉在了他的掌心,他原本沉寂的心在瞬间有一丝不可名状的悸动,那是来自生命的呼唤。
乞丐忙把手掌移到唇边,对露珠说:“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你将要把我吞下去。”
“看来你比我还可怜,生命全部操纵在别人手里。”
“你错了!”露珠在乞丐的掌心滚动了一下,说:“我还不懂什么叫可怜,我曾滋润过一朵丁香花蕾,并让它美丽地开放。现在我又将滋润另一个生命,这是我最大的快乐和幸运,我一生无悔。”
张天弘怔了一下,不由问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安晓旭道:“以前我就是那个乞丐,或许你便是那滴露珠。或许以后,我会试着用露珠的方式去思考,如果不太晚,我想试一试。”
张天弘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轻轻地拉开了房门。安晓旭有些绝望地看着他走进房间,但在进入房间的瞬间,张天弘却低声道:“若你真的想试,或许还不算太晚。”
安晓旭心中大喜,这代表她还是有希望的对吗?至少张天弘没有一口回绝。她知道或许现在让张天弘立刻再次接受她有些不太可能,但她有信心,只要自己锲而不舍,总有一天,张天弘会再次被她感动的。
这天晚上,安晓旭睡得很好。虽说是在书房的沙发上睡,她却觉得比在自己那张十万块买来的床上睡得还舒坦。半夜的时候,她似乎听见张天弘的房间里传来两声很响亮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砸东西。但她睡得太好了,以为只是做梦,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特意起得很早,主动到厨房做了早餐,等着两个男人起床。
过不多久,郑睿轩就穿着晨缕走出来,一眼看见餐桌上丰盛的早餐,立刻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看来你心情不错啊!”
安晓旭瞪了他一眼:“有吃就吃吧,哪那么多废话?”
郑睿轩笑道:“所以说有个女人就是好,平时我们早餐都是去楼下那个小摊子上吃的。摊主的手一会儿拿钱一会儿摊煎饼,也不知多少细菌吃下去了。”
安晓旭支着头看他:“你也就罢了,他可是大少爷出身的。”
郑睿轩挑挑眉:“你这是看不起我,我原本也是官二代,就是我比较低调,不像他们那么嚣张。”
安晓旭双眉微扬,好奇地问:“你也是官二代啊?真看不出啊!那你老爸原来是什么官?市长还是省长?”
郑睿轩却并不直接回答,只是道:“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也是大少出身就好了。”
安晓旭耸耸肩:“不是恶少?”
两人正在谈谈笑笑,张天弘的门忽然打开了。张天弘阴沉着脸由房间里走出来,安晓旭连忙道:“快来,我做了早餐。”
张天弘却用一种诡异的神情注视着安晓旭,一言不发。安晓旭被他看得全身发毛,这又怎么了?昨天晚上不还是有点转机的样子吗?
郑睿轩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天弘,你干吗?好像要吃人似的。”
张天弘长长地吁了口气,终于慢慢地开口:“你还是走吧!”
安晓旭一怔:“走?去哪里?”
“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安晓旭的脸色有些苍白:“为什么?”
张天弘淡淡地道:“我们不可能再有未来了,以前的事就当是一场春梦吧!”
安晓旭大惊,“可是昨天你还说不算太晚。”
张天弘淡淡地道:“若你想当那滴露珠或许不太晚,只是,我却不会再陪你疯下去了。”
安晓旭不由得心慌意乱,心里隐隐感觉,必然是有事发生了,否则张天弘的态度怎会在一个晚上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她连忙握住张天弘的手,“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啊!”
张天弘却抽回了自己的手,仍然是用那种冷淡的语气道:“以后,你与我各不相干,我会继续对付金展鹏,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亡魂!而你,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拥有任何人的爱,我以前是瞎了眼睛,才会爱你。不过以后不会了,永远不会了。”
说完这段话,张天弘转身向门外走去。郑睿轩张口结舌地看着张天弘离开,连忙追了出去:“天弘,你把话说清楚啊!到底怎么了?”
安晓旭看着张天弘的背影消失,全身不停地颤抖,她终于还是失去了张天弘,彻底地失去了他!任何人做错了事都要受到惩罚,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
(未完待续)
发稿编辑/冉利敏
插 图/陈伟中